《虎背奇花》 第一章 魂惊黄猫岭 又是中秋佳节到。 天高云淡,一轮玉盘悬挂中天。 绍兴城南部之南兴镖局,离郊区不远。 镖局老板兼总镖头崬南兴独自坐在房间中。 他心事重重,无心赏月。 夫人吴湘桂怀胎已久,快十一个足月了,肚子挺得老大,娃娃就是不肯出来。 今晚夫人觉得很是疲倦,就早早安歇了。 崬南兴吩咐厨房烧好热水留用。 还要丫鬟吴巧儿服侍夫人上了床。 自己也觉得索然无味,干脆就去了书房安歇了。 一上床,就闭上了眼睛,打起了呼噜,甜甜地睡觉了。 一声凶猛的老虎的啸叫,惊得他从床上一跃而起。 这是在绍兴城中,猛虎从何而来呀? 他心中很是疑惑。 立即穿衣起床,拿起一柄朴刀,赶出门外。 明明是玉盘洒银光的好月夜,一出门就见一股强劲的西北风,推来海潮一般的乌云,立时遮盖住了朗月疏星。 顿时有如朔日,门外漆黑一团。 他心内踌躇,立马想回房间中。 可是眼前亮光一闪,一头斑斓猛大虫,在他前面一闪而过。 虽然猛虎快捷无比,可是崬南兴就看清楚了,猛虎背上一个白衣少女,向他回眸一笑。 那滢滢白光就是女郎身上发出来的。 崬南兴心中觉得怪异,拔腿就追,而且啊穷追不舍。 又是怪事一件,在大街小巷中只转了一圈,就不是绍兴城中了。 而且又是圆月疏星,银光遍地。 放眼望去,层层叠叠的群山,梁峁纵横,沟壑交错,山谷中雾气缭绕。他的脚下是一座乱石嶙峋,茅草丛生,偶尔有几株古松的山包。 一条石板路,蜿蜒而上。 路旁一堵天然的花岗岩石壁,上面不知道是谁雕刻着三个阴文大字:黄猫岭。 这是哪里? 我来过没有? 崬南兴思索开了: 对了,这是太行梁山,黄猫岭是太行梁山上的一座不大不小的乱石丛生的中等山岗。 他以前押镖来过这里,知道这是一个险要的地方,狐鸣鬼叫,山壑深险,梁峁重叠的地方。 想到这里,不由得信步前行。 上了一个坡,见到十几丈山脊平地,张眼一望,不由得心内骇然。 山路乱石间,竟有三十余名官府的兵勇、解差被杀,鲜血淋漓,草木尽染。 他是南兴镖局的头头,也是镖局的老板,对土匪等杀人越货的事情,很有几分敏感。 为此不由得走近这些尸体,细细察看。 他看到臭名昭著的绍兴府解差黑皮,悬尸路旁的一株古松上。 黑皮的脖颈裂断,食道和咽喉挂着部分胃肠和肺叶,在山风中摇来晃去。 古松下尸群凌乱。 有的头颅碎裂,脑浆进出,涂满岩石。 有的缺足断手,眼、鼻、口因痛苦而显得异常扭曲,丑恶万分。 有的刀痕累累,血肉模糊,不可辨认原来面目。 有的身上爪痕条条,膛破腹裂,五脏六腑,狼籍满地。 死者都保留了临死前因万分痛苦而挣扎的种种奇形怪状,狰狞恐怖已极。 更奇的是,三百多两细丝纹银,浸透了鲜血,滚得遍地皆是 这是件什么诡怪事情? 崬南兴不由得走近仔细察看。 从死者的衣物武器上看出来,除了解差,就是官軍。 崬南兴很不愿意卷入杀死解差官軍的案件中间去。 他正要躲开,突然听得山上有脚步声。 呀,有人下山来了。 他稳妥地躲在一堵高大的花岗岩石下。 果然,不一会,有两个从五台山下来的法力高强的游方和尚,口称佛号,手捻佛珠,慢慢下来了。 那两个和尚是贪财鬼,两眼一看到路边的血银,就弯腰低头急急忙忙塞入行囊中。 行囊胀鼓鼓的了。 两个和尚还不满足,还要拨开草丛寻找,唯恐落掉一锭银子。 这时,只听得山坡上乱石堆中一声惊天动地的虎啸,一只斑斓黄皮大猛虎从一人多高的草丛中一纵而出。 崬南兴看得明白,虎背上依然骑着那个年轻轻白莹莹的美妙女郎。 她就像生根在虎背上的一朵晶兰花,任凭猛虎纵跳奔腾,她却稳如泰山,纹丝不动。 听到虎啸,看到一头凶猛的老虎冲来了,两个和尚唬得七魂丢了五个,三魄冲出了天灵盖,没要命地向山下奔逃。 不过那胀鼓鼓的装满了纹银的行囊还是牢牢地背在肩膀上。 猛虎威武地立在那里,半眯缝着眼睛,看这和尚逃跑的狼狈样。 可是,背上是女郎就轻轻地拍了一下它的脖颈,还柔和地说了一句:“静娜,挡住他们。”
猛虎听了,又是一声惊天动地的吼叫,前脚竖起,如大鹏展翅,一跃就越过了和尚的头顶,挡住了俩和尚逃走的石板路。 不过是老虎屁股对着和尚,俩和尚便要从猛虎两边的山间茅草丛中绕过去。 看来,为了背囊中的银锭,他们俩胆子就胀鼓鼓的大了,真不愧是得道高僧。 不是他们胆子忒大,而是两背囊白银,舞弄着他们的魂灵,让和尚俩成了要钱不要命的亡命之徒。 可是又一件奇事发生了,女郎又是一声娇斥。 猛虎如猎犬听到主人的命令,一双后腿用力一掀,把路边的两块椭圆形的石头掀飞了。 两块石头不偏不倚地砸在和尚的行囊上。行囊破碎,银锭都飞了出来。 崬南兴看得明白,和尚背囊中的白花花的银子,都精准地散落在原先的位置上。 这让南兴心中万分的奇怪。 和尚还是不死心,扭回头又要去拾取那些散落的银锭。 可是崬南兴又听的女郎一声细微的声音:“静娜,再回头,给和尚们一点颜色看。” 哟,原来这头猛虎名为静娜,好文雅温婉的名字。 崬南兴在心中暗暗地想。 猛虎如将士们领到皇上旨意,一个旋转,又是一吼一跃,而且在半空中一个旋转,虎视眈眈地复又落在和尚们面前,距离他俩只有一丈之遥。 两只虎眼如强烈的闪电发自穹隆,绿莹莹的光芒照射在和尚们的脸上。 这下和尚俩彻底地魂魄出窍,迅速扭转身躯,没命地向山下奔逃去了。 猛虎没有去追赶和尚俩了,而是慢吞吞地向山上走去。 崬南兴对猛虎女郎很有点好奇心了,虽然他是一个见多识广的老江湖。 崬南兴的好奇,不是认为老虎听得懂人的语言,而是觉得这猛虎女郎太匪夷所思了。 他又转动头脑想了一想。 喂养的田园犬或者猎犬日子久一点,都能够听懂主人的许多话语。 老虎的智商不比犬类差,看来是和这个奇特的女郎相处日久,能够理解女郎的心,听的懂她的话语而已。实在是不足为奇的。 可是她们要三番五次地阻拦和尚干嘛,又为什么要多次出现在他的面前,莫非和他崬南兴也有什么渊缘吗? 不要想多了,崬南兴阻断了自己的思维,紧紧地在猛虎女郎的后面悄悄地跟进,生怕一不留神,虎背女郎会无处寻觅。 突然,猛虎驻足不前了, 崬南兴张目一望,只见猛虎脚下是一处悬崖峭壁。 石壁下是一处深深的山涧,水声哗哗,云雾翻腾,还传来狐鸣狼叫,鸱枭悲鸣,若是一般人,早就毛发悚然,心折骨跳了。 不容他多想,只见女郎扬起玉手,轻轻地在老虎屁股上一拍。 猛虎大叫一声,人立而起,直向云雾奔腾的深涧中跳去。 崬南兴是不是疯了,他也紧随其后,跳下了深涧。 看来,这女郎猛虎,还有这大镖头崬南兴,都要粉身碎骨了。 可是,崬南兴觉得身在云雾中,轻飘飘的,宛如成了仙家,能够腾云驾雾了。 而且他看得清清楚楚,底下不是什么山涧,而是一处城廓边。 一处宽阔的府邸,高耸在他的面前,正门上面一块横匾,大书南兴镖局。 猛虎女郎就在他的身边,只是老虎兴奋地高声啸叫一声,一下就跳过围墙,闯入了府邸之中。 他大吃一惊,跌落在大门前的台阶上,屁股跌得生痛。 他立时有点点清醒了,原来是南柯一梦。 只听得府邸中吴巧儿在兴奋地大喊:“老爷,老爷,夫人生了,娃儿落地了。好顺利呀,没有请稳婆,夫人就顺利临产了。” 这时他高兴地回答:“好呀,我就来了,您快端上早先预备好了的热水,给孩子剪脐带,我来了。” 大声回答后,他才彻底清醒了,哪里是在大门前,原来是自己一个翻身,跌落在床下而已。 可是耳朵边还响着吴巧儿的愉悦的喊声:“老爷,老爷,快起来,夫人很顺利地生产了,快来呀。” 崬南兴快步来到夫人房间。 房间里晶莹雪亮。 那台蜡烛台上的十几支红色蜡烛,都暗淡无光了。 这些光亮都发自那个胖娃儿。 看到吴巧儿已经把娃儿包好了,夫人一点事情也没有,满脸微笑地坐在床上,抱着娃儿亲了又亲。 看来这个女娃来得很是吉祥。 女娃女娃,是个女娃,这一点,崬南兴有一丁点失落之感。 他办的镖局正红火着嘞,要是头一个是男儿,那多好呀,只要长到十六岁,就是一个好镖师。 但是,崬南兴并不嫌弃女儿,还是非常喜欢这个小宝贝。 第二章 猫叼和尚尸 其实崬南兴梦幻中黄猫岭上的情况,不是梦境,而是真正的事实。 那里的白银红血,经过几十天的风霜雨雪侵蚀,竟然不会消退,见到的人,赶快捂住口鼻避开,谁都不敢染指。 因为万众传言,见了血银就是大不吉利的事情,何况是拾入行囊中。 那两个和尚真个是太贪财了,居然往口袋里装满了血银。 虽然没有得到,但是逃命时,一路踉踉跄跄,跌得鼻青口肿,逃下山后,在路边因为惊恐而暴死。 和尚臭气冲天了,没有人敢来埋葬他们。 大家都是绕路而走。经过秋日暴晒后,又成了两具干瘪瘪的骷髅。 本来吗,应当是到了皮朽肉烂骨头散的时间了。 可这两具尸体,只是个体缩小了。 那层人皮居然那么牢固,胜过马革铁皮,还紧紧地包裹着那两具从头到脚的骨骼。 和尚尸体不远处的路边,是一家酒店。 南来北往的旅客,让这家酒店很是红火。 可是现在,苦了这酒店老板。 自从那两个和尚死在店铺不远处后,因为顾客惊恐,南来北往的商旅纷纷绕道而走,没有人来光顾了。 酒店老板只好抛弃这冷冷清清的酒店,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已经迁往异地他乡了。 而且那上山的石板路上,印满了凝聚着鲜血踩成的大土钵似的梅花虎蹄印,经过N个日子的风霜雨雪的侵蚀,竟然还鲜活清晰,这又是奇事一桩。 一位道士协同一位会捏梅山掌的八字先生来了。 道士在尸体边踩开了八卦。 踩八卦干嘛? 有这样超度亡灵的吗? 真是让人云雾缠头,昏头转向。 八字先生坐在一旁的树兜上,双手合十,微闭双目,口中念念有词。 道长的八卦踩了很久,先生的咒语也念了很久。 不知不觉夜深沉。 那夜两位神仙就在那荒废酒店屋檐下过了一夜。 这件大事情怪事情被附近村庄的几个农夫看到了。 这八卦长了翅膀,飞传去了。 一夜之间,远近百里都人人皆知了。 道士排完八卦,就走了。 八字先生第二天就到附近某村算命,全村人都围观来了。 许多人笑问他:“您和那个道长为死者踩八卦,是什么意思?” 八字先生微笑不语,越发让人觉得神秘无比。 这个村有九百人,就有八百九十九人要这个精通梅山掌的先生算八字。 整整算了三天三夜。 人人都说,先生对每个人以前的事情,了如指掌。 神了。 所以村民给他的课金,都很丰盛。 先生笑接了课金,就说对大家以后的事情,更加是如数家珍。 不信的话,我十年后再来看望大家,就知道分晓了。 这村里的私塾先生就笑着问:“先生精通古今,上可以至君尧舜,下可以配德孔颜,只是口说无凭,云里雾里,何以为证?” “自有苍天为证,自有山神土地为证。” 私塾先生觉得八字先生口出狂言,他的话山鸡野兔和家狗都无法理解,更加无法相信。 不过教书的人还是有点点涵养,这意思只是在他脑海里打转转,没有说出口来。 八字先生一票眼,就看穿了教书先生头脑中的想法。 他只是不以为然地笑了笑,就飘然而去。 八字先生过了大路的弯头,身影不见了。 一个眼尖的读书娃子就指着村口路旁的一株大樟树大叫起来:“看,快看,那大樟树的枝条中间,有个什么好玩意儿在飞个不停呀?” 那树枝间飞舞的玩意儿,把全村人的眼球都强抢去了。 哟,大家终于都看清楚了。 一张黄色的纸条,在树枝间翩翩随风,飞舞不停。 纸条如一只漂亮的黄蝴蝶,在树枝间起舞,舞姿曼妙。 一个身手矫健的后生,在大家的怂恿下,几下就爬上了古樟,拿下了那张纸条。 人们一下就围拢来了,那个后生双手捧着纸条,又是双手递给了私塾先生。 纸条上的字迹如龙飞凤舞剑无痕。 先生双手发抖,心内不安,朗声念道: 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死尸当道,污气难闻,日久会成妖作祟,故踩八卦以镇,还特令黄猫望日下山,除晦安民。 明天就是望日。 几个好事者一待第二天天亮,就躲在荒废的酒店边一高地上,偷偷窥望着,看有只什么样的黄猫下山。 午时三刻一到,好事者们听到黄猫岭上一声虎吼,景天点地梅,穹苍冻僵峰峦颤抖。 一只黄皮斑斓大猛虎,从山上慢条斯理地走了下来。 它笔直地来到死尸旁,昂首向天,又是一声吼叫。 好事者们吓得面容失色,屁滚尿流,裤裆都湿了。 他们大气不敢出,两股战战,欲走不能。 那几双惊恐的眼睛,却一眨也不眨,死死地盯着那只大黄猫。 只见那华南虎张开血盆大口,叼住了这两具尸体。又慢慢地从原路回山上去了。 猛虎叼走死尸后,那上山石板路上的梅花鲜血虎蹄印迹,也就淡了下去,不再存在。 而且那些细丝纹银,也如从人世间蒸发了一样,再无寻觅之处。 当地县、府也曾奏本朝廷,但都在奸相严嵩那里压了下来。 嘉靖皇帝一点儿也不晓得。 故这样的大案,不上正史,不见经传。 不过此番折腾后,得利最大的莫过于那个八字先生了。 人人称他为神算子,名声大振,请他的人络绎不绝。 他干脆在绍兴城西郊开了一个神算舘,轻易不出门了。 要想知道这案情的奇诡密道,倒用不着去八卦这位神算子。因为八卦了还是一个白八卦 这一惨案奇事,当地人百般渲染,一经流传,又百倍千倍地膨胀。 有的说成是一个冤死女鬼,白衣白裤,晶莹闪亮,骑着猛虎,犹如生根在虎背上的一株珍奇的晶兰花,她带着一群恶魔,不分良善老幼,一夜斩杀数百人; 有的说是白莲教党,为民除害;有的说是官府爪牙,抢夺金银财宝,狗咬狗相互残杀…… 那是黄猫岭上M年的惨案奇事。 案情发生后,山下的河中流了三个月的血水。 死后的鬼魂,不管是朗朗月明夜还是云黑风高时,夜幕一降临,就出来嚎叫斗殴。 若有人听见了,心怆胆寒,不死也得脱三重皮 总之,众口纷纭,莫衷一是。 要知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情,那么就得从当时的一位巾帼英雄,声震山岳名传千古的虎背奇花说起。 第三章 佳人结虎缘 虎背奇花何许人也? 虎背奇花就是...... 就是崬南兴的女儿。 就是崬南兴梦中那个骑在猛虎静娜背上,犹如植根在虎背上的一株白莹莹的冥界晶兰花。 猛虎静娜驮着这朵晶兰花,越过围墙进入南兴镖局,而后夫人肚子中,而且顺利出生的女娃儿。 而且,这个女娃儿在穿越前,有一个洞庭湖上的美妙名字:陈嫦仙。 太胡诌了吧。刚才还说是冥界晶兰花,怎么又牵扯到陈嫦仙身上去了。 陈嫦仙是为了救一个牧童,死在上梅峰,那里有个顶仙大王很是怜悯她。 一日,那个石头菩萨对她说:“你的义举感天动地,但是死了无法复生,况且你的面目实际已经被大蟒蛇损坏了。很难恢复原来的美丽的容颜了。” 陈嫦仙觉得大仙有点言过其实,她立即飘到瑶池边。 看到了自己美丽的容颜变得如此的吓人。 她禁不住大哭起来。 但是只哭了那么半分钟,她的面目又恢复如常了。 大仙又笑了:“我在山顶上看到了你的一切。我不忍心让你的家人朋友看到你那凄惨的面目,所以略加法术,让你暂时恢复原来面目。但是,这过不长久的。” 大仙看到陈嫦仙还是不太相信他的话,又说:“ 不过,我的法术还是难以掩盖你的伤情,你不是觉得,常常闻到一股腥臭味道吗? 现在再去看看自己的模样,我保管你会吓一大跳。” 陈嫦仙是个很讲实际的人,于是她又立马飘到瑶池边。 清亮的瑶池水,又映照出了她受伤后的脸面。 左眼珠子吊到鼻翼边,空眼眶里满是腥臭的血水。 右边的脸颊被蟒蛇的獠牙划了一道深深的沟痕,沟痕里不断地往下滴着腥臭的浓汁。 那条沟痕还斜斜地划向她嘴唇,划掉了她如玉石一般的一颗当门牙,还有上下各两颗臼齿。 看到这副模样,她立脚不稳,一下就掉落到了瑶池水中间。 只是,现在是轻飘飘的魂魄,所以又随着微风,慢慢地漂到堤坝上。 大仙还告诉他。 就算是转世投胎,或者是穿越到几百年几千年前去,你还是这副受伤了的面容。 那如何使得。 陈嫦仙现在才知道,是自己大大地误会了大仙。 于是就恳求大仙,能否施展大法,让他回到原来的样子。 大仙说有点难。但是要尽力而为之。 还说要等几天,他要请别的神仙帮忙才办得到。 第三天上午,还在梅峰巅顶上。 梅峰大仙回来了,立即会见了陈嫦仙。 他说到了五殿阎王铁面包公那里。 五王听了你的事情,很是感动。 他说,你如果愿意投胎,可以立即办到。 还答应给她选一个好人家. 陈嫦仙听了满心欢喜:“现在正是繁华盛世,我多么想立即转世回阳。” 但是她有个请求,要求她喂养的大黄猫,也要降生在那一家。 大仙说,他早就预料到了这点。 但是五王说,这个条件虽然也可以办到,但是却无法让她恢复原来的金容玉貌。 因为大黄猫被大蟒蛇伤害得太大了。 只是,如果没有大黄猫抓伤了它的眼睛,它不至于被人类捕获,它是有法逃走的。 大蟒蛇已经有了半仙之体,也要照看它的要求。 陈嫦仙急了:“大黄猫和我朝夕相处,有很深的情感了。尤其是我魂绕梅峰顶后,只有它陪伴我,我不想和它分开。” 大仙说:“我也问了,包五王说,那么就只有穿越了,你可以带上那个大黄猫。不过静娜可不能够再是猫了,要升格为华南虎了。” 陈嫦仙高兴极了:“那太好了。静娜为虎,我就把它当坐骑。我们经常在一起,互相帮助。” 可是还有个条件,就是要保持你在阳世的花容月貌,要用冥界晶兰花汁液擦拭你受伤的面孔。连擦七七四十九天。 大仙补充说:“不知道你愿意否?” 愿意愿意,只是据人说,此花乃是地府有,阳世能有谁寻见。 陈嫦仙摇了摇头。 大仙笑了,我到包老那里,采来了好几棵,把她们栽在九龙山豹洞里,那里阴翳蔽日,你可以去找到她们。你如果愿意,自己去办吧。 那好,我还盼着尽早穿越嘞。 你以为穿越就是胡诌乱嚼的舞文弄墨者说的那么容易吗? “愿闻其详,我这里洗耳恭听。” 陈嫦仙毕恭必敬地说。 “那好,我直说了吧。整个茫茫宇宙,没有谁能够肉身活体穿越。这和小说家说的大相径庭。” 说完这一句,大仙停了下来,捋了捋长长的胡须。 “顶仙爷爷,你快说吧,别再卖关子了。” 顶仙大王笑了:“别急吗。所谓真正的穿越,必须要有神人相助。把他的魂魄,送到他想去探讨的朝代。” “那太好了,我不想到隋唐五代和宋元等朝代去。我想去明朝。” 顶仙笑了:“为什么呀?那个朝代不一样吗?” 陈嫦仙就一本正经地回答:“因为我妈妈姓朱,姓朱的心眼好。你看现代有许多姓朱的当大官,总是为人们着想,总是那么清正廉洁。” 哎呀,真是有缘呀。 看来朱姓人家好呀。 还有个要求,就是我以前的学友秦某某,也求大仙穿越到那大明朝。 看来有缘分的,就是穿越到五千年前,穿越到天涯海角,都会有缘成为夫妻呀。 这是大仙在心中暗暗想的,他尽量免提陈嫦仙的学友,免得她伤心。 陈嫦仙向顶仙大王恭恭敬敬地行了个学生礼,就去了梅峰下的深深沟壑黑洞里。 她很快就在阴翳蔽日的松林中,寻找到了晶兰花。 这里一共只有三株。 在这子时午时难分的树林中,它们发出白莹莹的光辉。 每一株花的笔直的杆子上,各只有三片叶子。 陈嫦仙心细如发,她从每一株晶兰花上,各摘了最上面的那一片叶子。 叶片细嫩肉质。 就像那次她在北塔下独舞,闹得倾城堵塞,好学友秦禇三来拉着她的手,快快离开时,两人的手相握时的感觉一模一样。 恩爱,有缘无分,现在痴心梦想还有什么用处呀。 她把叶片在脸上轻轻地揉搓,觉得伤口处无比的舒坦。 搓了片刻,全身无比舒畅。 她多么想多揉一会儿。 可是只那么一刻,叶片都化了,都融合进她的脸中肌肉中去了。 她恋恋不舍地望了望那三株花,才缓缓离去了。 第二天中午,她又来到了黑洞里。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看第一眼时,那摘掉叶片的叶柄上,只长出了小小的叶片。 她今天就摘中间那片叶子。 她一摘下来,最上面的那片叶子,又和昨天一样大了。 就这样,七七四十九日过了。 陈嫦仙果然恢复了一笑倾城,再笑倾国的原来模样。 大仙笑了,说:“好了,你可以和大黄猫在一起了。” 说完,只听得豹洞里一声凶猛的老虎吼叫。 顶仙大王说:“静娜静娜,快到巅峰上来见过你原来的主人。” 又是一声更加凶猛的虎啸叫。 一只黄皮斑斓大虎,从豹洞里飘飘地上来了。 到了顶仙大王的石头座下,低头俯伏在地,一连小声地叫了三声。 好像是在向大王请安问好。 接着回转身躯,俯伏在陈嫦仙脚下,用嘴巴轻轻地摩挲着陈嫦仙的脚背。 陈嫦仙一个翻身,就坐到了她的背上。 于是在顶仙大王和梅山祖师爷的共同写作下,就安排了魂惊黄猫岭的那场好戏。 第四章 神算赐闺名 魂惊黄猫岭的那场好戏的目的,果然达到了。 陈嫦仙就是出生在绍兴城南那个名声赫赫的南兴镖局里。 老板崬南兴,走南闯北,指东打西,保镖送客,无一失手,成为南方最著名的镖局。 在梦中的虎背奇女,已经出生过了七天,崬南兴还没有给女儿起一个名字。 崬南兴不是一个只会保镖的武夫,他文武双修,谋略过人。 夫人吴湘桂要他给女儿取名字。 他回忆那个奇特的梦境,想了很久,就拿不出一个好名字来。 他想要取名为崬晶兰,以为只有晶兰花,才会在黑暗中发出那样的光辉。 但是他又觉得,那晶兰乃是冥界花,不好吧。 夫人几次张口要说什么,就又欲言而止。 九天后,一个著名的八字先生从镖局前路过。 南兴认识这个八字先生,他就是那个和道士一起踩八卦,传令大黄猫叼死尸的先生。 于是就恭请他进屋,要他为襁褓中的女儿取个吉利的名字。 八字先生问清楚了襁褓女的出生时刻。 南兴要吴巧儿抱出女娃。 八字先生略微看了一眼,脱口就说:“世之珍宝晶兰花,实为难得,此女闺名即为崬晶兰。” 先生一时兴起,居然不问课金,也不问崬南兴对这个名字满意不。 他只是侃侃而谈:“此女相貌清奇,天庭高阔,地角圆满,五官端正,国泰民安之脸,除暴辅良之身。 而且此女和猛虎有缘,虎背奇花惊天地动鬼神。 哎呀,实属难得之人才,假如不是女儿身,定能够出将入相,位极人臣。” 南兴觉得这个先生真是徒具虚荣,浪得神算子之大号,其实是一个油嘴滑舌之徒,看到了一个襁褓中的娃儿,就胡乱地嚼了这么久的舌头。 这个当然是张开大嘴巴喷海水,为的是得到丰厚的课金。 可是他就是难以请到的最著名的神算子呀。 不过一个走南闯北见多识广的老江湖,是不会把这种表情写在脸面上的。 崬南兴听了神算子八字先生的胡言乱语,只是淡淡地一笑。 他要夫人拿出一锭纹银,打发八字先生走罢了。 谁知神算子先生就说:“我不是为了骗取您的白银,来此喷海水的。我的话,日后一定会验证的。只是父母难得看到罢了。” 这个先生出此不逊之言,崬南兴量度再大,心中也满是不悦。 不过他还是不露声色地问道:“先生此言是何道理,你是说我是个短命鬼,看不到女儿长大了?” 先生不慌不忙地解释道:“人生五十,不称夭寿。这是三国时蜀汉帝君的名言。七十老者黄忠能够在定军山腰斩名将,这也是三国时期的典故。先生的寿命在五十到七十之间。” 南兴心里这时真的明白了,这个先生可能真是不简单的人,他这样故弄玄虚的说法,在说自己只能够活到五十多岁。 半百之人,他也是心满意足了的。 南兴满面笑容,敬请他进入客厅,和他长谈了一个半时辰。 崬南兴委婉地说:“先生赐给小女的这名字,好是好,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呀,一个走南闯北的大豪杰,说话这么吞吞吐吐,有什么就只管直说好了。” “过奖啦,我不是什么豪杰。只是一个走南闯北的护镖人。虽然是个粗人,却也谷箩大的字收藏了几十担在脑海中。 先生赐给小女的名字,表面上看是很好的,可是晶兰奇花,不就是冥界花吗? 你是说小女长大成人后,残忍阴毒,杀人如捏死一只蝼蚁。连眼都不眨一下,那就,太可怕了。” 神算听后,立即回答了他。 “哎呀,崬镖局您误解了。 自古至今,人无完人金无足赤。 如果一百人来乱嚼一个人,人人都说他十恶不赦,那可能真是一个恶人了。如果一百人个个说他好极了,那一定是个大笨蛋大傻瓜。 只要有六十人说好四十人说坏,那么这个人就很可以了。 就如镖局您自己,大多数人都说你认真负责,是极可以信赖的好镖师。 可是也有人说你十足的凶恶,杀人太多。是不?” “那当然。 有些镖局,就对我恨得牙咬咬的。 因为他们生意淡薄。 但是我没有去抢他们的生意,是人家不信任他们,怪不得我吧。” 神算子笑了:“这就对了。 晶兰是冥界花,可是她能够生死尸肉白骨,救瘫痪在床的垂死挣扎的人。 她不仅仅是冥界花,实际上,她已经是三界花,我们绍兴幕阜山,湖南雪峰山,武陵山等等地方,都有呀。 华佗扁鹊已经把她带上了天庭,栽种在瑶池边了。 怎么能够说她就仅仅是冥界花呀。 日后,你就知道分晓了。” 崬南兴微笑着点了点头。 崬晶兰已经满周岁了,那一天,亲朋好友来祝贺。南兴在镖局里摆了三十好几桌。 酒过三巡,菜上七道。 一个洪亮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老夫以前说过此女绝非等闲,崬镖局还觉得我是在喷海水,今天我来给大家验证一遭。” 大家不由得抬眼镖局院外。 只见一个满头银发,白色长髯齐腰,面放红光的老者来了。 这就是那个名满天下的神算子? 那双眼睛炯炯有神,精光闪烁,似乎能够看穿云霄,洞炷地府。 崬南兴迎了出来。 假如不是看到这双奇特的眼睛,崬南兴已经认不得他了。 崬镖局不由得叹曰:“年前神算先生给小女看相算命,那时下巴剃得精光,满脑青丝,如何只是经年,就变成了白色美髯仙公了?" 神算子哈哈大笑,声波传到席上的每一个人耳朵里,个个觉得有一股说不出的劲道,立时中气充沛,精神清爽,觉得举手就力能拔山,吐气就能贯穿日月。 哟,还能够千杯不醉耶。 崬镖局请神算子到首席坐定。 他接过崬南兴双手递来的一杯酒,仰脖一口干了,而且一口气干了三杯。 大家正巴巴地望着他神算子嘞,见他如此豪饮,不由得齐声喝彩助兴。 神算子起身,向大家拱手行礼,开口说道:“我以前说过,崬镖局的千金,如是男儿身,定能够出将拜相。 这里再补充一句,即便是女儿身,也会相夫教子,齐家荣祖,为国为民干出一番大事业来。 不信的话,今天就可以验证。 老夫就是为此事而来的。 大家也知道,不是大事,我在城中神算舘中,就是八抬大轿,也难以请来的。” 大家轰然应答:“这个,我们都知道的。那么就看今天你神算先生怎么样一显身手,让我们大开眼界了。” “好呀,那就看吧。”神算子站起身,要崬镖局搬一张桌子来。 一个镖师很快就把一张八仙桌摆在镖局办公室的大门前。 神算子迈步桌前,一抖衣袖,稀里哗啦,一堆物件就落在桌子上。 大家张目细看,就是一个女红针线盒,一块绣花帕子,一本《拳剑要领》和《武学入门》,还有一把竹木短剑。 最后,还有一只布囊老虎,虽然只有黄猫大,落到地上,见风就长,眨眼就有如一只猎犬大了。而且尾巴见风摇,圆溜溜的眼睛滴溜溜转。 在场的人心中好奇怪,真不愧是神算子,果然有两个鬼名堂。 南兴夫人只想让女儿精工女红,将来找个好郎君,相夫教子齐家,当个贤妻良母。 所以她就抱着孩子,立即移步桌前,把针线盒和帕子放在自家身边,把《南拳要领》两本书和短剑放在桌子中心。 小小的女娃崬晶兰,看到桌子上的这些玩具,手舞足蹈,欢喜异常。 可是她就是不抓摆放在身边的针线盒,只是哇哇乱叫。 崬南兴心中明白了,夫人抱着娃儿,她就不会抓任何物件了。 南兴要夫人把娃儿放到桌旁的地上来。 崬南兴这个要求很奇怪,周岁女孩子,能够爬到桌子上去吗? 又是怪事发生了。 那大猎犬样的布囊虎,一下窜到女娃身旁,而且立马伏下身躯。 女娃好像就懂得了布囊虎的意思,扬腿翻身,一下就骑了上去。 布囊虎一下就站立了起来,崬晶兰的双手够得着了桌子。 崬晶兰双手按着桌面,居然旋身扬腿翻上了桌子,一把抓住了桌面中心的短剑还有《武学入门》和《拳剑要领》。 而后高举过头,一步三跳,欣喜不已。 而后,把书本放在胸膛前,大声念叨:“拳剑要领,这本书,我喜欢。” 太让人匪夷所思了。 一周岁娃娃会说话不算,居然还认识字。 小崬晶兰的的举动,证实了神算子的预言。 第五章 奇联共欣赏 小小崬晶兰女娃,一举一动竟然和神算子预料的一样。 大家不觉惊呼起来:“神了,这个白发老者,我们前几天在城中看到时,还是满脑黑发。 崬镖局认他是神算子,我们内心还觉得莫名其妙哟。 看来崬镖局的眼力高着嘞,这是那个真真的神算子。” 大家再来找这位活神仙时,早就不知去向了。 大家叹服神算子的预算先机。 只是南兴心中,结成了一个大大的疑团。 一个怪异的梦,夫人生下了这女孩。 看来,这女娃来历蹊跷。 可是神算子已经去了,不然要好好问问他。 酒席散了。 宾客也走了。 南兴回到房间里,觉得左衣袖里有个什么东西,让人好生不舒服。 他伸出右手一掏,掏出一片竹简。上面有几个字。 知道你心存疑惑,土中玄元给你解。 南兴心中知道,这又是神算子的杰作。 竹简上的话,实在是无法理解。只好有待时日。 时日一到,自然会让人领悟的。 南兴夫人也看了,就怔怔地站在桌旁,不知道如何是好。 崬晶兰长到九岁,就如芙蓉出水,出落得标志动人,和那个八字先生说的不差分毫了。 妈妈还是不死心,还是要教她女红诸般事项。 崬晶兰很是心不在焉,一点儿也专注不起来。 镖师们在堂中练武时,她就无限欢喜,蹦蹦跳跳地跑去观看。 镖师们很喜欢逗这个女孩子。 南兴夫人说:“那个神算子是个什么怪物,他说了就不能够违背了。这孩子被迷住心窍了。也罢也罢,她喜欢什么,就玩什么罢。” 于是崬南兴给他削了一把桂花木剑,小崬晶兰就堂而皇之地要这些镖师哥哥们教武艺了。 除此之外,她还喜欢弩弓袖箭等玩意儿,只是镖师们对暗器不甚精通,渐渐满足不了她的需求了。 其实崬家的武艺是样样周全的。 南兴的飞刀飞镖也不是儿戏之物。 不过他也规定,在危急时,为了保证镖物和自己家生命安全,也是可以施用的。 崬晶兰是小孩家,什么都要学,镖师们一致建议崬总镖头,小孩喜欢,就满足她的心愿吧。 这样到了十六岁时,崬晶兰已经是十八般武艺,都得心应手了。 刚满十七,就闹着要和爸爸一起出去押镖。 在大家的劝说下,夫人也同意了。 这一次是要押运一尊紫檀木大肚子弥勒佛去湖南南岳祝融峰。 自从神算子为崬镖局的女儿取名后,这十几年间,镖局每次出行保镖,崬镖局都要派人去城中找他预测一下,而且神算子的话,次次灵应, 这回押运的镖件,看来很平常,可是崬镖局觉的很是蹊跷。 因为紫檀木,南岳山中不是很多吗? 而且那南岳衡阳一带,雕匠高手也不少哟。 可是城西郊的天雷大道观里的蓝道行大道长,就要他们把这尊紫檀木弥勒佛押送到南岳山去。 道和佛不是一教,道士要镖局押运佛座,本身就是怪事一桩。 而且提出一个奇怪的要求,蓝大道长说:“标银为一千九百九十九两,先交三百三十三两,押运到目的地后,佛像没有损伤,拿回执来后,再交余下的部分。” 大道长对损伤二字,提出了一个特别的要求。 弥勒佛的大肚子的肚脐上,贴着一张黄纸符,上面龙飞凤舞的符咒是: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非揭符者乱动必遭天谴。 对于这镖,崬镖局心中忐忑,但是又不能不接。 因为他知道,这个道长,就是和神算子一起踩八卦,责令黄猫叼走和尚死尸的那个人。 于是他亲自去神算舘找神算子。 要到他那里找到一颗定心丸,了解此趟镖程吉凶。 可是崬镖局自己亲来,却扑了个空。 那神算舘已经关门,人去楼空。 只见彩云缭绕,团团围绕着丽日,几只雄鹰在云中时隐时现,一扇长翅,亮光闪闪。 突然一只黄鹤飞来,在算舘上再三盘旋,长鸣三声,绝空而上,直往云端中的亮点飞去。 崬镖局看得清清楚楚,黄鹤飞进云端后,鹰群中立即有两只雄鹰飞来,钻到黄鹤身下。 三只雄鹰在前面开路,还有三只雄鹰在断后,黄鹤两只长腿踏着中间这两只雄鹰,长长啼鸣而去。仿佛和崬镖局难分难舍。 崬镖局心中猛然省悟,此乃神算子差遣它们前来告别,今后再无相见之日了。 这个预想是对还是错,只有靠金乌玉兔来决断了。 崬南兴心中惆怅不已。 他在神算舘大门前流连难返。 他心中突发奇想,说不定这是神算子在故弄玄虚,运用道法,差遣飞鸟耍了一个这样的把戏,来特意试探他的诚心和情商吧。 他不声不响地坐在大门前,等待这神算子来开门。可是两个时辰过去了,屋内还是寂静无声。 他不能够再呆下去了,回到镖局有二十余里,为表诚心,他又是徒步来的。 他站起身,朝大门深深一躬。 这一躬闹出了个名堂,他直起腰来时,突然看到门缝中夹着一张纸条。 抽出纸条一看,上面是一副对联: 上联是:水沉湘阳无惧挫折必东山再起, 下联是:桃盛梅山有心取胜定北塞复赢。 这对联是什么意思,崬镖局看了三盘,蒙蒙梦然不知道所以然。只好把纸条塞入衣袖中,匆匆归去了。 崬镖局回到家中,把这副对联拿出来,让大家揣摩。 所有的镖师来齐了,大家反复研读,没有一人能够说出个所以然来。 一天过去了,镖师们都无可奈何。 还是大镖师刘胜说:“我们都是粗人,只懂押镖,那里能够弄清楚这对联中文绉绉的意思。” 当晚,南兴闷闷不乐,对烛独坐,长吁短叹。 夫人吴湘桂见状,细声问道:“夫君何事难以释怀,能否说与奴家一听。” 南兴猛然醒悟,妻子出身于书香门第,家父不但是个私塾先生,而且还会木匠活,是个怪人。 教书时长衣马褂,四书五经自在囊中。 没有教书时,斧头刨子凿刀,样样在行。 虽然家中不太宽裕,就也是中等人家。 湘桂从小就研墨习字,饱读诗书。 何不将此今天之事情,和她商议商议,或能够解惑析疑。 南兴说:“昨天接了一趟怪镖,天雷观蓝大道长,要我押送一尊大肚弥勒佛去南岳。 那蓝大道长的事情,我无法推辞。 我亲自去找神算子,谁知道大门紧闭,人去舘空。 我起身走时,发现门缝中有这么一副对联,不知道夫人能否解得。” 湘桂接过这副对联,沉思良久。 而后才慢慢说:“我觉得,这出边的头四个字,是个人的名字。 水沉,应该是个沈字,湘阳我倒不知道是什么地方,可以理解为湘水之阳。 但是洞庭湖之北倒是有个襄阳。” 第六章 商榷招亲事 湘桂说到这里,又沉思了好一会。 而后才慢吞吞地说:“这对联开头的话,也可以理解是谐音通假。 那么这四个字折合成人的名字,应该是沈襄或者沈湘 只是,如果这人不是单名,那么还有一个字,就无法锤敲了。 绍兴城里,沈姓很多,就是名为襄或者湘者,可能也有好几个人。” 南兴听了,思虑良久,点了点头,看来也只有夫人这样解析了。 湘桂听了,又接着说:“至于后面的无惧挫折定东山再起,就是预测这人后面的事情,或者是一生,或者是几年之内的事情,我就无法分析了。” 南兴长叹了一口气,说:“此乃神算子在故弄玄虚,或者是天机不可泄露了。你再分析一下对边吧。” 夫人看了约莫一刻钟,幽幽地说:“这桃盛梅山,很是费解。 不过,我到是隐隐地觉得,这是在说我们的女儿。 记得不,崬晶兰出生在二月桃花开的时候。 那时园中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情,一树白梅,冬天没有开花,到在桃花开时,它才到了花的盛期。 所以我那时有心为女儿起名为桃梅,几次张口,就又欲说又止。 可是夫君你就请神算子取名为崬晶兰了。” 南兴开口就说:“怎么会扯到女儿身上去了呀?” 夫人低头,默默无语。 南兴看了夫人一眼,停顿了一下。 然后又说:“不过夫人你说的也有点儿道理。只是这梅山,就复杂了,泰山在世时,精通四书五经大学论语,也对梅山文化颇有研究噻。 梅山一词,太复杂了,夫人你又作何解释。” “梅山,人称为梅山峒蛮,其地千里,東接潭(长沙),南接邵(邵阳),西连辰(怀化),其北则鼎(常德)。 梅山的中心区域是雪峰山脉,资江流域。 我思索再三,觉得对联中的梅山不可能是指这千里区域。 但是,在广大的梅山区域中,有一座山和梅山祖师的出生很有关联。 那就是邵州的九龙山,其顶峰名曰上梅峰。只能够把这座山理解成对联中的梅山了。 可能你们这次押镖,会和这座山有关联吧。” “那怎么可能嘞,南岳衡山,就是在衡阳的辖区内吧,我们还舍近求远,转到雪峰山的余脉九龙山,再从邵州回南岳,夫人,你一定理解错了。” “世界上的事情,错综复杂,有些事情,是要亲身经历,才能领会的。” “好吧,就算你说对了,但是有心取胜必北塞复赢,是谁也无法分析了。” “这一句,指明了事情会发生在北疆,我们镖局从来没有押镖到那苦寒的北方去的,何况是北塞。看来我们的女儿,将来会有事情去到北方的边塞,完成一件大事情的。” “夫人,你这就牵强附会了,崬晶兰怎么会去那苦寒的北疆,去干什么呀?” “这个我不一定说得对呀,只是胡猜乱想罢了。 但是,有一点是,你不是说,女儿也闹着要跟着你们去南岳吗? 我们必须把这副对联给女儿看看,看她的见解如何。你说嘞?” 是呀,以前那个私塾先生说,崬晶兰彻底聪明灵秀。 确实应当让女儿发表一下见解。 崬南兴心里,被妻子的话点亮了。 他就走到闺女的房间前,说:“崬晶兰,有件事情,你妈妈要你来一下。” 崬晶兰仔细地看这副对联,说:“妈妈刚才的话基本是对的。 至于我将来会不会去北塞那苦寒之地,确实无从知晓。 只是,这副对联,还有些话,你们没有看到,让我来试一试,尽数显露出来。” 女儿的话,让夫妻俩很是惊讶无解。 她要丫鬟吴巧儿到园子里摘来一些紫薇花的叶片,用水煮开了,过滤后凉了一会。 把纸张翻到背面,用一支新毛笔涂上紫薇花叶片汁液,慢慢地就显露出了两行小字。 也是一副对联。 上联是:手召月色银辉洒大地, 下联是:木立日环白虹贯穹苍。 这副对联比开头的更加玄妙,让崬南兴觉得身在云雾中,见着了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 吴夫人就说:“女儿,你既然能够让他显露出来,就解释给你爸爸听吧。” 崬晶兰就撒娇了,她说:“妈妈,您不是故意让女儿为难吗?还是您说给爸爸听吧。” 吴夫人笑了,说:”如果妈妈说错了,还要我的乖女儿谅解哟。” 崬南兴听了妻子的话,心里似乎明白了几分,觉得这副对联一定和女儿有紧密的关联。 吴湘桂说:“手召为招,木立为亲,这是告诉我们做父母的,女儿大了,要为她招亲了。” “对呀,我怎么没有想到这一层噻。”崬南兴很是欣喜地说,他早就想给女儿物色一个好郎君了。 只是局里的镖师,都有家室了。 至于城里的青年,他不是太熟悉,因为他常年走南闯北,没有时间去理会那些后生仔噻。 夫人微笑着望了望他。 妻子给他的微笑,让崬南兴心里很是舒坦。 他心中忽如一夜春风来,暖洋洋亮堂堂的了。 他张口就说:“月色银辉亮大地,月亲大地,是个肚字,大地为肚,是指弥勒佛了,是不是催我们早日把这尊佛像押送到南岳了。 白虹贯日,是一种不祥的天体现象。 古时荆轲欲刺秦王,野史上就记载有白虹贯日显现在前。 是不是有大灾难要出现了?” 吴湘桂立即把话岔开。 她说:“夫君,蓝道没有规定你们押送的日期吗?” “他没有明确的日期,只是说要在立秋后立冬前启程就可以了。” “可是现在离立冬还早着哟,你就把镖的物件领到局里来了,不怕难以保管吗? 不过,既然是这样也不要着急,我们就把女儿招亲的事情办了再说。 我总觉得蓝道是暗示我们要找个好帮手。 这个帮手就是我们未来的女婿了。" “谢谢爸妈为我操心,只是怎么个招法,还请爸爸和妈妈说一说。” “傻闺女,不就是到郊外那个空旷处,立一个大台子,比武招亲,最终胜利者就是我家的女婿了。” 崬南兴喜洋洋地说。 “我不赞成,如果这样简单,那还得了。 假如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子打赢了所有的对手,那么你们的女儿就要嫁给一个比他爸爸还要老的男人了。古代招亲的事情多着嘞,但是没有评书和戏文上那么简单。 我就听说前朝有个郡主要招亲。 王府是首先知道明天状元郎打马游街要从那里过,就在那里扎下了彩楼抛绣球。 可是绣球没有思想,那能够抛的那么准呀。 状元郎来的时候,他的前后左右,都有王府的人,如果绣球落到别人头上,立即在眨眼间被抢过来,然后飘到状元郎的身上。 不管何种招亲法,都有潜在的规则的。 潜在规则万万千,但是归根结底只有一个。 这个规则就是,想招谁,就是谁。” 吴湘桂激动地说。 “夫人说得对,那么,那么我们就立个招亲规则吧。我明天会仔细斟量的。” 第二天上午,武馆大门前贴出了一张招亲告示。 第七章 寻找冥界花 招亲告示一贴上墙,绍兴城中的靓男儿都来了,一片乌黑的人头。 可是看过的人都摇摇头,惋惜地走了。 人人都听说崬镖局的千金,貌赛天仙,可是天仙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够目睹的。 那告示上写的是什么呀? 首先是年龄要二十五岁以下,文武双全,机灵聪慧。 自告示贴出之日起,七天为报名时间。 第八天时,就要进行面试。 面试其实就是看这个郎儿面目是否清秀,身材高矮而已。 面试合格者有十二人。 他们应邀到镖局内的会议厅内。 而后是文试。 不考诗词对联和四书五经,文题由崬镖局决定。 而且顶顶奇怪的是,崬南兴把文题告诉了这十二个人。 那题目就是他女儿的名字:崬晶兰。 更加蹊跷的事情又来了。 崬南兴要这十二个面试合格者,回家后好好想清楚这个题目,三天后就再到这里来,看谁写得最好。 十二个人都无比兴奋,也都无比的担忧,这个文题难呀,说它难吧,其实又很容易呀。 无非是盛赞崬晶兰,说她比瑶池仙子都美丽十分,赞颂她的智慧,上可以致君尧舜,下可以配德孔颜。 还要写成亲后,如何疼爱自己的妻子,白头偕老。 让鸾凤和鸣之类的艳艳桃花,开满全篇文章而已。 十二个人中有十一个在想,回家好好请教城中的大学士大智士,如何才能够笔下生辉,光照绍兴城。 还要好好问问妈妈奶奶,年轻的女郎最喜欢听什么奉承话,让她看了,风采意趣永存。 可是只有一个人不是这样想的,他就是沈襄錚。 他在预料,三天后,不光是这个文题的,还有很重要的题目没有出来,这是崬南兴总镖师在虚晃一枪,用花朵来掩盖黄金。 当然也不乏有奇思怪想者。 因为这崬晶兰这名字很是奇巧,那晶兰说不定是什么世上奇珍,那个神算子不是这样说的吗,一定要弄清楚呀。 可是神算子已经烟云缥缈了。 于是有两个面试入围者就想到了蓝道,这个活神仙一定会给他们一个满意的答案的。 天雷观本来就热闹,这天来了两个倜傥风流的后生仔,怀里揣着银票来拜师请教了。 可是蓝道说,一天只能告诉一个人,还有两天呀,就让他们抽签决定了先后。 银票吗,就交给观里的金库,蓝道说要用来干大事呀,所以收下了。 他们果真如愿以偿。 蓝道立马就接待第一个人。 第一个人叫作卞盛灏。 蓝道就让他弄清楚了,崬晶兰原来是这样珍奇稀有的宝物。 晶兰花是把双刃剑,有着极其光彩的一面,也有呀漆黑的一面。 不过也就足够了,能够写出绝世奇文来了。 他们听蓝道讲了些什么呀? 蓝道是把这卞盛灏招到密室里说的: 在阳世间,崬晶兰是无法可寻找的。 她是冥界中一种奇异万分的花,生在针阔叶混交林中,能发出柔和圣洁的白色光辉,如能沐浴其光,则百病不近,百毒不侵,垂死之病翁老妪,则会康健如常人。 可是也有人说,此花能让人患罹奇病,浑身骨头碎裂,七窍来血而惨死。 是生死尸肉白骨的珍奇异宝,还是千古魔瘴,阳世人议论纷纭,莫衷一是。 那好,既然一定要知道,就让你进冥界探查一番如何? 进冥界首先要过奈何桥,那是一条烧红了的铁板桥,走上去鞋子会冒烟,脚掌会肿胀起大血疱,还敢下去吗? 卞盛灏说:“为了弄清楚晶兰冥界花到底是什么,就是粉身碎骨都不怕。” 卞盛灏说到做到,十分高兴地答应了, 可是蓝道又说:“冥界就是阴曹地府,怎么能够进去探查呀,进去容易出来难呀,为了探秘晶兰花那点小事情,不要命了吧。” 但就是为了一睹崬晶兰的芳容,为了弄清楚阳世崬晶兰的前世今身,进阴曹地府,出不来,也值得呀。卞盛灏还是不动摇。 看来这卞盛灏不是贪生怕死的人,虽然都是独自进去,也无所畏惧呀。 大胆闯去。去探究阴曹地府是否有此异怪之物,也证实蓝道究竟是不是活神仙活仙道。 蓝道说:“既然你有这样坚定的信念,那你就闭上眼睛,我会让你立马下地狱的。” 可是卞盛灏就说:“大师,我不用闭眼睛,我什么都不怕的,就看大师您的了。” 蓝道微微一笑,徒弟就端来一碗法水,噗地一下,蓝道把一口法水喷在卞盛灏脸上。 卞盛灏顿时觉得眼前一黑,似乎从一座高山巅尖上跌落了下来。 睁开眼,果真到了奈何桥上,脚上的鞋子冒出了黑烟,一双脚板犹如在开水中。 一个黑无常拿着一柄大铁叉,嗤地一下,叉住了他的腰。 卞盛灏到了这里已经没有了退路,他双手捏住叉子,奋力前冲。 黑无常不敌卞盛灏的猛力,居然噗通一声,跌落桥下,淹没在冰冷的阴淩河水中。 以后,卞盛灏一路行去,很是顺利。 他看到了十殿阎罗,铁面判官,黑白无常,牛头马面夜叉,鬼头兵,无头鬼,吊死鬼,无足鬼,溺亡鬼。 还看到了煎熬暴君奸臣酷吏歹徒的大油锅,有锯开躯体的金刚解尸锯,又有截足断手的鬼头刀等等,就是没有森林灌木,更加没有冥界花草。 可是世上人说有冥界花,冥界花难道仅仅是传闻之物? 如有,又在何处也? 他绝不空回,就是下十八层或者三十六层地狱,也要找到冥界晶兰花。 非常幸运的是,他遇到一个牛头马面高大母夜叉。 这个母夜叉一看到这个阳世的俊俏男子,就满面笑容。 卞盛灏和她寒暄几句,就和她成了好朋友。 她告诉了这阳世人,许多闻所未闻的事情。 她说地府有广袤的森林,处在第五层地狱的地盘上。 因为你还只游荡到第四层阎罗殿,所以只看到满目凄凉。 因为以前天帝调来包黑子当一殿阎罗王,但是,包拯为人面黑心慈,见有孤魂野鬼鬼哭哭啼啼,牵挂人间的的父母儿女,就放归阳世了。 这还了得,不是乱了法度吗,总管三界的天帝只好调他到五殿。 不管是什么冤魂野鬼到了五殿,就再也没有回归之路了。 第八章 冥界探花王 大母夜叉对卞盛灏这样说道: 包拯看到地府阴气森森,没有花草树木。 于是就在五殿的辖区内,拨出一大片光秃秃的黑泥巴山。 五殿阎王包拯就派黑白无常到阳世收来松杉梨桃李树等等种子。 还收来牡丹大丽皇丝菊等等花种。 派身强力壮的男性壮鬼上山种树。 找几个在阳世时身为园丁者在五殿城内种花。 那些种花者都曾经是阳世著名花匠。 可是他们在五殿城内,花种居然不发芽。 可是那些种树者,就发出了大片的树苗。 但是只有杉树和松树还有虎皮枫树,其余都不发芽。 这就让包拯大喜过望了。 这是开天辟地以来,头一次在阴府发出了树苗种子。 把这三种树苗混杂着移栽到所属的山坡上,阴风一吹,鬼雾缭绕,呲呲地突突生长。 五殿的土地很是广阔,有着许多的高山大川。 这片混交林就以疯狂的速度,向其它的荒山上飞速蔓延。 包拯大喜,重赏了植树的人员。 他喜欢在森林里漫步。 五殿的山林,到处都有他的足迹。 他还要把森林扩展到其他各殿去。 可是到了其它殿堂管辖的地区,无论是移植还是用树种发苗,都是无济于事。 所以一直到现在,除五殿外,其他殿阎罗的辖区内,都是光秃秃的荒山野岭,只有五殿有着和阳世一样的树木。 几年后的一个夏天。 包拯公事完毕,觉得疲劳,伏在公案上睡着了。 睡了一会儿。 包公觉得殿内很沉闷,就起身又到森林里漫步游玩了。 只是这山林里也是很沉闷,没有鸟雀的啼叫,连细细的昆虫的蠕动声,也没有。 他来到了一处深深的山溪边。 这里有潺潺的流水,不过这山溪水也是黑乌乌的。 两边的山坡缓慢地向前延伸,只是树木密匝匝的,山雾在树木间缠绕着,山溪里还不断地蒸发着水雾。 他呆了一会儿。 山雾就越来越浓了。 包公眼前是乌黑一团了。 在这里呆了大半天后,他也和其他的地府人员一样,不论是白天还是黑夜,都看得清清楚楚的。 可是好景不长,在这个静夜里,在这片山林里,怎么啦,还是觉得眼前越来越黑,走路都要摸索着行走了。 突然他眼前一亮。 迷茫的森林里,一闪一闪的洁白的亮光,那么柔和,那么纯净,那么让人心旷神怡。 他走进去,惊呆了。 原来树木中间,星星点点,有一些美丽的花儿开放了。 这些花,遍体玲珑挑剔,没有半丝掩饰,都如阳世间的定风草一样,笔直向上,没有分支,花茎顶上,开放着晶莹的花朵。 包拯小心翼翼地行走着。 他要看清楚这里到底有多少这样奇异的冥界花儿。 可是越走这花儿就生得越密匝,连插脚的地方都很难找到了。 一不留神,就会踩踏到花儿上面的。 包拯顿生怜香惜玉之心。 他小心翼翼地走着,以免踩踏了一株花儿,哪怕是一株才出地面的小小花苗儿。 前面豁然开朗,犹如走进了凡间三月的艳阳天。 眼前是一空旷的直径九丈九尺九寸的圆形地盘,生满了密密麻麻的这种洁白晶莹的花儿。 周围是一圈高大的虎皮枫。 虎皮枫外是一圈密密匝匝的马尾松,形成了这晶兰花儿国的强大护卫圈。 花儿晶莹透亮的茎干一根挨着一根,没有让人插脚的空隙缝儿了,再也不能够行走了。 包拯放眼细看,见正中心一株花,和人的个子高矮差不多,如鹤立鸡群,巍然高耸,茎干足有人的大腿粗。但无论她有多大,也是晶莹挑剔,透莹透亮,闪闪发光,虽然很亮,但越发柔和温存。 沐浴着她的光亮,让人舒适无比。 包拯简直惊呆了,阴冥之中,居然有这种神奇的宝贵花儿。 他是五殿的最高掌管者,但这不是按照他的心愿生出的奇迹。 虽然如此,但是如果包王爷没有营造这样的好环境,花儿也是是生长不起来的。 他不由得长长地深吸了一口气,又除除吐出来。 可是这气息居然吹进了花盘的正中心。 只见他的气息围绕这株花王,团团旋转着。 可是花王的花瓣就掉落了下来,随着包拯的气息飞舞,旋转,排列着,最终排列成了八个大字一句话:晶兰花王拜谢包公。 包拯自从到五殿上任后,由于水土不服,导致了心脏肺腑不和,常常疼痛,眼睛昏花,头脑雷鸣。 只是他从不显露出来,尽量克制着自己,努力办好公务。 现在,他突然觉得这些可恶的症状都没有了,都飞到九霄云外去了。 他知道,如果阳世有这样的奇花,患各种奇难杂症绝症,无法医治的人只要站在这样的花儿下,沐浴着她的光泽,不用多久,就会病体康复,回到原先的最佳境界。 他欣悦之余,不觉大喊道:“异草奇花,仙丹圣药,居然出自我五殿区域之内了。” 喊声一毕,就像顽童一样手舞足蹈跳起来。 不料动作幅度太大,居然撞到一株虎皮枫树干上。 一跤跌倒,身上疼痛不已。 他猛然苏醒了过来,却是滚落床下,原来是南柯一梦。 一梦惊醒,立即喊声来人,铁面判官和几个鬼官随从,闻声进入包拯的寝宫。 他们听了包五王的梦中奇遇,立即陪同他前去山林。 果然一如其梦,找到了冥界花,找到了那株晶兰花王的殿堂。 包拯对着花王说:“你这等宝物,应该报效人类,人的魂魄到了我五殿,无法回归。可是你呀,我就有权让你入地府,也有权让你回归人间。去罢!” 包拯的话刚刚完毕,只听得玎珰一声响,花王就化成了一络轻烟,袅袅上升。 包拯还对着轻烟大声说:“到了人间,扬善除恶,干了大事,我自会知晓,勿负我望。” 母夜叉模仿着包拯的喊声。 声音太大了,让卞盛灏浑身一颤,忽地醒来了,睁开眼睛,居然还是在蓝道的密室里面。 卞盛灏不是傻子,他心中明白了,所谓到了阴曹地府探明了崬晶兰的前世,很有可能是蓝道的幻术而已,包五王的声音说不定也是蓝道发出来的。 也是蓝道让他得了一个南柯美梦。 不。 这不是美梦,是蓝道大师的幻术而已。 是为了让他写出一篇好文章,而施用的幻术而已。 不用多说,第二天来求蓝道的是马焗良,也和卞盛灏的遭遇一模一样的。 第九章 众人颂奇文 第三天,南兴镖局的大厅内。 十二张桌子上摆好了文房四宝,十二个倜傥男儿,兴高采烈地进入厅内。 打开试卷一看,十二个人中有九个傻了眼。 文题居然有两道。 果然不不出沈襄錚所料。 但文章要求宽松,千言不多,百字不少,只求精华。 第一题是行镖献策,第二题才是小姐的芳名:崬晶兰。 第一题只有一个应试者早就猜想到了的。 这人就是沈襄錚。 可是小姐的芳名,怎么写成文章呀? 无非用一些倾国倾城胜莫愁,回眸一笑百媚生以及沉鱼落雁之美,闭月羞花之容的套话罢了。 可是这恰当吗? 没有这么简单吧。 但是既然进来了,就是硬着头皮也要写下去。 两个时辰过去了,十二个人都交了卷。 没有人眉开眼笑,只见九个人垂头丧气。 唯有三个人没有把心中的思绪写在脸上。 这三人来时平平静静,去时稳稳健健。 他们步履从容,面无表情。 三天后,入围的名单出来,头一个是沈襄錚。 这沈襄錚,在绍兴城中,上层社会的人都知晓的。 他这次高中榜首,名声更加是锦上添花,一下就传遍了全城。 知道了他的大名,大家就还要盘根他的家世。 大家一打听,原来是京城中锦衣卫沈经历的儿子。 他本可以和父亲同居京城。 但是母亲不喜欢父亲的那门职业,认为锦衣卫臭名昭著,人见人怕又莫奈其何。 所以平时沈襄錚为人也很是低调,但是他的聪慧还是在上层社会中流传。 但是对于锦衣卫,沈经历就不这样看。 他认为锦衣卫忠于皇上,是扶持社稷的顶梁大柱之一。 除暴安良,清查冤案,也都是锦衣卫干的。 当然那些暴徒贪官,都要尽量说锦衣卫的坏话。 奈不何锦衣卫,给他泼上满身粪便,弄丑弄臭锦衣卫也好。 沈襄錚觉得至少目前,爸爸他们干得好,让奸臣魔怪害怕。 奸佞之徒散布流言蜚语第一季,就布满了大明的世界。 就让许多啊不知情的人也害怕了。 所以沈襄錚还是在绍兴老家陪伴母亲。 他清晨起来就练武,白天去城郊打猎。 或者到寺庙武馆去拜师访友,切磋武艺学术。 夜晚秉烛观书。他可不老是看什么《大学》《论语》。 一些正人君子称之为的杂学,书一到手他就要细细看看。 诗词歌赋也时常评尝。 在家六年了,真可谓学富五车,才高八斗。 这次镖局公布名单后,还附有沈襄錚的一篇文章。 那些落第者蜂拥前来,要看看这篇大作。 一位高个子青年,挤进人群,看了一眼,不由得高声朗诵起来: 晶兰者,三界极为稀罕之奇花益草。 千年灵芝老人参,见到晶兰,都会甘拜下风。 为何立此之说呀? 晶兰花确实能够生死尸肉白骨,君不见,万千神药蟾宫里,唯有晶兰花实在是难找寻。 据说湘西雪峰山中,有此奇药。 襄錚拜别娘亲,嘱咐家中丫鬟尽心服侍。 他向娘亲请假半月,孤身一人,深入天险雪峰山。 进入山峦深处,遍访白发老叟,青壮猎户以及草药郎中。 问了五百人之后,都不知晓。 后来寻到深山一茅屋中,见一鹤发童颜,长髯飘飘之百岁老翁。 襄立即躬行大礼,问及晶兰一物。 老翁很警惕地望了望我。 良久才问:“敢问客官从何处而来,听你的口音,不是湖南人呀?” 襄答曰:“小生乃绍兴人,专程来雪峰拜谒晶兰圣物。已经在深山中探寻十三天了,无缘拜见得。” 长髯老者说:“有人说晶兰是幽冥之花,你不怕吗?” 襄答曰:“晶兰奇花,是极致的圣洁之物,老翁此言,是对神圣之物的亵渎也。小生不敢苟同。” 老者呵呵大笑:“具有如此诚心,当见到圣物也。你说说,晶兰与人类有何缘分,有何益处?生存于何环境之中?” 襄答曰:“此物生于人迹罕至之深槽暗壑之中,高大松林之下,朽草落叶之中,诚不与百花争艳也。 病入膏肓之人,只要有一丝气息,采晶兰花或者叶片,揉汁液滴入口中,片刻即醒,三日后能够下床行走。 实乃老翁以及患有瘫痪之疾者以及各种奇难绝症之大福也。 我今天前来,不为采集,只为拜谒,一睹玉容,心愿足矣。” 老者掀髯大笑:“小子赤胆忠心,诚可见也。” 说毕,一跺脚,居然成了一道青烟,悠悠然飘向西边山壑中。 襄望青烟顿首三拜,尾随而去。 时值正午,可深壑中无半点日光透入,宛如子夜。 幸喜襄见老者茅屋中有一藜杖,早策杖在手,追寻青烟,以期在深壑中见到老者再交给他。 不见老者,只好杖藜扶我临深涧。 襄苦苦地在深壑中寻觅。 只觉得: 树声满壑秋雨绵,朽叶陷足举步难。 突然,眼前一亮,见三位白衣妙龄女郎,亭亭玉立在前面松树林中。 慢慢走近一瞧,哪里有什么女郎。 却是三株奇妙的独杆圣草。 这三株花草,体白如雪,冰清玉洁,仙姿绰约。 还散发着一股不可亵渎的圣灵之气。 襄錚小心翼翼地围着三株圣草绕了三圈,生怕触碰到她的玉体,伤及于她。 尽情观赏了半个时辰,依然是流连忘返,不忍离去。 松涛声中,隐隐约约夹有玉笛细声鸣奏。 玉笛声分明在奏:“痴心若此,情何以堪,何以为报。” 襄无法理解玉笛之声,不禁回头观望。 这时奇迹出现了,在他身后不到两米的地方,出现了一片晶兰花,花株之间,紧密相爱,在这暗如子夜的深壑中,发出一大片柔和圣洁的光辉。 哟,这真是美丽的精灵,脆弱无城府。 晶兰花,您是世界上最为神秘最为诡异的奇花, 您的整株,包括花瓣茎干叶片的都是透明的。 所以我襄錚能在黑暗的深壑中才看望到您时,觉得您总是在树林中草丛间若隐若现的飘荡着,让人觉得极为诡异而且神秘。 呀,您是神灵之花。您是三界中最具有仙风道骨的奇异之花。 哟,奇异的晶兰,你那玉姿仙骨的神韵,超凡脱俗的绝美的姿容,让襄錚大为叹赏。 这次雪峰之行,让襄錚终身难以忘怀。 而且襄錚早就知道,有人说您是冥界花,可是又有谁知道,冥界五殿包王爷已经让晶兰花女王投生阳世,造福人类,成了人身,要干出一番大事业呀。 高个子琅声读完了,人群响起了轰轰烈烈的掌声。 掌声如春雷滚过大地,如万马奔腾在草原。 只听得百口齐开:“绝世奇文,绝世奇文!妙哉!妙哉!” 沈襄錚获得文试冠军,让人心服口服。 其实外人不知道的是,并不是这篇文章让他得了第一名,而是他的那篇行镖献策。 在那篇文章中,他提出了三不接和三必接。 一,标的物不明不能接。 二,日期不明确不要接 三,接收人不明确不能够接。 不管送镖人出价多高,违背了这三点,都不能够接。 三必接是: 一,救济物资必须接,哪怕是标价很低也要接。 二,保镖送人必须接。 三,朝廷的军用物资如果要求镖局运送,也必须接。 第十章 丑陋绳索女 沈襄錚还在行镖献策这篇文章中,直接指出这次局里接受的运送弥勒佛,就是一次大大错误。 因为,镖的物很不明确。 岂有贴着封条,不让押镖人知道镖物的秘密。 而且日期这样宽松,也让人云里雾里。 望镖局谨慎再谨慎,可能有诡异事情发生。 当然这篇文章是绝对不会公开出来的。 这篇文章让崬南兴大吃一惊。 看来这个沈襄錚,是个万事通,耳聪目明,朋友众多。 就是僧道之中,也不乏他的朋友。 但是,据调查,这沈襄錚呀,往来无白丁谈笑有鸿儒呀。 他结交的都是一些见多识广,有所特长的人。 而且崬南兴也知道了。 沈襄錚应当是城中名流,只是他为人低调得很,不显山不露水,所以下层众人,才不知晓他的。 崬南兴还深夜聚集全镖局的镖师开会研究了这篇奇文。 大家觉得沈襄錚实在是非常神秘,对这个人都高看一眼。 而且让人十分吃惊的是,蓝道行在授镖时,答应过崬镖局,绝对不会把这趟镖的任何消息泄露个给任何人。 蓝道是人人相信的高人,高人绝对不会说谎。 可是这个沈襄錚又是怎么样知道的噻。 而且另外两个入围的人,写的都是到地府查探到了水崬晶兰花,而且大同小异。 可是那些文章,看来有情有真心,好像是亲身经历的一样。 崬南兴要镖局的每一个人,凡是认识文字的,都把另外两人的文章,各看一遍,就当成是看戏剧一样。 看着看着,大家心里明白了,因为这两个人一个是马焗良一个是卞盛灏。 他们两个到天雷道观的事情,蓝道已经通知镖局了。 可是没有说沈襄錚也到他那里呀。 大家心里很亮堂,这两个人被蓝道看上了。 不是为崬晶兰看上的,是为镖局找了两个帮手,添加两个成员。 这次议事会,崬晶兰也在场,她没有插言, 她只是自始至终,紧闭红唇,不露玉齿,没有说半句话。 这真是难将心事对人说,只有说与青天明月知。 散会时,崬南兴说:“晶兰,明天还是按照既定计划,开始比武。” 对爸爸的话,崬晶兰心里很高兴。 她很想和这三人比一比,但是她也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这三位文试合格者,第三天就比试武艺。 比武台设在城南郊护城河外,那里有一块百亩开阔平地。 裁判由崬镖局自己和他的大镖头以及二镖头担任。 比武场上。 一大早就来了黑压压的人群。 辰时一到,裁判端坐在台左边。 确实是崬南兴和大镖师刘胜和二镖师陈砮三人。 三人身旁立有一面大鼓。 吴湘桂夫人仿效梁红玉,亲自擂鼓。 后台被帐幔遮着,其余三边周围以木板,崬晶兰一定早已经在帐幔中间了。 三通鼓毕,二镖师陈砮站到台前,大声宣布:“小姐现身。” 三位入围者坐在安排好的最前排的座位上,左右两旁各有三个威武雄壮的镖师。 观看者只能站在座位的背后。 一听到陈砮宣布小姐现身了,不仅仅是三个入围者不约而同地站起身,所有的观众都踮起脚尖,个个睁大了眼睛。 天仙一般的崬晶兰,平时谁能够看到呀? 据说她也和圣药晶兰花一样,只要能够看到她,就会身强体健,疾病难以侵身。 只听得如飞鸟落在梧桐枝上,噗地一声轻响,帐幔中跳上一个人,轻轻地落在顶上。 呀,这轻功着实了得,要知道这帐幔是用一条棕丝绳索系在台两边的柱子上,只是一条大如拇指般的极为普通的棕丝绳索。 可是崬晶兰跳在上面,绳索只是轻微的颤动了几下。 大家不由得仰头细赌崬晶兰的玉貌仙容。 谁知道,不看则已,一看见了崬晶兰,人人吓了一大跳。 只见她头扎双环发髻,面孔乌黑,眼如小圆球,眼圈火红,鼻子干瘪,大口张开,黄牙显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货真价实的丑陋绳索女。 观众个个闭上眼睛,不想再看到这丑姑娘。 再多看几眼,可能会恶心呕吐的。 就连南兴和那些镖师,都大吃一惊。 这崬晶兰为什么要把自己涂抹成了这个模样,今早出门时还是花容玉貌噻。 这个问题,就连崬南兴两口子都一时想不开了。 三位入围者,自是不同凡响的男儿,心中也觉的颇有蹊跷。 因为他们看出来了,这崬晶兰不是戴着面具,而是用涂料对镜涂鸦的。 只是涂鸦得非常巧妙,不是慧眼金睛,都觉得她生来就是这样的。 只是三个入围者都不是孙猴子的火眼金睛,他们是直觉给予的感受。 只有对镜贴花黄,出门看伙伴。 哪里有对镜成恶魔,上台选郎君呀。 而且还有那么多的观众,这确实让人百思不得其解呀。 这是怎么一回事情噻? 难道真是这副模样,那么费了那么大的精力,文试了还要比武,何必嘞。 如果胜了,娶一个这样的丑八怪进家门,父母怎么看呀亲友邻居怎么看呀。 而且招亲条文上还写着,如果败在崬晶兰手上,只能招赘入镖局嘞。 那就更加难受了,这会传遍全城,情何以堪! 另外两位入围者都转头看看沈襄錚,只见他气定情闲,没事儿一样。 他们心里想,你小子能够装,我们就不能够吗? 沈襄錚是正统学问和杂学都知晓的人,才看到绳索上的人,他也吓得心胆俱裂。 可是他一想,不对呀,崬晶兰如果真是这副模样,那何必招亲,只好作个剩女了。 没有戴面具,不会胡乱涂鸦吗,还有一种奇诡的变容术,他在野史杂学上看到过呀,一定是的。 虽然他沈襄錚是不会易容术的。 镖师和观众原以为三位入围者一定会扭头就跑。 而且会头也不回,飞跑得无影无踪。 谁知道他们个个站起身后,还是鼓着眼睛盯着比武台的帐幔上面。 这就更加让人觉得不可思议了,不但没有一人走开,反而越发集中心力要看下去。 下面一定有一场前所未有的好戏要闹台了。 陈砮见三位入围者坚如磐石,站立不动,就又大声宣布: “现在是比武第一道程序,请入围者马焗良站在凳子上,头顶一个碟子,碟子里放一个鸡蛋, 崬晶兰姑娘会回过头去,从衣袖中射出反手箭,击碎鸡蛋,你还敢不? 如果觉得这样不保险,请你退出。请回答。” 马焗良听了,脸上红一块,白一块。 他看了看身边两位入围者,他们却低下头,正眼儿也不瞧他一下。 他觉得人家瞧不起他。 于是狠心一咬牙,颤声回答:“好吧,放碟子鸡蛋吧。” 说完一脚就站到凳子上。 陈砮又大声说:“请后面的观众蹲下身子,我们镖局姑娘的箭法不好,以免误伤了人。” 大家心里觉得这分明是吓唬人,可是每个人心中也是颤颤的。 只见崬晶兰一矮身,用左手按住帐幔顶的绳索,转过身去,背对着三位入围者。 陈砮又大声问道:“马公子,现在退出还来得及,你如果害怕,就请走开回家去吧。” 马焗良还是咬着牙根说:“请射箭。” 他的话一落音。 只见崬晶兰头也不回,右手向肩膀后一扬,嗖的一声,衣袖中一支弩箭就从袖管中飞了出来,射穿了马焗良头上的鸡蛋。 而且听得叮当一声响亮,箭头射进穿了鸡蛋,还重重地射在碟子上。 看来崬晶兰箭法确实平常,却还要射反手箭,这不是草菅人命吗? 怪了,碟子应当是瓷器的,怎么会叮当作响呀?而且还没有碎裂噻。 那只碟子受到弩箭的射击后,从马焗良的头上滚了下去,撞击在凳子上再跌落在地上的石头渣滓上。 一路叮叮当当响个不停,可是没有破烂哟。 大家从声音上听出来了,原来是一只铜碟子。 在铜器碟子上涂了白漆,不仔细看还很像一只瓷器碟子。 看来崬晶兰也有自知之明,反手袖箭是不能够射穿铜器的。 只见崬晶兰又是一招手,弩箭带着鸡蛋就飞了回去,飞得很高。 第十一章 散魄反手箭 这是什么弩箭呀,怎么射出去的箭还能够飞回去。 不是开弓没有回头箭噻。 谁也没有想清楚看清楚。可是沈襄錚还是看清楚了,原来弩箭尾巴上系着一条细微的冰蚕丝。 冰蚕丝极为细微,又极为坚韧,看来把箭收回去,用它是很对头的。 这时崬晶兰又是一跳,站到了绳索上接着了鸡蛋。 呀,这个鸡蛋是假的,没有蛋黄蛋白流出来。 原来是用硬纸片制作的假鸡蛋。 只是制作得很是巧妙,用眼睛近看也难以分辨而已。 虽然马焗良头上是铜碟子纸壳假鸡蛋,可是,他还是吓坏了。 他听得头上叮当一响,飞魂散魄,脸色惨白,站立不稳,跌下凳子。 旁边的镖师立即扶住了他,才没有跌一个鼻青眼肿。 而且裤裆湿了,一壶黄酒滴滴滴下来了。 而且有几个人看到了。 但是这几个人涵养很好,装作没有看见。 有一些人心中想,看来这崬晶兰姑娘徒有虚名,容貌丑陋不说,箭法也是确实不准。 不过大多数人是觉得,不加瞄准,背向标的,随手一箭能够成这样,是顶尖的高手了。 陈砮这时很恰当地站到了台前。 他大声宣布:“第二位卞盛灏公子,你看到了本镖局姑娘的箭法,确实不敢恭维,你还敢接招吗?” 卞盛灏也是武林中的好手。 他心中可不这样想。 他觉得崬晶兰的箭法绝顶的高超,她是在试探考验马焗良,试探他的胆量和情感。 这马焗良太脓包,滴滴黄酒就露出了胆小鬼原形,他可不要这样。 所以他一听到陈砮喊他的名字,就立即站了起来,反身跳到凳子上,再一个金鸡扭头转过身来。 这一举动,获得了全场的掌声。 他大声回答:“请放碟子和鸡蛋。” 一个镖师立即在他头上放了一只碟子,那模样颜色大小都和前次的碟子一模一样。 可是陈砮不管他如何的豪爽,还是像开头一样问他:“这次不放鸡蛋了,本舘姑娘只想把这只碟子射个粉碎,你如果害怕,现在退出比试,还来得及。” “快射吧,啰哩啰嗦说什么。” 他心中在想,一只铜碟子,怎么会被射的粉碎。 可是,崬晶兰姑娘没有现身,卞盛灏已经站了片刻了。 好一会,只听得如一老翁在咳嗽。 崬晶兰突然出现在帐幔后的板壁顶上,这样距离就比前次远多了。 看来这个崬晶兰不仅仅是面目丑陋,那声音也如一个老翁。 如果和她成了夫妻,日日夜夜在一起,日同板凳夜同床,听她说话,不厌烦吗? 妙龄少女老人音,青春日子如何熬。 还是要头脑清醒一些吧,这些都是崬晶兰在装的。 她绝对不是一个面容丑陋又无本事声如老翁的人,一切都是考验这些比武招亲入围的人,看他们心诚与否。 卞盛灏心中在胡乱想着。 他还没有想清楚嘞,崬晶兰也是背对着他,头也不回,又是反手一袖箭。 卞盛灏站得稳稳的,纹丝不动。 这支箭擦着他的额头上的发丝飞上去,噗的一声,把碟子射得粉碎。 原来,这不是铜器碟子了。 这时,豪气干云的卞盛灏也吓了一大跳,脸色铁青,腿一软脚一弯,就会跌下凳子来。 可是他身后是他的两个仆人,急忙来扶。 只是一个镖师比他们快捷得多,早就跳上凳子,一把就夹住了他的腰部,一同跳下这张高凳。 他的黄酒没有落出来。 卞盛灏深深地吐了一口气,还好,没有出乖露丑。 两个仆人急忙上来,为他擦拭额头上的一片冷汗。 陈砮又站到台前,大声宣布:“最后一名入围者沈襄錚,你还敢来接招吗?” 沈襄錚就不紧不慢地双手按住凳子,然后慢慢吞吞地翻身站上凳面。 一个镖师在他头顶上安放了一个小小的鸡蛋。 鸡蛋怎么会稳稳当当地安放在人的头上噻。又是个纸壳制作的鸡蛋吧。 原来镖师把鸡蛋打横放在沈襄錚头上时,用手指轻轻地把他的发髻分开了一个凹陷,这个纸壳鸡蛋才不会被风吹了去。 陈砮又大声问他:“沈襄錚,你如果心虚了,现在退出还来得及,这次很危险,你三思而行噻。” 沈襄錚不急不忙地回答:“开弓没有回头箭,请贵舘的姑娘射箭吧。” 只见崬晶兰从绳索上快步走到板壁上,绕场三周,就是不射箭。她的速度很快。 虽然她用一条粗粗的棕绳捆在腰间,但还是衣裙飘拂,让人眼花缭乱。 突然她转到了后面的板壁顶上。 她单手撑天柱,但也是背对观众,反手一箭。 袖箭也像开头一样,沿着沈襄錚的额头飞来,一下就把鸡蛋射碎了,蛋黄蛋白从沈襄錚的额头流下来,流到了他的眉毛边。 沈襄錚没有料到这一着,那个镖师放鸡蛋时,他明明感觉到是个纸壳假蛋呀,怎么一下就变成了一个真正的鸡蛋噻。 哟,他明白了,外面是纸壳,里面包着个鸡蛋。 哟,武馆的名堂多多的呀。 他猝不及防,有一点点猛犸肉了。 崬晶兰一招手,可是这支箭却没有飞回来了。 观众们认为,是鸡蛋的汁液沾湿了弩箭,飞不回去了。 错了,大错特错了。 满嘴塞着猛犸肉的沈襄錚,只用百分之一秒的时间吃了半口猛犸肉,就立即清醒过来。 他左手撩着衣角,往额头一擦,擦干净了蛋黄蛋白。 紧接着,身子往上一纵,伸直右手,食指和中指夹住了正在飞回去的弩箭。 他的动作比闪电还快得多。 所以就是挨在凳子后的观众都没有看清楚。 人们只觉得突然来了一阵风,凳子上沈襄錚的衣袂突然轻轻地飘动了一下。 没有看到他一个旱地拔葱,跃上去又落下来,只觉得他牢牢地站在凳子上,没有动弹呀。 不过现在的沈襄錚把右手高高举起,让大家看清楚了这支弩箭。 原来弩箭的箭杆很短,杆子尾部没有冰蚕丝连接这,而镶嵌着一个弧形的薄薄的竹皮,竹皮上镶满了鸭绒毛。所以就是一个微型的飞去来兮,只要用力恰当,自然会飞回去的。 这回弩箭后面没有系冰蚕丝,看来崬晶兰对沈襄錚是高看一眼,预料到他会让弩箭飞不回来的。 如果有冰蚕丝连接着弩箭,沈襄錚用手指夹着箭杆后,可能会把崬晶兰也拖下来,那就多么丢脸呀。 大家心里都觉得,这次武比,胜利者理所当然是沈襄錚了。 陈砮也立即来到台前。 他大声宣布:“武比的第一程序已经圆满结束,三个入围者都表现不俗,都被裁判定为胜出。下午都可以进行第二程序。” 这样的宣判,真让人觉得匪夷所思,这些朽草把软糯米粑裁判,是不是没有长眼睛噻。 他顿了顿,又复宣布:“中午只休息一个钟头,愿意观看下午的比武者,请留下来。一刻钟后,我们镖局会运来几担馒头,保管大家能够吃饱。” 这样的裁判结果,就是马焗良和卞盛灏也是惊讶万分。 他们俩明明是输了败了,还出丑了。 可是裁判就还给他们的脸面,他们既惭愧又感激。 只有沈襄錚还是若无其事的样子。 但是他的心房还在颤动不已。 他也是射箭的行家,他深深知道,这个崬晶兰箭法是绝顶的高明。 看来崬晶兰的箭法,远远在自己之上。 一个女娃子,箭法如此高深,让他佩服不已,他不由得文思泉涌,在心中暗暗念叨: 反手箭碎头顶碟, 骇呼惊叫声不绝。 纵是由基已再世, 此举太过人昏厥。 第十二章 奇诡无影枪 吃过午饭,还是比武场上。 上午在场的人,一个也没有少。 又是吴湘桂亲自来擂鼓。 三通鼓罢。 还是陈砮宣布,下午的比武,是三个胜出者比赛。 现在宣布比武规矩,一是要求啊各人都自带最拿手最可心的兵器。 二是绝对不能够让对方流血受伤,不能够把对方打个鼻青眼肿。 下此狠手者,即断为输者。 当然受伤者也不算是胜利者。 这种双输的做法,想必没有人去干的。 第三点是,把对方逼下擂台者,就是胜出之人。 第四点是把对方打倒在台上,对方在十一秒钟不能够爬起来反击者,也是胜利者。 第一轮是马焗良对沈襄錚。 二人站在台上,首先亮出手中的兵器。 马焗良是一杆银钩无影枪。 这枪是一根六尺长的钢铁空心杆,前头不是尖锐的枪刺,就是四个弯钩。 这弯钩对外的一方是锋利的刀口,对内是方形刀背。 马焗良还很是诚实,他首先说明,他的银钩无影枪有点奇诡,请观众和对手看清楚了。 话一落音,脚尖踮起,一旋转,无影枪立即变成一丈二尺长,长出来的部分都是满身的倒钩,寒光闪闪。 沈襄錚也把他手中的剑亮给大家看个明白。 只见他左手握住剑柄,右手食指中指捏住剑尖,略一用力弯成一个圆弧,套在腰间成了一条光辉闪闪的腰带。 马炬良的奇门兵器,吸引了不少眼球,大家觉的这等兵器,世所罕见,一定传有奇怪的招数。 看来沈襄錚尽管武艺高强,那把缠腰软剑,恐怕也难以防守御敌了。 战鼓骤然响起。 马炬良立即闻风而动,一招横扫千军,就向沈襄錚攻来。 沈襄錚看来是躲避不了啦。 因为此时他居然无动于衷,像个痴呆之人。 那条软剑居然还缠在腰间,没有解下来。 馬焗良的无影枪横抽在他的腰间。 可是沈襄錚腰间的软剑突然弹起,紧紧地缠住了马焗良的无影枪。 馬焗良一按手柄,华丽一声,无影枪立即缩了回去,脱离了软剑的纠缠。 无影枪立即又只有了六尺六寸长。 而且他一点儿也不停息,这六尺银枪又突地刺向沈襄錚的面门。 沈襄錚这回可不痴呆了。 他旱地拔葱,一跃而起,居然双脚踏在无影枪的杆子上,左脚还踩住了馬焗良的右手背。 馬焗良痛得眼泪都流出来了,但是他没有喊出半点声音。 他忍受着手背上的痛苦,用尽全身力气猛力一抬枪杆,把沈襄錚高高地抛上了空中。 沈襄錚身不由己地飞腾到观众们的头顶上。 万万不可砸伤观众,沈襄錚心中这样想着。 他就在空中接连两个侧翻滚,滚到了离开台沿不远处的入围者的板凳上,还好,是平稳地落在板凳面上。 脚没有踩到地面,裁判不会判他输的。 可是马焗良就不放过他。 马焗良一按枪杆尾部的按钮,无影枪居然伸出一丈八尺长,而且呼啦啦地猛刺过来。 要是换个人,一定会被无影枪刺上一个大窟窿。 虽然前面的枪杆细小一点了,可是寒光闪闪,满是锐利的钢刺。 可是对沈襄錚来说,就是时机到了。 沈襄錚挥动軟剑,一下就缠住了马焗良的枪杆。 略微一拖,枪杆上的钢刺纷纷脱落,漫天飞舞撒落。 马焗良这一招没有得手。 但是他没有泄气。 而是急忙忙一招棒打白龙,忽地再度进攻。 沈襄錚何等机灵,腾身跳上枪杆,借着马焗良的力气,四两拨千斤,一下就飞落在马焗良的身后。 他喝了一声:“下去吧!"。 轻轻地一脚,脚尖点在马焗良的腿弯里。 马焗良不由自主地面对观众跪了下来。 但是他在这危急时刻,没有忘记再按一下按钮。无影枪哗啦一下,又只有六尺长了。 沈襄錚又伸出手指轻轻地在他背上点了一下。 马焗良紧紧地抱着无影枪,滚下了比武台。 陈砮从一数起,一直数到哦十二秒钟了,马焗良还在地上爬不起来。 台下立刻站起两个镖师,把马焗良扶了起来。 镖师一扶起马焗良,让他好好地坐在凳子上,还十分关心地问:“你不要紧吧,没有受内伤吧?” “没有,没有,我一点伤痛都没有。” 陈砮听到了,立刻宣布:马焗良对沈襄錚,第一局,沈襄錚胜。 而且还继续询问马焗良,你认为裁判公正否。 马焗良沉重地点了三下头。 可是沈襄錚就不愿意拉着陈砮的手高高举起来,他说有话要说。 “好吧,就让胜利者也说几句吧。”崬镖局发话了。 沈襄錚高声说:“我觉得这样评不公平,或者是很不公平。” 所有在场人听了,一个个惊讶万分。 观众中有一个愣头青立刻站起来,为马焗良抱不平。 “这样评怎么就不公平了呀,还要把马焗良打入十八层地狱才公平吗?” 陈砮立刻说:“大家安静,听一听胜利者怎么样说。” 沈襄錚也朗声说道:“我认为这一局没有输赢,我和马焗良只是打了个平手。” 大家更加是愕然不已。 他继续说下去:“现在请大家看一看,他马焗良无影枪上上钢刺到底是什么物件。” 马上有人捡起了几根钢刺,哟,哪里是什么钢刺,原来是鹅翅膀上的羽毛管而已。 “而且啊,我被他打落台下在先,我违规了。翻身上台,再把马焗良打落台下,自然我不是胜利者,要说胜利者,那应该评给马焗良。所以请裁判们重新裁断。” 观众轰然,大多数人呼喊着:“沈襄錚,您是胜利者,不要太谦虚了。” 马焗良就沉默不语。 裁判们商议了一下,还特别征求了崬晶兰的意见。 陈砮才又到台前宣布:这一局是打了个平手。 陈砮宣布进行第二局比赛,可是沈襄錚还是不同意。 他说:“就是按照三打两胜,我可以保证都是平局,因为武德为练家子的首要品德,我看出了马焗良的武德优良,所以还是不要比了。换人比赛吧。” “好吧,第二轮是卞盛灏对沈襄錚,你们做好准备,马上要开始了。” 只是卞盛灏没有用什么奇门兵器,他说押镖的大多是用刀剑,他拿了一把朴刀上台亮相。 朴刀对軟剑,是以硬欺软,还是沈襄錚以柔克刚。 大家拭目以待吧。 两个人在台上你来我去,斗得很是热闹。 外行人看来,是你死我活地相争。 内行人看来,就是互相礼让,生怕伤了对方,就又想战胜对手。 这种打法,真是自相矛盾。 但又很是奇妙,而且确实有很高的难度。 半炷香的时间过去了,两个人的额头上都沁出了汗珠。 这种争斗,不是办法,沈襄錚心里琢磨着。 他在细心寻找卞盛灏的破绽。 其实卞盛灏也是在心里寻思用什么办法结束这场打斗。 突然沈襄錚一个鱼跃深渊,跳上了帷幕的绳索上。 卞盛灏急忙横刀上架,提防沈襄錚来一个泰山压顶,把他推下台去。 这一招就正中沈襄錚胸怀。 他使出一招白虹贯日,軟剑一下就缠着了卞盛灏握刀的手腕。 沈襄錚在帷幕上奋力跃起,连带着把卞盛灏也牵了起来。 两个人一先一后,都落在台下最前面那条空着的板凳上。 裁判们看到这个情景,不由得想起了上一局沈襄錚对马焗良的事情。 于是让陈砮宣布。 “这一局仍然是平局,不分胜败。” 裁判们心中认为,其实应该是沈襄錚胜。 因为卞盛灏是沈襄錚拉下去的,而且是马焗良首先坠落台下的。 但是如果判定是沈襄錚胜利,他一定又会谦让的。 听到宣判结果后,观众认为评得很是合理。 可是卞盛灏就提出了异议。 第十三章 玉兔冰龙剑 他提出异议的理由是:“我知道沈襄錚家里有一柄玉兔冰龙剑,这柄剑是稀世之宝,能够水断蛟龙,陆斩犀象,吹毛断发。可是他拿来这里比武招亲用的剑寒光闪闪,其实是一柄牛皮竹篾剑。 他口中说着,就趁沈襄錚不及防备,伸出右手一下就夺过了沈襄錚手中的軟剑。 左手扬起大朴刀快速砍去。 只听疲软软的啵啵声,軟剑被砍断了。 旁边的镖师立即拾起来一看,果真如是。 是一层牛皮包裹着一块削成剑身模样的竹篾。 牛皮上的白漆很特别,确实发出闪闪寒光。 镖师把竹篾片抽出来,把牛皮撕开了,高举过头让大家观看。 大家感到愕然。 卞盛灏得意地说:“我用的可是正儿八经的朴刀,可以削铁斩钉的朴刀。 可是沈襄錚和马焗良就用的是虚假的兵器,简直都是小孩家家的玩具。 这怎么样说嘞。 我认为,比武规则上说了,谁把对方弄得皮破血流,就是输了,他们为了避免闹出伤员,所以用这样的兵器。” 观众心里都在嘀咕着,这个卞盛灏说这样的话,是什么意思呀。 有个愣头青立即站到板凳上,大声说:“看来,这个卞大师是在抬高自己了。 你话内有话,是说你的本事高于沈襄錚了。 这有点不自量了吧。” 卞盛灏顿时面红耳赤,大声抗议:“你是什么人,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你是在污蔑我......” 人群立即喧哗起来,许多人都说愣头青说得对。 当然也有一部分人站在卞盛灏一边的。 陈砮立即说:“大家安静下来。 观众们有说话的权力,但是观众们也不要误解。 卞盛灏的意思不是那样的。他是在赞扬沈襄錚和马焗良。” 大家听了,才安静了下来。 卞盛灏就说:“我的意思是,我没有考虑周全,要向他们两个学习。请大家不要误解。” 陈砮说:“现在准备第三场,卞盛灏对马焗良。” 可是卞盛灏就垂头丧气地说:“不用再比了吧,我认输了。我不能够用真刀实枪和他比了。” 裁判们和崬晶兰商议了片刻,陈砮立即又宣布了裁判的决定: “因为这次是考验三位的决心和胆量。 所以都判断成胜出。 天色还早,下面是第三局,是三个入围者,轮番来和崬晶兰比武。 这次是单个和崬晶兰小姐比,务必尽力,不必谦虚。” 因为裁判和她自己决定,如果胜了她,可以娶她回家,也可以招赘为倒插门女婿。 如果败了,就淘汰了。但都是一场定胜负。” 台下的观众们都齐声叫好。 不过这次不是上台比武了。 观众们都排列在比武台下和左右两边,留下一个大大的圆圈空坪。 这次要比试马上的功夫了。 而且比试者都要戴上头盔。 如果谁射下或者用其他方法弄下了对方的头盔上的红缨,抑或是把对方打下马来,谁就是胜利者 陈砮宣布,三位入围者上台抽签,用以决定比武的顺序。 陈砮双手抱拳,要三位站在他身旁,他说拳头一舒开,三位就可以抢他掌心中的三个纸团,上面标明了先后顺序。 卞盛灏手快,首先出手,用食指和中指夹住了排列在掌心正中的纸团。 只有沈襄錚不慌不忙,最后拿到纸团。 陈砮大喝一声:“你们三人同时打开纸团。” 顺序出来了,卞盛灏第一马焗良为二,沈襄錚第三。 和他们拿到纸团的先后顺序完全相同。 似乎有点点奇怪。 崬晶兰骑着一匹乌骓马,身穿纯白色的骑手服装,连脚上的鞋子都是洁白无尘的。 白衣黑马,越发英姿飒爽,如一株冰晶兰植根于马背上。 她早就站在场中央了。 身材很好呀,而且那面目也是如花似玉。 呀,一下就不是丑女了。 全场所有人眼球都被她吸引去了。 大家当然理解了,她开头装扮成丑陋无比的模样,是在试探入围者的眼光和决心。 卞盛灏在栓马桩前,看了看这三匹马。 一匹纯白的汗血宝马,一匹黄马,还有一匹蝴蝶斑花马。 他满心欢喜。 庆幸自己得了个顺序第一名,就选了这匹白马。 是呀,这预示着自己就是白马王子。 他心中很是满意,一定会战胜崬晶兰成为南兴镖局的乘龙快婿的。 而且汗血宝马速度快,有了好马,是得到胜利的前提。 他颇有绅士风度地骑上了白马。 慢慢走到崬晶兰身旁,拱手行礼。 “小姐,请你驰马在先,并且请你首先开弓发箭射我。小生再开弓还手。” 崬晶兰笑了:“在这里,我是主你是客,主当让客,我放马了,你从后面射吧。 还有,如果你射不落我头盔上的红缨,你还可以用你的朴刀,把我拍下马来,你也是一个伟大的胜利者。 你有汗血宝马,追上我是很容易的。” 卞盛灏听了,急忙说:“岂敢岂敢,我怎么能够用朴刀来伤害小姐,我只射红缨,我的箭法还是可以的。” 崬晶兰微微一笑:“好吧,随你的便。” 说完一声娇叱,乌骓马扬起铁蹄,飞跑起来。 崬晶兰跑出半个大圈了。 卞盛灏才轻轻地喝一声,宝马轻轻地扬蹄追去,只一眨眼,就离崬晶兰只有六十多步了。 卞盛灏搭箭弓上,虚拽弓弦。 谁知道崬晶兰直着腰,并不躲闪。 卞盛灏一下就明白了。 一个出色的镖师,不是听弓弦声来躲避飞射来的羽箭。 他们是靠听到羽箭破空的声音来躲闪的 这时,他距离崬晶兰更加近了,于是快速地射出一箭。 崬晶兰立即伏身马背。 而且还轻轻地舒展玉臂,顺手向上,一把就抓住了这支羽箭。 汗血马速度何等快捷,已经到了崬晶兰身旁,而且一下就超过了乌骓马。 崬晶兰一直身,纵身跃起。 她右脚踏在汗血马的尾巴根上,猿腰一弯,玉臂伸直弧形摆动,手中的箭头挂着了卞盛灏头盔上的红缨。 她顺手一拉,红缨就掉落地上。 其速度如电闪雷鸣,观众大部分都没有看清楚。 她又反身一跳,恰好落在乌骓马的背上。 这一招迅雷不及掩耳,博得了满场雷鸣般的掌声。 有一部分观众还没有看清楚,云里雾里不知道鼓掌者是为什么一回事情了。 就是卞盛灏也还蒙在鼓里。 他已经绕了个大圆圈,又到了乌骓马的后头不远的地方。 第十四章 抱得美人归 卞盛灏挨近乌骓马时,才听到了掌声,看到崬晶兰驻马不动。 他才有点省悟,伸手一摸头上,红缨没有了。 回头一看,好好的摆在地上,才万分惭愧地跳下马来。 陈砮宣布:“第三局第一场崬晶兰胜。卞盛灏已经再无比武资格,保留嘉宾席位,请到台上嘉宾位置上就坐。” 陈砮稍微停顿了一下,又大声宣布:“第二场开始,由马焗良出场与崬晶兰对决。” 马焗良出场了。 他虽然很想骑一骑那匹汗血宝马,但是他也是一个有志气的人,既然有人先乘坐了它,就不想再次乘坐它了。 于是他瞧都不瞧那匹汗血宝马,直接坐上了那匹蝴蝶斑花马。 这一点,让台上台下的人都从内心佩服他。 有几个青年拍起巴掌来,立刻全场响应,掌声雷鸣。 马焗良心中很是感动,顿时热血沸腾,力气倍增。 他一下就纵身跃起,落在马鞍上,首先对台上深深掬了一躬。 而后转身面向观众,也是深深一躬。 那匹蝴蝶斑黄马其实也挺棒的,深知背上的骑士之心,任凭马焗良怎么样折腾,总是纹丝不动。 他想套话客气话都不用说了,又是一个小旋风再转身,落座在马背上,而且一声咄咄快走,蝴蝶斑花马就向场中疾驰而去。 崬晶兰纵马在前,马焗良在后紧追不舍。 已经跑了两圈了,就是不放箭。 崬晶兰见他没有动静,就放慢速度,是想让他靠近些。 她认为马焗良的箭法可能是稍微逊色一些,就给他一个便利的条件。 马焗良不是傻瓜,他心中有一股热流涌上来,看来这个崬晶兰小姐,对他颇有好感。 于是趁着这个大好机会,从怀中摸出一粒波罗密大瓜中的豆子,猛力朝崬晶兰头上的红缨扔去。 菠萝蜜大豆子破空飞来,呼呼有声。 崬晶兰没有回头。因为她凭这风声,知道马焗良没有射箭。 于是头一偏,菠萝蜜豆擦着她的面颊飞过。 于是她舒开玉掌,一把捏住。 然后头也不回,反手掷回。 这次,这菠萝蜜豆飞行的速度远比飞来时快,可是马焗良已经预料到了这一点,急忙伏身马背。 这颗豆子在他头上三尺多高的空间里飞了过去。 他一直起腰,可是第二颗豆子又飞来了,虽然速度不快,可是他已经无法躲避了。 豆子打在他的头盔上叮当脆响,红缨被打了下来,落在他的身后马屁股上。 他反手捞着,放到眼前一看,不是什么菠萝蜜豆,而是一个小铜圈,女人作针线活时套在中指上的抵针。 他头盔上的红缨紧紧地套在抵针中了。 他跳下马来,还是颇有风度地朝观众朝台上拱手认输。 是呀,那阵掌声,让他输了也觉得脸上有点光彩。 沈襄錚看到马焗良这样风度翩翩,心内颇为感动。 他觉得自己没有信心胜过崬晶兰。 但是前面两人都被淘汰了,难道这场比武招亲就算作废了。 不过他心中百倍的小心。 他想。如果崬晶兰小姐心属于他,他也绝不会让人们看笑话,看出崬晶兰是明显的让着他。 台上又响起来了陈砮的声音。 沈襄錚收起那胡思乱想的思绪,知道轮到自己上场了。 他也脱不了俗套,不骑那匹汗血宝马,更加不要蝴蝶斑花马,就挑了那匹老黄膘马。 看来他一上场,就棋输两着了。 沈襄錚只背着一副弓,就没有背箭囊带羽箭,手里只有一条马鞭,没有其它的武器在手。 崬晶兰看到了,心里很不是滋味,觉得他实在是太高傲了,看不起她。 所以她下定决心,今天要好好教训沈襄錚一顿。 沈襄錚的黄骠马老了,脱落了一只门牙和一颗臼齿。 这一点,沈襄錚已经察觉到了,他用极快的速度,在上马前,掰开马口看了一下。 他心中也觉得,抓阄时就棋输一着了。 这匹老马,本来也是一匹好战马,随同崬镖局南征北伐,立下了不少功劳。 只是这两年来无人光顾了。 今天居然有个骑手亲昵地摸摸它的头,还友好地掰开它的口,它听到那骑手很惋惜很友好地叹了一口气。 所以当沈襄錚姿态优美地超乘而上时,老黄骠马非常激动。 它打了一大喷嚏,奋蹄跃起,疾速奔上比武场。 可是人老一年马老一月。 老了,无论如何是不能够和年轻力壮的相比的。 一会儿,老马就落后老远了。 因为沈襄錚没有带箭上场,所以这时崬晶兰才又是不回头地反手一箭。 沈襄錚笑了笑,手中马鞭一扬,卷住了飞速而来的利箭,并且呼呼地飞了回去。 听到风声,崬晶兰不敢伸手接住。 她是很理智的,她听不出来了,这飞来的是什么兵器。 就算是回头箭,但是这回头箭风声不同,速度不是很快,但是含有暗力,弄得不好的话,接着了这兵器,就把自己也拉下马。 那岂不是让人笑话,堂堂崬镖局的女儿,也不过如此。 果然一团团黑乎乎的东西从她头上飞来过去,根本不是回头箭。 她直起腰,那兵器已经飞出去二十多丈,速度明显加快了,这又让崬晶兰百思不得其解。 但是更加奇怪的事情发生了,那团暗器居然转一个三百六十度的大弯,神速地飞了回来,而且是精准地对着她飞来的。 她又想伏身马背。可是不行了。 那团飞腾的兵器居然降低了高度,离开地面只有四尺高,呼呼风声越发强劲,雷霆万钧之势,势不可挡。 崬晶兰一下慌了神。这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事情呀。 这个沈襄錚会什么魔法,莫不是白莲邪教那里学来的吧。 良马自会保护自己和主人的。 只听得乌骓马低头惨叫,声音未绝,自动地侧身便倒。 那还了得,这不是让沈襄錚一招得手,自己吓落在地了吗? 在马才侧身时,崬晶兰立即脱离了马鞍,斜身跃起,双脚踏在那团兵器之上。 借着这股力量,斜斜弹去。 崬晶兰飞弹出去的地方就是观众们的临时席位。 她已经精力匮乏,眼看就要砸在几个观众的头上,人们惊呼起来。 就在这时,沈襄錚的老马已经追到了乌骓马的身边,他勒紧缰绳,两脚夹紧了马肚子。 老马居然让沈襄錚如刘玄德马跃檀溪,飞腾而起,一下就追上了正在下落的崬晶兰。 沈襄錚猿臂一伸,一下就揽住了崬晶兰。 这匹老马还真能跃过檀溪,居然还飞出三丈之远,落在观众背后树林间的一处不远的地方。 沈襄錚抱着崬晶兰,老马跟在后头。 观众立即欢呼起来,闪开一条路,让一马二人来到比武台前面。 一到台前,沈襄錚就放下了表面上惊魂未定的崬晶兰。 其实崬晶兰一看到三个入围者时,心中就对沈襄錚有所期待有所顾恋了。 这次,可以说她崬晶兰也是半推半就,否则他沈襄錚没有这么容易得胜回朝的。 崬晶兰拉着沈襄錚的手,好亲热的样子。 三位裁判看到了都很高兴,在内心祝贺崬晶兰得到了一个如意郎君。 让人意料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两人到了台上,崬晶兰突然一低头,把沈襄錚的手背狠狠地咬了一口,鲜血流了出来。 第十五章 神鞭套秃鹫 台上的陈砮看到崬晶兰和沈襄錚如此亲热,满心欢喜地正要宣布沈襄錚胜出。 他还要表达个人的意思,祝贺崬晶兰得到了白马王子如意郎君 但是突然看到崬晶兰居然咬了沈襄錚一口,看到沈襄錚手背满是鲜血,不禁错愕得不知所措了。 回过神来的崬晶兰就一个纵跃上了比武台。 她伸出右手食指着沈襄錚。 而后,大声说:“好你个沈襄錚,快给大家说个明白。 你刚才耍了什么魔法,让本小姐中了你的诡计和圈套。 是不是从白莲教那里学来的异端邪法,你说不清楚,我会让你脱不了身,让你蹲大牢。” 观众们向来敬服崬镖局,这时听崬晶兰这么一说,也一个个站起身。 大家齐声说:“快说快说,你刚才是施用了什么妖魔鬼法,不说清楚,绝不轻饶了你。” 沈襄錚镇定自若。 他淡淡地说:“我觉得好可笑,你们大家真是看见了骆驼说马肿背了,我不会什么妖魔鬼法,也从来不知道白莲教在哪儿。 你们这么多人,童提时就没有人玩耍过飞去来兮的游戏。 请木匠做一个半月形的杉木或者其它杂木器具,拿着这个半月体木具,在头上飞快地转三圈,猛力抛出去,飞出去几十丈后,它又会飞回来的。 有乖巧的铁匠打制一把这样小巧的刀儿,还可以用来杀死奔跑的野兔或者锦鸡斑鸠等等,而且刀身上还伸出倒勾,这样飞去来兮还挂着比较小的猎物送回到主人的手中。 有谁玩耍过或者看见过吗?” 立刻有三个小青年高声回答:“见过,我们也玩耍过。不足为奇。只是你用的是马鞭呀,不是能工巧匠制造的飞去来兮,这不是玩弄魔法,是什么呀?” “好呀,你们不相信,我再演示一次给你们看看。” 说完,拿起马鞭啪的一声抽去,那皮鞭变得笔直。 沈襄錚对那三个小青年说:“你们来一个人把我的马鞭扳弯曲看看。” 一个毛头小子大喊一声好,就冲了上来。 他拿起马鞭,一手握住鞭柄,一手捏住鞭梢,用力一扳。 可是这马鞭如铁棒一般,就是不肯弯曲。 毛头小子的脸挣得绯红,马鞭还是不买他的账。 沈襄錚笑着说:“小伙子,得啦,还是我来吧。” 沈襄錚右手握着把柄,左手捏着鞭梢,略微一用力。 离他近点的人似乎听到鞭身中发出轻微的吧啦吧啦的声响。 鞭身左拐右弯,一下就成了一个半月形的器具。 这时正好有一只雄鹰在空中长啸一声,从观众头顶上飞过去。 这声鹰啸不比寻常,十分的嘹亮悠长。 大家抬头一看,原来是一只少见的捕狼秃鹫。 它展开翅膀,全长一丈有余,硕大的弯钩嘴巴,张开了,能够把一只大母鸡吞下肚子里。 那时南方不少见。而今只有西藏以及内蒙古等草原上有了。 就是打单独狼和单个行走的病人或者小孩,一不留神,也会成为它的饱腹之餐。 沈襄錚随手一抛,这鞭子就飞了上去。 凶悍的雄鹰以为是来了一只大鸟,反扑下来,一把抓住这马鞭子飞去来兮。 这样的雄鹰,就是打单的豺狼见了它,也畏惧不已。 它能够抓起八九十斤的山羊,腾空飞走的。 可是,它就奈何不了这条弯曲的长鞭。 雄鹰抓着这飞去来兮,飞去来兮缠着捕狼秃鹫,它们在空中翻滚着。 秃鹫惨叫着,翎羽纷纷飘落。 沈襄錚一招手,马鞭飞去来兮就回到了他的手中。 秃鹫已经气息奄奄,没有多少挣扎的力量了。 沈襄錚把秃鹫从这个马鞭飞去来兮圈圈中提出来,大声说:“鹰肉鹰爪以及内脏,都可以治疗惊厥寒痹风湿,谁家需要,我就送给谁。” 毛头小子立即站起来,高举双手,大声喊道:“我妈妈得了严重的风湿,双膝肿胀,可以给我吗?” “好的,是个孝子,就给你。” 沈襄錚扬手一抛,这只半死不活的鹰隼就向他飞来了。 毛头小伙子一把抓住了鹰腿。 谁知道秃鹫突然苏醒过来了,振翅一拍,立即把毛头小伙子带上了天空。 可是这个孝子还是紧紧地抓着鹰腿不放。 看来小伙子有点点危险。 台上的陈砮立即打出一支飞镖,正中鹰翅膀。 捕狼秃鹫斜斜下飞,小伙子在这万般危险的境况下,也是死不放手,终于脚尖点地。 一接触到地面,小伙子不顾一切扑上鹰背,死死压着它。 几个青年赶上去,扭转了秃鹫脖子,毛头小伙子终于如愿以偿。 观众们见了,齐声叫好。 毛头小子和他的朋友们,更加是喜庆洋洋。 要知道这样一只秃鹫,能治疗好多少个风湿痹病,卧床不起的老者呀。 可是崬晶兰又发话了:“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拉拢人心,可是我还是要你说明白,你这是什么样的妖魔鬼法,还要在这里蛊惑人心。你说不明白,我还是要镖师们扭送你到官府去的。” 这一下,毛头小伙他们就不买账了。 他们几个齐声大呼:“这就是你们镖局不对了,沈襄錚分明是有这样的神力,有这样的神奇本领,你们觉得比不上,就横搅蛮缠,是不?” 更加重要的是,绝大部分观众都附和毛头小伙子他们的看法了。 这时,崬镖局见女儿确实有点过分了,立即走到前台。 他大声安抚:“沈襄錚果然不同凡响,可喜可贺。” 沈襄錚谦恭地向崬镖局掬了一躬:“不,我倒是认为,我确实没有把这条马鞭的奇妙原因讲清楚,我可以明白地告诉大家,这条马鞭,确实有它独特的玄奥之处。” 他说这条鞭子,是用四束玄丝绞成,每束又都是用六股玄丝襄织,中空如拇指大小。 里面装着七十二节短小的铜套。 铜套中又有玄机,安装有活动铜芯。 这就是这条鞭子的精髓之处。 这个比较长大的鞭子的把柄里面,制作有控制铜套的机关,只要一按下把柄后的按钮,就可以让铜套中的铜芯伸出来,让鞭子坚硬笔直。 所以那毛头小伙子无发扭转它。 把按钮连按三下,就会让某些铜芯收缩回铜套内,只要稍微用力,就让它变成了飞去来兮。 说完,要崬镖局指定一个人来试一试,看他的解释对否。 崬晶兰就说:“你不用耍花招了,我亲自来试一试。” 第十六章 千杯不醉嗬 崬晶兰要亲自来试,这里包含着她的高妙玄机,内涵深如海呀。 果然如沈襄錚所说,崬晶兰毫不费力就把马鞭变成了飞去来兮。 只见她扬手一抛,这飞去来兮腾空而起,飞向了人群外远处的一棵松树。 咔嚓一声,斩断了一根松枝,又安然地飞回到崬晶兰身旁。 崬晶兰一手就接着了。 观众们轰然叫好。 毛头小伙子们就打趣地说:“你这个刁蛮公主,再也没有什么话可以说了吧。” 陈砮也高兴地宣布沈襄錚获胜。 他低下头来,对已经走到台下的沈襄錚说:“沈襄錚,恭喜您获胜。你的心意如何,愿意入赘南兴镖局吗?还是把我们镖局的千金娶回家中?” 沈襄錚毫不迟疑地回答:“我愿意入赘南兴镖局。” 陈砮就说:“明天就是黄道吉日,最适宜婚嫁迎娶。公子今天夜里能够禀明父母双亲,明天来镖局入赘吗?” 沈襄錚肯定地回答:“能。” 可是陈砮就说:“哪里有这么快呀?你父亲在京城供职锦衣卫,远在千里。你在一夜功夫,这么能够得到他的信息嘞?” “这个你就不用操心了,我自有办法,明天,你会看到我爸爸的亲笔信。”沈襄錚笑了。 陈砮也笑了。 “今天可是有这么多观众还有我们镖局全体人们都听到了你的话。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可不要开玩笑呀。” “谁会拿这样的大事情开玩笑呀,请大家明天看好了。” “那好,现在给在场的看官每人一张赴宴劵,明天大家要来热闹一番。 凭此劵入席,不要大家送什么礼金。” 第二天早饭后。 不但是沈襄錚来了,而且他的母亲也来了。 沈夫人还带来了一批礼物。 活猪活羊各一只,猪羊身上披红挂彩。还有大雄鸡大鲤鱼。 本来男方入赘女家,是不要任何礼物的。 可是沈家毕竟与众不同,办事也就大方慷慨了。 崬南兴和妻子亲自来到镖局大门前迎接亲家母。 沈夫人说:“能和南兴镖局结秦晋之好,我那老头子很乐意。 昨日黄昏我们飞鸽传书,今早书信就到了。 我那个老头子看到了儿子的书信,无限欢喜。 他说遗憾的是暂时无法看到自己的儿媳妇。 所以,我想首先看看我的儿媳妇。也是代老头子看了。” “好呀,好呀,真是太好了,请亲家母进入大堂,我们就让崬晶兰出来拜认家娘。” 沈夫人说。 “别忙,我还没有进贵府大门时,有最后一个请求,如果你们夫妇答应了,我就进门看媳妇,如果你们不答应,就当别论了。” “您说,您说,亲家母。”吴夫人满脸堆笑。 “我家就这一根独苗,虽然我那老头子也答应了,但是我有一个要求,就是崬晶兰生下孩子后,第一个要姓沈,第二个才姓崬。 如此轮番转,但愿他们俩能够生一大堆孩子,五男二女,多多益善。” 夫人吴湘桂面露难色。 但是崬南兴就满口答应了下来。 沈家送上礼物。 但是,沈夫人不肯留此吃饭,执意回去了。 沈夫人一走,崬夫人就抱怨丈夫。 “你这个馊老头子,怎么能够这样呀,如果崬晶兰只生下一个孩子,那我们崬家怎么办呀,这招赘女婿不成了空话吗?” 老头子笑了:“你这个老太婆,怎么这样迂腐呀。 我们的女儿会生下许多孙子的,就算是一个孙子,也是生在我家,抚养在我们家。 到他家去就姓沈,在我们这就姓崬,不是很好吗,你愁什么呀。” 夫人长叹了一口气,无可奈何。 而后只好小声说:“只好走着瞧了。不过我总觉得你说了大大的错话了。今后会有无穷的祸患呀。” 崬镖局一笑了之。 沈襄錚和崬晶兰都要求婚礼仪式从简。 这天,只是镖局全体成员和那观看了比武的观众,没有请任何人了。 镖局里的客人其实还是很多。 个个认为他们是欢天喜地俏冤家,沈襄錚和崬晶兰是天生一对地配一双。 陈砮还是当婚礼的主婚人。 大家看到沈襄錚崬晶兰拜过堂后,送入洞房去了。 大家就开怀畅饮,个个酒醉熏熏,直到半夜才散。 崬晶兰才不会傻呆呆地罩着红头巾,坐在洞房豪华的床榻上。 等送进洞房的人们一出去,只一会儿,就自己扯下盖头,和伴娘悄悄地溜出来。 她俩在门后,偷偷地看人们如何大口吃肉大碗喝酒。 这个伴娘是谁呀,和崬晶兰怎么这样亲密呀。 这个伴娘就是她妈妈的贴身丫鬟吴巧儿,机灵乖巧,善解人意呀。 她们看到,沈襄錚满面红光,首先给自己的父母敬酒。 而后到每张桌子边,高举酒杯彬彬有礼地给人们敬酒。 他总是高举酒杯一饮而尽。 个个夸他好酒量,盛赞他千杯不醉呵。 伴娘在崬晶兰的耳边悄悄地说:“姑爷真是豪爽人,人缘也会挺好的,小姐,这是你的福分。” 崬晶兰就小声地回答她:“你没有看出来,依我看,这是一个大滑头小恶魔。 我爹娘和我都看错了,他不是我们城中人盛赞的真诚豪爽之士,今夜里定有变故了。” “您怎么这样说呀?” “你没有看出来,他整整半个时辰的敬酒了,可是他没有喝下半滴滴酒的。” “小姐,你看花眼了吧,我看他多么豪气,总是高举酒杯一口喝个干干净净,真是海量呀。 酒量大,度量也就大,不好吗?” 崬晶兰不出声了,拉着伴娘回到房间。 这个伴娘丫鬟很特殊。 平日里,夫人没有把巧儿当作丫鬟看,也是把她看成是自己的第二个女儿一样。 崬晶兰也没有把巧儿当下人呼唤,而是把她当成自己的亲亲的姐姐一样 两个人是无话不谈的。 崬晶兰说:“巧儿姐姐,我妈妈常常说你心灵手巧眼睛尖锐,可你没有看出来,那沈襄錚敬酒是耍滑头。 他现在穿着宽袍大袖,右手高举酒杯送到嘴巴边,左手立马跟上遮掩着下巴,那酒都倒入了袖子中。 我推测他袖子中有个软皮大口酒囊,敬的酒都倒入了酒囊中,没有几滴进入他的口中。” “那么老爷他们也没有看出来吗?” “巧儿姐姐,敬老爷那几桌酒时,他是全部进入肚腹中了,这一滑头鬼,他把什么事情都想的周全的。” 巧儿默不作声了,崬晶兰问她在想什么呀? 巧儿才说:“我倒认为,如果真是这样,说明了姑爷这是极致的聪明,他结识了这么多的人,个个都认为他好,随和,亲切,可是自己又没有喝醉。 还不好吗?两全其美。” 第十七章 巧儿兼三职 说到这,巧儿眯缝着眼睛看了看崬晶兰。 崬晶兰假装没有看见巧儿的模样。 吴巧儿只好继续说下去:“我倒是认为,姑爷他那喝酒的样子,和穿宽袍大袖没有多少关系,大多数人都是这样子呀。” 崬晶兰笑了:“姐姐总是什么都往好处想。就算是这样,今夜里我有一事情相求,希望姐姐不要拒绝。” 说完就在她的耳朵边说了几句话。 巧儿听了,惊讶得跳了起来。 她连声说:“不可不可,万万不可。那还了得。” 可是崬晶兰又把嘴巴附在她的耳朵边,又说了几句话,她听了终于默默地点了点头。 这么神秘,是什么事情哟。 原来这个巧儿是吴夫人从娘家带来的陪嫁丫鬟。 是她三叔的四儿子的女儿,这个女儿虽然生下来就面目清秀,嘴巴乖巧,但是灾病连连。 两岁半时,一次发高烧,郎中穷尽岐黄之术,可是高烧不退。 郎中说没得救了。 夫妻俩就立刻用一张竹席卷着她,含泪淌水过河,把她掩埋在河对岸。 据说只要这样,死者才不会再来投生原来这一家,再生灾祸。 因为小娃儿的灵魂过不了河。 对于这样死了的孩子,掩埋得很草率,只盖浅浅的泥土。 为的是让她的灵魂早早出窍,好随风滚到远方投胎。 崬夫人吴湘桂的爸爸是个木匠,又断文识字。 有着一把好手艺。 他到人家村子里教私塾,下午就给需要的家长作木活。 一头木匠担,一头书本担,是件奇事,也是个奇人。 他就经常这样教书作木工,外村的人很乐意请他。 巧了,不过他这个教书匠兼木匠,每教九天书放一天假。家长也乐意。 有一次他放了假,因为家中的衣柜烂了,要回家修理。 他担着木匠担子从外面回家,听到了河边一个矮矮土堆下有哭声,就把她刨了出来,看看小孩子还没有断气,就抱回了家。 奇怪的是,孩子的烧退了。 其实也不怪,古时的有名望的郎中,用石膏青鱼胆退不了烧,就让主人在堂屋里挖一个坑,把孩子放进去,在土穴里就把烧退下来了。 这个女娃儿就是这么幸运。 木匠两口子发现,原来是侄孙女。 他们只有一女一子,一个十三岁一个十一岁。由于家境还好,就把这个侄孙女带养了下来。 他们也没有和三叔的儿子说,这种事情,不说最好。 她长大了伶俐乖巧,就起名吴巧儿。 巧儿年纪大一点 可是辈分一样。 常常带着她玩耍,日同桌夜同床,就像一个小妈妈带养着一个孩子一样。 吴湘桂出嫁时,吴巧儿就成了她的陪嫁丫鬟。 因为沈襄錚是招赘为婿,所以吴巧儿有机会成为崬晶兰的陪嫁丫鬟和伴娘。 这样身兼二职,南方有名望的家庭招赘女婿,常常有之。 从吴巧儿的身世看来,实际上,崬晶兰和吴巧儿也是表姐妹关系。 吴湘桂十七岁出嫁,嫁到崬家后第二年的八月十五,就生下了崬晶兰。 可是以后就没有生育了。 崬南兴和夫人多次到寺庙求神拜佛,希望还生个儿子,打卦许愿,都是徒劳心力,没有半点效果。 也曾恳拜活神仙蓝道行施法。 可是他只是微笑着回答:“命中有,终须有;命中无,莫强求。” 这吴巧儿只大崬晶兰九岁。 可是这九岁的表姐就样样能干,会煮饭炒菜,而且比一般大人都干得好。 最重要的是她带着崬晶兰玩耍,崬晶兰很开心。 而且这巧儿处处顺着崬晶兰,只要不是太出格或者有什么危险的要求,巧儿都是尽力办到的。 所以在这个洞房花烛夜,也答应了崬晶兰这个看似万分荒唐的请求。 其实吴巧儿心中还是暖洋洋的。 她深深知道,这样向她请求,也表示了崬晶兰对她是无比的信任,比亲姐妹还信任。 而在这时也是深夜了,千杯不醉的沈襄錚也来到洞房里了。 巧儿轻轻地喊了一句姑爷来了,就知趣地退出去了。 沈襄錚踱进洞房,他没有去揭开红盖头。 反而在梳妆台前四平八稳地坐了下来。 他在那对红烛光下,从怀中掏出一本书,聚精会神地看了起来。 坐在床沿上的崬晶兰也纹丝不动,不出一声。 良久,四更梆响。 他还在若无其事地看书。 崬晶兰还是忍不住了。 狠狠地发声:“喂,你这个小恶魔,大滑头,玩弄什么恶作局,还不给本小姐揭盖头。” 沈襄錚好像没有听见。 崬晶兰又催了一句:“你听见没有,居然是这样对待我,那么你为什么要来打擂呀。” 怪了,擂台上那瓮声瓮气的老头声音倒是没有了,十足的莺啼燕啭,如珍珠落在玉盘中。 沈襄錚沉默了十几秒钟。 才缓缓地说:“你一个镖局的大小姐,还管理着镖局的财务和其它一些日常事物,外面的人都称你是镖局的大掌柜。 难道真的这样糊涂吗? 当然,也不知道你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 我来打擂,是来救你们镖局呀,你们已经落入圈套之中,无法自拔自保了。” 崬晶兰听了,微微嗤笑。 “你一个纨绔子弟,练了几招花拳绣腿,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还不知道押镖送镖是什么一回事,就大言不惭地说来救我们于危难之中了,太好笑,也太滑稽了。” 她那画眉鸟一般动听的嗓音,发出了深谷啼鸣的长长的尾音。 “小姐,你别太自信了,明天我和你爸爸说一说,我真的是来救你们的,你爸爸会相信的。” “笑话,你是什么人,懂什么? 太可笑了。 你想仗着你那锦衣卫经历爸爸的势力,来吓唬我们吧。 我们可是不信邪,不怕酷吏的。” “你错了,大错特错了,我爸爸不是酷吏,他是很关心民情,不会胡搞乱害人的。” “哼,一个小恶魔,还是大滑头老滑头,狗嘴里是吐不出象牙来的。 你就是讲得天花乱坠,今夜的事情,就是一个铁的证明。 你不是在玩弄本小姐,是在作什么? 你这个极其卑鄙的恶作局,如果是用在别的姑娘身上,是会害死人的。 有其子必有其父,你的老爸会好到哪里去呀。” 第十八章 婚变洞房夜 听到崬晶兰这样的话,让沈襄錚心中不由得升起万丈怒火。 他面红耳赤,好久没有说出话来。 思索良久,才努力克制自己,缓缓地说: “你这话说到哪里去了呀,我真不明白一个通晓事理的镖局小姐,会用这种短视的眼光来看人看事情,会说出这样不通情达理的话来。 就是用万分恶毒的语言骂我到无关紧要,怎么还污蔑起我爸爸来了。” 崬晶兰冷笑了一声:“你就通情达理了?天大的笑话,你今夜是柳下惠坐怀不乱吗? 是关云长秉烛观书吗? 可是我们吗已经拜过了堂呀! 众目睽睽之下,你和我拜了天地拜了高堂,还玩了个什么夫妻对拜的把戏. 你酒足饭饱后,就装成了戏班子中的柳下惠,神台上的关云长。 是何道理,你是不是有了妻室,又来玩弄本小姐,好让我身败名裂,是不,你太卑鄙了1” “你们不是已经调查清楚了吗,我没有妻室,我还是一个大黄花男儿。” 沈襄錚很认真地回答。 “可是很多人认为你诡计多端,谁知道你又是用什么手段欺骗了我镖局的调查人哟。” “真是委屈死了,我无言以对。 但是以后你会明白的。我是真心为了镖局好,也是为了你崬晶兰小姐好,才来打擂的。” 崬晶兰却愤愤地回答: “不和你说了,你这个无耻之徒。你要赖在这房间了,随你的便。我走了。” 说完这话,崬晶兰小姐就站起身来,顶着红盖头,走出房门去了。 临了,还轻轻地关上了房门,一反洞房中的态度。 温柔婉转地说:“你好自为之吧,不要冻坏身体。” 轻轻地一句,就让沈襄錚云里雾里了。 一会是水火不容,冰凌锐利,一下又是温柔万种。 如何理解? 如何对答? 一会儿,天就大亮了,门外响起了两个人轻微的脚步声。 洞房的门被轻轻地打开了,崬晶兰已经不顶着红盖头了。 沈襄錚还是端坐在梳妆台前,通宵达旦,目不斜视,就着烛光看书。 崬晶兰笑了:“好呀,我看到一只癞蛤蟆怎么就坐在我的梳妆台前了。 癞蛤蟆好不知道廉耻,昨夜里和我的贴身丫鬟调情,整整一个晚上了,还在装模作样看什么书呀。” 沈襄錚这才放下书本,回过头来说:“你胡说什么呀。昨夜里是你在百般辱骂我呀。 你的丫鬟哟,一见你进来就出去了。 你是比赵高还狠毒,是个指鹿为马,颠倒黑白的高手呀。” 崬晶兰笑了:“昨夜有人说你是小恶魔大滑头,我看你这个吴巧儿姐姐大错特错了,这是一个比癞蛤蟆还赖皮的无知蠢货。” 说着,回过头去对身后的人说:“巧儿姐姐,你来说说,昨天夜晚,你是怎么样身兼三职,白天既当伴娘,又是我的贴身丫鬟,昨夜里你又当上了新娘,是怎么样和这只癞蛤蟆调情的。” 巧儿年纪比崬晶兰大,可是个头比崬晶兰略微矮一些。 她一步从崬晶兰身后跨出来。 而后微微一笑:“见过小恶魔,昨夜里你在我的面前没有半点礼貌,不知道你们沈家的家教居然是这样的一塌糊涂。 我家小姐看到了你在敬酒时耍的滑头,就预料到昨夜一定有场恶作局上演的。 所以我就在你的眼皮下扮演了我家的小姐,免得她受你这样无端的侮辱。” 沈襄錚大笑:“你一出声就露了原形。 你说话时,略微带着丝丝的嘶哑之音。 而崬晶兰小姐一开口就如画眉鸟啼鸣翠柳间。 亏你还好意思说是假扮小姐。太愚笨了吗。” 崬晶兰笑了:“姐姐,你就露一手给他看看,看他这个癞蛤蟆蠢货,和谁说了大半夜话都不知道。 真真是聪明到了家。” “好呀,你这只癞蛤蟆就好好听听,好好看看,我这个大丫鬟昨夜怎么样和你这个小恶魔老滑头调情戏耍的。” 巧儿微微一笑,从衣袖中抽出那块红盖头,罩在头上,三步跨到床沿边坐下:“喂,你这个小恶魔,大滑头,玩弄什么恶作局,还不给老娘揭盖头。” 虽然是狠狠发声,但还是温婉动听,和昨夜的声音不差分毫。 沈襄錚记得,昨夜里确实是这样说的,那语气那音量音质一点也没有变。 也像昨夜一样,她略微停顿了一下。 马上又听到盖头下微微嗤笑:“你一个纨绔子弟,练了几招花拳绣腿,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还不知道押镖送镖是什么一回事,就大言不惭地说来救我们于危难之中了,太好笑,也太滑稽了。” 她那画眉鸟一般动听的嗓音,发出了深谷啼鸣的长长的尾音。 沈襄錚骇然:“没有想到吴姐还是口技高手,是小生眼拙,也是见识短浅,实在是对不起了。” 说完还双手合拢,深深一躬。 崬晶兰笑了:“子何前踞而后恭也。我是奉父命来请沈襄錚前去吃早餐了。” 三人到了餐厅,见餐厅里只摆了两张八仙桌。左桌男人右桌女眷。 右桌上首坐着沈襄錚的妈妈和吴湘桂夫人。 沈襄錚的妈妈,是崬晶兰在天一亮,就快马加鞭请来的。 左桌的上首左边坐着崬南兴,右边虚席以待。 而下首坐的是马焗良和卞盛灏。 崬镖局对他俩的态度是,如果愿意留在镖局,表示欢迎。 两个人就欢天喜地地成了镖局的成员了。 二位心中明白,他们在擂台上是败将,但是崬晶兰的反手箭是考验他们的决心和对南兴镖局的忠诚之心。 这两点是通过了的。 要知道,陈砮是大声宣布他们镖局小姐的箭法不怎么样,背对目标,反手射箭,而且是射头顶碟,多么危险呀! 可是他们都毅然诀然地接受了,而且没有退却。 镖局考验的就是这一点。 看到左桌的席位安排,崬晶兰心中不解。 她知道这是留给沈襄錚的。 可是清早她和巧儿就把昨夜的事情都告诉爸爸妈妈了。 爸爸听了只是微微一笑。 妈妈满脸恼怒,看了看爸爸的模样,就欲言又止了。 沈襄錚大步跨到左边桌前,屈铁膝倒玉体,恭恭敬敬地大声说:“泰山在上,小婿这厢有礼了。” 更加奇怪的是,崬镖局居然起身,双手扶起沈襄錚。 口中还说:“贤婿不必行此大礼,我们是一家人了,随便点好。” 第十九章 客舍金丝被 “爸爸是不是老糊涂了。” 看到父亲十分的礼待沈襄錚,崬晶兰心中这样想。 沈襄錚转到右边的桌子旁,给岳母和妈妈行大礼。 他妈妈爱理不理的,只是在鼻子里哼了一声:“起来罢。” 沈夫人还不痛不痒地说了一句。 “今天早餐,你哪里还有资格坐上首,滚到左边桌子边去吧,自己搬张小凳子来,在桌子下首角边坐下吧。” “这哪里行嘞,我们的师父早就安排好了。” 大镖师刘胜听了沈夫人的话,立即起身,拉着沈襄錚坐在崬镖局身边。 左边桌子是好热闹,个个给南兴镖局和沈襄錚夹菜,笑语不断,欢天喜地的样子。 右边的桌子上的女客就沉默不语,气氛十分沉闷。 而崬晶兰和吴巧儿,就不肯在餐厅用餐,到厨房和大师傅们吃去了。 本来应该是欢欢喜喜的早餐,就这样凄凄惨惨戚戚冷冷漠漠。 早餐完毕,沈襄錚的娘老子对他说:“你好自为之吧,要通情达理做个好男人,不然你爸爸和我都饶不了你。” 说完闷闷不乐地回去了。 吴湘桂送她到大门前,崬晶兰早就备好马车,在等着她了。 沈夫人热泪盈眶:“你是我的好闺女,我那顽劣小子,太对不起您了。” 崬晶兰只是漠默默地扶着沈夫人上了车。 她亲自驾车,慢慢地送她回去了。 午饭前。 崬南兴把女儿和巧儿喊到书房,对她们说:“沈襄錚是个诚实的好男子汉,不要错怪他了。 还是听他的。 我们三天后就要押运那尊大肚弥勒佛出发了。 所以,女儿你要理解。” 崬镖局还说此次押镖,凶险无比。 真是路漫漫而崎岖兮,时长长而暗流涌。 但是接了镖,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要在所不辞。 所以下午要召开镖局全体人员的会议。 在会上,镖局全体镖师都认同了南兴镖局的观点。 南兴镖局立即宣布,任何人都可以不参加这次押镖的行动。 但是就没有一个人流露出退缩意思。 这一次,崬晶兰带着巧儿也参加了会议。 崬晶兰暂时忘掉了昨夜沈襄錚对一个大黄花闺女心灵的重伤,全副心神在思考着这次凶险的押镖行动。 但是,散会时,崬晶兰就又记起了爸爸的话,她和巧儿当然都无法理解。 巨大又奇特的任务压到了镖局,不好多说,只是不点头不言语,默默地退出去了。 崬晶兰和巧儿心里觉得,崬镖局对沈襄錚昨夜的作为,是知晓的,但是他为什么还这样说呢? 入夜了,崬晶兰带着巧儿到了房间里。 可是沈襄錚也不请自来了。 崬晶兰面无表情地说:“山上的大鬼子,你来作什么。 我已经要巧儿打开了西厢客房的门了,你可以到那里去安歇了。” “我怎么到那里去呀,我现在也是镖局的小主人了,这间房是我夜晚留宿的地方呀。” “你混账,我现在分析出来了,即使你没有正规的妻室,你也是秦楼楚馆的常客,风月场上的高手。 如果真的是一个诚实的处男,怎么会在一刻值千金的夜晚,对正式的拜过堂的妻子如此冷漠呀,如此视为儿戏呀。 玩弄女人多了,就不把妻室当一回事了。” 崬晶兰淡然地说,可是她的内心里,就犹如滚油熬煎呀。 “不是的,你怎么这样没有分析能力呀,我已经和你的父亲说清楚了,你要听听你父亲的话呀。” 崬晶兰淡淡地说:“别再在此纠缠了,你快滚吧,我已经要巧儿姐姐在西苑给你准备了一间上等的客房。 客房里的床榻上,给你准备了上好的金丝绒被褥。 以后只要你在镖局停留一夜,那里就永远是你的房间。 我希望永远不要见到你,我这一辈子也不会理睬你了。” “小恶魔,走吧。不然我就只好让它恭请你走了。” 巧儿扬了扬手中的竹枝小扫把。 可是,沈襄錚还是要说几句话。 巧儿高高扬起了竹枝扫把,眼看就要抽到他的面上了。 “别忙,巧儿姐姐。 我只说一句话了。 就是小姐你不管怎么样误会我,我都无法解释了。 但是我要说的是,我这一辈子就只会有崬晶兰这样一个女人,我要一辈子缠着你。” “随你的便。我只把你看成是一个小无赖,或者是一只癞皮狗,那时我会毫不留情地杀了你。 虽然我这辈子也不嫁人了。” “走吧,走吧。” 巧儿毫不留情地把大扫把抽在他的脚跟上,一个劲地把他往西苑赶。 到了。 西苑哪里有什么客房。只是厨房和餐厅。可是厨房和餐厅的门紧紧地锁着。 旁边有一棚子,乱七八糟地堆放着许多劈开的大柴和没有劈开的树干,还有干枯的枝条。 这就是崬晶兰和巧儿所说的上等的客房。 棚子只有顶,没有墙壁,劈开的大柴团团围着一张床。 床上只有几捆干枯了的黄色茅草,这就是崬晶兰为他准备的上好的金丝被褥。 沈襄錚没有办法。 他只好跳过大柴堆,轻轻地落到床上。 可是他的脚一踏上茅草,就听的咔嚓一声,床就四散裂开了。 沈襄錚不及提防,摔倒在茅草上。 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就和衣躺在乱柴堆的茅草上。 在当时的绍兴城中,沈襄錚家也算得上富贵人家,何曾在这样狗窝不如的乱草堆中过夜呀。 但是沈襄錚还是忍气吞声地躺在茅草上,想要既来之则安之。 但是事与愿违,久久不能入眠,脑海中老是回忆刚才的事情。 他刚才说要一辈子永远缠着崬晶兰的时候,还伸手拉着了崬晶兰的左手的衣袖。 崬晶兰开头是试图挣脱开去。 可是沈襄錚用了暗力,既不会扯破她的衣袖,也让崬晶兰挣脱不开。 崬晶兰勃然大怒。 轮动右手臂膀,一个铁掌抽恶狼,啪地一下,给他的面颊上狠狠地一下。 当时他是惊呆了。 没有想到崬晶兰当真动手打他。 看来岳父老子没有把他们的对话传给崬晶兰听呀。 他觉得自己的一番苦心是白费了。 而这一巴掌,让沈襄錚很是受用。 他的半边面孔一下就红亮亮,而且肿得像个大馒头。 还有那个丫鬟。 沈襄錚不管何时,总是学着崬晶兰的口气,称她为姐姐。 她的这姐姐丫鬟,看来也非同小可 那竹扫把的小小枝条抽在他的脚跟上,就如一枚烧红了的钢钉钉入了他的脚踝上,痛楚难当。 直到现在,还在隐隐作痛。 看来这个丫鬟也颇有武功。 竹扫把的细小枝条,传来了她的暗力,不然,怎么会这样的痛楚呀。 可是他对这个丫鬟巧儿姐姐没有半点的恨意。 因为她和崬晶兰亲如姐妹呀。 而且她敢这样地打他,也是崬晶兰授意的呀。 就算是崬晶兰抽他竹鞭子好了。 他思前想后,真不知道怎么样应付这个局面了。 这时他才意识到,他已经深深地珍爱上了崬晶兰了。 一直到雄鸡第一声啼鸣传到了柴棚中。 他才懵懵地闭了一下眼睛。 第二十章 水路运奇镖 厨房的门开了。 大师傅带着两个徒弟来做早餐了。 待他们一进厨房,沈襄錚就立即轻轻地拨开这金丝被褥,一下就跳到柴棚外面。 他的动作快捷轻巧,声音细微。 可是大师傅还是听到了。 一个徒弟立即出来了。 他大声喝道:“什么人,居然敢在我们柴棚里过夜。 沈襄錚本来打算向小姐的闺房走去的。 这时不得不回转身,向小徒弟深深一躬。 “对不起。我睡不觉,清早就起来到镖局各处转转,不其打扰了小师傅。” 他们的对话,惊动了厨房内劳作的人。 大师傅的另外一个徒弟也出来了. 他开口就说:“你打扰了这个小师傅,难道就没有打扰我吗,我今天也当上了大师傅的小徒弟,来学厨艺了。” 沈襄錚抬眼一看,大吃一惊。 说话的居然是马焗良。 “你怎么也在清早到厨房来了?” 沈襄錚不由得问他。 大师傅也笑盈盈地出来了。 “我们镖局每一个人,都要轮流来厨房劳作的。 我们有时要在荒郊野外中露宿,所以每一个人都要会煮饭炒菜的。 这是野外生存法则。 这很重要哟。而且比住黑店好多了。” 这声音又好生熟悉,原来大师傅是大镖师刘胜。 “那么,明天是陈砮大镖师来厨房值班了。好呀,我明天也来厨房当徒弟。” 沈襄錚一边向刘胜行礼,一边说。 “那也是轮不到你呀,明天是卞盛灏当值,你是镖局的乘龙快婿,谁敢烦劳你呀。” 马焗良说。 “那么我就后天来当学徒,你们能干的。我也能干。” “别开玩笑了。 后天? 今天子夜过后,我们就要吃早饭。 我们会到哪里去呀,也是不知道的。 你呀,还是陶醉在温柔乡里好,但是别把大事情忘记就得了。 只是你今早就喝醉了酒,一边面孔还是红的。 不过醉酒的人,不会半边面孔肿胀吧?” 马焗良乐呵呵地说。 看来,他是无所不知。 昨夜里,他一定是在听墙角。 太无耻了。 马焗良看出了沈襄錚内心的想法。 于是越发乐呵呵地说:“昨夜里小姐的闺房里闹翻了天,整个镖局都被你们抬起来了,唱的是哪一出呀?还以为有人会来打圆场,太幼稚了吧。” 刘胜急忙把话岔开去。 “姑爷,南兴镖局今天有要事和你商量嘞,快去吧,我差忘记和你说了。” 这倒是真话。 崬南兴正在镖局议事厅里等他嘞。 他们的议题是要兵分两路押运这尊大佛。 笑话了,这只是一尊佛,难道要把他劈开了运送不成。 别忘记了,他肚子上的封条,一点都动不得。 谁动了,接收方发现了,不但没有半点标银了,还要交上三倍的赔賞金呀。 翁婿俩商议了好久,开饭的铃声响了。 不过也商议得差不多了。 去餐厅时,崬镖局说了一席这样的话。 “我那个女儿,从小就被你岳母娘娇惯坏了。 有些什么不对的地方,你就忍一点,让一点。 能够顺着她就顺一点。” 可是沈襄錚就欢欢喜喜地回答。 “泰山大人在上,崬晶兰是个好姑娘,能够娶到她,是我的福分呀。” “你没有说错,她是个好姑娘,但福分两字怎么理解? 我只是一心祝愿她也能够成为贤妻良母。” 听了泰山大人的话,沈襄錚觉得无话可说了。 子夜一过。 镖局的操练大坪里摆放着的六辆大马车一齐出动。 出了门,就兵分两路,一路向东直向柯桥进发。 另外一路就向西,直向江西南昌进发。 东路的三辆马车到了杭州湾,早有一艘大帆船等在那里。 另外还有一艘小船靠在旁边。 打头的马车上下来的是蓝道行,他手执佛尘,雪白的马尾丝在晨风中飘拂。 三个徒弟也随后跳下车来。 中间的马车上跳下了沈襄錚。 他向蓝道行一拱手说:“请问师傅,现在正是卯时,是装船的最好时刻了嚒?” 船上搭上了宽宽的跳板,驮马缷下了辕头。 沈襄錚就代替了马匹在车前拖着了把手。 后头是一个小道推着,把这马车拖上了帆船。 马车一上船,小道就立即一按车把,车把就折叠起来,缩到车身下面了。 两个苗条的小伙子从最后一辆车上下来,上了小船。 蓝道行向两只船的人们挥挥手,船夫立即扬帆起航。 蓝道行的日子和时刻都选得很好。 此时正是顺风。 两只船飞快地向崇明岛驶去。 很快就到了崇明岛,大船就停靠在岛南的一个港口里。 小船上的人上了岛。 亥时,黄龙弯崇明岛和长江水道。 四处一片漆黑,一片凄凉。 当年明太祖的军马和元军在此大战,至今犹十里无人烟。 起风了,是南风。 海水汹涌地拍打这崇明岛。 长江入海口,大浪滔天。 这时,沈襄錚和一个道友,到大船中推出那辆车,咚地沉入了海中。 随即他们戴上面具,是一个龙头。 背后系着三个大竹筒。 竹筒间用小小的竹管相连,还用一根狸猫肠子套住最后的竹管含在口中,也咚咚地接连潜入水中。 沈襄錚熟知水性。 他从小就在绍水河中摸爬滚打,这是他那当上了锦衣卫经历的爸爸特许的。 因为他们锦衣卫出外抓获贼人时,有两个锦衣卫溺死在河中。 由此他常常说,男子汉不知晓水性,就会一事无成。 可是这竹筒气罐,就是崬晶兰指导巧儿姐姐,一起研制的杰作。 那是出发前三个月的事情了。 自从镖局接受了蓝道行的镖后,按照他的要求,有一半人要走水路。 南兴镖局就想要在镖局的后院里,挖了一个大大的水池。 让不熟悉水的人员都去练潜水游泳。 开挖水池,训练水下水上的本领,要很宽的地方。 镖局内的地方实在不够宽敞。 只是蓝道早就敦促官府,为南兴镖局征地。 开挖时间到了,绍兴府就还没有动静。 崬南兴和沈襄錚到知府衙门查问。 知府说,早就为他们筹划好了。 只是只有蓝道的叮嘱,不知道你们几时开挖。 你们也没有来联系,我还特地来请问你们不成。 第二十一章 再现玄元镜 没有主动和官府联系,这一点,确实是崬南兴的疏忽。 崬南兴和沈襄錚只好笑脸向知府赔礼。 知府这才说,在城里要地方很难的。 我已经为你们征了五十三亩地,就是你们上次比武招亲的那个开阔地一边。 一切手续都办好了。你们去挖吧。 用五十余亩地来挖一个练兵池,因为只有二十余人,应当差不多了。 为了让女儿锻炼才干,这件事情就交给崬晶兰来组织。 崬晶兰和吴巧儿到那地方看了看。 两个人一合计,顿时就有了主意。 这个地方地势低洼,排水不便,进水容易。 把挖出来的土,就填作四周的土坎. 坎高四尺九寸,精密夯实。 这样省工省力省料。 崬晶兰和吴巧儿亲自挥锄挖土。 她们首先把河沙石灰湿润后,撒在地面,然后开挖。 这样又省去了搅拌的力气,还节省了不少时间。 她们本来没有打算请民工。 但是那次观看比武招亲的观众都来了。 而且这些不请自来的民工,干起活儿来,特别卖力气。 给他们发工钱,都拒绝了。 他们只吃午餐和晚餐。 他们说是为了报答南兴镖局以及小姐对他们的信任之情。 这样大家干劲冲天。 只有十天,就基本挖成了。 为了练习潜水,正中间深挖六尺。 挖一个边长十九丈九尺九寸的正方形。 难题来了,怪事来了。 正方形正中间有一尺五寸见方的地方,如钢铁一般。 锄头呀铁铲呀,一挖下去,火花四溅,连痕迹都没有一条。 大家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这事情惊动了崬南兴。 他亲自来看来挖,也是一个样子,这方土坨丝毫没有软化的势头。 众人一筹莫展了。 吴巧儿悄悄对崬晶兰说:“这事情太奇怪了。我看呀,莫不如今天子夜,我陪着你来祷告天地,你用手中剑剖开它。” “祷告天地,这太夸大了吧。我昨天夜梦见一个倒立的怪老头,说不用愁。他说可以帮助我。” 崬晶兰还说,他早就听父亲说过,世界上的神灵,唯一倒立行走的是梅山教的祖师爷爷张五郎。 而且我常常昏昏呼呼地觉得,那梅山张五郎和我有些渊源。 好像他知道我前世今生许多事情。 吴巧儿听了很高兴,她很谨慎,望了望四周,见没有人。 就悄悄地说:“这件事情很是机密和蹊跷。我们不说了。今夜子时,我们就行动。” 入夜了,弯弯的月钩儿早就落下西山。 半夜到了,两姐妹来到了池子中,在这个土墩上点上玄香,烧了一叠纸钱。 崬晶兰小声祷告,求梅山祖师爷助我铲平这个土墩。 祷告完毕,崬晶兰杨剑一劈。 轰的一声,土墩应声而开,闪开一条手臂粗的裂缝,成了两半。 可是这两半土墩依然斜斜不倒。 中间白光闪闪。 吴巧儿脸贴着裂缝一看,里面发光的是一块长方形的薄薄石块。 吴巧儿伸直手臂入缝中,用剑去挑石块。 剑尖一触到石块,就听见毕波波一声,石块和剑尖之间爆出绿色的火花。 唿哨一声,石块飞出了土墩缝,直向树林间飞去。 两姐妹拔腿就追。 到了树林边,石头片猛然向一棵碗口粗大的树干撞去。 哗啦一声,树干断裂,石头片嵌在树兜上。 吴巧儿走在前面,伸手就去拿这块怪异的石头片。 可是他哎呀一声缩回手来,说那石头片就像一块烧红了的铁片。 崬晶兰看到了,但是她是个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女郎。 她也是把手伸进去。用食指中指夹着了石头片。 她的手指立时就冒出了油烟,吱吱吱吱地响着。 吴巧儿看到,一团绿色的火焰,沿着崬晶兰是手臂烧上来,她的头颅胸膛肚腹都着了火。 一眨眼,就烧得红彤彤的了。 这绿色的火焰还一直烧下去,她的双脚都烧红了。 这还得了。 吴巧儿急忙赶上去,她要用自己的肉体,扑灭崬晶兰身上的火焰。 就是扑灭不了,也要和这个主人妹妹同归于尽。 黄泉路上好结伴同行也。 可是离崬晶兰还有三尺三寸三分之远,就有一股强大的推力,把她推倒在地,爬也爬不起来。 崬晶兰在火焰团中舞蹈着,盘旋着,歌唱着。 听起来,那歌声好像没有多少痛苦。 舞蹈三通,那火焰渐渐地熄灭了。 崬晶兰还是好好的,衣服也是好好的,毛发不损。 只是,她通体晶莹洁白,比以前还美丽多了。 凤凰涅槃,浴火重生。 吴巧儿还是躺在地上,浑身颤抖,痛苦不已。 崬晶兰走近姐姐,双手拉起她。 吴巧儿觉得自己犹如浸泡在开水中,极热难当。 在痛苦中,觉得自己是不行了,今天到头了。 她昏迷了过去。 突然,觉得一双凉爽的手掌拉着了她。 股股清凉通过这双手,传遍了她的全身。 她一下清醒了,觉得全身舒畅。 吴巧儿猛地站立起来,紧紧地抱着了亲亲的异姓妹妹。 崬晶兰好不容易才瓣开了她的手。 两人手拉着手,跳着,笑着,快乐疯狂了。 这样疯乐了好一会儿。 崬晶兰才说:“我们还有好多事情没有办完嘞,现在好了,你看我的。”。 崬晶兰吧手中的那块石头片子给丫鬟姐姐看。 石头片子长约六寸。宽五寸,两张A4纸厚薄。 而且有一面上清楚地显现出三个字。 玄元镜。 这三个字闪烁着,发出绿莹莹的光辉。 看到这三个字,崬晶兰心中立时如明镜,突然明白了许多许多事情。 她的脑海中如走马灯,一件件事情清晰地在她头脑中转动着。 上梅峰,斗恶豹,杀蟒蛇,顶仙大王,倒立的梅山老祖张五郎,都一一闪现在脑海中。 哟,我是陈嫦仙,穿越到明朝来了,到绍兴城中来了。 崬晶兰在心中想。 吴巧儿怔怔地望着她,不知道这个主人妹妹在想什么。 只那么一会,崬晶兰又清醒过来了,她对吴巧儿说: “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作,现在你只需要好好看着我罢了。” 说完,她跳下池中,用石片望土墩下一推。 两块土墩飞了起来,成了飞沫儿,均匀地落在高高的土坎上。 她又双手拿着那石片儿,围着这土坎儿走了一圈。 这土坎儿立刻成了这水池坚硬的池坝。 崬晶兰又用这块玄元镜望远处的绍水河一比划。 一条水沟就形成了,河水哗哗地冲来了。 到了池坝边,又弹起来。成了一道漂亮的彩虹,哗啦哗啦地灌入这大池中。 这不是什么池子了,是一个人工湖。 现在操练一只微型水军,大有地方了。 大家来到这人工湖边,一个个好惊讶。 可是,崬晶兰和吴巧儿没有把昨夜的事情,透露一星半点儿。 只说是她们敬拜了梅山老祖张五郎。 张五郎显灵,一夜就成就了镖局的心愿。 她们还说是天助镖局,要让镖局干出一番大事业来。 只是要操练水军,要有教练。 教练吗,就是崬南兴,他本来就水性高强,现在可以专心来教练镖局的人员了。 第二十二章 全员大海选 看到女儿如此能干,崬南兴心中乐开了花。 将来女儿如果统领镖局,一定会比自己更加好。 后继有能人,让崬南兴很放心。 入夜,他睡得很舒坦。 可是还未到四更天,就起床了,因为听到蓝道在呼唤他。 蓝道对他说,你上次心中老是觉得这女娃来的蹊跷,总想要神算子揭晓知道女儿前身。 可是神算子已经云游天涯海角去了,他委托我,到时候告诉你。 好吧,你心中就没有想到,你女儿那么能干,出人意料地很快地修建好了练兵湖。 因为她得到了一件宝物,名为玄元镜。 你明天就向她索要,在那镜子中,能够看到她曲折的身世。 但是只能让他自己和你们夫妇看到。 而且,不足为外人道也。 说完这话,蓝道倏然不见。 原来,又是一个怪异的梦。 摇醒了身边的妻子,南兴把梦中蓝道的话,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 夫妻两在被窝中,审议了好一会儿。 晚餐后。 吴湘桂把女儿召进了密室。 这是镖局唯一修建的地下密室。 吴湘桂很坦率地问女儿晶兰:“在开挖练兵湖时,你得到了什么宝物?” 崬晶兰原本和吴姐姐说过,得到玄元镜的事情,不让任何人知道的,包括自己的父母。 可是,看来父母早就知道了。 于是把贴身收藏的玄元镜拿了出来。 这时,崬南兴也进来了。 他说:“不是父母想探听女儿的隐私。只是这玄元镜,可以映射出女儿你的前世。” 崬晶兰微微笑着说:“母亲早对我说过,她怀了我十一个足月。我一出生滢滢亮光满室。我自己也觉得非常怪异,也想知道前身是什么呀?” 吴湘桂听了,立即把手中的玄元镜交给了夫君。 在这密室里,左边是蓝道的镖物弥勒大佛,右边是一张书桌。 南兴仔细地把玄元镜安放在书桌中,用左手食指蘸点口水,在镜面上书写了崬晶兰的前身六个字。 只一眨眼功夫,玄元镜就变得和书桌面一样大了。 亮光闪烁,地下室充满了光辉。 他们看到许多匪夷所思的物件。 一条大河,水波粼粼。 无数高大的楼房,高耸入云。 宽阔的街道,许多奇怪的车辆在行驶。 画面不断转移。 看到了一座巍峨的古塔,塔边不远就是那条大河。 崬南兴见了这宝塔,若有所思。 他用手指一点镜面,画面随即停止了转移。 他一拍大脑说:“对了,我终于记起来了,这座宝塔如此熟悉,原来是宝庆府的北塔。只是这些高楼大厦,街道上飞速行驶的车辆,是怎么回事情呀。” 崬晶兰仔细看了看,也恍然大悟。 “这确实是宝庆市,是我以前的家乡。楼房,街道上的车辆,都是一千年以后的物件了。宝庆北塔,确实是历史悠久的古塔,修建了一千多年了。” 南兴和吴湘桂都惊讶地望着自己的女儿:“哟,儿呀,你原来的穿越人呀。” “是的。儿以前是千年后的学生。” 南兴说:“你还记得穿越前的事情吗?” “儿一点儿也不记得了。” ‘那好,我们一家子,就仔仔细细地看下去吧。“ 他们说话时,画面也静止不动。他们一安静下来,画面又活灵活现了。 他们看到,北塔下是资江。 河面腾腾的水雾,旋转升腾,缭绕在宝塔的腰间。 给雄伟的北塔系上了一条漂亮极致的轻柔纱带。 纱带下,有一个漂亮的女郎正在翩翩起舞。 这个个女郎相貌清丽,弯弯柳叶眉下,一对星目柔情万种。 一家人都心知肚明,这女郎就是崬晶兰。 不过,那时,就不是这个名字。 她跳起舞来了。 凌波微步,彩霞绕身,香飘十里。 胜过九天仙子下凡尘。 她的眼睛,她的面容,她的身姿,有着巨大的吸引力,吸引住了所有从这里路过的翩翩少男。 不,还吸引住了许多美丽的女人。 上至八十老妪,下至六岁女娃,都目不转睛地盯着这个欢舞不停的女郎。 她们有的是羡慕,有的是嫉妒,有的是二者兼而有之。 不过。 她们心中都有一个共同的想法:我要有她的十分之一的美丽就好了。 这时来了个风流倜傥的作家。 他看到这个舞姿优美的她。 也呆呆地站在那里,不知道动弹了。 可能是美女的舞蹈触发了他的灵感,也不由得手舞足蹈,大声吟哦道: 月里嫦娥舞丹桂, 瑶池仙子蹈凡尘。 一舞倾国古来有, 不及塔下望伊人。 不管是开摩托的,还是驾驶宝马或者劳斯莱斯的,都不自觉的停下了车辆,不知道前进了。 堵车了。 上千辆各色各式的大大小小的车辆,都停止前进了,沿江路水泄不通了。 这还了得。 沿江路是交通要道,这里一堵,不仅仅是影响了宝庆城,还影响了国道上南来北往的车辆。 管交通的人来了,城管来了。 不过他们的车辆也无法通行,只好徒步从人缝中钻过来。 可是一到北塔下,他们也变成了铁屑。 被塔下那块巨大的磁铁吸引住了,不能够动弹了。 情况越发紧急,整个城市都拥挤不堪了。 这万分急迫的时候,资江一中的一个高三男生来了。 这个男生名字叫作秦禇三。 塔下那个女郎是他的学妹,是该中学的高二学生。 他几步走上塔基,轻轻地叫了一声. “嫦仙妹子,快走吧,要惹祸了。” 要是别的人这么说她,她一定柳眉微皱,凤眼生怨,受到她的责备的。 可是有多少人渴望得到她的责备,简直是梦寐以求,而求之不得呀。 看到秦禇三来了,听到他的话了。 她却温顺地伸出手来。 秦禇三一把拉住。 两人飞快地转入塔后,进入小巷中,转眼不见了。 秦禇三把她送回家中,并不进屋坐一坐。 他飞快地走回学校去了。 秦禇三是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资江一中学生会主席。 为了高考大捷,他辞去主席之位。 在全校学生们的再三要求下,他才挂名当了一个副主席。 而这个主席,不知道会花落谁家。 为了选学生会主席,学校特别安排了全员海选。 海选吗,当然是无记名投票的。 并且有了唯一候选人,副校长的侄儿卞四海。 也是高二学生。 卞四海觉得其时十拿九稳,可能是全票当选。 可能有个别人吧不会选他。 那也会得到一千四百九十九票。 因为,舍我其谁呀。 第二十三章 意外得能人 他卞四海是副校长的亲侄儿,又是学生会的宣传委员,手握最大的优势, 而且还成绩好,肯帮助人,尤其对所有的女生。 不过他也脱不了俗套,常常对陈仙子大献殷勤。 可是陈仙子对他和对其他的男生没有二样。 都是虚与委蛇,没有表露半点心意。 现在他最担心的是,只有一千四百九十八票。 他认为陈仙子可能眷恋秦,还会给他投票。 而且别看秦表面上对陈仙子不冷不热。 可是他城府很深,说不定早就爱上了仙子。 说不定为了大献殷勤,秦会给陈仙子投上一票的。 那就糟糕了。 只有一千四百九十八票了。 学校进行了海选动员,设置了六个投票箱,大礼堂里三个,校门口一个,食堂里两个。 而且规定,必须在午间休息和晚饭后的时间投票。 而且一定要在九月十六日那天完成。 那天,卞四海紧紧地盯着秦禇三。 他是这样分析的: 他最担心是可能不会得到全票,心中觉得只有秦禇三和陈嫦仙不会投他的票。 因为众所周知,陈仙子对秦最要好。 倒不是秦禇三要巴结陈嫦仙,秦会长对所有的学友,不论是男还是女,都一视同仁。 全校的男生都喜欢巴结陈嫦仙,但是陈嫦仙都是不冷不热的。 她唯一喜欢的男生是秦禇三。 可是秦禇三对她就从来没有九分的热情,和对其她的女生一个样。 即使是这样,卞四海觉得只有他们俩不会投他的票。 所以,到了九月十六日,他就紧紧地盯着陈仙子的举动。 他发现,一到午间休息,陈仙子就钻到秦主席的班上去了。 卞四海觉得自己堪比诸葛亮,料事如神了。 他也若无其事地到秦的教室边,从玻璃窗中看去。 他看到教室里大多数的人都去投票了。 可是秦还坐在课桌前,陈仙子正附身低头和他说着悄悄话。 他心中想,打了个正着,她和他在商量如何给各自投票噻。 他一步跨进去,打了一个哈哈,大声说:“秦主席,投票时间到了,我们一起投票去。” “好呀!我们三人一起去,三朋四友五冤家,太好了。” 秦禇三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拿着笔,三人一起到大礼堂里去了。 大礼堂里有许多学生在投票 秦禇三拉了拉卞四海的衣袖:“我们三人都到戏台下的投票箱去吧。” 秦禇三很快在票上打了个钩。 他填票时,卞四海假意把头扭到一边去,但是他清清楚楚看到了秦没有填写另外人的名字。 因为学校规定,如果你不给候选人打钩也是可以的,但是必须在后面一格里,填上你中意人的名字。 秦禇三他退到一边,卞四海其实早在票上给自己打了勾,一把就塞进了票箱。 陈仙子慢步走到投票箱前。 她左手举起票,优雅而慢慢地在头顶上划了个圆圈,然后把票塞进箱子中。 卞四海当然也看清楚了,陈嫦仙也给他投了一票。 但是就装作没有看见一样。 他心中还是舒了一口气,相当有风度地说: “明天我们就会知道新的主席是谁了,我觉得无论是谁,都比不上秦主席你呀。” “说笑了,是无论谁当选主席,都会比我强的。” 秦禇三说这话时,态度是很诚恳的。 “哪会呀,您真是太谦虚了。只是过分的谦虚,等于是高傲自大呀。” 说完后,卞四海大笑起来了。 卞四海心中万分的恰意。 看来,全票当选为学生会主席,是胜券在握了。 第二天上午十一时。 大礼堂里召开了隆重的选票揭晓会议。 一切都严肃地按照程序走。 会议由原主席秦禇三主持。 他点出了选票记录员,唱票员,监票员,统计员四人。 这四人获得全体通过。 每念一张票,记录员就记一横,满一个正字后,再写另外一个正字。 唱票员清楚地大声唱道:“卞四海一票,卞四海一票,卞四海一票。” 大屏幕上,仅仅是卞四海一个人的名字,一下就出现了个三字。 大礼堂里鸦雀无声,卞四海听了,心中好舒服。 可是监票员一下啊就打断了他们的好舒服. “停,计票员你怎么不按照笔画顺序写呀。” “我要这样写呀,我没有错呀,笔画顺序中有一句,先横后竖,是吗?我错在哪里?” 记票员笑吟吟地反驳。 “大家看,我那三字,中间一横很短,正好接下去写成正字,对不?” 他还面向台上说:“秦主席,我说错了没有。” 秦禇三笑了:“随你怎么样写,只是不要把正字写错了就行。” 可是唱票员接下来就唱出了:“陈嫦仙,一票。陈嫦仙,一票。” “打住,错了吧,怎么会有陈嫦仙的名字呀。” 唱票员一听,不高兴了:“我不是文盲,也不是口齿不清楚,怎么会错,卞委员,你另外指定一个人来当唱票员吧。” 说完,把手中的票高高举起,让大家看个明白。 秦禇三高声说:“群众都有监督权,但是要搞清楚了才说。不要草率行事。” 唱票员听了,又高兴地继续唱下去。 卞四海深深地低下了头,因为后面的一千多张票,都是陈嫦仙。 统计数字出来了,一点也没有错,发票一千五百张,收票也是一千五百张。 陈嫦仙得票一千四百九十七张,卞四海得票三张。 统计员和唱票员特别把得票三张重重地唱了出来。 在台上的卞副校长站起身来,大声祝贺陈嫦仙当选为学生会主要领导,并且狠狠地瞪了他侄儿一眼。 按照该中学的程序,陈嫦仙上台作就职演说。 她口齿伶俐,语音动听,如画莺鸟啼鸣在深谷。 这是千人大礼堂呀,怎么变成了杳无人烟的深山谷了呀。 她上台时,掌声雷动。 她一开口说话时,丫鹊无声,个个洗耳聆听。 就像是身处寂静的深山峡谷之中。 而后的程序是,由她钦点两个副主席和三个委员。 第一副主席是秦禇三,第二副主席是卞四海。 这让卞四海稍微挽回了一点面子。 他心里很是舒坦的,毕竟这是大美人的钦点,让人艳慕。 秦禇三本来不想在学生会挂任何职务的。 但是实在是不忍心扫一个刚上台的大美人的大面子。 至于学习,纪律,组织三个委员,居然都点上了记票员唱票员和监票员。 大家心里在想,这也是陈嫦仙再一次抚慰秦禇三的心,也是她用人的高明之处。 您想一想,秦禇三本来是只想专攻学业,他辞去正角来当副角,您心里好受吗? 不管是副主席还是各位委员,都得到了全体认可,大家都一齐举手赞成。 就在这时。 玄元镜的屏幕上,出现了一句话。 海选出意外, 意外得能人。 第二十四章 礼品大黄猫 玄元镜上的画面没了。 继续显现的是这样的话句。 “这一学期,学生会的工作比以前还好。 学校里从上到下,社会上和家长们,个个都竖起大拇指称赞。 一眨眼高考过了。 秦禇三以优越的成绩,考上了全国著名的神明大学。 全校的老师和学生们个个都祝贺他。” 这时,字迹突然又消失了。 镜面上,出现了三个人。 一家三口人在街道上步行。 中间是陈嫦仙。 前面是她的父亲。 后面是她的母亲。 陈嫦仙和他父母,都来到秦禇三家。 是道贺来了。 他们带来的不仅仅是口头祝贺,还带来了一些礼物。 陈嫦仙的父亲是是宝庆市教育局的主要领导。 母亲是这个街道办事处的主任。 在宝庆市,凡是考上了清花百大神明大学的,都由教育局发给万元奖金。 陈嫦仙的爸爸亲自给他送来了。 母亲也带来了街道办事处的奖品和祝福。 因为秦陈两家是一个街道的。 而秦禇三的父亲是街道的一个保洁员。 秦母在街道的农贸市场里,摆了一个小摊子。 大领导亲自来到他家,秦家父母别说多高兴了。 秦母说,领导来到他家就是对他儿子最高的奖励。 秦母要到宝都大酒店请他们吃午饭。 领导拒绝了。 陈局长说如果看得起他们一家子,希望就在他们家,吃一顿便饭。 这样,比大酒店的山珍海味还要好得多。 说是便饭,确实比大酒店的好多了。 杀了一只他们自养的大雄鸡,摘了自己种的丝瓜东瓜。 还有两盘下酒菜,一盘是两个黄鹂鸣翠柳,另外是一行白鹭上青天。 神了,一个保洁员,一个摆小摊子的,比大酒家的大厨师都行了。 说来不神奇,两个鸡蛋,周边放了炒韭菜,黄鹂翠柳都有了。 一排鹌鹑蛋摆在刚摘来的大荷叶上,不是白鹭上青天了吗。 好手艺,好菜,陈家三口都鼓起掌来。 酒么,是他们自家家酿的秋荞麦酒。 如果到集市上去买,卖个好价,也只有四元五角一斤。 可是陈局就说比名酒好多了。 家在宝庆市,怎么可能有那么多地方去种菜养鸡呀。 原来秦家是靠近宝庆市的一个乡村,后来宝庆市扩大了,就把这个乡村吞并进去了。 所以秦家有地方种菜养鸡鸭。 两家的男子都不抽烟,真十分情投意合呀。 只是他秦家父母一看到陈嫦仙,眼睛就亮了,放出五彩光辉。 要是有这样一个儿媳妇,就好了。 这是领导的千金,不要胡思乱想吧。 况且听儿子说,还是学生会会长呀。 怎么高攀得起。 只是他们老俩口不知道,自己的儿子是前任会长,秦禇三内向的很呀。 从来不把自己是学生会会长一事,告诉爸爸和妈妈,其他人就更加无从知晓了。 饭后,陈局长说:“女娃子,把你送给秦禇三的礼物拿出来吧。” 陈嫦仙从挎包里拿出来了,却是一个布娃娃。 这个女娃娃大大的眼睛乌黑的弯弯的眉毛,一双手捧着一颗金光灿灿的芳心。 一看到那颗金灿灿的心,老两口大喜过望,心中一下子亮如明镜。 秦父大声说:“孩子,快快拜过陈局两位领导,再跪拜接受姑娘的礼品。” 秦禇三,本来他十分反感给人下跪的。 但是他又是一个大孝子,父命难违,只好乖乖下跪。 陈局急忙起身,双手扶他起来。 口中还说:“陈老,这是怎么搞的,这是小孩子们的小礼品,现在还兴这样的礼数,太让人接受不起了。” 可是秦禇三还是遵从父命,跪拜在姑娘的面前。 陈嫦仙激动地把布娃娃双手递给他。 陈嫦仙一坐下,秦家的一只大黄猫就跳到她的膝盖上。 嫦仙双手抚摸这大黄猫柔软的头颅。 大黄猫温顺地叫着。 陈嫦仙不由得低下头,在大黄猫的额头上亲亲地吻了一下。 老两口看得呆了。 陈家要告别回去了。 秦母手忙脚乱,不知道回点什么礼品才好。 还是老头子见识广。 他开口说:“我们没有什么礼品回赠,就把这只大母猫送个给姑娘了。不知道要不要得?” 陈家三口几乎是同时回答:“太好了,城里准养猫,我家正巧进了老鼠,很烦人的。” 这玄元镜的画面十分清晰,中间传出来的声音,栩栩如生。 崬南兴和夫人都看呆了。 而崬晶兰更加是心情激荡,她想:“穿越前,我原来是这副模样。多么想还回到那个现代化的世界里去呀。” 看到这里。 崬南兴说:“大家休息了一下。好好回味回味。” 话一说完,屏幕上的画面就消失了,成了一片空白。 这玄元镜真是善解人意呀。 崬晶兰端来两杯茶给父母。 他们喝完茶,就想继续看下去。 玄元镜好像受他们大脑的控制,屏幕上又出现了生动的画面: 陈家三口离开时,秦家三口到门外送行。 陈嫦仙一家子,走到了街道上,都回过头来,向他们摇手告别。 秦家父母看到,儿子一边摇手回礼,眼睛里充满了晶莹的泪水。 秦母埋怨老头子:“你也太抠门了吧。回赠一只大黄猫,像话吗?” “你没有看到陈嫦仙姑娘好喜欢那只大黄猫吗?” “家中不是还有三十多两砂金吗?干嘛不回赠几两呀!陈局千金,一定是我们将来的儿媳妇呀’太小家子气了,人家看的起我们吗?" “人家姑娘送给儿子是金心,货真价实的黄金心,更加是真心。 儿子喜欢她呀,我也很喜欢有一个这样的儿媳妇。” 老头子笑了:“陈局为官清廉,全局所有的干部都学习他,个个清廉如水,家里哪里会有黄金。姑娘送给儿子的是一颗黄铜铸成的心。我只要看一眼就知道了。” “你不过是年轻时和大伙到黑龙江漠河淘金,就了不得了,你再细细看看。” 秦父伸手细细抚摸了一会这颗心,肯定地说:“是黄铜的。” 他停顿了一下。 又缓缓说道:“但这是陈家送的,你说对了,就是比黄金还贵重的真心。” 秦父走南闯北,见多识广。 老父搔了搔头皮,又对秦禇三说:“这颗心可以打开合拢,里面还藏着无价至宝。” 秦禇三捧着这颗心,用手指轻轻地一按底部,铜心果然慢慢张开了。 果然,里面一条小黄绢。 展开一看。 三个秀丽的女娃儿字体:我爱你。 秦家父母脸上乐开了花。 第二十五章 泰极否即来 转眼间,秦禇三读完了大一。 暑假回到家中。 陈嫦仙也高考完毕,自我感觉良好。 分数出来了,上了百金大学的分数线。 宝庆市内的教育系统都沸腾起来了:绝色美女上了全国顶好的大学。 不久,录取通知书也到了,真的被百大录上了。 怎么样庆祝这个大喜事? 秦禇三和陈嫦仙讨论开了。 最后还是听取了陈家老父的建议,去百里外的九龙山游玩。 因为山脉的主峰叫作上梅峰,巅峰下面是梅山教祖师爷张五郎出生的地方。 自从秦禇三得到了陈嫦仙的真心后,秦家父母十分激动。 老两口商议好了,上次对不住陈嫦仙,这次卖了一些黄金,买了一辆皇冠,送给未来的儿媳妇。 陈嫦仙很喜欢开车。 自己家里没有车,但是许多女朋友家有,她很早就学会了。 而且领了驾照。 七月十六日,酷暑艳阳。 陈嫦仙开车,还带着心爱的大黄猫也上了车。 大黄猫到了陈家后,陈母也很喜欢它。 因为它很文静,不像其它的猫咪一样喜欢偷食物。 但它捕捉老鼠,就很有一套,家中很快没有老鼠了。 所以陈母称它为静娜。 陈嫦仙对这个名字也很满意。 街道中许多居民正闹老鼠,许多人来借。 但是有个奇怪事情,用铁笼提去了,一放开它,立马就回来了。 有人说狗是百畜之灵,看来这静娜比百畜之灵还灵性三分。 只是,如果陈主任把静娜送到那户需要的人家去,并且吩咐它道:“好好到这家捕老鼠,没有捕捉到老鼠就不准回家。” 那一夜咬死了三个老鼠,第二天清早就回家来了。 于是街道上的人们,只要家中一有老鼠,就会来街道办事处,请陈主任帮忙。 大黄猫在这条街道上,成了一个传奇神秘的客人。 现在要去九龙山,一开车门,静娜就跳了进去,它也要随同小主人前往。 这样车中就有了五个生命。 因为秦家父母是很自由的,不比陈家父母,工作在身,不能随意走动。 那天万里无云,他们到了上梅峰顶上。 峰顶上有一尊天然的石头神仙,可以分辨出眼鼻口耳,本地人称其为顶仙大王。 陈嫦仙紧紧地靠在顶仙大王身边站着,她说哦这里真是太美了,太美丽了。 因为站在那,可以清楚地望到宝庆市的北塔。 陈嫦仙把身边的静娜高高举起。 面对面地对它说:“静娜静娜,快看,我们的家在那儿,在北塔不远地方,你看到北塔了吗?” 猫咪也欢乐地叫着,摇头摆尾,高声鸣叫。 他们高兴到了极致。 正当他们四人一猫兴高采烈之际,忽然听到主峰腰间传来凄惨的救命声。 峰腰间修了一个水库,真是高峡平湖,来过九龙山巅顶的人,都称它为天庭瑶池。 陈嫦仙腿脚快,首先向山腰冲下去。 她看到,瑶池边有个十二三岁的男娃,他在那儿放牧着四只山羊。 一只金钱豹突然撞来,一口就叼住了一只小羊羔的头。 小牧童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居然冲上来,一把死命拖住羊羔的一双后腿。 金钱豹大怒,怒吼一声,松了口,却一口叼住了小牧童的头。 陈嫦仙已然冲到牧童身边,一把抱住了牧童的腰身。 她肩膀上的静娜也纵身而起,一跃跳到金钱豹双耳间,伏身向下,利爪抓向金钱豹的环眼。 恶豹痛极,猛吼一声,张开了血盆大口,陈嫦仙立即把牧童拖出豹口。 可是水库里轰然一个水中霹雳,一团巨大的水花飞溅上来。 这水团如放在天空中的大焰火,人和兽都睁不开眼睛。 一条大蟒蛇鳞片张开,从水团中冲出来,张开大口,伸出分叉长舌,直冲陈嫦仙。 这真让人猝不及防。 大蟒蛇一口就咬着了陈嫦仙的腰部,接着又是一团大大的水浪冲上天空。 是大蟒蛇的尾巴掀起的巨大水浪,如泰山压顶般冲上陈嫦仙。 大蟒蛇的的尾巴缠住了陈嫦仙的肩膀。 大蟒蛇长长的巨大身躯,看起来蠢笨,其实异常的灵活,它松了口。 而陈嫦仙的整个人都被大蟒蛇团团地缠住了。 大蟒蛇一个翻滚,就进入了瑶池水中。 说时迟,那时快。 静娜见事情不对,也从金钱豹头上一个飞跃,跳到了水中。 静娜脚上的十把钢铁般的利爪全数伸了出来,恨恨地抓向大蟒蛇。 可是不对呀。 它的抓在那坚硬的鳞片上,大蟒蛇一点痛痒都没有。 不仅仅是牛和野猪会水,其实猫也能够捕获水中的鱼虾。 静娜张开口,露出雪白的利齿,紧紧地咬住了大蟒蛇身上的两块鳞片。 静娜紧紧地粘贴在大蟒蛇身上,随同它翻滚。 这时候,秦禇三已经不要命地滚下山来,滚到了瑶池边沿。 他跳下水中,一把抓住了大蟒蛇的尾巴。 大蟒蛇能够吞噬到水库边的躯体胖大的黄牛甚至金钱豹。 秦禇三一介学子,有多大的力道,一下就被它带入了水库深处。 但是它不能够同时吞下两个人,所以又是尾巴一摆,掀起又一个大大的浪团。 这个大浪团裹着秦禇三,又把他冲上了瑶池水库的岸上。 那个牧童虽然受了伤,却还能够走动,他呼拢了羊群,向家中走去。 而那只金钱豹正想再次去追击羊群,就看到一个人被一团水浪冲了上来。 它立即向秦禇三扑去。 但是这时节,秦家父母也不要命地冲下来。 老人家见金钱豹又在攻击儿子,齐声大喊,声音凄厉而且凶猛。 金钱豹见人多了,立即旋转身躯,逃到林子中去了。 而这时,九龙山上空,传来了噼噼啪啪的声音。 那是直升飞机的旋转翼冲击空气的声音。 原来在山上听到下面的惨叫声,秦父就发出了求救信号,告知了陈父。 市里的紧急救助大队立即出动。 飞机上的急救队员看到上梅峰山峦丛中的那个水库,就像一个大水坑。 他们也清楚地看到这万分紧急的情况。 于是一个个不用绳梯,打开机舱门后,六个队员直接噗通噗通跳入这个大水坑中。 救助队员潜入水中,看到这缠成一团的大蟒蛇。 也看到这舍生忘死的大黄猫。 这真是一只绝无仅有的义猫。 一个队员拔出锋利的匕首,刺入大蟒蛇的身躯下的肚皮中。 哗啦一下,划开了一条一米多长的口子。 大蟒蛇的血液涌出来。 一下子就染红了天庭瑶池水。 无数的高山鱼儿,红螃蟹黑螃蟹,都踊跃而来。 它们有的在喝蛇血,有的争抢蛇内藏。 看到这里,吴湘桂不由得泣不成声。 “我的儿呀,老天怎么不保佑如此善良的人呀。” 只有崬南兴在心中暗暗地想: “看来,这只大黄猫,大有来头呀。” 第二十六章 郎君血和泪 崬南兴还在思考这大黄猫是怎么一事情时,玄元镜里的景物转动。 镜面里是天庭瑶池水库堤坝上。 堤坝不远处的水面上。 波涛翻滚,血水不断涌上来。 秦家父母看呆了,秦禇三不顾一切,就又一次要跳下去。 秦父说急忙紧紧地抱着他。 老人说:“那么多的急救队员都在水中。 他们如果都奈何不了那条大蟒蛇,你去又有何益处。静待观变吧。” 秦母也急忙搭腔:“您放心吧,不要下去添乱了。他们一定会救出你心爱的嫦妹子的。” 只一会儿,一个救助员浮出水面,背上果真驮着嫦妹子。 秦禇三再也忍不住了,他噗通跳下水库,两个人很快就把嫦妹子救上了岸。 可是,她气息已绝。 队员把手掌伸到她的鼻子前,轻轻地摇了摇头。 队员叹息着:“好一朵鲜美的校花,好一个德才兼备的奇女郎。 太可惜了,太可惜了。” 另外一个队员连连叹息着:“一接到百大的录取通知,就命归黄泉,太让人惋惜了。” 秦禇三一听到救助队员的话,立即大叫了一声,口吐鲜血,昏厥了过去。 下面的事情他都不知晓了。 又一个队员上来,他的肩膀上驮着那只早已经气绝了的静娜大黄猫。 那个队员也连连叹息着说:“好一只义猫,它咬掉了几片蟒蛇鳞片,一双前脚的爪子深深地钳进蟒蛇的肌肉中,用力过多,耗氧气太多,早就殉主了。” 后面的队员把死去了的蟒蛇抬了出来,吓人呀,总有一千来斤吧。 蛇的肚腹下的肌肉是不长成一体的。 就像一条芋头茎干,完全靠那张坚韧的蛇皮包裹着,把那芋头茎秆紧紧地包拢来。 所以很容易被队员们一下就全部剖开了。 秦家父母恨极了,拿起队员的匕首,要把这条蟒蛇凌迟处死。 虽然它的肚肠都被鱼蟹吃了,可是上脏还在,所以还是活的,还在摇头晃脑,拼死挣扎。 可是队员拦阻了二老。 他们说:“要用直升飞机把它运到市里去。让专家们好好研究,在这样的高山峡谷中,怎么会生出这样的害人精怪来。” 救助队队长说还要立即通知梅峰乡,要他们立即告知所有的村民,不准单个人到这瑶池来,更加不能够让未成年人到这里来。 他还说这也是死者的心愿。 又一架直升飞机来了,悬停在瑶池堤坝上空。 接着放下绳梯,三个医生下来了,还有陈家父母。 秦禇三已经脱下自己身上的外衣,把陈嫦仙平稳地放在上面。 他跪在嫦妹子尸身旁,低下头,脸贴着脸。 两眼的泪水如一串串不断线的珍珠,流淌在嫦妹子的脸上。 可是嫦妹子再也不会搭理他了。 他的声音哭得很嘶哑了:“嫦妹子呀,嫦妹子,你别走呀,你走了,我怎么办呀?” 秦家父母见了,也十分的感动。 堤坝上所有的人,的感动得留下了热泪。 两夫妻好不容易才把秦禇三拉起来。 拉到堤坝靠山边的一颗柳树边坐下。 四个队员来了,抬着那条长长的蟒蛇。 秦禇三一把站起来,冲到蟒蛇边。 他两手掰开蟒蛇腹部的那条血缝,一口咬去,啃下了一大口蛇肉。 另外一个队员走来赶紧拉开他。 他满口是血,语焉不详,大喊大叫:“我为嫦妹妹报仇了,报仇了。” 秦家父母看的呆了,目瞪口呆了。 还是他的父母赶来,把他从蛇体边拉开。 他手舞足蹈,大喊大叫报仇了报仇了。 末了,还一边蹦跳,一边大声吟唱着: 乐极闻悲声, 泰至否缠身。 学霸未成梁, 玉躯淹水坑。 这是一个字符一盆血呀。 秦家父母一不留神,他就挣脱开去了。 秦禇三低下头,猛地望柳树撞去。 他额头上起了一个大大的血包。 可是他又一次猛力撞去。 血包破裂了,满脸鲜血,直往脚下滴滴滴。 接着又大叫一声,一口鲜血喷出四米多。 这口鲜血接触水面后,如一快血石,猛地弹起,冲起三米多高,一直弹冲到瑶池中心。 在场的人都在心中想:“人说贾宝玉是个情种,只是也那么东方拈花西方惹草,今天才见到真正的情种。” 在场人心中都在想:“坏了,坏了,宝庆市的又一个大才星,就这么陨落了。” 秦母紧紧地抱着他的儿子,也是泪流满面,哽咽无声,浑身颤抖,看来快站不稳当了。 訇然一声,母子俩都昏倒在堤坝上。 医生急忙按摩心窝,施行人工呼吸急救。 他们母子终于醒过来了。 乡里的干部们也来了,还带来了三副担架。 秦禇三是醒过来了。 可是他无论如何不肯上担架,坚持不下山。 他说要陪伴嫦妹妹,永远永远在这里。 秦老头说:"嫦妹子好喜欢梅峰顶上的石头神仙,就把她掩埋在那里吧,看这个家伙还真的能够陪伴嫦妹子不。" 秦禇三头脑一下清醒了。 他居然清晰地说:“对极了,嫦妹妹最喜欢那个地方了,还有,要把大黄猫也埋葬在她身边。这样我就放心了。” 陈家父母想了想,居然同意了,不过他们要首先到那里去看看。 果然在那里,还看到了宝庆市的北塔。 “狐死首丘,把妹子安葬在这里最好不过了。”陈父说。 陈母本来不同意,但是一想,运回去,要火葬,她死得这么壮烈,在这里给她留个全尸,也是好事一件。 尤其是梅峰乡政府的人说,如果把这位女英雄安葬在这里,每年的清明节,我们要组织学生们到这里来瞻仰英雄,来学习英烈的动人事迹。 于是,就这样定了。 当夜就把一副沉香木棺材运上了山顶。 这是那个牧羊孩子爷爷的寿材。 一个普通的农家老翁,怎么会有这样贵重得不可想象的寿材呀。 原来老翁青年时,在湘西一带作木工,那里有的是上好的沉香木,山中还很有百年老沉香木。 他老了回家了,也在这上梅峰下牧羊。 一天发现了顶仙大王石头座下不远的树林中,有一株三百年的老沉香木大树。 老木匠大喜,他的木工手艺周全,会修建房屋,也会冲寿木。 他的儿子说您老这么大年纪了,又是这么珍贵的稀世宝贝一样的寿木,怎么样也不能够送人吧。 爸爸妈妈痛疼买崽,爷爷奶奶心爱头孙。 牧羊童子是老木匠的头孙。 老木匠的想法,和儿子不一样。 他想到更加重要的一层:一个如花似玉的少女,是校花,又是奇才,刚刚接到百金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就奋不顾身地救人。 实在是难能可贵呀。 这样的女中豪杰,就是给她一副纯黄金打造的棺材,也可以呀。 所以老翁毅然决然地把这稀世棺材献给了陈嫦仙。 安葬这天,梅峰乡来了七千老百姓。 一队山民挥舞锄头,挖出了一条瑶池到巅顶的山路。 这条山路宽一米,很是平坦。 老翁的家族都来了,他们的青壮把灵柩抬到了巅顶。 看到这里,崬南兴心中想: “女学霸之死,太让人心碎了。” 不过,他又想过来了。 “如果没有这么个女学霸舍己救人,那么自己可能还没有女儿呀。” 而吴湘桂心中却觉得。 那男学霸,真是痴情种子。世上少有呀。 而崬晶兰却在心中想。 穿越前是义举,是对的。 现在我在明朝了,还是要为国为民,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三人心中的想法,各不相同。 但是眼睛却还是紧紧地盯着玄元镜镜面。 第二十七章 奇哉玄元镜 他们全家三口全神贯注地看到了镜面上的人们。 看到人们就要把陈嫦仙的遗体放入金井中。 秦禇三突然大喊一声“慢!” 他要几个老翁和村中的管事人,和他家族都转到顶仙大王的背后。 秦禇三说:“大王神像背上有块石片,上面有三个字,玄元镜。” 老翁们说这石片大家都看到过的,有人说是宝物,要揭下来,可是发现这三个字也是天然生成的,是和大王神像一个整体的。 无论施用什么办法也揭不下来的。 因为大家都说,谁毁坏了神像,会遭天打五雷轰的。 可是秦禇三说要把玄元镜揭下来,放入陈嫦仙的棺木中。 大家立时变了脸色,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吱声。 木匠老翁本来站在最前面,这时立即下跪,拜在玄元镜三个字的前面。 他颤颤抖抖地说:“顶仙大王呀,请你宽恕这个小后生的无知无礼吧。他的爱妻为救老头的孙儿,被蟒蛇缠死在天庭瑶池中。” 说到这,他望了望秦禇三。 而后说:“他气昏了,请您宽恕他吧。” 秦禇三也一步跨到这三个字边。 可是,他并不是去扶老翁。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大把紫徽花。 瑶池堤坝边有许多的紫徽花,他一定是在那里采摘在口袋里的。 他把这嫣红色的花团,在玄元镜三个字的两旁,慢慢地从上到下揉搓着。 末了,把揉碎了花瓣,细心地贴在这三个字上。 这时,大家看到,秦禇三揉搓过的地方,出现了一副对联。 紫徽娇艳光照瑶池, 玄元永固馈赠嫦仙。 这十六个字,清晰明朗,紫徽花颜色,香气扑鼻。 看来,玄元镜是几千年前就为今天的烈女准备的了。 可是,谁敢把石头神像上的玄元镜三字凿下来呀? 就是凿下来,也不过是一些散碎的石头渣滓而已,哪里还有这三个苍劲的字体呀。 大家正在胡猜乱想时,玄元镜三个字的下档突然微微翘起。 翘起的石板只有两张A4纸厚薄,五寸多宽而已。 看到这种神仙显灵的奇异,在场的人都不约而同地朝顶仙大王跪了下来。 秦禇三说:“老伯伯,既然神仙已经指示要把玄元镜赠送给陈嫦仙,您老就揭下来吧。在场的人,只有您有这个资格。” 木匠老伯首先朝顶仙大王叩了三个响头,而后站起身,又朝神仙鞠躬三行礼。 然后伸手去揭。 然而他的手还没有接触到石片,那石片就自动他脱落下来。 石片端端正正地落在他的掌心。 大家这才站起身来。 可是秦禇三又说,还请老伯把这块玄元镜送到嫦妹子的寿材里。 可是,大家又有异议了,说不行,开馆不吉利呀。 大家的话刚一落音,棺材盖子就自动缓缓地向脚后移动。 一会儿就露出了她的脸部。 脸部盖着一块黄色的丝绢,棺盖一开,金光四射,香气四溢。 老汉双手捧着石片,恭恭敬敬地把玄元镜送到她的左手边。 棺盖又缓缓地移动,一会就合拢了,一切如初。 一切礼仪都完毕后,老汉要陈家河秦家的人都回去。因为梅峰乡有个规矩,亲人下金井,亲人不能够在场,否则大不吉利。 可是秦禇三还要呆在这里,他坐在陈嫦仙的金井边,不肯离去。 这时秦家和陈家的父母也都在这里。 他们见秦禇三不听劝阻,无论如何呀要参加嫦妹子的下葬仪式。 他们四个人都急了,而且异口同声地说:“儿呀,一同回家去吧,人死不能复生,你要保重身体呀。” 陈母还说:“人已走,茶不凉。孩子,你的心意我们领受了,嫦妹子在九泉也会感动的。” 秦禇三就回答说:“我的身体结实着嘞,只有呆在嫦妹子身边,我才神安心定。我还要和他独处几天,和他说说悄悄话。” 四个父母听到这句话,都情不自禁地流下了眼泪。 陈母愣了一下又一下,才说:“你是秦家的独生子,你还有个大任务,还是要娶妻生子,为你家传宗接代呀。” 秦禇三一点儿也没有犹豫,斩钉截铁地回答:“嫦妹妹一去,我已经心如死灰,此生我不再接触任何一个女郎了。” 秦家父母异口同声地说:“孩子,听从大人们的教导吧。你实在不回去,我们也就陪你留在这。你在这呆一天,我们也待一天,直到你愿意回家为止。” 老两口这样说,就肯定要这样做的。 秦禇三被逼无奈,才站起身,在陈嫦仙坟前大哭三声,勉勉强强,踉踉跄跄地同父母们回去了。 可是,第二天,他又驾着车,来到这里,秦父也陪同他来到这里。 这样过了二十三天,神明大学开学了。 可是,秦禇三就不愿意去上学了。 这回,陈局长发火了;“你怎么能够为了嫦妹子,一蹶不振呀。你不去读书了,那么,如果,嫦妹子九泉之下有知,也会怨恨你,笑话你的。你只有努力学习,博取优异成绩,才对得起嫦妹子呀。” 这席话,说得情真意切,而且激动之余,语句都不太连贯了。 秦禇三终于被说动了,起身赴京都求学去了。 弹指一瞬间。 大二这一学年又过了。 暑假一到。 他又急迫地回到了家中,见过两边的父母,第二天又要去九龙山上梅峰。 并且他许诺,七点起步,二个钟头走完这一百多里路途。下午四点就启程回宝庆市。 这回四个老人都放心了。 到了嫦妹子的坟墓前,见青青小草,覆盖坟墓。 两边生满了矮小的紫徽花苗。 这是木本花卉,明年的这个时候,就会开花了。 他带了一把小铁铲来,铲来泥土,加高了坟墓。 小草虽然被堆在泥土下,但是只要一场小雨,就又会探出头来。 因为陈嫦仙喜欢柔软的绒绒草地,不能够拔掉它们。 中午了,坟墓已经加高了尺多了。 他出了一身热汗,倦了。 就伏在坟墓上,一下就入睡了。 突然,顶仙大王从神座上走了下来。 大仙对他说:“小鬼头,你鼓捣什么鬼名堂,把我背脊上的无价之宝玄元镜送了烈女,太没有道理了。” 秦禇三连忙赔礼道歉。 大王说:“我说笑话噻,不用认真。送给她,是天命早就注定的。没有错。” 听了大王的话,秦禇三大喜,连忙拿出一瓶珍珠椰子饮料来,敬奉给顶仙。 顶仙接过,叽里咕噜,几口就喝完了。 末了,把嘴一抹,说:“好口味,清暑解热。为了回报你,你看,我身后是谁来了。” 秦禇三急忙一旋身,要看他的身后。 顶仙把空了的饮料瓶望坟头一扔,就不见了。 原来又回到神座上去了,还是那尊硬邦邦的天然石头像。 一个姑娘,穿着雪白的连衣裙,飘飘而来。 呀,居然是陈嫦仙来了。 秦禇三扑上去,就要紧紧地抱住她。 可是,她一闪就躲开了。 还笑着说:“一个遵规守纪道貌岸然的学生会主席,读了两年大学,怎么就这样轻浮急躁了。” 秦禇三急急地说:“你难道真的不知道我的心,我在资江一中的时候,一看到你,就神魂颠倒了。” “真的吗?不过现在还可以看到我,我没有死。” “是,你不会死,永远不会死,可是我到哪里可以看到你呀。” “到高铁站边的那个大超市,那个导购陈丽娦就是我呀!” 秦禇三还想穷根究底,正要开口说话,那只静娜大黄猫从她身后冲了出来。 第二十八章 大超市奇事 从陈嫦仙背后突然冲出来的大黄猫,把秦禇三的脚背狠狠地咬了一口。 秦禇三痛极了,大叫一声哎哟、 他一下就惊醒过来了。 哟,原来是南柯一梦。 脚背也不是什么大黄猫咬了一口。 原来是手中的那把铁铲,铲在了脚背上。 拿出手机一看,快四点了。 他在坟前说了一句:“再见了,以后我还会来看你的。” 他准时地回到了家中,这让父母很高兴。 他牢牢记着梅峰顶上的那个梦。 ****** 黄昏时候。 就到高铁站那四通八达的炒砂路上散步了。 他找到了那个大超市。 但是这个超市很怪。 黄昏时,也有很多的顾客,进进出出,出出进进,很是热闹。 他怕打扰了陈丽娦的工作,没有进去。 为了不让爸妈操心,他回家去了。 爸爸妈妈陪他吃过晚饭,说了会闲话,就催促着他早早休息。 爸爸还非要看着他上了床。才放心地离开了。 他睡得很香甜,睡梦中觉得爸爸妈妈还几次来看他。 太把他当小孩子了,他已经是大二学生了呀。 而且已经十九岁了,是真正的成年人了。 直到凌晨二点,他才醒过来。 急急忙忙,轻手轻脚,起床穿好衣服。 蹑手蹑脚,悄无声息地出了房门。 出了大门,又轻轻地关严实了。 徒步到高铁站时,已经是凌晨二点了。 从省城来的高铁进站了。 那时,这里热闹非凡。 客人在寻找出租车,还有的在寻找来接他们的亲人。 各式小车,摆满了地下停车场。 他不想穿过这里去那个大超市。 他知道,那个大超市这时也正忙得不可开交。 因为那个大超市是日夜经营的。 紧挨着超市的是个旅社,这时也有些客人来这住宿,准备休息几个小时明天转车的。 尤其还有度蜜月的情侣,来购买大批的高档物品。 聪明的老板当然会日夜经营了。 客人都有着落了,高铁站就显得十分的寂寞。 秦禇三慢慢地走近了超市,他的心脏咚咚地跳得十二分的厉害。 门口的服务员,穿着红衣红裤,带着红色的高帽子,真像两个小丑,也像两团红色的活宝。 两个小丑热情地向他鞠躬行礼,继而伸出手,往后一摊:“欢迎欢迎,先生请进。” 秦禇三不慌不忙地说:“请问两位,你们的这里的导购,有个名字叫作陈丽娦的吗?” 两小丑热情地回答:“本店规模大,导购很多,我们不知道她们具体的姓名。” 这时一位导购闻声走了来,就要带他去购买物品。 秦禇三就像一个大阔佬一样摆了摆手。 他说:“我今天不是来买物品,我是来找一个人,你们导购中,有个叫作陈丽娦的吗?” “有啊,是我的好朋友,只是她昨天请假回去了,要后天才来的。有什么事情,我可以代您转告呀。” “谢了。我想亲自面见她。她是我高中的同学,很久不见了。” 秦禇三怅然若失。 这个导购也很失望,她只好笑了笑:“哟,原来你们是老相好,后天来吧。后天她要上夜班。” 秦禇三心中好兴奋,梅峰顶上的梦境,看来是真的。 太好了。 陈嫦仙居然还活着。 不对呀,那次救助队和医生都认定她死了呀。 而且,确确实实地埋在上梅峰顶仙大王的旁边呀。 他心内翻腾,不能自已。 好不容易熬过了那两天。 他按时来到这个大超市,因为是上夜班的时间了。 可是,超市内人很多,不像其它的超市,到半下午就没有多少人了。 原来超市内有很多夜宵摊子,所以一天二十四小时内,空闲时间比较少。 又是高铁站的客人散后一个钟头,超市的人才慢慢少了。 他记得那天,那个导购介绍说,陈丽娦,只有十八岁,她在这个超市就干了三年了。 这个时间和事情,好像有点点儿不对。 秦禇三已经很仔细地观察了这个超市了。 这个超市很特别,大门口和售货厅的天花板上都布满了霓虹灯,彩灯闪烁,别有一番风味。 他在超市里四处游荡,装作心不在焉的样子。 其实他的心里很是焦急。 终于在高档食品间,他看到了陈嫦仙。 他一步跨过去,站在她的面前。 她先是一怔,但是只有那么两秒钟。 她的眼光扫描一下他的面孔,不由得高兴地大叫起来:“是你吗,秦禇三,你终于来了。” “我好想你呀,陈嫦仙,好奇怪呀,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说着,张开双臂,就要紧紧地抱着他。 可是她一闪就躲开了,动作好快。 而且还说:“您错了吧,我不是陈嫦仙,我是陈丽娦。” 秦禇三一下又回忆起了那个梦境。 他连忙说:“对,对,我太兴奋了,你已经改了名字,可是我疑惑的是,你一个高等学府的学霸,怎么到这超市当上了导购呀。” 陈丽娦正要张口解释,秦禇三就看到上次那个导购员急急赶来,一把拉着她说:“快,快,老板召开全体导购员的紧急会议,就缺你一个人了,老板快要发怒了。” 陈丽娦急忙说:“好了,明天夜里你再来,我给你说个清楚明白。” 说罢,不顾一切急急去了。 秦禇三心中更加的疑惑,万分的奇怪。 要说不是陈嫦仙吧,相貌体型一点不差,一举一动,言语形态,也不差分毫。 是呀,一棵大树上的有数不清的叶片,没有两片完全相同的呀。 世界上几十亿人,也没有完全一丝一毫不差的两个人呀。 要说是吧,说出的情况又牛头不对马嘴,一点也不是陈嫦仙。 好吧,只有明天再来,一定弄个水落石出。 他本想到陈局的机关去问个清楚。 可是转念一想,觉得不太妥当。还是入夜后,再到超市去为好。 今夜很奇怪。 导购不在,收银员也不在岗位上,偌大的超市,到处空荡荡的。 是呀,现在是深化改革开放,真的有了夜不闭户路不拾遗的一片太平盛世祥和高尚风气。 秦禇三就觉得很乏味,他到二楼看看,也是这个样子。他就要转身下楼,打马回府了。 他觉得自己受了骗上当了。 梦寐之事,怎么能够确信呀。 “小子,慢走,我在这等你很久了” 一个苍老的声音从他背后传来。 明明一个人也没有,哪来的老头子噻。 秦禇三心中想,而且不由得回头一看。 这一看不打紧,看到了更加奇怪的事。 一个老头子,双手撑在楼板上,以手代足,平稳地向他走来了。 这个老头子鹤发童颜,穿着中山装,方面大耳,看来是个普通人。 可是为什么要倒立行走,这就让人匪夷所思了。 他一时定在那里不知道说什么好。 “好小子,你名字叫作秦禇三,那时宝庆市没有扩大,你家住在北塔上游的白云村。 那年你父亲送你母亲去妇幼保健院生产。 用你二叔的渔船顺流而下走水路。 来到北塔下的资江大桥边,你母亲腹痛难忍,就在船上生下了你,所以你又叫作秦塔桥。" “好奇怪,这个不速之客怎么对我的身世如此熟悉。" 秦禇三心中这样想,口里就没有说出来,只是呆呆地看着这个怪老头。 怪老头见他不言语,反而笑了,笑的那么古怪。 秦禇三不由得说:“老爷爷,您笑什么?” “我笑你太没有毅力,你是全国著名的神明大学的高材生,奇怪的事情没有搞清楚,就要打退堂鼓了。” 第二十九章 彩灯倒影中 秦禇三听到了怪老头的话,一下就怔住了,呆呆地站在那里。 “有人给了我一封信,你看了就会把事情弄清楚了。” 说着从衣袖中拿出一个牛皮纸信封,顺手扔给了他。 秦禇三伸手一把抓住。 他迫不及待地打开细看。 亲爱的: 我第一次独自在北塔下跳舞,你我邂逅于彼。 也是四目偶尔相望,碰撞出了灵犀的火花。 而后我也成了学生会干部,我们常常在一起开会。 可是我们每次相遇,都只有一句两字的话:您好。 可是我成了学生会主席,我才知道我多么深深地爱上了你,也知道你早就深深爱上了我。 你成了我的第一助手,我是多么的高兴。 以后我考上了百金大学,全国数一数二的学校,其实完全得益于你的帮助。 可是我们是有缘相遇,无命成家。 梅峰巅顶上的事情,就不要再赘述以添伤心了。 顶仙哀怜我,把我的魂魄送到市医院。 在太平间里,我看到了白布蒙着的一个少女,身材面目和我一模一样。 她就是陈丽娦。 我拒绝了顶仙的好意,不愿意附在她的肉体上。 如果我活过来,我的父母一定会无限喜欢,可是人家的父母怎么样? 她的父母是死不见尸,活不见人。 比下到三十六层地狱还痛苦。 但是顶仙接受了我的要求,救治这个因为患癌症而死亡的少女。 我会见了陈丽娦的三魂七魄。 还好,还是结成一团,没有散去,成活的希望大大的有。 她当然高兴又活到阳世,回到那工作刚刚两年的超市去。 我要求她的很简单,就是活过来后,把我的这封信交给你。 我把你的经历和外表,都牢牢地刻在她魂魄团的记忆中。 我现在到了哪里,都不能够告诉你,这就是所谓的天机不可以泄露。 我可以告诉你的是,有个倒立行走的老翁,会把信交给你,你听他的,就能够找到我。 今生不能够成夫妻,就盼着不久的将来。 可是这不久的将来,不是在今天的世界。 爱你的陈嫦仙,在一个奇妙的时间,一个奇妙的地方,等着你。 爱你的嫦仙亲笔 秦禇三很快看完了,茫茫然不知所以然。 他又看了一遍,还是如此,不知道奇妙的时间和奇妙的地方是什么意思。 倒行老翁问他看完了吗? “看完了。” 他还是蒙蒙然地回答。 老翁听了,平淡地说出一句惊心裂肺的更加奇怪的话来: “我劝你今夜就别回去了,就在这过夜吧。 反正你也是在爸妈熟睡后,一个人悄悄出来逛街的。 你如果回家去,路上有无法避免的灭顶之灾,在街道上行走的任何人都是无法躲避的。 你一出去,就会看到街道上和以往的凌晨不同,是空荡荡的。你不听老人言,那明天就会有两个老人也会去另外一个世界找你的。” 秦禇三听了,不但没有害怕,心中反而升起一股无名怒火:觉得今夜里遇上了一个癫狂病人。 或者是一个地地道道的骗子。 太平盛世里,骗子还是有的,利用各种高科技手段骗人的坏蛋,还很多。 可是他又转念一想。 这个癫老头,看来不像一个骗子。 因为,那封信是真的。 他一看完,就从手中飞了出去,飘飘荡荡上了屋顶的天花板。 而且信封也一同上了天花板,粘贴在一起,转瞬就融化进了天花板中去了。 况且,我是一个大二学生,父母也不是千万富翁,骗我又有什么用噻。 于是他才开口缓缓地回答他。 “你胡说什么呀,不看在你是个老头子,我真想狠狠地教训你一顿。” 说完头也不回,快步下楼回家去了。 一路上觉得好奇怪,明亮的路灯下,有着一串串霓虹灯,从这个路灯杆缠绕到那个路灯杆。 彩灯闪烁,光怪陆离,好一神奇美妙的宝庆市夜世界。 可是。 怎么这一刻钟功夫,就凭空出现了这么多放射氏的彩灯哟。 那些彩灯,在炒沙路面上,在天空中,照射出一个个美丽的花边字体。 显现的字样都是,祝你一路平安。 怪异神奇之事,常常会催人归家心切。 他迈开大步,想早点回家。 父母的生活很规律,每晚九点多一点就上床睡觉了。 倒立行走的老头的鬼话,虽然不要挂在心上。但要是父母醒来,发现他不在家,就不好了。 过了农业银行边的十字路口,离家只有三百九十九米了。 又走一百九十九米,就到了建材市场的大转盘边。 就在这时,他觉得心中突然一紧,因为所有的彩灯和路灯都突然熄灭了。 这是从来没有的古里古怪的事情。 自从改革开放以来,宝庆市城都是不夜城,没有过黑夜。 他只怔了一秒钟,就要摸黑回家。 这不算什么,这里的任何一个地板砖,他都叫得出名字来的。 可是没有等他抬腿。 天空中突然亮起了耀眼的血红的光芒。 高大的楼房在红光中摇晃,脚下的水泥路在颤抖。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才勉强站稳了。 他心中明白,发地震了。 看来这个老头子有两下子。 高科技的年代,只要是发地震,有关单位就会预警的。 可是今天,智能手机上也没有看到任何消息哉。 他听到资水河那边传来沉闷的雷声。 他不由得抬头一望,只见一个巨大的黑影,从高楼的顶上飞来,速度很快。 他的眼力很好,所以在刺眼的红光中还是分辨出来了。 他看到的,是一个人影,头下脚上,一下就到了他的头上。 黑影的头摩挲着他的头了。 而且黑影的那双手迅速伸长,一下就牢牢地按在地上,他根本动弹不得了。 又是一声巨响。 资江的河水都沸腾了。 河中翻起巨浪,冲上天空,围绕着一个红艳艳的圆球旋转。 河水立马蒸发了,团团水雾遮盖了这个城市。 这个圆球比建材市场广场上的转盘还大。 圆球神速地向秦禇三压了下来。 血红的火焰,大大的圆球,冲击在他头上那个人的一双脚板上。 他觉得这个倒立的人牙齿咬的格格响。 但是倒立人的双手牢牢地按在水泥路上,把坚硬的路面压出了两个大凹陷。 秦禇三觉得全身处在万分的闷热之中。 他看到靠近他们的金属路灯杆开始融化了。 水泥公路也变得像烧红的铁板一样了。 他觉得自己就会马上和路灯杆子一样融化了,他已经迷糊了。 可是只那么一秒钟,一股凉爽的气息从倒立的黑影中传出来,想像中,他看到凉爽之气如一个大螺丝圈绕着他旋转。 他一下又清醒了。 他还觉得自己有了第六感官。 他清楚地看到倒立黑影双脚上的大圆盘渐渐在缩小,变成了一个只有书桌大的近似于椭圆形的硬盘。 只那么几分钟。 世界又回复了正常的体温,整个城市又恢复了正常。错了,还有的地方有的物件无法恢复正常了。 那融化了的路灯杆子就再也站立不起来了,成了一坨黑色的废铁。 街道上所有的路灯都黑了。 秦禇三正在思考着这个古怪至极的问题。 猛不丁听到耳朵边一个声音在叫他。 “小子,還愣著幹嘛,我送你回家去。” 喲,那個倒立的人影幾時到了地面上。 他竟然不知道。 倒立人在前頭走了起來,他雙腳上还是那個硬盤。 硬盘還在發出血紅色的光芒。把前後十幾米都照得明晃晃的。 倒立人还是用双手在走路。 秦禇三不由得邁開步子,跟著他行走。 倒立人好像對路途很熟悉,幾分鐘就到了他家門口。 看到秦禇三進了屋,倒立人還戀戀不舍地站在門口。 而且,那个倒立人好一會兒沒有離開。 秦禇三不由得愣了一下,回过头来开口道。 “老伯,进屋来坐一会,喝杯茶好吗?” 倒立人回了一句:“不!” 立刻就无影无踪了。 第三十章 穿越到明朝 天刚蒙蒙亮。 宝庆市上空。 一架直升飞机在城市的上面盘旋。 飞机里的大喇叭反复地播送着安抚市民的录音。 广大市民们注意了: 大家不要恐慌, 有关部门正在全力修葺街道上的照明系统。 昨晚是银河系里的鳄龙星穿过大气层,一块巨大的陨石坠落在城市里,导致部分建筑物损毁。 移动联通等发射塔倒塌或者损坏。 有发现陨石的市民,请立即报告政府。 直升飞机上反复播送这几句话。 听到广播,秦禇三一下就从床上翻身起来。 他正想到父母的卧室前打个招呼,可是看到父母早已经起床, 到了一楼的客厅中。 一看到秦禇三下楼了,父母很是欢喜。 他俩异口同声地说. “孩子,你昨夜到哪里去了噻? 我们看到窗户外一个倒立的人影,引导着你回家来. 那个人影还传出了声音,那声音好像是密送到我们的卧室的。 说是要我们今天早不要打扰你,让你好好地睡一觉。 我们俩听到他的话时,都动弹不得,出声不得,是个恶梦吧。” “不是个梦呀,爸爸妈妈听我说,我昨夜确实梦游了。 我确实看到一个倒立的老头子 他送我回家了,否则我早就没命了。 我现在马上要去公安局报告昨夜的奇怪事情。” 说完,就打开了大门。 他家的大门是向外打开的. 今早,就像被什么物件堵住了,推不开。 父母都来帮忙,好不容易才慢慢推开门扇. 哟,原来是一块不规则的椭圆形石头,靠在大门前。 母亲是以前是宝庆市这个街道上的保洁员。 后来辞去了此项工作,自己摆小摊子卖农产品。 这样比当保洁员收入多很多。 但是,她很爱看书。 尤其喜欢看儿子的物理化学课本。 自学的水平,达到了高中毕业生。 她一看到这个石头,就惊叫起来。 “这就是一快陨石,就是飞机广播所说的陨石。 真是怪事了,我家的房屋怎么丝毫也没有损坏? 大门前该砸出一个大大的深深的窟窿。 可是一切都没有呀。 好像是某个人运来的,轻轻地放在这里。 可是我们也没有听到汽车的马达声噻。太怪了,太奇怪了。” 他爸爸虽然也农夫,但是走南闯北,见识广,而且也喜欢看诗歌之类的书。 尤其喜欢看古人的书。确实是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吟诗也会吟了、 平时确实是很喜欢自己胡乱唱几句古诗。 这事情一下就激发了他的灵感,不由得信口吟唱道: 鳄龙陨石非寻常, 闹市当中无大伤。 神州盛世天也佑, 感动圣灵到人寰。 秦禇三听爸爸吟唱完毕。 就说道:“那好,这块石头就是价值连城的宝物。 我们就把它交给有关不部门吧。 首先把陨石搬到屋内保险些。” 市区有关单位很快派来汽车,把这块石头运到有关科学研究所去化验研究了。 为了此事很多领导人接见他们一家子。 对秦禇三所汇报的凌晨奇遇,也颇感惊讶。 并且把秦禇三的录音交给科技局去研究。 回家后。 秦禇三的父亲就说:“小子,你以后要小心了,别再在夜里出去梦游了。 你的梦游你自己能够控制住的。 记住了。其实没有什么倒立的神灵。 夜里的五彩霓虹灯,会让人产生幻觉的。” 看,这些话,像个农民说的吗。 倒像是个大知识分子。 是呀,深化改革后的农民就是不一样了。 很多人都会吟诗作赋北窗里,挥毫舞墨南门后了。 秦禇三是个品德学识都很优秀的学生,对爸爸的话很赞同。 他默默地点了点头。 从此,夜里他再也不出去游玩了。 秦禇三送去的那块大陨石,对国家的宇宙科技研究工作有着巨大的价值。 国家给予了他们一家不薄的奖偿。 而且全国大大小小的报刊杂志都刊登了秦禇三那夜的奇遇。 秦禇三一下就成了名人。 一些自媒体的手机公众号,还胡吹海聊到了让人啼笑皆非的地步。 这让秦禇三又很生气。 一个月后。 父母睡下后。 秦禇三看了一会儿电视就上床。 一合眼,就看到那个倒立的人影出现在他的床榻前。 他很奇怪,我们家的门都是锁得很牢靠的,他是怎么进来的噻。 但是他还是很客气地问他:“老人家,你怎么就到了我的房间里噻?” “这个你不用多问。” 老人淡淡地说。 我只想问你,你想不想知道自己在大明朝时是个什么模样噻?” 秦禇三的父母都是有点相信神灵的。 可是,他不。 现在的大学生嘛,还有几个相信神灵哟。 但秦禇三是个很有理智的。 倒立人的出现,使他想起了那次彩灯下。 那些情况,多少科学家参与了研究。 可是至今都没有理出个子丑寅卯来。 甚至还有的大科学家说,是一个学生伢子的梦幻之觉吧。 何必费力去研究呀。 只是那块大陨石,又让那些科学家的话一点也站不住脚跟呀。 想到这,他立刻起身下床。 不过他又说了句:“您那次不是告诫我,以后夜晚出去游玩,要和爸妈说一句嘛,我这就去一下。” 可是倒立人就说,不要啦,我会告诉他们的。 秦禇三就跟在他的身后,悄悄地出大门。 一出门,秦禇三就觉得整个世界都处在雾气迷蒙之中。 他觉得身体轻飘飘的,在云雾包裹中速度很快。 ****** 他们很快就到了一处新的地方。 这里,房屋都和宝庆市城不同。 都是瓦片盖顶,还有茅草盖屋顶的。 最高的也就是二层。 怎么了啦。到了原始社会啦。 “不用瞎猜,这是绍兴。 那时还没有宝庆市噻。 你再仔细看看,就知道是什么社会什么时期了。” 秦禇三仔细地瞧了瞧街道,街道比宝庆市城的窄多了。 路灯,没有汽车,什么也没有。 倒立人带着他,裹着风,围着这个所谓的绍兴城转了一个大圆圈。 然后向城郊飞去。 城郊有矮小的山包,山包上有大小不一的树木。 一个山包中有一座茅草顶矮小屋子。 屋子的角落下,睡着两个穿着古代衣裤的男孩子。 秦禇三是大二学生了,当然一下就看出来了。 这两个孩子穿的是明朝的服装。 倒立人指着其中一个人说:“那个大一点的孩子,叫作沈襄錚,号沈塔桥,那个矮一点的叫作马焗良。 你要记住,你就是那个沈塔桥,也有人叫你为沈襄錚。 秦禇三笑了:“老爷爷,您说什么胡话了,这里是在拍电影还是电视剧了吧。” “不说胡话,你不是要看到陈嫦仙吗,听我的,就可以看到了。” 听到说可以见到陈嫦仙了,秦禇三就听话了,一句也不敢乱说了。 而且默认倒立老爷爷的安排。 去吧! 倒立爷爷推了他一把。 秦禇三立刻就掉在那个大一点的孩子的身上了。 秦禇三一摸这个叫作沈襄錚的孩子,觉得他的身体早就已经冰凉了。 是个死人! 第三十一章 五郎再显灵 秦禇三心中大怒,倒立爷爷真吧不是个人,怎么把我推落到一个死了的孩子身上了。 往天上一瞧,倒立人早就没有了踪影。 天上只有清风卷着细丝一样的云彩。 他摸了摸身边叫作马焗良的人。 哎呀,也是一个刚刚死去的孩子。 太不像话了。 该不是那个倒立爷爷干的坏事吧。 他不由得恨恨地抬头望了望天上。 他还希望能够看到那个倒立爷爷。 奇了,想曹操,曹操就到。 那个倒立爷爷又押另外一个人来了。 近了,看清楚了,原来居然是卞四海。 只见倒立爷爷猛推卞四海一把,他就跌落尘埃。 落在吗那个叫作马焗良的身上。 “马焗良,马焗良,你怎么啦? 怎么不来服侍我呀? 给我端洗脸水来,天亮了。” 秦禇三大喊着。 秦禇三觉得自己不是秦家人了,突然换成一个叫作沈襄錚,或者是叫作沈塔桥的人了。 又是一股闪电一样的思索线条,在头脑中一闪。 一下就觉得马焗良是服侍自己读书,陪同他练武的小童子。 是呀,我是一个富贵人家的孩子,有人陪同我读书练武。 父亲是沈经历,在朝廷为官,不常回家的。 刚才怎么搞的,居然觉的自己是什么什么大学生呀? 忒糊涂了。 看到这儿,崬南兴心中激动无比。 这次比武招亲,没有错。 这个男儿,穿越前学业那么优秀,品格那么高尚。 穿越后,也一定会干出一番大事业的。 这个沈襄錚,现在的思绪十万分的烦乱。 他站起身来,想把书童马焗良也拉起来。 可是筋疲骨头软,自己反而倒了下去。 他抬头望望天空。 东方泛出了鱼肚白,彩霞满天了。 彩霞中有个倒立老翁,不过他没有穿中山装了,而是穿着明朝人的服装。 沈襄錚,沈儿,你在哪里呀?! 有许多人的呼喊声传入了耳朵中,他想回应,看是张开了口,却发不出声音。 突然一只大狗来到了他的身边,汪汪大叫起来。 听到狗叫声,许多人赶来了,其中有一个女人哭着;“儿呀,你怎么到这里来了呀?!” 他被这个女人抱了起来。 女人的滚烫的眼泪流到他的脸上。 他彻底醒了。 他张开了大眼睛,看到彩霞中那个倒立老翁。 老翁一招手。 那只吠叫的大黑狗,从人群中纵身飞跃上了彩霞中。 大黑狗随同着倒立老翁,慢慢地隐没在霞光中。 人们欢呼起来:“梅山老祖张五郎显灵了,张五郎显灵了。” 又来了两个大男子汉,轮流抱着他,回家去了。 高大的古色古香的门楼,上面横匾上两个金烫大字:沈府。 难道这就是我的家,沈襄錚心中想。 一个丫鬟来了。 她双手端着一盆热气腾腾的水,来给少爷洗澡。 洗过澡,沈襄錚彻底清醒了。 他终于明白了。 自己是盛世里的举国闻名的神明大学的学生,是大二学生秦禇三。 可是,现在到了明朝,到了绍兴城,成了一个五岁儿童,成了一个贵公子了。 那个马焗良,不是他的书童吗? 他到哪里去了呀? 沈夫人出现了。 现在,这个夫人就是他的妈妈。 夫人立即回答他:“这个书童被辞退了,要他爸爸领回家去了。” “那怎么行,他家穷呀!” 他爸爸来了,是一个魁梧的大汉。 三络长髯,飘飘然关圣之容貌,只是没有锦囊护着,可能也没有那么长。 因为儿子已经是失踪三天了。 恰巧他爸爸沈链,也在幕阜山办案,就连夜赶回来寻儿子了。 山链经历说:“我说吗,儿子喜欢他。 但是你妈妈认为他过于调皮,一定要辞退。 但是你放心,我给了他家一笔银子,可以安然度日了。” 此次番话,点醒了他。 所以这时,秦禇三既没有忘记过去,也认识了这个新家。 他在心中想,我是穿越了吗? 可是他以前在神明大学得到丰富知识,就有许多没忘记。 神明大学里的教授都说,没有什么穿越,都是那写网络小说的在胡说八道。 还有最难忘记的是进大学时的军训,秦禇三很喜欢丢手榴弹,投手雷。 因为他觉得那两项,不仅仅是打仗的需要,而且是锻炼身体的好方法。 他是在物理系,学的是机械动力。 可是现在到了明朝,以前学到的现代化知识,还有什么用处呀。 这真是十八岁孩童万两价,来到明朝不值一分钱。 原先的私塾老师也辞退了,这是爸爸的意思。 母亲倒认为这老师学富五车才高八斗,只是对学生放得松活了些。 但是管得过严,也会让小子变得呆板呀。 看来,沈经历和他的夫人,还不知道儿子已经死了。 这不知道他儿子的肉体的三魂七魄,已经是千年后的神明大学的高材生秦禇三的灵魂了。 那么秦禇三的肉体在哪里呀? 还是在2024年的宝庆市北塔旁的家中。 他躺在床上,不吃也不喝,像个植物人了。 可是也有点不同,就是还会说话。 过了三个月,又能够起床了。 只是,这个肉体整天昏昏沉沉,步履蹒跚,知道吃饭,不知道读书了。 而且说话还是语无伦次,掺混不清。 宝庆市的领导们都感到很惋惜。 因为他家主动献出了那块奇特的陨石。 这给国家对宇宙的认识,提供了巨大的帮助。 让人类认识了全新的宇宙结构。 更加感到痛心的是神明大学,他们早看看中了秦禇三的天才。 觉得培养出这样一个人才,会在科学界,为国干出一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大事业的。 现在一切都化为乌有了。 因为学校的领导,把他送进了京都最好的医院,请来最好的专家。 经过多次诊断,还在医院治疗了半年,没有半点效果。 最后得出的结论是,此人再无康复的希望了。 于是只好把他又送回了家中。 他的父母因此而百病缠身,无法出外干重一点的体力劳动了。 他母亲也收拾了摊子,和老伴一起呆着家中了。 也好,就在家中,一方面自己养病,一方面照顾儿子。 国家对他们百般照顾,给二老以三级科员的待遇发给养老金, 一天夜,二老得了个怪梦。 梦见那个倒立人又来到了家中。 二老很是厌恶他。 就是他,让儿子成了傻瓜。 他们用棍棒打他,用不客气的话骂他。 可是他无动于衷。 不还手,不说话,不恼也不愠。 他只是向秦禇三二楼的卧室走去。 老两口想拖住他,反而成了他带着两人上楼去了。 一到楼上,秦禇三就突然打开房门来迎接他了。 一见到倒立老翁,秦禇三的眼睛就亮了,步履轻健地来到他的身旁。 老翁也立刻一个飞尺,倒了过来,像常人一样站立着了。 秦禇三跪拜在他的面前:“梅山爷爷,救救我吧。我已经快熬不住了。” 张五郎笑了。 “没有这么严重吧。这里不是大明朝的绍兴城,不要行这样的大礼。” 一边说,一边把秦禇三扶了起来。 他只出了一只手扶他,右手在他脑顶上摩挲着。 秦禇三站立稳了。 哪个老头子说:“你现在可以看书了,我会把神明大学大三大四的书都拿来的,你以后还要考博噻。” 老两口听了,开头觉得是在云里雾里,后来说他们的儿子还会考上博士,喜欢万分。 他们也学着儿子的样,给这个梅山爷爷下跪了。 可是梅山爷爷没有来扶他们,张五郎早就不见了。 秦家父母欢欢喜喜地来到陈家,向陈局报告这个好消息。 陈局夫妻也已经内退了。 女儿出事后,虽然他们也成了英雄的父母,处处受到尊重。 但是精神恍惚,无力承担那么重大的责任了。 所以申请内退了。 他们来到秦家。 看到秦禇三果然能够看书了,还写成了一些读书心得,对数理的推演运算。也得心应手。 但是不能够走多远的路,每天只能进行室内锻炼。 他们多么希望,倒立的梅山张五郎也来到他们家,为他们指点迷津。 秦家父母来看望陈局了。 他们说秦禇三昨夜里得了个怪梦,又梦到倒立的梅山张五郎。 第三十二章巡视洞庭底 第三十二章 巡视洞庭底 在那个舒适的美梦中。 张五郎对他说,不要他们担心,陈嫦仙好好的,她已经投胎到一个好人家里。 她还会和秦禇三成为好夫妻的。 但是他又说。 她陈嫦仙和秦禇三有许多的故事发生。 以后有机会,会让他们知道的。 陈局放心了,他望眼欲穿地盼望着张五郎好好护佑他的女儿。 ****** 而这时的陈嫦仙,已经成了绍兴城中家喻户晓的崬晶兰。 她在南兴镖局里大展雄图。 她修成了练兵湖,让镖局的人个个称奇。 现在开始练兵了。 崬镖局水性高强的程度,让人敬佩。 所以他自任水兵总教头。 他可以在水中换气,续航时间长达一个钟头。 现在他每天上午就训练大小镖师们。 但是他把每天半个下午的时间,用来教习夫人和崬晶兰及吴巧儿游泳。 她们虽然是女流,但是学习专心,进步都很快。 只三天,就学习潜水了。 崬晶兰是更加灵通。 只七天功夫,就成了一个本领高强的水獭。 而且她在水底可以呆上三个半小时了,真让人觉得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崬晶兰和巧儿都认为,这是她那玄元镜在她身上,起了神奇的作用。 于是她又当上教练,教妈妈吴湘桂和巧儿姐姐,让父亲有了休息的时间。 这水池设计的是有道理的,是下水处浅,步步加深。 一次巧儿不小心滑入了最深处那九十平方米中,连吃了几口水,淹得够呛的。 由此她们觉得,要让每个人都学会换气,不是短时间能够成的。 由是,她和巧儿反复商量研制,便发明这样的竹筒气罐。 可以让人在水底潜伏半个多时辰。 当然这是指水性已经比较高强的人。 海边下水底铲鲍鱼的人,多半是女人。 她们能够在水底换气,但是最多只能支撑三刻钟。 如果有了这个竹筒气罐,就可支撑半个多时辰的。 今夜里下水底的是沈襄錚他们。 沈襄錚家中的身躯,可以学习了,但是在这里,他没有受到半点不良的影响。 一身两地,一心两用,时空相距上千年,这是穿越史上的奇迹 他们下水,就是用的巧儿气罐。 这里的海底不深。 他们下去后,那个姓张的道友就拉着车把手,沈襄錚就在后面推车。 这辆车制作得很是巧妙精致,到了海底经得起水压,而且不进水。 这是蓝道的杰作。 这辆车缓缓地移动了。 这时沈襄錚在后面一按机关,车的门窗自动打开,海水立即呼隆隆地灌了进去。 更加奇怪的事情发生了,一道道碧绿色的光芒,从门窗中射出来,海底一片光明。 沈襄錚心中也不知道是什么回事情。 他觉得万分的奇怪,这哪里是押镖运镖物呀。 他也不开口问拉车的小道,只是埋着头推着车辆慢慢走。 他们的头顶上,一艘大船和一小舟,也在慢慢行驶。 那两个青年小伙子上了大船,稳稳地驾驶着。 还把那小舟牵在船尾。 两个小伙子身材苗条,动作轻柔。 可是戴着真皮黑虎头套,不知道是什么面目,也分不出是男还是女。 就这样,他们白天休息,夜晚移动,慢慢地靠近了洞庭湖进长江的入口。 他们顺利地进入了湖中。 沈襄錚和这两个小伙子开头都觉得很神秘 后来就慢慢觉得很难理解,这不是拿他们消遣吧。 这样在水底游玩,有什么意思呀,有什么道理呀。 而且也很是烦心。 大船上堆放着许多的竹筒气罐,只是气体一用完,就只有上船换气。 这个蓝道,耍什么鬼名堂呀来折磨他们呀。 这是押的什么鬼精鬼怪的镖,就是拿镖局来消遣吧。 发镖方的主子,还要耗费那么多的钱财呀。 可是出发时崬镖局和蓝道都再三嘱咐他们,一定要认真地执行这古怪以极的押镖任务。 切不可有半点疏忽。 否则前功尽弃,会带来无穷的后患。 他们的一切花销,都不用担心。 神州所有的道友都支持这次行动,都要分担所有的开销。 为了这趟镖,就是花三年五年的时间,也在所不惜。 进入洞庭后,不再是朝西一个方向行走。 他们在湖泊内转开了大圈,就好像是农夫耕田,要把每一寸土地都翻过来一样。 不过还是白天休息,夜晚巡湖。 看看进入湖心,湖水也越来越深。 今天是轮到小船上的那两个小伙子下水推车了。 一到晚霞满湖红的时候,湖上捕鱼船都靠岸了。 湖中一片寂静,这就是他们下水的时间了。 两个小伙子这次戴上龙头套,十分威武。 他俩临下水时,沈襄錚突然觉得心中猛然跳个不停。 他对小伙子们说了很担心的话。 “今天明珠车已经到了湖心,那里有怪异凶猛水兽,敬望两位小心谨慎,灵活应变。” 两个小伙子听了,默不作声,也不点头应允,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 只是他们立刻咚地跳入水中。 ,这时,另外一个瓮声瓮气地回答了他。 “多谢沈襄錚,你操心多了,我们不会比你差的。” 沈襄錚觉得很奇怪,两个小伙子是什么人呀? 干嘛这么神秘,莫不是崬晶兰和吴巧儿吧。 想了想,觉得又不是。 在镖局时,吴巧儿不是漫不经心的说了句,她和崬晶兰只走陆路吗? 不过现在的沈襄錚已经觉得这个吴巧儿不简单,高深莫测。 她可能是声东击西,故意迷惑他吧。 还有,总镖师崬泰山,是真心喜欢这个女婿的。 莫不是他指派崬晶兰也来水路,让他们朝夕相处,培养他们的情感吧。 沈襄錚在胡思乱想,莫衷一是。 当两个小伙子上船第二次换气筒时。 沈襄錚又默默地站在他们身边,两手各握一把宝剑,缓缓地说。 “祝二位好运,我觉得凶险之地到了,万万小心在意呀。” 这次,两人没有一个回答他了。 但是都接过了他手中的剑,牢牢地系在身上,然后缓缓跳入湖水中。 现在他们熟悉了每个气筒支撑的时间。 因为要出大力劳作,要耗费大量的氧气。 所以,和以前训练时能够长时间呆在水底,是大有出别的。 因而要时时换气筒。 现在已经只有一个气筒的时间了。 他们觉得这个沈襄錚是空自操心。 再过一会儿,就是漫天红霞。 那,他们的工作应该完成了。 第三十三章 大战猪婆龙 工作就要圆满完成了,两个小伙子满心欢喜。 可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突然在他们的车后传来一声怒吼。 那声音如惊天霹雳响在湖底,湖水沸腾。 无数的大大小小的鱼儿在他们身边纠缠。 还有横行霸道的黑色螃蟹,用铁一样的爪钳,来撕扯他们的衣裳,有的甚至还来撕扯他们的头套。 幸亏这蛟龙头套,是十分柔韧的兽皮制作的,它们夹着头套,拖得老长。 两个小伙子急忙运气,头套鼓起来。 他们猛力一甩头扭动身躯。 身上的鱼儿螃蟹呀,都被甩落脚下了。 可是一头怪兽出现了,躯体高大,身如山岳。 头如皇宫大殿前的垫柱石鼓,上生贰角,角分三叉。 铜铃大眼,眼射红光。 长长的嘴巴,一张口就露出一排雪白的钢刃似的牙齿。 躯体上的鳞甲每一片有菜碗大,四条腿有镖局大厅里的正柱大。 后拖长尾,如一把大大的铁扫把。 它四平八稳地直立走来,看起来是慢腾腾的,可是很有力度,而且速度也是很快的。 它每迈一步,湖中的水就翻腾不已。 两小伙子还知道,这怪兽每迈一步,湖面上就会翻起冲天巨浪。 这股来自水底的冲力,会让湖面上的大小船只都上下剧烈颠簸,几欲倾覆。 在巨兽面前,两个小伙子没有害怕。 他俩同时抽出宝剑,一前一后,猛力夹击怪兽。 前面的小伙子在水中飞身跃起,一剑仰刺,直刺怪兽眼。 可是这看似蠢笨的怪兽,动作好似慢条斯理,可是实际很是敏捷。 它眼皮一眨,额头一低,剑尖滑了上去,刺到它的铁角上。 只听得铛铛两声,只看到火花四溅。 小伙子急忙收剑,幸好剑尖无损。 又是暴风骤雨一剑,直刺怪兽胸膛。 这一剑十分的凌厉快捷,劲道九足。 居然刺进了它的鳞甲之中。 怪兽大吼一声,似天崩地裂。 它扬起一掌,握住宝剑,顺手一扔。 小伙子宝剑脱手,人也随即被吸引到了它的头上。 只见怪兽张开血盆大口,足可以吞下一条小船。 它一吸气,小伙子就被他吸进了口中。 而此时。 它身后的小伙子也同时展开了凌厉的攻势。 他见怪兽身后鳞甲,密密匝匝,无比坚硬,无穴可击。 他头脑急转弯,突发奇想。 觉得只有跃起劈它的后颈,即使不能够让它因为此处受损而重伤,但也够它受的了。 因为但是此乃人之延髓穴位所在之地。 此物能够直立行走,想必也和人的穴位差不多,那么它的延髓穴必定受到震动。 一招击中,一定会让它昏迷闭眼,会昏糊糊一刻钟的。 于是跃起后,一剑横劈华山,正中怪物脑后延髓穴位。 只听的几声比比啵啵乱响,居然让他劈落了三片鳞甲。 怪物此时已经吞下了前头的小伙子,猛然转身,也是仰头张口吸气。 居然又把这个小伙子也吞下了口中,他的宝剑,也破水上飞。 俩小伙子猛斗恶兽之时,使得湖面掀起了惊天巨浪。 沈襄錚一见,叫声不好,也手持长鞭跳入水中。 小道本想阻拦,但是已经晚了。 沈襄錚来到打斗场所时,正值怪兽张口吸气,要吞下第一个小道人。 沈襄錚大骇,高声大叫:“快侧身横飞。” 沈襄錚十分焦急,大声呼喊时,音量很大,震得湖水翻滚。 那个小伙子也听得清清楚楚。 但是晚了,沈襄錚眼睁睁地看着怪兽合上了大口,吞下了他的第一个同伴。 沈襄錚还在寻思如何制服怪兽之时,怪兽已经一个转身,吞下了第二个小伙子。 沈襄錚大怒,不暇多想,在怪兽身后横鞭一抽。 这一招铁帚扫地,缠住了怪兽双腿。 他随即猛力一抽。 怪兽如泰山倒下。 轰然一声,砸倒在明珠车上。 其实这头怪兽并没有被沈襄錚抽倒,它只是踉踉跄跄拐了两下,就势前倾,前足落地。 因为沈襄錚忘记了,它是以四脚行走为主,也可以直立快奔的。 还以为是被他一鞭子抽倒了。 怪兽它前倾的目的是那辆明珠车。 它前脚一落地,就张开了大口,一口向明珠车咬去。 只听得咔嚓一声,车辆破裂,碎片四飞。 大多数碎片直飞沈襄錚面门。 看来这怪物很有本事。 能够像当今现代化的定向爆破一样准,目标清楚,一点儿也不含糊。 沈襄錚急忙舞动长鞭。 只听得鞭身劈开湖水的哗啦声,碎片纷纷落地,沉入湖底。 这时,一个蹴鞠滚了出来,还像有人遥控指挥一般,笔直地向湖水上面飞去。 这个蹴鞠就是他们押送的无比宝贵的镖物。 怪事多得很,沈襄錚长鞭抽开的碎片,又从湖底反弹回来。 沈襄錚虽然看到了蹴鞠直飞上去,但是,无暇分身去追。 他只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怪物火速飞上去。 那怪物巨兽,一口就咬住了那个无比宝贵的镖物。 咔哒一声,蹴鞠破裂,又是碎片翻飞。 中间又蹦出一个饭碗大的珠子,熠熠发光。 这宝珠的颜色碧绿的光辉,无比柔和,让人感到无比的舒适。 湖水中大大小小的鱼儿,鳖龟鳅鳝黑红螃蟹,都纷纷赶来,团团挤在一起。 它们都驻足不动,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这颗千年大蚌孕育出来的宝珠,个个都像呆子一样了。 不,错了,千年大蚌怎么能够孕育出这样大的宝珠,这是万年大蚌孕育的。 那大蚌本身就是与天帝同寿,与日月争辉的旷世奇物。 只是这大蚌是哪个采珠奇人得到的,又如何到了蓝道的手中,就不得而知了。 这时就是那个看来是湖中霸王的怪兽,也驻足不动。 它呆呆地盯着那颗冉冉上升,光芒普照的宝珠了。 一会儿,宝珠浮出了水面,湖底又是一片漆黑。 只是沈襄錚觉得这密密匝匝的所有的海底生物,都很快就散开了。 而且他还凭借听觉,感觉到那个洞庭湖的霸王也挪动脚步,慢慢地远去了。 它也没有了攻击沈襄錚的心情了。 第三十四章 襄錚成懵懂 这头凶猛的猪婆龙离开了。 沈襄錚心中觉得十二分的奇哉怪也。 因为洞庭渔民传说,猪婆龙盯上了的目标,它没有全部得手,是绝对不罢休的。 看来这颗宝珠有着神奇的魔力,能够使万物去掉残暴之心,回复人之初性本善的时候去了。 沈襄錚感到万分遗憾。 但同时,他又似乎隐隐约约领悟到,用这明珠车巡视海底湖底,看来有着巨大的善举。 但毕竟是怎么回事情,还是不得清楚。 自己受镖局之命保护那两个才入镖局的小兄弟,就不幸落入了洞庭湖霸王之口,成了它果腹大餐了。 这一点,他回去后,怎么样向南兴镖局交代呀。 他惭愧得无地自容了。 还有一件事使他五内如焚,那就是那镖物宝珠,已经上升到湖面,应当是无法找到了。 南兴镖局把这样重要的物件交给了他,他就在这里丢失了。 这让他以后还有何面目立于世上。 如是以前,他一定会意识丧失,成了木偶人了。 他觉得自己的头脑好像不存在了。 但是今天,他就还意识清醒,他也觉得奇怪。 他和一个木乃伊没有何区别了,所以就没有一点如滚油锅受煎熬的感受。 可能是受了那宝珠光辉照射的缘故吧。 看来那宝珠能够让人神志清醒,让灾病全无。 那么要他从海口到洞庭,就是为了让水中生物有着慈善之心吗? 水生物本来就没有多少残暴的,尤其是在淡水河中更加是这样的。 好了,不去想这些罢。还是回到大船中去。 回到镖局,自裁谢罪吧。 他长叹了一口气,觉的很坦然,很自在了。 就是立刻自裁,也好像是无所谓似的。 浮到水面,看到大船就在身旁。 那个小道笑盈盈地抛下绳索,吊他上来。 是呀,往常他可以从水中一跃而上,跳到船甲板上的。 但是今天如果没有这条绳索,他是上不去的。 他已经觉得全身无半点力气了。 只是,这个熊猫样的小道,蠢蠢笨笨,憨得可爱的小道,怎么就知道他今天爬不上大船了呀。 看来这个小道也大有来头的。 他一上船,就换了衣服。 小道端来一杯热茶。 还嬉笑盈盈地说着。 “祝贺沈大公子,顺利完成押镖任务,名振四方。真真是可喜可贺。” 沈襄錚听了,心中顿生厌恶。 开头能够递下上船绳索,还以为是个聪明伶俐的小道。 可是这番话,不知道是在讥讽他挖苦他,还是另有目的。 这个小道,不是个大蠢瓜,就是个心地不良的坏蛋蛋。 他于是紧闭眼睛和双唇,一言不发了。 到了一个小镇,有个码头。 小道说在这里登岸。 我们还是骑马行走好些快些。 我们完成了重任,可是走陆路押镖的,就是困难重重,每挪动一步,都凶险无比,需要我们去帮助呀。 沈襄錚终于忍不住开口说话了。 “你是在大白天说梦话吧,我们完成了什么任务? 我们来时几个人,现在我们又有几个人? 那个无价之宝的明珠没有了,我可以不心痛,大不了倾家荡产赔你们发镖人得了。 可是那两个小兄弟嘞,你问都不问一句,你还算是个人吗?” 说完,不由得悲从心中来,双眼垂泪,唏嘘不已。 可是他耳朵边听的小道在哈哈哈大笑不已。 “我还以为沈大个子是个人物,哪里知道是个呀白痴。 我们的人毫发无损,你在说什么呀,你在咒谁呀? 哎呀,笑死我了。” 说完真的捧腹大笑。 久久不止。 沈襄錚听了,心中更加疑惑不已,这是怎么回事呀? 这个小道,到底是个什么人呀。 是愚蠢到连一二三四都数不清楚的人吗? 还是他有起死回生之神力,把那湖底霸王腹中的两个人救了出来,可是我怎么会不知道呀。 在他们被生生话吞之后,我在湖底过了不久就上来了呀。 他不可能如此神速地把人从恶魔腹中救出来,又送走了吧。 他越想越不明白,倒反而觉得自己的头脑何在,成了木偶人。 这是押的一趟什么怪镖,这个小道到底又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呀? 以前他曾经振振有词地向南兴镖局献策,要怎么样押镖。 还说他们太不应该接受这趟古怪的镖。 可是现在。 他觉得非常非常的茫茫然,他以前说的都是错的吗? 不过,他还是问了一句:“我们这是要到哪里去呀,是去接应陆地上押镖人,他们到了哪里,你怎么知道呀?” 小道笑了。 从怀中摸出一个纱布小笼子,打开笼门。 一只小云雀噗噗地飞了出来,一眨眼就上了蓝天白云之中。 小道说:“南兴镖局和我师傅蓝道,给了我这只小云雀,要我负责通讯联络。 我怕打扰您的清静,扰乱你的思绪,所以一直没有对您说。 因为水下押镖,在所有的镖局中,这是开天辟地头一回,我不敢让你分心。 只好请你宽恕我的无礼了。 今天我们要去鹰潭,在那里镖局的人中了暗算,他们把镖都丢了, 他们失败了。 而我们成功了。” 哎呀,这个小道做事情多么机密呀,他说得话越发让人摸不着头脑了。 沈襄錚顿时觉得自己成了局外人了。 他一下就丢掉了自己以前的自信和自傲,不由得在心中暗暗地念叨,山外青山楼外楼,高人不露面,露面不高人嘞,进了这个镖局现在才知道。 自己以前是不是太狂妄自大了。 他心绪翻滚,越想越糊涂,越想越懵董。 现在他像一具木乃伊。 昏昏然跟在小道后面。 幸亏胯下是一匹良马,不用他指挥。 前头的马快走,他的马也快步跟上。 前头的马慢慢溜达,它也放慢脚步。 绝对不会走到小道的前头去。 更加不会走丢了。 也不知道走了几日几夜。 只记得小道请他进饭庄,吃饱了,喝几口水就又上路。 好像没有睡觉。 困了。 就在马背上打个盹。 马跑快了,又醒了。 到了平坦的大路上,马儿呀您慢慢走呀慢慢地走呀。 他就又打盹了。 不知道过了几日。 只听的前头的小道大声说:“公子爷,到了,不要懵懵董董打瞌睡了。” 他顿时醒了。 抬头一看。 原来是到了绍兴镖局老家了。 第三十五章 长龙摔黑僧 崬镖局带着大家,已经在大门外迎接他们了。 看到了镖局的大门,看到岳父等亲人,沈襄錚顿时完全清醒了。 他一下就明白了一件小事情。 他浑浑噩噩时,小道的云雀又送信回来了,要他们改道回镖局了。 沈襄錚一下马,崬镖局就带着所有的人迎上来了。 崬镖局紧紧地握着他的手,连连说:“这趟水下押镖,不容易呀,贤婿尽力而为了,才能够全胜回家,大振本局声名,老夫感激不尽了。” 他心里非常纳闷,怎么啦,崬镖局这个最以人为本的大师,还没有看清楚他们去时四个人,回来时少了一半,哎呀,他越发糊涂了。 糊涂归糊涂,但他还是昏昏呼呼跟着他们走。 一进厅堂,里面热气腾腾,摆了两桌酒席。 人们都坐下了,大家要沈襄錚和崬镖局坐在首席的主位和次位。 这下,沈襄錚似乎有点清醒了,他强推着小道,要他坐在首席的次位上。 沈襄錚满脸沮丧。 酒过三巡,他再也忍不住了。 沈襄錚木木然地站起来,而且未语泪先流,哽咽难成声。 他万分惭愧地开口说话了:“镖局大人,我...我...在水底,眼看着两个小兄弟......” 崬镖局立即起身说:“贤婿辛苦了,快不要说了,你们的事情我都知道了。 我还知道你有许多啊事情弄不明白。 明天,要这个道兄带你到天雷观,哟,或者去草心观,去见一见蓝道。你就什么都清楚了。 你要知道,这个小道不简单呀,他是大和尚姚广孝的大徒孙呀。” 崬镖局的这番话,不仅仅是让沈襄錚糊涂了,所有在席的人都糊涂了。 谁不知道呀,姚广孝是个前知八百年,后晓一千岁的神灵和尚呀。 他辅佐朱棣夺得帝位,立下开国大功勋,成了朱棣的大国师。 还让名臣方孝孺黄子澄等多少忠臣诛九族,应天城里血流成河。 这还不算,还流放了三万多靖难遗孤呀。 所以,这个和尚功成名就,成了朱棣的国师。 可是再后来,他还让景家的大小姐景若微斩断绳索,让自己从绳索上跌下深渊而死。 他怎么会这样傻呀,原来是他自己觉得手上身上沾满了鲜血,罪孽深重,为了给自己赎罪,也为了好让靖难遗孤们出一口恶气。 所以自愿让遗孤断绳索,让自己跌下万丈深渊而死亡。 他一生不带徒弟,哪里来的徒孙呀。 就算是带了徒弟,道僧不相容呀,他的徒子徒孙也是和尚,不见得是道士呀。 大家被弄得稀里糊涂,沈襄錚更加是云里雾里,丈八金刚摸不着头脑了。 崬镖局看到大家都满脸疑惑,就装作什么也没有看见。 他在催促大家,快快饮酒,多多吃肉, 我们今天要一醉方休, 明天,小道要带着大家去他天雷观。 蓝道大师有绝诀相受,愿意去的人都可以去,究竟我吗是为他保镖呀。 大家听了,才去掉了满腹疑惑,大吃大喝起来。 第二天。 镖局安排大家早早地吃过饭。 大家向崬镖局请求,都要去面听蓝道教诲。 ****** 一群人进了天雷观。只见蓝道正襟危坐在三清仙座之下。 大家恭恭敬敬地向三清祖师行跪拜之大礼,然后再顶礼膜拜蓝大道师长。 人群中一个小青年站了出来。 他瓮声瓮气地说:“大家想明白了崬镖局的意思没有,今天到这里的人,既是镖局的镖师,也是蓝道大师的徒弟,同意这一点,就继续听大师讲解疑难解析疑惑。不同意者,可以立即退出道观回到镖局去。” 这句话简直是多余的了,能够拜蓝道为师,是人们求之不得的好事情呀。 大家轰然回答同意。 小青年又继续说下去:“今天首先让大家提问,无论问什么问题,大师都会悉心答疑,请大家放一百个心,尽管说出心中的云和雾,哪怕是毒气瘴疫也行。” 这点就叫作,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言者无罪,闻者足戒。 小青年还在大模大样地说这一通话。 这是什么话呀? 和本次来听蓝道讲授大道,有什么关系呀? 只是这个人的声音,就让沈襄錚大吃一惊。 这不就是小船上那个小伙子吗? 他怎么也混杂在人群里,还在这里当上了首席代表了,他是越来越糊涂了。 可是,他强自忍受着疑惑的折磨,不出一声,静静地等候着其他人的提问。 首先是卞盛灏提出来:“我昨天听了崬镖局的话,很是不解,他老人家说大师是朱家皇帝的国师姚广孝的徒弟,果真如是否?” “正是,大家心存疑惑,我就把这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大家。” 蓝道肯定的回答。 坐下众人一齐拜谢,异口同声地说:“敬请大师解惑。我们都急着要弄清这件奇诡至极的事情呀。” “好吧,大家起来,听我慢慢说明白。”蓝道慢慢地说开了: “可以说,我和你们的南兴镖局是师兄弟关系。 我大他一岁零三个月又三天还加三个时辰。 我们那时在应天府边的马鞍山中学道出师。 师傅要我们到离石头城二十三里的深山中去另外立道观。 可是我的师弟就另外有心创业,到了绍兴开了镖局。 他的武功比我好,我觉得他选择开立镖局是对的。我还送了他一程。 我就到这山中砍树为柱,结草为顶,搭成了一座草庐。 我将此草庐命名为草心观。 我从此在此潜心修道。 第二年秋,一天风飘白云。 日光时淡时艳,满山红叶,时暗时明,景色极其壮观多变。 我所在的道观修在一条深深的山涧边。 那天我坐在道台上,凝神聚气地观察天象,觉得有什么奇异之事情就要发生。 我平心静气,掐指一算,算的得这风云变幻中,定有奇人坠地。 而且我算清了这个奇人的来龙去脉。 于是聚集神思,凝听四面八方。 一直过了中午,还是寂寞空山里无变化。 我虽然腹内空虚,但是我觉得我不会算错。 空腹以待,不敢半点松懈。 突然一道浮云蔽日,一条长龙从天而降,落在我道观山顶之上。 一个黑点,随长龙飘飘落下,摔落在深涧的石头尖上。 我心血潮涌,因为我听到了一声凄惨的叫声。 我急忙起身,走到下面的深涧中。 一条长龙咆哮着,在我头顶飞来飞去,突然垂落,落在深涧对岸的石头林中。 我用屁股支撑着身体,从乱石堆上滑下深涧。 第三十六章 神秘小巨澜 蓝道说到这里,觉得口舌有点干燥。 何等机灵的小道,立即奉上了一杯热气腾腾的苦斋公茶。 蓝道喝了几口,又接着说了下去: “滑到了深涧底部,我又是双手着地,四脚爬行,上了对岸的乱石林中,爬到了那条长龙身边。 哪里是什么长龙,原来是一条长长的粗大棕丝绳索。 这条绳索,九成蜷曲在乱石旁,还有一段蜿蜒曲折地爬上了峭壁,吊挂在山顶的树干上。 旁边有一黑衣老和尚,脸朝下,腹部搁在一块尖石头顶上。 这块石头活像一柄又长又大的利剑,插在乱石林中。有人的肩膀高。 黑衣老和尚的鲜血流满了石头,还在不断地缓缓流下来。 我转过身,仔细地瞧了瞧老僧的面孔,不是苍白而是乌黑的,还有浓浓的血丝从嘴角边吊挂下来。 在一般郎中看来,这个和尚是无法可治了。 可是在我看来,这老和尚还是可以救活的。 我们学道炼药,熟知梅山草药治疗方法。 红伤骨折,蛇虫咬伤,痈疽疮毒,都是拿手好戏。 我轻轻地把老和尚从石头尖上抱下来。 可是他的肠子就有一段缠绕在石头尖上。 我右手抱着老和尚,左手把石头尖上的肠子子慢慢地轻轻地取下来。 而后把老和尚放在石头缝中的草丛上,把他的肠子按照人体内的规则,慢慢地填揉进去。 然后把他的衣服裹紧了,抱着他溜下深涧。 我看到一条红藤,就立即扯断了。 把这个重伤了的和尚捆负在背上,爬上了深涧的对岸,回到了我的道观中。 我给他缝合了伤口,用老烧酒给他消毒。 还到山间打来一只麂子,把热气腾腾的麂子血强行喂入他的口中。 过了三天,他能够睁开眼睛了。 我把煮熟了的麂子肉喂进他的口中,他能够自己咀嚼了。 可是他还是不能够说话。 又是过了三天。 他终于能够说话了。 他苏醒过来的的第一句是:‘你为什么要救我。我不是被人残杀,我是心甘情愿让人处死的。 大忠臣方孝儒被灭十族,黄子澄被灭九族等等,应天府血流成河。 以前死了的不算。 还有三万多靖难遗孤流放于北塞苦寒之地,每天要饿死冻死多少人! 这些都是我的罪过,你快杀了我吧。’ 他特别重复了一句:“都是我的罪过,你快快杀了我吧。” 听了姚广孝这悔过的话,我笑了。 “黑衣老僧已经死了,国师姚广孝也尸骨无存,你不用担心了。 砍断绳索要你死的人谁? 我知道的,是孙若微还是景若微,我就不清楚了。 不管如何,你让他报了血海深仇了。 所以你现在是个道士了。 以后能够走动了,你自己到泉水边照照,你头上没有什么戒疤了,释迦牟尼那个胖大老僧也不承认你是什么和尚了。 好好活着吧。 你们不是常常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吗。 看来你以前是个信口胡诌,心口不一的伪君子伪慈悲,是一个真正的大恶魔。 现在你不是了。你是我们三清祖师中太上老君的徒弟了。 这样还不行吗?” 他紧闭双唇无言以对。” 说到这里,蓝道又觉得口渴了,那个瓮声瓮气的小青年早就端来一杯热茶,摆在桌子上。 蓝道行喝了两口,轻轻地咳嗽了一声,又继续说下去。 崬镖局的人在这一刻,没有一个人说一句小话,他们一个个都听得入迷了。 一听到蓝道行又开金口吐玉言了,大家的伸长了耳朵,生怕落掉了一个字音。 虽然蓝道行的声音不大也不小。 可是这草心观八面透风,四方来雨,鸟雀啼鸣于上,地龙蠕动于下,稍不留心,就会听不明白的。 蓝道行也看到了这情况,就稍微提高了声音,琅琅说下去: “后来,那个和尚他能够行走了。 一天风和日丽,我陪同他漫步在草心观旁边的山径上。 他问我:‘世上的人,不会无缘无故做事情的,你这样恭恭敬敬地侍奉我,必有所求,说吧。只是你想要知道的。 而且他也说朱棣的国师早死了,我只能尽我所知,毫不保留地告诉你了。’ 我也毫不保留地说,那个死去了的国师善走绳索,悬挂高空,还要一边颂经或者一边观书,一边行走,真是胜似闲庭信步。 您能够传授给我吗。’ 他毫不迟疑地回答说:‘这个当然可以。道家本来就武学根源雄厚,我现在只能口头说说要领,我觉得你十多天就会熟练下来。’ 我当时很有信心地说我能。果然我很快就熟练了高空走长索,而且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他很高兴。 还说:‘我给你取个道家法名吧,你的法名是蓝道行。" 我倒地就拜,口中说:“谢谢师父,我当禀报三清祖师,说活佛归天,成了我道家的活神仙,法名是黑衣老道。我成了您的徒弟。祖师爷们知道了一定会很高兴的。" 他听了哈哈大笑,一屁股坐在山径边的一块圆盘样的石头上。 而后双目一闭,也暗中上三清殿报到去了。 这块石头就是那天我发现长龙坠地时打坐的道台。真是无巧不有呀。’” 他的话说完了,又端起茶杯喝了起来。 沈襄錚再也忍不住了,开言道:“我们到这里来,聆听了您的教诲,多谢了。但是我们更主要的目的是,来的人每一个都想学会您的那门绝技走绳索。” “这个自然。只是我今天讲乏了,不能够上山给你们套绳索。 明天吧。 今天你们还可以提几个问题,我能够回答的,一定会满足你们的。” “那好,我心中好奇怪,我在洞庭湖中遇到了一件事情,到现在还不明白,看来是您老人家和我师傅崬镖局在耍小猴子了,朝三暮四地给枣子。 但是我不知道该问还是不该问。” 沈襄錚又发话了。 “问吧,问吧,只是你不是小猴子,你是我师弟的贤婿,是个十分聪明机灵的好青年好汉子。”蓝道非常认真地说。 看到蓝道的谨慎态度,沈襄錚放心地说开了: “那天凌晨,我发现洞庭湖底有了异样,急匆匆下去营救那两个小师弟。 我明明看到那条猪婆龙张开大口,把他们都吞下去了,可是你派来的小道就若无其事。 我回到镖局,我那泰山大人也不闻不问。 可是明明我出发时,他说是刚收到卞盛灏和马焗良送来的两个小兄弟,可是人没了,谁都不提及。 这是镖局里所有的人都麻木了,还是我看花了眼,走了神。 可是我至今还不明白的一个大大的哑谜。 而且到今天也没有看到那两个小兄弟也,我心如刀绞呀。” “那两个人,有什么特征没有,你还能够记起点什么来吗,不是口说心如刀绞,实际也是麻木不仁吧。” 蓝道行笑吟吟地说道。 “我不会是那种人的。 崬镖局是我的师傅也是泰山,你是我师傅的大师兄,我就称您为大师傅了。 我时时刻刻记挂着他们俩呀。 今天听到您的座下有个小青年说话的声音酷似随我水底押镖的小伙子,所以我还想把他看个清楚,知道个明白。 只是,我们押镖的路途上,他们两个时时都带着头套,而且呀一日三变,我真的无法知晓他们的面目特征。” “好吧,巨澜你出来,脱下帽子,让沈大公子看个明白,看你是那次洞庭湖水下押镖的人不。也好让他放心。” “好嘞,来了。” 话音未落,那个小伙子已经取了帽子,站立在蓝道的座下了。 大家都放眼细看,只见这个名为巨澜的小青年,中等个头,身材苗条,金发碧眼。 一点也不像我们华夏民族的人样,倒是活脱脱一个西洋人模样。 可是西洋人大都是鲁莽高大,就身材来说,倒像是一个,一个什么? 呀,倒像是一个中华少女。 大家都看清楚了没有?蓝道发问了。 “看清楚了!”台下人们异口同声整整齐齐的回答。 “不一定吧?” 蓝道行话未落音,只见那小青年头颅轻轻地快捷一晃。 他哪里是什么黄发碧眼。 而是乌黑的短发,头上高挽发髻,是个道童,一个二十一二岁的道童。 蓝道笑了:“你们今天不是在看川剧,这是我们道家的变容法,有时会有大用处的。” 第三十七章 蓝道拨云雾 听蓝道这样说,沈襄錚悟出了其中的弦外之音。 他立即走上前,对着蓝道行深深一躬。 “感谢大师的教诲,让我们从这实际的川剧中,开阔了眼界。也让我一下就醒悟了,而且知道了,我的那两个小兄弟没有被洞庭猪婆龙吞下肚子里,是我孤陋寡闻,没有见过大世面,出丑了。” “那你说给大家听听,那天凌晨到底是什么一回事情,你悟出了什么,我怎么就一点也没有听懂呀。我还是很想听一听你进一步的解释。" 沈襄錚立即回答。 “那天凌晨,我看到那猪婆龙张开大口时,小兄弟正在那大口的上方,猪婆龙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一股激流直往它口中急急灌去。 小师弟可能就在那千钧一发之时,脱掉了头套。头套连带着外衣一同被猪婆龙吞了下去了。 可是他自己就急速地脱身而去了。 我那时正舞剑抵挡那蹴鞠碎片,那里能够看清楚呀。 就是没有舞剑,在那水流中,我也是看不明白的。" “那么今天既没有舞剑,也不是在水流中,大家都看清楚了吗?” “没有,我们没有看清楚是怎么一回事情,小兄弟就由金发碧眼变回了黑发黑眼珠了。” “是呀,山外青山楼外楼,高手更比高人强。 要虚心呀。 别以为在镖局里你是技比人高, 三人行必有吾师呀,这小兄弟的绝招,到押镖时也许用得上的。” 沈襄錚又说了:“请宽恕我没有礼貌,我还想问一句,那两个小道童,我觉得悟出是什么人了,只是不知道该说还不应该说。” “在我这里,你没有什么不可以说,就直说你的心里话吧。” “那两个道童,我觉得和仙道师傅无关系,应该是我的爱妻崬晶兰和她的丫鬟姐姐吴巧儿吧。” 蓝道笑了:“你说得太离谱了呀! 就算是她们,崬晶兰也可以是我的侄女吧。但是她现在可不是你的什么爱妻。 她还是一个没有出阁的大黄花闺女,是不?” 一席话,说得沈襄錚面红耳赤,深深低下头,无地自容了。 其实整个镖局和道观里的人员,只有五个人知道那两个道童的真实身份,她们确实是崬晶兰和吴巧儿。 是吴湘桂夫人的主意,让装扮后的崬晶兰姐妹,和沈襄錚一路同行,能够互相救助,这样自会产生情感。 可是一路押镖行程,既没有相爱,也没有相杀。 救助还勉强是有那么一次,可是崬晶兰和吴巧儿没有什么感觉。 因为崬晶兰龙口脱身,完全是自身的武功,而且有着贴身收藏的玄元镜相助。 玄元镜让她满身有着充沛的气力,而且动作出奇的快捷,因而,快到沈襄錚无法看清楚的地步。 崬晶兰脱险后,就掏出了这块宝镜,在湖面的大船上遥控指挥,让吴巧儿和她一样的脱险,也让沈襄錚一样的看不明白她脱险的招数和动作。 还有嘞。 崬晶兰挥舞着玄元镜,让宝珠冉冉上升,飞出水面,再收藏在怀中。 一切都办得异常顺利,让沈襄錚蒙在鼓中。 宝珠能够驱除大千世界的毒瘴雾岚,让毒株无法传播。 而且能够维持数十到百年之久。 这是谁也没有想到的事情。 这一次巡海巡湖灭毒株,她崬晶兰和沈襄錚,虽然没有相爱,但也没有相杀。 但还是让崬晶兰和吴巧儿看到了一点。 这就是认识到沈襄錚这个人,对镖局的成员道观的人员,还是有点精诚团结之心。 而且还看到了沈襄錚在他人危难之时,能够挺身而出,不计个人安危的好品德,这一点,吴夫人的心思总算没有白白浪费掉。 “还有什么疑问吗?只要是我能解答的,我不会保留半点的。” 蓝道还是笑吟吟地问大家。 沈襄錚立即继续提问。 “还有好多的事情让我无法理解。走这么短短一段水路,我才知道自己太孤陋寡闻,太才疏学浅了。 那个蹴鞠中的大明珠到那里去了呀,是我没有本事,闹丢了。 我师傅不但不责备我,还说我圆满地完成了任物。真让我百思不得其解。” “这个,是我师弟的杰作。 我也只知道一点,或者是迷迷糊糊地猜测罢了。 这个还是让大家自己以后去好好观察理解吧。 我如果讲错了,就会闹出一个天大的笑话,还会害了大家,就请大家宽恕我了。” 沈襄錚听了蓝道那番谦虚以极而且又语重心长,但是又有点故弄玄虚的回应之话,不由得长叹一声:“高人大量,大师父心如海深。博引旁征,让我明白了许多道理。” 说罢,不由得大声吟哦起来: 亏月挂疏枝, 碧辉洞庭开。 谁见大湖底, 幽人独往来。 他的声音虽然悠长响亮,但是充满着无限悲壮情怀,而且还明显夹带着四份凄凉六分伤感悔恨的意味。 大家听了心内尽皆愕然。 难道那此次随沈襄錚去水路押镖的两个小青年,真的就是崬晶兰小姐和巧嘴八哥? 她们是在试探沈襄錚到底是颗什么心,是黑的红的还是白的。 这真让人越发糊涂了。 可是他们看到了其中一个,有名有姓叫作巨澜呀。 当然蓝道行心中明白。 沈襄錚心中可能已经懵懵懂懂地觉得,和他一起水路押镖的两个小青年是崬晶兰和吴巧儿。 只是还没有十足的把握。 只是他最最重要问题还没有提出来,为什么兵分两路押送明珠,哪里有两颗这样的罕世明珠呀,押着明珠在大江湖底行走是为了什么呀...... 这一连串的问题,他们还没有提出来,人们是越发稀里糊涂了。 还有,沈襄錚心中也明白了,今天的巨澜,也不是真正的面目。 他的心里怀疑那两个被猪婆龙吞下肚子的人,用那假象迷蒙了他。 但是能够制造这样假象的人,难道真的是崬晶兰和吴巧儿。 她们两个形影不离,可是她们怎么能是这样的高手呀。 只是他越想越糊涂。 而且这时,马焗良和卞盛灏也是心内翻滚。 他们俩回忆起了那天比武射箭试他们胆量的事情,真如就像才发生的一样,历历在目呀。 那天陈砮老是在台上宣布,本舘小姐箭法不佳,实在是不敢恭维,要他们退出擂台。 而现实是崬晶兰展示了她绝无仅有的箭法,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人箭合一的奇妙箭法...... 马焗良想到这里,心潮翻涌,不由得他也回应着沈襄錚诗歌的尾声,大声口占一绝: 反手箭碎头顶碟, 惊魂骇叫声不绝。 纵使人箭能合一, 绝世之举心已厥。 第三十八章 绳索演真功 马焗良的吟哦声一毕,又扬天长叹,呵气成虹。 他还痛惜地大呼:“你怎么就看上了一个白痴无赖,承让于他。 如果是我,绝对不会让你如此落寞凄悲的。” 说罢,双泪齐流,悲伤至极。 听到卞盛灏的诗句,大家都如回到了那次比武招亲的场面上了。 仿佛看到他们三人都冒着死伤的风险接受崬晶兰的反手箭。 而且大家心中都在疑惑,那随同沈襄錚去洞庭巡湖的两个小青年,难道真的是崬晶兰和吴巧儿装扮的,太奇妙了。 大家想得要明白不明白。 但是都圆睁双目,恨恨地盯着沈襄錚。 众多的目光,如道道利剑,直刺沈襄錚的心房。 沈襄錚在众目睽睽下,万分愧疚地低下头颅。 在这里,沈襄錚成了众矢之的,能不低头吗。 蓝道听到了看到了,只在台上微微笑着,并不出声。 大家临走时,一齐拜倒在蓝道行的蒲团下,大声祈祷。 “愿无量天尊, 智慧超前, 寿数无疆, 道法无边, 破解疑难, 驱除阴暗, 光照世界。” 接着又整齐地发声“拜别吾师无量天尊。” 蓝道也预祝大家,明天学会走索要领,而且说我只能够告诉大家有这么一回事情,学成学不成,那是你们大家的事情了。 而且拿出他画的山势图,要他们回镖局后好好研究,明天绳索搭在哪里,怎么样搭,都是你们的事情了。 众人一回到镖局,就在操练场里埋下两根高达三米的竹竿,上面搭上一条粗棕绳。 两根竹竿相距三十三丈三尺三寸,由于把棕绳绷的紧紧的,所以成了一条直线,没有下垂。 卞盛灏就腾身一起,飞跃而上。 他站在东面的竹竿顶上,竹竿晃得厉害,他差一点就掉了下来。 好不容易站稳了脚跟,就慢慢地走上去了。 走到中间了,绳索下驼。 突然刮来一股风,虽说这风不大也不小,可是绳索动荡的厉害,他站立本来不稳当了,身子摇晃了一下,就跌了下来。 马焗良走第二遭,他说要从实战出发,哪里要跳上去。 就搬一架人字梯,上梯子顶部,一脚踏上绳索,慢慢地走。 风儿也慢慢地吹,绳索可是摇晃的厉害。 他身上还挂着宝剑。 走过了一半,他很得意了,就抽出宝剑,要在绳索上持剑起舞。 谁料一脚没有踏稳当,身子一歪,也跌了下来。 这下,引得大家哄堂大笑。 但是崬镖局闻声来了,笑声立即嘎然而止。 崬镖局只是用温柔的眼光看了就大家,没有半点责备的意思。 但是他就这样说: “走绳索就这么为难吗。” 沈襄錚听到总镖头这样说,就立即走出队列,要上绳索行走。 他腰挂宝剑,手持飞去来兮鞭,也像卞盛灏一样,跳上竹竿顶,踏上绳索后,风力转大,他就两手张开,身体平衡多了。 他慢慢行走,虽然在风力的推宕下摇晃不定,到底还是勉勉强强到了另外一头,只差一脚就踏到了那根竹竿边。 不其然竹竿突然歪倒。 他也訇然落地。 这次,大家都寂然无声了。 走绳索这么难吗? 其余人都不去练了,还是明天听听蓝大师傅的教诲再说。 还是好好研究一下明天练走索的山势再说吧。 蓝道给了沈襄錚一张草心观山势图。 这张图上还标明了那次黑衣老道坠涧的处所,意思很明白不过了,他要众人也在那里搭索过山。 看来,这地方是凶多吉少呀,恐怖的阴云笼罩的地方呀。 崬镖局就要大家早早休息,好好休息,明天务必在卯时中刻到达草心观对面的骨巫峰,务必辰时前把绳索搭好。一切行动都要听沈襄錚指挥。 崬南兴不是独断专行的人,他已经和大镖头刘胜二镖头陈砮早就商议好了人事安排。 崬镖局说,搭绳索的事情,我们三人都不管了,就看沈襄錚的。 刘胜和陈砮知道,这是老丈人在再次考验这个实名女婿就又是虚假郎儿的本事到底有多大了。 他俩心里清楚,如果有必要攻击对方的山寨中,必须越过天险深涧的话,走绳索可能不会很难,最难的是搭好绳索。 轻举妄动,对方发现了则一切都成画饼了。 寅时上刻,大家就吃了早饭,卯时到达了骨巫顶峰。 骨巫峰下,就是那深不可测的山涧,对面的山头下就是草心观。 刘胜拿出单筒望远镜,望了望对面的山峰。 星光模糊,薄雾缭绕,对面的山势只可看出大致的轮廓。 可是树木山石等等,就模糊一片。 他望了一眼,就交给了沈襄錚。 沈襄錚凝神聚气,看了足足有一分钟。 大家平心静气,谁也不敢发出声响来。 沈襄錚把对岸的山势看明白后,就把单筒镜还给了刘胜。 把脚边的那捆绳索的一头牢牢绑在身边不远处的一株老松树的根兜上。 掏出捆在腰上的飞去来兮长鞭,略微一摆弄,成了弓形。 又把这飞去来兮牢牢地捆绑上了绳索的另外一头。 他退后十三步,又猛力向前,手臂一扬,飞去来兮带着绳索破空而去。 真是天助贤良,这时一股山风卷来。 飞去来兮借助风力,一下就飞过了这百丈深涧上空。 还越过了山巅上一株万寿果树干中部。 绳索一过树干,就立即回飞,沈襄錚拉着这边的绳索,略一用力,又飞了过去,绕树三匝,紧紧地缠住了这株万寿果树。 大家暗暗称奇,就连刘胜陈砮也在心中赞叹不已。 觉得崬镖局没有看错人,确实是一位不可多得的良才。 虽然可能是一个常常出入秦楼楚舘的高手,居然冷落了崬晶兰,但是论本事,在镖局中还的大有作为的。 只有跟在后头的那个瓮声瓮气名为巨澜的小青年,看到了大家的表情,他就不屑一顾地撇了撇嘴。 这时众人身后传来三下响亮的巴掌声,还连声叫好。 大家扭头回看,原来是蓝道行来了。 他的轻功如此之好,居然没有一个人知道他来了。 他迈步来到人群中,慢慢说道:“第一招漂亮地成功了,接下来呀,看谁能够顺利地走过这百丈悬崖。” 此时晨曦初现,绳索下面云雾翻腾,晨露如细雨,绳索尽湿。 上面是滑溜溜的了。 看来更加是凶险莫测。 众人莫不箴言。 第三十九章 蒙面过险绳 在这湿漉漉的绳索面前,大家心里没有了底。 情境相当尴尬。 蓝道看了看大家,然后开口道:“不要怕,走绳索,在马戏杂技中有的,大街卖艺的也是常常耍的,只是我未亲自目睹,只是有所耳闻。 但是这和那些鬼把戏不同,我们不是在耍把戏玩游戏,没有任何保险措施。绳索的长度是他们的几百倍,没有半点虚假,货真价实的玩命招当。 但是一要心平,二要身稳。这两点至为重要。 除了心理素质要好,老道还有一剂良药,是用定风草为君,万寿果为臣,晶兰花为佐,红牛膝为使,熬煎三天三夜而成,有谁知道这君臣佐使的作用吗?" 刘胜首先回答:“我随同总镖师,不但习武,也学点草药。 夫定风草又名定风针,有风笔直不动,无风左右摇摆,但是根基永远牢固。即是大家所谓之天麻也。 服用天麻,头脑健康,遇事不忙,登高不寒,临险不慌,进退有方,驾驭随心。 故为君。 对走天险绳索者,利莫大焉。 夫万寿果者,能够健心平气,心不乱跳,血流平稳,大脑指挥才能如意。 万寿果为臣,国有良臣,必定稳操胜券,此药使用很是恰当。 夫晶兰花是稀奇至宝,极难采撷,人言能生死尸而肉白骨。 服用此药,临险不惧,湿滑不挡,只要指尖还在绳索上,就能够化险为夷,腾身复上,而且再次行走,踏步稳当,继续前行。 上身既稳,下盘重要无比,红牛膝专为下盘设计,服用后,膝盖不软,腿脚硬朗,步履稳健。故为使。 这样,君臣佐使,搭配默契,互为支撑,大功可成。" 蓝道行听后,不由得又是击掌三下,大叫一声好也。 他的身后立即转出一个道童,双手提着一个食盒,打开食盒,里面一个大大的鹤嘴茶壶。 蓝道从背上抽出一个竹筒,把鹤嘴茶壶里面的药液倒入竹筒中,要在场人轮番喝了三大口。 然后说:“大家记好了刚才大镖头的话,那就是走绳索的妙诀。 好,现在可以开始了,谁敢第一个吃山中的红螃蟹?” 蓝道话音未毕,沈襄錚应声而出:“自然由我当先。” 说罢,抽出腰间宝剑,稳步向前。 他的速度不快也不慢,看看到了绳索正中间。 深涧中的瘴气毒雾翻腾上来。 松树边的人眼中,他的身影渐渐蒙糊。 又过了几秒钟,满山满天都由浓雾笼罩,人影全无了。 又过了半刻钟,那条飞去来兮长鞭呼啸而来,随即又呼啸而去。 只是落下了一张纸条,上面书写四个血字: 雾浓勿来。 “岂有此理,太把我们看扁了。” 巨澜却挺身而出,手执双剑,还用黑布蒙着眼睛,一脚就踏上了绳索。 众人大惊失色。 就连蓝道也面容变色。 想要上前阻拦,但是迟了。 只见巨澜在浓雾湿滑的绳索上,健步行走,如履平地。 还舞动双剑,剑风呼啸处,身边的浓雾尽皆消散,众人居然目送他到了对岸。 真是神奇到了极致。 巨澜有这等本事。是众人也是蓝道都始料未及的。 此时浓雾渐渐淡去,刘胜陈砮一前一后上了绳索,慢慢行去。 不到半个时辰,全体越过了天险草心涧。 蓝道也过来了。 他说:“刚才巨澜蒙面过绳索,大家悟出了些什么道理吗?” 大家面面相觑,不知道所以然。 只有一个镖师说:“小道是您的高徒,虎贲门第出虎子,强将手下无弱兵呀。 其他没有什么了。” 蓝道笑了。 他说这个小道是告诉大家,走绳索时切勿看下面,只要平视,就是闭上眼睛,用脚摸索着也能达到目的地。” 大家听了,恍然大悟。 只是又有一股迷惑上心头。 看来这新招来的小徒弟巨澜,比马卞二人高明多了。 干脆让他们二人拜自己的小徒弟作大师傅算了。, 大家扭头看看马卞二人,只见他们俩眯缝着眼睛似睡非睡的样子。 神秘呀神秘,让人更加琢磨不透哟。 大家回到了草心观。 却见崬镖局和蓝道双双打坐在蒲团上。 只见蓝道开口说道:“今天我看到了师弟这二十三个徒弟的本事,真是训导有方呀。 看来要收复丢失的贵重镖物,是大有希望了。 现在让刘胜介绍下你们丢失宝镖的具体情况。” 沈襄錚本来想说,只有他和巨澜以及另外一个小青年不知晓的事情,何必要在这里大张旗鼓地宣扬和商议呀,但是他看到了崬镖局严厉的目光,就缄口不言了。 刘胜言简意赅地说了句,想简简单单地介绍了他们所犯的大错。 蓝道就立马制止了他:“你尽管仔细说说,这对没有去过陆路押镖的人是大有裨益的。” 于是他就详细地说开了。 ****** 那次,我们是从陆路出发,很快进了江西省。 按照蓝道的押镖路线图,到了万安城。 那夜我们歇宿在城郊的偃律客店。 这是我们熟悉的客店。 以前我们走镖,到了万安,都在那儿打尖或者过夜。 老板劾世苃和崬镖局是老朋友了,一进店,他就带着一个伙计迎上来。 这个伙计很年轻,满下巴的络丝胡子,但是圆眼睛里露着凶光。 只是崬镖局望了他一眼,他就温顺地低下了头,一副谦恭的样子。 那时已经是金乌埋山,暮鸦归林。 我们走了一天,人困马乏。 一进店就喝光了老板送来的热茶,接着大口吃饭。 崬镖局就和劾老板聊开了。 南兴问他:“我记得你老年得子,小老板煞是可爱。我带了个小玩具来,想亲手给他。怎么没有看见他和老板娘在呀。” 劾老板迟疑了一下,还望了望门边。 而后就回答说,他婆娘带着小孩子回娘家去了。 她的二舅子过生日,祝寿去了。 谁也没有注意听,否则会听出劾老板声音中含有悲楚之音,双眼中也是湿润润的了。 劾世苃还特意给崬镖局斟茶,看着老友一口把茶喝下。 第四十章 老江湖中毒 劾世苃看到崬南兴一口喝下了那杯茶,脸上猛地一颤。 但是没有谁看到这个细微的变化,他接着给崬镖局斟第二杯茶。 只是南兴镖局一不小心,接茶的手有些颤抖,身子也颤抖了一下,茶杯坠落 可是崬镖局的双脚就还很是灵活,猛然小跳一下,夹住了杯子。 崬镖局拿起茶杯,十分抱歉地说:“我年纪大了,走了一天,疲惫了,真对不住,茶水都倒了,我也不想再喝了。幸喜茶杯未碎,还好还好,无事无事。” 劾老板这时再也忍不住了,他眼中垂落几滴浑浊的泪水。 劾老板嗫嗫嘘嘘地回答:“我也老了,这客店就会开不成了。只是我在这里谢谢您对我的安慰和宽心。” 对他们的话,在场的人听的有点稀里糊涂,但是谁也没有往深处去想。 崬镖局见大家吃完了饭,就要大家进房歇宿。而且要老劾开一个大统铺。 这时大家心中有点明白了,这茶里,可能是劾老板作了手脚。 因为,以前从来没有让大家睡大统铺。 去大统铺的时候,大家看到一个异常情况 那个络丝胡子伙计,一边收拾碗筷,那双大大的圆圆的虎狼眼睛,就不住地朝镖局的人们看。 大家也发现了,刘胜和老二,都步履踉跄,走路好像都不平稳了。 怎么啦,真的出问题了。 大家伙一进大统铺,就掏出怀里的醒神清毒散,急忙吞进肚腹之中。 只是以前都要以凉开水送服,今天大家是无法去找凉开水了。 醒神清毒散是崬镖局配制的专门对付蒙汗药的特效药。 大家服用后,没有头脑昏沉要睡觉的意思。 可是过了一会儿,个个腹内疼痛,身体乏力,额头上冒出了热汗。 一会儿,大家听到马车停放的棚子内,传来了刀剑相碰的打斗声。 大统铺房间里的人们,虽然也觉得腹内疼痛,但是大家立即冲到厨房,拿起大瓢,每个人都喝了一大瓢的水。 因为大家牢记着崬镖局的话,水能解百毒。 大家冲到马棚,看到两个看守镖物的人,已经被打昏在地,崬镖局和三个虎背熊腰的大汉缠斗着。 可是马车已经不见了。 我和老二一同上前,缠斗匪徒。 马焗良和卞盛灏也带着他们的小徒弟呐喊着冲来了。 匪徒们发声喊,风紧扯呼。 三人想一同逃出去了,可是我们围困得死死的,他们逃不了呀。 一个匪徒中了崬镖局一剑,把他左手从手腕处削断了。 他大叫一声,滚到在地。 其他的两个放下兵器,举手投降。 马焗良和卞盛灏就拿出绳索,要把他们五花大绑,押送官府。 这时听得门前人喊马嘶,万安县令带着一队捕快冲了进来。 这个县令和崬镖局是认识的,他一见面就跳下马来。 崬镖局就上前打躬行礼。 县令哈哈大笑:“我道是谁了,原来是南兴大镖局来了,这几个毛贼,居然敢来对你下手,真是蚍蜉撼树不自量,你们没有受什么损失吧。” 我师傅满脸惭愧地说:“回禀县令大人,您高看我了,我们的镖物被他们抢去了,我真无能呀。” “不要这么说呀,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呀。 镖的物被抢去了,这些小小毛贼真个该死,在我的地盘上胡作非为,我看他们是不要命了。好吧,我一定要帮助你再抢回来。” 万安县令皮笑肉不笑地说着。 “多谢大人了。只是我们暂时还没有想出什么办法来攻打匪徒,也不知道是哪路神仙干的。 等到我查明了匪巢,再来拜请大人出兵帮助,崬南兴在这里感恩不尽了。” 县令哈哈大笑说:“这股匪徒的来历,本县自会查清楚,就不劳南兴大镖局费心了。我还会派出兵丁捕快,剿灭他们,把你们的宝镖夺回来,到时,我会通知你来拿就是了。” 我师傅大喜过望,又给县令鞠躬行大礼。 县令还说官府办事,不能够有差错的,所以时间吗要久一点,你就耐心等候好了。 说完就押解着那三个匪徒,扬长而去了。 马焗良和卞盛灏见县令去了,很是高兴。 他俩对大家说:“哎呀,我们碰到了一个好父母官,看来朝廷选拔的官员还是挺忠诚挺负责的。” 崬镖局笑了:“你们俩别高兴得太早了,地方上是有清官好官,只怕没有这么多,我们也没有这样的好运气。等着瞧吧。不过还是请大家不要谈论他了。” 县令去后,大家才想起了劾老板。他到那儿去了呀? 大家觉得很奇怪。 只有崬镖局就缓缓地说:“放心,劾老板不会远去的,大家细心找一下,马上会找到的。 果然,大家一会就找到了,原来劾老板已经被匪徒捆在后面房间的椅子上。 崬镖局给他解开了绳索。 第一句就是问:“匪徒们下的是什么毒药?为什么我们服用了醒神消毒散后,一个个又腹痛不已。” 劾老板说:“我也不清楚,但是我偶尔偷听到匪徒们说,他们是复方蒙汗药,里面可能掺和了打破碗花花。” 这打破碗花花大家都知道的,稀稀疏疏地生长在田坎边,到了夏末秋初,开出四瓣黄红色的花朵。 人们采集来用水煎熬,凉后的水,可以用来杀死蚊虫老鼠。 煎熬浓了,可以毒死牛羊马匹和人。 而且还会使大型动物痛苦非常,一般三天之后死去。” 这还了得,崬镖局就吩咐刘胜,立即去城中买梅叶冬青,双花,半边莲,黄连等药物,速去速回。 劾老板就说不用去了,我早就暗中准备好了。 服用了这个解毒药方后,第二天,大家又精神如常了。 崬镖局还问到劾老板的夫人和孩子,果然是被土匪绑架到山寨中做人质去了。 不过崬镖局认为,他们母子,暂时还没有危险。 因为那个络丝胡子伙计,其实是山寨中的二当家,他眼光毒的很,看出了崬镖局没有喝茶中毒,他们不会加害他家的。 崬镖局立刻心里亮堂了。 这次来抢劫镖的宝物的是双笔峰的土匪。 第四十一章 漫演双笔峰 双笔峰地势异常险峻,那里有江西省内名气最大规模最大的土匪窝。 近几年来打家劫舍,关肥羊夺货物无所不为。 但是有一个规矩,不杀人,不夺民女。 这一点让人觉得有点奇怪。 因为土匪所在的双笔峰易守难攻,一般人是无法靠近山门的。 镖局的人暂时没有办法解救劾老板的夫人和孩子,也没有办法收回宝贵的镖物。 要回家好好商议,请来高手帮助,那时一定让劾夫人和孩子也平安回家。” 刘胜说到这里,打住了。 蓝道就说:“那里如何险峻,我看用言语是难以说清楚的,我和你们的师傅制作了一个沙盘,大家随我来。” 他们来到后面,那里也有一个低矮的草棚,进去一看,原来沙盘就制作在地面上。 崬镖局手拿一根麻竹杆指指点点,给大家讲解开了。 离万安市二十五里,有赣江之支流双笔涧,劈山而流,出山为河,直入赣江。 此时赣江尚向南流。 而这双笔涧就向西流,流经二十一里,进入平地成河,终于与赣江汇合。 大家随着麻竹竿的移动,看到了双笔涧的源头。 在双笔涧发源处,有两座笔直的石头高峰相对出。 南笔峰陡直入云,只有石缝中生有厥类草本植物,还有笔架红藤等。 这样的山峰,猿猴都不愿攀爬上去。 可是北笔涧就不尽相同。 它靠涧的一面也是从峰脚到峰顶,笔直入云,猿猴不可攀爬。 可是涧的背面,自顶往下一里许,就慢慢平缓地展开,土匪就在那里修了寨子。 可是只有三到四里,前面又是险峰罗列,这众多险峰,也是无路可通。 只是一座名为巫牛峰的腰间,有一个穿山岩洞,土匪就从这个洞中穿山而出,四出掳掠。 这个山洞,他们用重兵把守,要想从这里攻打土匪,是难上加难的。 听到这里,大家心里明白了,为什么要大家练走绳索,为的是攻打双笔蜂的匪穴,救出劾老板绑票收回宝镖。 听了崬镖局的讲解后,大家对双笔峰的地势大体理解了。 于是转入商议如何攻入匪巢,解救劾老板的夫人和儿子。 陈砮说:“通过这几天的练兵,我明白师傅和蓝大师心中的计划了。 我们夜晚偷偷攀爬上天险南笔峰,从那里抛出绳索套在北笔峰上。 出奇兵直捣匪巢,可一鼓而胜也。” 可是那个瓮声瓮气的小青年就提出了异议。 他的意思是没有那么简单吧。 “我听劾老板说,匪徒们拥有七条火铳。 如果他们发现了笔峰顶上有人爬下或者吊下来,只要三根火铳,就会让我们全军覆灭了。 还是要从长计议才好。” 说完,对着崬镖局和蓝道轻轻地眨巴了一下眼睛。 有一点沈襄錚和刘胜陈砮都想到过,要是派个卧底进去就好了,里应外合,才有绝对的把握。 可是这个想法,谁也没有说出来。 双笔峰的当家人络丝胡子卡三通是个万分谨慎的人,在那铁壁合围的天险绝境中,就是想从外面窥视里面的布局都不可能。 想去个人卧底,这不是天方夜谭吗,说出来会让大家笑话的。 那个小青年不自量力,口出狂言,他到底是什么身份,怎么有资格出谋划策呀。 沈襄錚心中的疑团越来越大,莫不是崬晶兰装扮的,看来蓝道和崬镖局都对他的话很是看重呀。 时候不早了,会议就这样无终而散。 攻打双笔峰的行动计划看来难以确定,而万安县令那里当然的杳无音讯。 这时,沈襄錚和马卞二人才知道,崬师傅的话是对的。 他们初入镖途,还不知道镖途的凶险诡异呀。 ****** 双笔峰土匪大寨中。 那双笔峰自从劫得了宝珠,欢喜无限。络丝胡子喜不胜喜。 但是,他这个人很是警神,没有放松警惕,反而更加严格了。 不但对双笔寨的大门更加严守,就是寨子后面也是白天黑夜都派人巡查。 对于这一点,匪徒们都认为当家的过于谨慎了。 但是络丝胡子总是说要严防死守,不能够有半点马虎。 他的理由是:绍兴城中崬南兴的镖局,是江浙一带很有名气的镖局。 他们局里,龙虎熊罴,各怀绝技,绝对不可以轻视的。 说不定有奇人能够从双笔涧中爬上北笔峰,居高临下,偷袭寨子,那时前功尽弃了。 但是只要派五七个人守住后门,一发现有人从南笔峰顶吊下时,只要动用三四把火铳,就足够了,因为从那边来的人数不会很多的。 看来那个名为巨澜的想法是对的。 但是四五天了,前门后门都没有动静。 匪徒们都认为,南兴家的镖镖局是黔驴技穷,无法可施了。 大门前的匪徒来报: 前面出现奇事一桩,两个小青年各抱着个虎仔子,说是要献给当家的。 络丝胡子听了,亲自来前大门观看。 只见两个小伙子,身材中等,腿脚敏捷,头扎大裹布,粗眉大眼。 一个有张国字脸,一个的脸庞如满月初升。 他们俩都是粗砂嗓门,音量很大。 他们在门外大叫:“我们兄弟是深山猎户,这是华南虎,有着难得的好皮毛,母虎很快就要赶来了,我们是想把大老虎引来,让豪杰们杀了它们,取得好皮张,给当家的作虎皮交椅。” 络丝胡子卡三通站在谯楼中,混杂在土匪群中,观看良久,觉得这两个人,没有任何破绽可寻。 他思索了一会,正待开声,就听到两人后面山摇地动,两只黄皮斑斓的大老虎,从林子里飞速赶来了。 两个小青年一手抱虎仔,一手攀着树干,飞快地爬了上去。 一个爬上了一棵大松树。 另外一个身边是一棵杉树,他也从尖利的杉针中爬了上去。 猛虎赶到,愤怒地高声吼叫,接着就张开大口,撕咬啃嚼,要把大树咬断。 杉树木质松软一些,一下就啃了一个大缺口。 杉树上的青年人危如垒卵。 一个匪徒小头目就向当家的请示,是否去几个人,驱虎救人,或者派四条火铳,把那猛虎作了。 络丝胡子摇摇头:“算了吧,猛虎能够吃了的人,我又留他做什么。 火铳很难打死老虎,倒是把虎皮打几个小窟窿,白白掉了两张上好的虎皮。” 第四十二章 兄弟戏猛虎 听二当家这样说,众匪徒觉得很有道理。 是呀,何不端坐城楼观山景,大饱眼福可也! 只听说大虫伤人咬人,誰也没有亲眼目睹,这两个小伙子,马上会成为猛虎的大餐,有一场好戏看了。 匪徒们看到,那头啃咬松树的猛虎似乎有点不对劲了。 因为松树有着粘乎乎的汁液,那头大虎啃了不久,上下唇和舌头就粘糊糊的,简直张不开大口了。 猛虎四处张望,但是没有见到有水的地方。 在这百无一法的状态下,突然躬下身躯,一双前脚猛地向地上抓去,抓去了大把的柴草。 这猛虎要耍什么鬼名堂了呀。 谯楼上的匪徒们在心中都这样想,眼睛更加瞪大了,一眨也不眨地盯着猛虎的奇怪举动。 猛虎刨开了一只脸盆大的地方的柴草,就张开大口咬泥土,在嘴巴里咀嚼了几下,然后又吐出来。 有猎人说,这聪明的老虎是从愚笨的野猪那里学来的妙法,把嘴巴中的松脂吐了出去。 正在这时。 轰隆一声,杉树倒了。 可是杉树尖搁在了另外一棵大夏珠树上。 小青年抱着小虎,就飞快地爬到那夏株树上去了。 松树上的小青年见了,大概吓坏了,连声大喊救命救命。 可是谯楼上的匪徒就如哑巴聋子,一个个都装成没有听到也没有看见一样。 夏珠树上的大概是个哥哥。 他就冷静地说:“乱喊什么,靠自救,只有自救才有出路了。” 话一说完,就把小虎崽往树下草丛中一抛。 虎崽子落在草丛中,嗷嗷乱叫。 那弟弟见了,心中恍然大悟,也把虎崽子丢了下去。 松树下的猛虎立即跑过去,钻进草丛营救崽子。 小青年立即跳了下来,一刀就砍断了松杉混交林中的一根老红了的竹子,飞一样的削去了枝条,还一刀把竹竿前头削成了锐利的尖头。 他的动作之快,让谯楼上的匪徒都看不清楚他在干什么。 但是看见了他飞步来到草丛边,正好处在那舔犊情深的大虎后面。 这时,那头大大的老虎已经叼着小虎儿,站起身来了。 这样,那屁股就暴露在小青年的面前。 机会来了。 他扬手一竹枪,猛力刺去,突地进入了老虎的肛门,深入虎腹,刺过肠子和肚子,直达心肺。 猛虎大吼一声,万分痛苦地倒地翻滚,一下子就气绝身亡。 夏珠树下的大虎,立即叼起小虎,突入草丛,带着两只小虎崽,飞奔出逃去了。 谯楼上的络丝胡子,其实有点文采,他看到了这惊心动魄的一幕,不由得大声喊道: 虎威百兽尊, 谁敢惹其怒。 护得亲子在, 夫君难回顾。 小匪徒们听了,齐齐大声呼喊:“好文采,好诗好诗。” 络丝胡子满意地捋了捋胡子,随即下达命令,大开前门,迎接两位勇士入寨。 小匪徒们乱哄哄地一涌出了大寨门。一些人抬着死虎,更加多的匪徒们簇拥着这两个小伙子,热热闹闹地进了寨子。 大家一查看,死虎果然是只雄虎。 小匪们狂呼起来:“当家的好眼力呀,你说夫君难回顾,这被勇士杀死果然是只雄虎,所以说那逃去的母虎难以回顾夫君了。” 可是络丝胡子就笑了:“你们懂得什么,这句话,随便怎么说都是对的。因为诗歌有跳跃性,也有着很强的模糊性。 我就是说为妻难回顾也对呀,那是用逃走的母虎的口气说的。 夫君难回顾,是这逃走的母虎的口气,难以回顾夫君。 是倒装句。 还可以理解成说我为了救护崽子们,难以回顾夫君。 也可以说是那母虎死了,那个带着虎犊子逃走的雄虎自己心有惭愧地说难以回头看一眼妻子母虎了。 你们看,我信口一句,左右逢源,放之四海而皆准。 对不?两个勇士。" 两个小伙子听了四目对望,蒙蒙然不知所以然。 他们呆了好久。 而后才嗫嗫嘘嘘地说:“我们山野粗鄙猎人,不认识一个字,不知道当家的说的是什么,我俩太丢人了。” 络丝胡子不假思索,紧接着说:“我还有一事不懂,两位说是粗野猎人,那怎么这样仁慈呀,把两只小虎儿放走了呢,看来两位一点也不粗鄙,是满怀仁爱之心的慈悲之人呀。” 那个身材高一点的小伙子立即接答:“我们不是什么仁慈仁爱,我们是想让这两只小虎长大了,再想法捕获回来,那时又有了两张上好的虎皮,敬献给当家的您呀。” 说完,他停顿了一下。 那个矮一点的小伙子就立马又接着说:“丢下虎崽,更加重要是为了自救。你们蹲在城楼观山景,哪个敢管又愿意管我们的死活呀。” 匪徒们听了,面面相觑,不好意思回答了。 可是卡三通却脸皮子厚厚的。 他反而笑着说:“我们是在试一试两位的勇气和智慧。 真的危急时,我会下来相救的。 只是,两位的话我还是有点不明白,天下能够捕获老虎的人多去了,两个虎崽长大后,就只等着你们去捕获吗。 真是不可思议。” 卡三通心中想,这一句话,就戳中了他们的要害。 假如是有意识混入山寨卧底的人,这一句话,看他如何何回答。 可是两个小伙子就不慌不忙,听了卡三通的话,反而笑了起来。 卡三通心中不悦,又说:“被我说中了,无话可以回答我,只好傻傻地笑了,是不?” 那个高一点的小伙子就大声回答他了。 “当家的不知道吗,还是在故意考验我们。 湖南湖北两广江西一带,这三年来,死于虎口的猎人多去了,现在还有几个敢真正和老虎决斗的呀。 去年湖南雪峰山中,一百头老虎围住洞口梧影村,把村中的猪羊尽数咬死背走了,还咬死了三个猎人。 官府悬赏捕捉,猎人们没有一个敢揭榜接应的。 后来还是请了一个什么天师,筑台画符念咒,口中念叨着无量天尊快快显灵威,求赵公元帅收虎归深山。 还要求元帅严管老虎,今后不得骚扰村民。 也是怪异极了,这一年来,倒是没有猛虎伤人的事情了。” “看来,俩小子耳目还很聪明。像个猎人。 只是,你们怎么敢和一对猛虎相争,到头来还杀死了一头雄虎。” 卞三通悠悠地说。 第四十三章 两个傻瘪瘪 “这可是托当家的洪福了。在别的地方我们不敢,所以只好把猛虎引来这里,不是我们勇猛,是当家的福气罩着我们。 我们不但大难不死,还杀死了一头猛虎。 多多拜谢当家的了。” 说完。两个人还真的跪拜下去,叩了一个响头。 小匪徒们见了,齐声大呼:“当家的洪福齐天,我们大家都要沾你的光了。” 络丝胡子听了匪徒们的呼喊,看到两小子还行如此大礼,很满意地点点了头。 俩小伙子都在心中暗想,这个当家的,好狡猾呀,一进门就在考验我们。 哎呀,以后要小心呀,一不留神,就会掉脑袋的。 全寨子举行了新人入伙仪式,大当家的也来了。 这大当家的,很少来这里。 匪徒们除了二当家的外,谁也不知道他是什么人,居住在什么地方。 不过明码规定,大当家在寨子里时,称络丝胡子为当家的,老大来才称为二当家的。 大当家的意思是提高络丝胡子的地位。 他这样做,是让匪徒们知道,在这里时谁也不能够忤逆络丝胡子。 来了两个新伙计,而且英勇机智,居然用一根竹竿杀死了一头大雄虎,这样的人才,实属难得,他大当家的能不来吗? 聚义厅上。 大当家的端坐在厅正中的虎皮交椅上。 那张虎皮,还刚刚清除了粘连在皮子里面的余肉,用硝药水略微浸泡了一下,就迫不及待地暂时铺上了椅子,络丝胡子恭恭敬敬地坐在他的一边。 匪徒们排成两行,个个毕恭毕敬,谁也不敢胡来。 这阵势,不像是匪巢里乱哄哄的样子,倒像是大山中一个小小的朝廷,气氛肃穆,严整有序。 那打虎兄弟排在两行最末。 他们很知趣。 大家都站好了。 他们俩便一左一右地跟上去了。 他们个子不高,前面的人遮住了他们的视线,看不到那个神秘的大当家是什么模样。 于是偷偷踮起脚尖,终于看到了。 那人面目威严,很有镇山压海之势。 下巴上三络长髯,颇有王者风度。 只是一双碧眼,放出绿莹莹的光芒,就是暗夜里看到了两只老虎眼睛一样,让人觉得心胆皆寒。 而且一头白发,和三络乌黑的长髯很不相符合。 白发乌须,让人觉得神秘莫测。 打虎兄弟是何等聪明之人,一下就想明白了。 这个老大,是个善于易容的人,只是还不是高手。 因为他俩还看出来了,白发是假,长髯也不一定是真。 但是一般人是看不出来的。 只听得二当家的朗声说道:“两个营长,有什么事情,就着老大来了,快出列禀告。” 打虎兄弟听了,眼睛一扫,一下就明白了。 他俩见左右人数相等,每一遍三排,每排五十人。 那么这个山寨,就是三百匪徒了。 他们已然看到,老大一进山寨,所有谯楼也好营房之间也好,还有那厨房前都站有岗哨。 这些岗哨,都是老大带来的人了。 两个营长好像早就商量好似的,他俩同时说:“这两天有件大喜事,特来报告老大。 有兄弟俩在谯楼前用竹竿刺死了一头大老虎。 这两兄弟,堪称壮士呀。 我们剥下了虎皮,就是大当家坐的这张虎皮。 我们想收留他在我们营里,各当个连长,特报请大当家的恩准。” 哟,这两个土匪营长粗眉毛大眼睛高鼻梁血盆口,看起来都是脚盆大的字认识一个大箩框的人,说起话来,就好像是皇帝老子金銮殿前的才高八斗书富五车的大臣了。 怪哉。 他们俩脑子又是一个急急转弯,一下就想明白了。 这是训练好的禀告大当家的话语,是一个规定的套路,只要有点灵性的人,把要说的事情套进去就行了,这不是难事呀。 大当家的扭过头,对老二说:“这样的大吉大利的好事情,你为啥不早点告诉我呀,以后有这样的事情,我进军营就要首先告知于我。” “哎呀,看我怎么把这事情忘记了呀。大哥很久没有来训诫我们了,你一来,我太高兴,所以当时忘记报告大哥,请大哥恕罪。” “那好,那兄弟俩何在?快叫他们来见我。”大当家的高兴地大声说。 打虎兄弟听了,立即从排尾转了出来,到了聚义台下,二人深深地掬了一躬。 大当家的见了二人,喜笑颜开。 他说:“两个好年轻的小伙子呀,谁说只让你们当连长。 我看你们两个营长该退位了,就让你们兄弟当好了。” 兄弟俩听了,面如土色,双腿颤颤,几欲跌倒。 听到这样的好消息,他们怎么会这个样子呀。 他们又是深深一躬,齐声说:“大当家的,我们首先感激您的大恩大德,但是我们是只会写自己姓名的土老冒,要我们当营长,万万三千不能的。 我们会什么呀。我们还感激两位营长的赏识,如果能够给营长大人当个勤务员,给他们提鞋子倒洗澡水,我们倒是心甘情愿的。” 在场的人心中立刻明白了,他们是怕两个营长树大根深,这匪巢里都是他们俩的心腹,把他们赶下台,让这打虎两兄弟上来,他们心知肚明,会凶多吉少呀。 两个营长一定会他俩根基未稳时,找机会干掉他们的。 看来虽然这是两个土老冒,却也是聪明人。 大当家的立刻顺水推舟:“你们兄弟太谦虚了。那好,你们愿意留下来,就让两位营长安排吧,我希望你们兄弟竭心尽意地为本军营办事,我一定不会亏待你们的。” 兄弟俩就在匪巢里安下了身来。 这兄弟俩,其实是两个傻瘪瘪的人。 对巢里的匪徒,见面就是大哥大哥的。 厨房里的老头,胡子花白了,是大哥大哥,压寨夫人的六岁的儿子,也是大哥大哥。 他们俩还特别怕压寨夫人和她的丫鬟,一看到她们了,就赶紧走得远远的。 这一点,当家的倒是很满意。因为他那个夫人本来就出身于青楼,丫鬟也很是水性杨花。 这当家的也很会顺势而为,如果哪一个个兄弟出门打得大担谷草回寨子,金银财宝都归库,不只是赏给大罈酒大锅肉,还有丫鬟陪睡。可是谁敢逗他的夫人,就立马掉脑袋的。 第四十四章 身世太离奇 两个傻瘪瘪到这里两天,就认识到这里根本不是什么军营,而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大匪窝。 可是那个大当家说是军营。 军营也好,匪窝也罢,都无关紧要。 那时在山区和海上,倭寇和一些大富户和一些地方官也胶结在一起,你说是海盗头目还是地方官吏,只好随你去判断了。 只是这个匪巢和别的土匪有点出别,就是他们有着不用担忧的物资和经济来源,不是全靠打谷草来糊口。 看来这个大当家的非同小可。 打虎兄弟的安置,不是大问题。 两个营长不会很操心的,不是有当家的吗。 大当家带着他的卫队走了。 当家的自然会安排好的。 他们兄弟当上山寨的巡视员。 但这不是二当家的意思,大当家心中早有安排。 这巡视员,说大就大,和两个营长差不多吧。 说小就小,和一个普通匪徒没有多少出别的。 只是还要严密的监视着他们。 他们毕竟来路不明呀。 因为他们对二当家的说过,他们十一岁时父母双亡,没有兄弟姐妹。 还说是在幕阜山坤竜洞边结草为庐。 晴天和阴天,就住在草庐里。 一遇到大风大雨冰雪封山,就住到洞里去。 因为那山洞里,冬暖夏凉,是很好躲避风霜雨雪的地方。 父母死后,他们四处游逛。 打猎抢劫偷盗,无所不为,只要有衣穿能够糊口就行。 现在就是找到幕阜山的坤竜洞,那草庐也应该早就没有了吧。 当家的心里这样想。 如果真是那样,就是最好的当匪的材料了。 他们的姓名嘞,也向二当家的交代清楚了,哥哥叫作景大岚,弟弟叫作景小岚。 据说都是靖难遗孤之后。 他们说的还颇有来头,。 虽然那兄弟俩,说是斗大的字认识不了一箩框,但是他们的祖辈传下来了许多故事,说给二当家的听了,二当家觉得没有说错一件事情。 是的,从古到今,文盲的记性总是特别的好。 他们说赦免靖难遗孤后,有的官复原职。 但是他们说那是假的,只是说说而已,他们在顺天府呆不住,在应天府也没有根基。 所以去了海上,祖父祖母死在海岛上。 他们的父辈就回到了陆地,混迹幕阜山。 说到他家门的祖父祖母,二当家的觉得有办法找出他们的破绽了。 那天二当家的摆了一桌酒席,还有两个营长。 五个人说了很久。 其实只是二当家的问,打虎兄弟回答而已。 那个老兄口才还好,景小岚只是默默地低头喝酒吃饭,很少说话。 二当家饶有兴趣地问:“你们的祖父祖母的故事,知道不。说来听听,祖父叫什么呀,一定是建文皇帝朝廷的名臣吧。” “我们的祖父叫作徐滨。他父亲本来是建文皇帝朝廷的大臣,他看着父亲被朱棣剥皮实草的。” 这一下,二当家的高兴了,看来这小子还真有点糊涂,祖父姓徐,他们就姓景,破绽来了,装来的就是不经考问。 找出破绽,一刀抹了,也好在大当家的面前摆功劳。 他心中很高兴,外表就装作很惊讶。 问道:“这就怪了,你们开头报了个假名字,怎么没有和祖父一个姓了。说说看,你们为什么姓景了。” “我们是同奶奶姓的,我奶奶是皇太后,是正统皇帝的母亲。” 二当家听到打虎哥儿说他奶奶是皇后皇太后,更加高兴了,心中想原来是个大大的傻瓜瓜骗子,居然这样骗人,不如说他奶奶是王母娘娘不更加好吗。 于是立刻追问:“那就更加奇怪了,你们也没有跟奶奶姓呀?正统皇帝的母亲是孙若微。而且呀--怎么会是徐滨的夫人了,对不?小鬼头,莫到我面前一派胡言了——。” 二当家的说话是,在话句的后面特别拖长了尾音。 “这个吗,是何道理?”两个营长已经用手握着了搁在椅子边的刀柄,只等二当家的丢个颜色,就当场扬刀砍了他们兄弟。 两兄弟何等机灵,他们早就看到了显露在营长眼睛中的凶杀之光,感觉到他们握刀的手上的杀机。 可是都装作不知道,面不改色,还是若无其事地说下去。 “这个说起来就曲折了,靖难遗孤里面活下来的人,好多都改了姓弃了名。 正统皇帝的母亲确实是孙若微。可是她是建文皇帝的大臣景清之后,当然皇太后原来的姓应该是景。” “这个就算你蒙对了,可是他徐滨据说是太后提拔的礼部尚书,就算是太后的情夫吧,也没有听说有什么私生子,继承了太后的原姓呀。” 这下,景大岚听后微笑了: “这个史书上自然不会记载的。 正统皇帝被瓦剌俘虏过去后,是礼部尚书徐滨拼死命救回来的。 正统复辟就位后,徐滨百般请求携带太后远离中原,漂泊海上,发誓不踏上大陆半步。 正统只好答应了。 徐滨和太后,成了恩爱夫妻。 到了海上后,我奶奶就复名为景若微了。 他们夫妻生下了一个儿子。 他们的儿子娶魄罗岛国的一个采珠女为妻,又生下了我们。 我们都是姓景了。” “原来如此,你小子的故事还编的像模像样的。 二当家的笑着说。 “好吧,安心当你们的巡视员吧,如果立了功,我会报请大当家的提拔你们,不过不会让你们当营长了,大当家的还有一个山寨,会让你们去那里任当家的。 你看前程似锦了吧。 只是你们目不识丁,可以在山寨里读点书。 我会请一个先生来教你们的。” 兄弟俩听了二当家的话,惊讶得异口同声地大叫起来:“我们怎么会莫不认识钉子呀,我们知道有铁钉子,有竹钉子,还有的木匠师傅削的木钉子。 莫不说是识钉子,我们还会削竹钉子,削得可好嘞,前头尖尖,后头崭齐,可好用了。” 这番话,惹的两个营长大笑起来。 确实是大山中出来的人,说得文雅一些,就一点也听不懂了。 目就是莫,丁就是钉子了,两个地地道道的山包子。 大当家说的要让他俩到别的寨子里做二当家,那话儿也弦外有音呀。 两个营长心中也明白了,就是绝对不会让这打虎兄弟当上营长,你们不要担心的。 至于这巡视员,官名儿很好听,实际上只是个跑腿送信的而已。他们彻底放心了。 第四十五章 奇癖惹人厌 转眼间,他们在寨子里呆上了七天了。 这七天,没有什么事情,也没有土匪出去打谷草。 兄弟俩不会打牌赌宝,大山里出来的人不认得骰子,至于推牌九,就谈不上了。 两个巡视员在这里,无所事事,两营长觉得他们一定闲得慌。 但是他们兄弟形影不离,老是在练弓箭,耍刀枪,过得有滋有味。两个营长要拉他们上赌桌学打牌赌宝,都是坚决拒绝。他们说只想出去打猎,这山中狐兔野鸡,多的是, 但是营长告诉他们,没有二当家的命令,谁也不能够随便踏出前门一步。 看来这个匪巢够严格的啦。 但是在寨子里,景家两兄弟还是自由的。 他们在寨子中串上串下,想看到点什么,可是什么也没有呀。 土匪们打劫来的宝贝,都没有发现。 只是他们不敢提出去看仓库。 那些金银财宝当然是藏在仓库里。 还有人传说他们还劫了一尊大肚弥勒佛,据说肚子里藏着一颗从万年大蚌里采来的宝珠,而且是夜明珠,是最为稀罕的宝物。 如果他们真的劫得了这样的宝物,那尊大佛说不定就立马销毁了,一颗宝珠,就是有洗脸盆大,也挺容易收藏呀。 他们已经和有个小匪徒混得很熟悉了,称兄道弟无话不谈了,他们很好奇地问了这事情。 那小匪徒说,这是个大秘密,二当家的对这件事情管得很严很严,不准许人去打听。 还劝他们以后再不要问了,会招灾祸上身的。而且问了也是白问。 在这里,打虎兄弟无事可干。 他们俩闲逛来闲逛去,倒是把这里的地势房屋布局,记了个一清二楚。 厨房是修建在最后面,因为那石壁下有一股很大的清泉水。 匪徒们在泉水一边还修了一口大池塘,夏天大家就到那池塘里洗澡玩耍。 厨房边有个洗澡房是供冬天用的。 这些房屋下面,就是聚义厅。 大厅前面是个大坪。 大坪下面是两大排营房。 营长有单独的寝室,其余的都是大通铺,每十二个人一间房。 而打虎兄弟向二当家的请求,要求给一间房子。 二当家的说没有那么多的空房间了。 打虎兄弟就说他们要结草为庐,住习惯了。 还说要自己搭个草棚。 二当家的倒是爽快地答应了,还依从了他们在厨房的一边的空地上搭建。 还拨了三个小匪徒帮忙。 一天下来就搭好了。 深夜了,兄弟俩才到厨房提两桶水,回到棚子里搽身子。 只是这打虎兄弟夜晚很少睡觉。 这一点,二当家的发现了,他觉得很是奇怪。就让小匪徒把他们找到聚义厅来,亲自询问。 两兄弟异口同声地说,既然是巡视员,就要在夜晚到处巡查,保证营寨的安全。 他们兄弟俩在棚子里打下两个大树桩,树桩上钉上一块不大的木板,深夜巡查回来后,就伏在木板上打个盹。 二当家的知道了,又笑着问他们,为什么这样睡觉呀。他们说是在幕阜山里养成了这样的习惯,去不掉了。 大约是十天之后吧。 出外的探子报来好信息。 有一队兵丁,押解着十二艘船,装载着大批军粮,要经赣江顺流北上运到南昌。 再进鄱阳湖转入长江装进大軍船运走。 二当家的对粮食尤其重视,他说金银财宝吃不得,只有这粮食最可贵。 不是说一日无粮千兵散。肚子饱了,打几个大户,绑几只大羊,金银财宝唾手可得。 “绑大羊干嘛,一只大山羊又值几个铜板呀?” 打虎兄弟俩满脸好奇地问。 听到打虎兄弟的话,匪徒们捧着肚子大笑了:“绑大羊,就是把那些有钱人家的心肝宝贝儿子绑上山来,要他们交出大批赎金。 他们怕杀了羊儿,我们要多少金银,就得送多少来。” 二当家就不笑,他召开了军事会议,巡视员是理所当然的可以参加。 他说:“这批军粮进了赣江,过了万安不远,赣江进入众山环抱之中。 那里是我们动手的好地方。 只是这是反叛朝廷的勾当,查出来,要诛九族的。巡视员先生,你们说,可不可以干?” 两兄弟无比愤慨地说:“我们是靖难遗孤之后,虽然说我奶奶当过皇太后,可是那天下还是姓朱的。 不论当官的还是老百姓和商人,都是处处挤压我们。 我们恨不得现在就杀了那些恶猪,用滚开水烫,再刨光它们身上的毛。 就是那些臭气冲天的毛,也要全部烧掉,才解我们兄弟心中的仇恨。 有这等好事,干,一定要干。 我们兄弟愿意当先锋。 虽然说我们是深山里出来的。但是我们熟知水性,幕阜山山中山涧多的是,岩洞里暗河暗潭也多的是,所以我们在水中玩惯了。 再深的山涧,再深的暗潭我们都不在话下,大江大河又有什么了不得。 我们一定会全数劫下这批军粮,让朱家知道,靖难遗孤的第四代会推翻他们,打出新的天地来。” 兄弟俩义愤填胸,好像有说不完的话。 二当家的听了,很是满意。但是他说,我们要好好筹划,不能够蛮干。绝对不能够失败,如果失败,我们的人头都会不在脖子上的。 大家沉默了。 良久。 二当家的指名要左营营长说说,首先把探得的情况说出来。 左营长说,我们是赣州府的眼线传来准确的情报,这次押运的军粮一共三万斤。 每条船只装载三千斤。 因为赣江这段路,河道窄的地方多,大船无法进来。 另外两条是护航船,每条船上有个管带,有十二条火铳,还有一门红衣大炮。 还有沿途各县都要派捕快和丁勇接应。 一般出十二个捕快和其他衙役丁勇十人,他们是在河岸上徒步护送。 这个样子,应当是很严密,要劫取这三百担军粮,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呀。 还有就是在万安县境内绝对不准动手。 我们的营寨在万安呀,岩鹰不担巢下食,兔子都不吃窝边草呀。 过了万安三十里,赣江还是在崇山峻岭中蜿蜒曲折爬行。 那里山高林密,是劫粮的好处所。 但是也有不利之处。 山路陡峭,就是劫得了军粮,又如何运回来呀。 这确实是个大难题。 可是打虎兄弟说,这不难。 他俩夸下海口,只要劫到粮食,他们就有办法运回来。 第四十六章 献策夺军粮 大家心里觉得很好笑,两个山包子,居然也是口喷海水的人物,真是不可思议。 这回是两个营长来询问他们,有什么妙法从崇山峻岭中把粮食运回军营呀。 景大岚说,以前,他们听父亲说,三国时有个什么猪各亮,发明了什么木牛流马,其实就是能够在小山路上推着走的独轮车。 这是他们父亲听徐滨爷爷讲故事得来的。 他们在海岛上就制作过这样的木牛流马,一个木匠一天就可以制作二头这样的木牛。 大家听了差点笑破了肚皮,三国有个猪各亮,幸亏没有说成是牛各凉了。 但是当两位营长向二当家汇报时,二当家的很严肃,没有半点笑意。 二当家的说,这就容易,要两小弟立即画出图形。立即派个连长带着图形下去,找十几个木匠在他们自己家里作,给他们一天五钱银子,有钱使得鬼推磨,只要两天就足够了。 难题还在怎么样劫,如何让自己不死兄弟。这是个最大的难题。 右营长献计说:“我们预先埋伏在险要处,多准备树木筒子和石头,看到他们来了,一声喊滚下来,不就得手了吗?” 左营长就说不可,不可,押运船上的火铳大炮不是吃素的。 我们冲下去要死多少兄弟,军粮没有到手,兄弟们死伤大半,太不划算了。 他们争过来,争过去,老半天,没有得到一个好方案。 二当家看着打虎兄弟,只见他们默默地低着头,一言不发。 二当家看到两个营长吵够了,才淡淡地说:“你们两个都提着篮子读了两年私塾,我吗读了三年。 我看不识字的瞎子强过读过书的眼睛亮亮的人。 只知道写自己名字的睁眼瞎,是点子最多的人。 所以我要留下这两兄弟当巡视员。 喂,两位大员,你们说一说,我觉得你们肚子里装了满满的好计谋,说出来让我们都听听。 也好让大家帮着谋划谋划,该修正的也修正一下。” 景大岚说:“主意我到是想了一个,只是我自己觉得还不成熟。既然要我说,就献丑了。” 那个打虎兄弟献的丑是这样的: 他说我们和二当家的昨天到万安三十里外,观察了赣江的地势。 赣江在丛山中冲劲很大,水流很急,哗哗北上。 在两岸青山挟持的河段中,我到认为这样的地方不好劫夺。 但是有时也有一段不长的比较大的转弯河道,比如扈家弯,只有七户人家,三十一人。 在这里,河道中的水流比较缓慢,两边的青山也退后了好些,有了相对的空间。 这样的地方官軍是比较放心的。我想就要在这样的地方劫粮。 两个营长笑了:“你们打老虎是有些计谋,可是在这样的地方打劫官船,不自寻死路吗?” 两个营长都这么说,兄弟俩自然无话可说了。 二当家的就开言了,他说这叫作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打谷草容易,可是这回是真正的軍家行动了,要懂点兵法才好。 打虎兄弟当然不知道什么是兵法,可是他们的鬼点子,就不容小看的呀。 散会后,二当家还留着两兄弟在聚义厅里,小声地说了好一会儿。 ****** 日子到了,埋伏在扈家湾的匪徒们等得有点心烦了。 那天中午,艳阳高挂,一艘悬挂大明的旗帜的武装船开来了。 二当家的拉长单筒远视镜。 果然是艘炮艇,一尊红衣大炮已经脱去了炮衣,黑乎乎的炮口对着扈家庄。 看来内线的情报很是准确。 只是这艘船不大,如果一开炮,只怕把这船颠翻了。 这是个很古怪的问题。 官軍请了什么高人,能够在这样的小船上开炮而自己不受损害呀。 二当家随即让人燃起烟火,对面山上一见,也冒出了滚滚浓烟。 开路軍船上是个正管带,他见了浓烟,就立即下令要兵士打出旗语: 立即取消在胡家湾午餐的计划,船队全速前进。所有火枪手随时待命开火。 船长很奇怪就问:“厉大人,这里的烟火,莫不是山民开垦荒地所燃。 就算是有匪徒,也不敢在这开阔之地劫夺粮船呀。 而且兵法有云,虚则实,实则虚。不会有事吧。” 厉管带大怒:“你懂什么,只管开好你的船,快快离开这是非之地。 据说那匪徒大当家和二当家都读过兵书,他们就是要来个实则实虚则虚,反其道而行之呀。 打旗语,要后面的船也全速前进。” 没有人敢说半句话了,軍船全速行驶。 扈家湾仅仅有二里平缓的水道。 一过这里,就又是河道逼窄,水流湍急。 突然左边岸上发现了一个人,身穿水獭皮衣,手持竹竿弯钩。厉管带发现了这个十分可疑的人,顿时大惊,急令火铳手开枪。 可是那人一个倒栽葱,跳入了河底。 烧红了的铁砂子纷纷射在岸上的草丛之中。 厉管带急令抛锚停船。 可是船刚刚停下,猛地左右颠簸,轰然一声,船突然翻了。 原来水底有一排暗桩,都是老红了的楠竹削尖了头,经过桐油熬煎后,深深地埋在河底之中。 这滚油熬煎过的老竹子,比铁还坚硬。 区区一艘武装船,一下就被剐破穿帮,可是只会沉,那会翻呀。 水底早就有一个水獭皮衣人潜伏在那里。 帮手进来后,两个人四两拨千斤,一下就把船弄翻了。 只听的岸边不少人杀声震天,都是手持长竹竿铁挂钩的人。 那些人把落水的官軍拖狗崽一样拖挂住了。 有的一挂钩搭在脑门上,水面上浮起白的红的,还有破碎的衣裳。 都急速冲到下面的河道中去了。 那两个水獭衣人,早抽出短剑,横刺竖剁。 落水官兵早就呛了半肚子水,哪里有还手之力,一个个都去见了河龙王。 后面的十艘运粮船,看到前面軍船的旗语,正要发力全速前进时,只听的哗啦一声响,两岸边沿的草丛竖立起来,就是几十个匪徒,拉起了沉在水底的铁链。 最前头的粮船撞在铁链上,打了个横漂,被缠住了。后头的赶紧停了下来。 最后面的軍船朝着岸上胡乱放火枪。 可距离那些拉铁链的比较远,这短短的射程,够不着他们。 说时迟那时快,軍船后面飞速奔来一竹筏。 第四十七章 成功夺军粮 那飞速而来的竹筏上,用黑色油纸罩着,不知道里面有着什么物件。 竹筏一下就撞上了軍船,轰隆隆一声声巨响,油纸下的炸药包都爆裂了,浓烟和水柱冲上半天云中。 这一艘軍船和船上的所有人员都玩完蛋了。 人们涌上来,把这十艘粮船拖上了河边沙滩。 又是一=群人们蜂拥上来,把麻袋都扛到了岸上。 那儿来了上百头木牛。 人们推着木牛,欢呼着去了。 这三万斤粮食,被劫夺一空。 官兵两艘軍船没了,四十多人见了阎王。 而匪徒们仅仅是那水底推竹筏的,来不及逃走,死了四个人,岸上被铁砂子击中受伤的也只有九个人。 这一次劫掠,获得了前所未有的收获。 匪徒欢天喜地,都说来了两个比古代刘伯温诸葛亮都高明得多的人。 两兄弟急忙辟谣,对大家解释说,是二当家的神机妙算,胜过刘伯温和诸葛亮。 千万不要把功劳往他俩头上堆,他们只是二当家的两条小狗,忠实地执行二当家的谋略而已。 二当家的听了心里好舒坦。 这么多的粮食,一下运回笔峰寨是不可能的。 两个营长献计,他们俩留一个驻守在扈家湾,在这里储存一部分粮食。 把这里变成双笔峰的粮库,也就是第二个营寨点。 二当家的考虑了一下说:“朝廷在这里一下死了这么多人,损失了这么多的粮食,他们怎么就会善罢甘休呀,大军一到,岂不是白白地丢了兄弟们的性命。” 左营长说:“这个扈家湾,易守难攻,我们把这里的三十多个人都杀了。 赣江的上下游都安好铁栅栏,官軍的船只逆流南上,来得回不得。 虽然说赣江北上入鄱阳,鄱阳湖里水军多的是,可是这里离鄱阳远着嘞。 大军船进不来,小船又不经打,这次就是个好例子。 而且我们还可以把那两门红衣大炮捞上来,安放好了,一左一右锁住江面,这样赣江就成了庇护我们的天险门户。 从陆路吗,山路崎岖。 我们和双笔峰成了犄角之势,进可以攻退可以守。 我们营寨点一多,一定可以实现大当家的梦想,席卷天下。 我们个个也可以出将入相,上可以光宗耀祖,下可以荫泽儿孙了。” 景大岚听了急忙说:“营长大人说的好,只有一点不妥当,就是不要杀了这些扈家的人。 他们仅仅有三十多人,但是不要小看了他们,留下他们,好心安抚,青壮年来参加我们的军队,老少们给些粮食。 这样这些青壮会忠心为我们效力。大家认为如何?” 二当家的想了想说:“景大岚说得很对,就按照他的办吧。” 于是大批的粮食,运回了双笔峰,这也是景家兄弟出力很多,他们夜行昼宿,一点也没有引起人们的注意。 这一次,景家兄弟立了大功,人人都对他们刮目相看。 他们在寨子里行动自如了,没有人监视了。 还有,左营长带着一部分人留在了扈家湾,景大岚就在营寨里代行他的职务。 而且,景家兄弟到民间又招收了一批人来,补充在左营,恢复了原来的人数。 看来,这景家兄弟成了二当家的死党了。 他们每招收一个人,都要仔细地查清他们的祖宗三代,然后再交由二当家的审阅,只要二当家的眉头皱了下,这个人就不会录用的。 从这点来说,这个匪巢到了景家兄弟手里,更加不像散乱无章的土匪,,倒是真的变成一个地方武装了。 有了粮,就会有兵。 那时节,糠菜半年粮,一遇上天灾人祸,饿死无数。 尤其是瘟疫一来,就是皇宫里也没有办法,那些太医是束手无策的。 只要没有兵荒马乱,土匪横行,老百姓就觉得万分满足了。 可是朝廷里有奸臣乱政,首辅严嵩就是一个大奸臣。 只是他害的多半是对朝廷忠心耿耿的人。 对老百姓危害不大,所以当时下层百姓还不是很痛恨他的。 可是这个二当家大当家要建立自己的武装干嘛,他们确实想夺取大明天子的江山吗? 现在,二当家是什么人,景家兄弟清楚了, 要说清楚了,其实不一定。他的来历是不可以查问的。 尤其是那个大当家,鬼神般神秘秘,这个一定要弄清楚才行。 现在两兄弟在这个匪寨子里很吃香了。 二当家的把右营营长也支去了扈家湾,让他把心腹都带走了,要求他到那里出外招兵买马,补充兵员。 景家兄弟心里很清楚,他们已经成了二当家的心腹了。 两个老营长去了,这里就都是他们兄弟的人了。 当然,二当家的有个三十人的卫队。 这个卫队里人,就是一个极为普通的匪兵,他的地位也不在副营长之下。 要想把这特别卫队的人拉为自己的人,景家兄弟知道,那是绝对办不到的。 他们要处心积虑把营寨里的兄弟都拉为己用,是有什么目的呀。 你道他们是谁,他们是崬镖局派到双笔峰匪巢的卧底。 这两人就是在洞庭湖水底巡湖的那两个小伙子呀。 如果还想刨根问底,那就好好想想,这两个小伙子到底是男还是女了。 他们精于易容,而且身上有玄元镜。 玄元镜藏在身上,就会给她们俩增添无穷的力气,还能够抗御严寒,抵挡酷热。 其实那玄元镜是稀世宝贝,它的许多啊用处,他们还不尽知晓。 这次二当家的在聚义厅宣布,景家兄弟是大英雄,打虎英雄确实与众不同。 这次立了莫大的功劳,要给予最高的奖赏。 最高的奖赏中包含有匪徒们垂涎欲滴的事情。 哟,打虎兄弟的桃花运来了。 那一天夜晚,兄弟俩一如既往去巡视营盘。 夜深了回到草棚,就在那奇特的桌板上打盹。 那个如桃花盛开,面如凝脂,柳眉凤目,腰似水蛇迎春左右摆,手如柳条起舞翩翩摇,这是如意玉来了。。 她轻踏莲花步,来到二人前面。 看到老二发出细细的鼾声。 大岚就胡撸胡撸瓢儿舀水喝一样的响个不停。 她就来到老大身旁。 因为她们常常说,细细鼾声软无力,呼噜呼噜乐煞人。 她轻轻地摇着老大的肩膀,没有醒过来。 就抚摸着他的头发,再摸摸他的脸和脖子。 还是没有醒,就往下摸他的胸膛。 第四十八章 美人如意玉 她如意玉对二当家差来的匪徒,是无可奈何忍辱负重听任摆布的。 在这匪巢中,谁敢不听从二当家的命令呀。 二当家的开了口,只好听任揉捏。 可是,她对这对打虎兄弟,就艳慕以极。 她好多次都暗送秋波,想要眉目传情。 可是那两兄弟却如泥塑木雕,一点也不懂风情。 这次二当家的把她如意玉赏赐给打虎兄弟,她心里乐开了花。 所以她要竭尽所能,使出看家本领,把这两个英俊兄弟驯服的服服帖帖。 以后,她还想永远跟随着他兄弟俩。 一妻两夫,没有关系,都是心仪的人,比夜夜作新娘强多了。 这个梦想,只有等俩兄弟再立大功,由他们提出来。 所以今天夜里,不见打虎兄弟来,她按奈不住,就心急火燎,主动到这个棚子里来了。 她轻轻地温柔地揉摸老大好一会儿了,可是老大只是酣睡不醒。 她的温暖细嫩的玉手正要伸进他的衣裳,老大突然就醒了。 他一把跳将起来,凶狠狠地抓住她的纤纤玉手。 这个善于招惹男人的如意玉,顿时觉得全身酥麻,觉得这男人的手火热火热的。 对了,没有判断错,今夜春风送雨,雨润大树,和这样的男人一起,一定会其乐无穷。 那里想到,这景大岚的手一下就变得冰冷冰冷。 而且一开口也是夹枪带棒:“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了。 我岂是偷鸡摸狗之人。 快快给我滚!” 如意玉万分委屈地张开樱桃小口,细细嘤嘤地说:“我不是偷鸡也不摸狗,我是奉二当家的命令,给好汉当奖品的。 本来吗,他给我布置了一间豪华的房间,别的人能够进我的房间,那是欢天喜地俏冤家。 但是他说你们与众不同,要我到这儿来亲自请你们。 还说别人只能亲热我一夜,二当家的特别眷顾你们给了我八天的时间,陪伴你们每人各四天。” 大岚大怒。 扬起巴掌,就要狠狠地抽下。 他还恶狠狠地说:“什么东西,你狗眼看人低,我是那样的人吗。” 哪样子凶巴巴的,怪怕人的。 这时小岚也醒了,如一根上紧了的弹簧突然松了一蹦而起,一把就抓住了老大的手。 小岚说道:“大哥,不要动怒,这样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家,你就这样狠心,下得了手。 好,你不要,我要,我喜欢这个姑娘,喜欢的很。” 如意玉破涕为笑了。 她说:“是呀,世界上哪里有英雄好汉不喜欢美人儿的。 我还是头一次见到大岚这样的不近女色的英雄。 好呀,小岚,你喜欢我,我们俩就到我那房间里去,我等不及了。” 大岚目瞪口呆,不知所措地望着小岚,不知道他心里头搞的什么鬼名堂。 行大事近女色,不要命了,小岚是什么样的人,能够近女色吗? 看来,什么都要毁在他的手里了。 大岚连连向小岚使眼色。 小岚就像没有看见一样,他双手抓着这如意玉的双手,还轻轻地摇着。 一边粗声粗气地喊叫着:“摇呀摇,摇到瑶池桥,瑶池桥边好风光,明月照我亲美人,气喘吁吁还不够,热汗奔流才停息。 我好想今夜理,马上就到你房间里去呀。 只是我们家父亲传下一个规矩,要亲近美人,要找个好日子才行。 我昨天就请一个道士算了一卦,这半个月内,绝对不能够亲近美人儿。 否则。祸不单行,两人都要患上大病难医疗。” 他说着说着,脸色都变了,一副难分难舍的样子。 如意玉眼睛一眨也不眨,看到小岚没有半点做作,心里很是舒坦。 小岚就接着说:“我还有心愿,希望你成为我终身的伴侣。 这个我要亲自去向二当家请求的,只是不知道你愿意不愿意。” “愿意呀,我好愿意呀。 我想二当家的一定会答应你的要求的。 我也会向压寨夫人进言,可以到南昌去找一个漂亮的春姑娘来。 以后要奖励有功之人,就别要我去了,我是您的了。 我是您的专利品了!” 如意玉欢喜得要跳起来了。 “好了,好了,我今夜还是送你回房间吧。 我还不知道你有专门的房间嘞。 我得到二当家的金口玉言了,我就来你房间告诉你。” 听到这里,大岚那颗悬着的心才放下来了。 经如意玉这么一闹,兄弟俩再也没有睡意了。 送走她后,他俩就再次到谯楼和四处巡逻。 一切都平安无事。 谯楼上三个警戒的兄弟,也在吸烟说话,没有睡下去。 可是大岚就对他们说:“不要一起吸烟,一个一个地到不当眼的角落里吸吧。 我们大功告成,更加要百倍警惕呀。” 三个站哨的土匪连连说,一定按照大英雄巡视员的教诲办事。 他俩来到厨房边,石崖下很是寂静。 大岚说:“老二,我明天要到打虎树下多停留一会,镖局的信鸽应该到了。 我们要早动手了,不然一个如意玉,就会让我们大功垂败。 那样,我们怎么对得起师傅们呀。 还有至关重要的是,我们有什么方法,让老大也来,才好一网打尽呀。” “好吧,睡一会儿吧,办法总是有的,只是要尽快才好了。” 老二小声地说。 回到草棚里,哪里还有睡意呀。 兄弟俩心里都在思考着同样的事情。 那陆路上的宝镖被这伙土匪劫了,那是一定要夺回来的。 不然怎么向蓝道行交代呀。 用了人家那么多的镖金,总不至于把镖物丢失了也不管了吧。 何况,他们押送到南岳的日期是宽松得无法想象呀。 在这趟镖没有完成之时,镖局的一切费用,都是蓝道向神州的广大道众募捐来的呀。 只是,明明白白的只有一尊弥勒佛,一个宝珠,怎么就陆路上也有一个了。 这个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那就留待以后说了吧。 景家两兄弟暗暗商议好了,不要去查二当家和大当家的底子了。 只是一定要想方设法一次就把这两个鬼鬼祟祟的神秘人物抓住。 否则打草惊蛇,以后就难了,那会留下无穷的祸患。 信鸽,不,也就是小云雀来了。 老大放在那夏珠树上的一个树洞里,捉了好些虫子还放了好些谷物给它,绝对不要饿着它。 只要有吃的,它不会乱飞的。 他们训练的可好嘞,而且方法也与众不同。 第四十九章 雷暴惊荷叶 终于,机会来了。 第二天后,二当家的带着十六个卫士去参加大当家在外地召开的会议,。 家里的一切事物,都由二当家的压寨夫人主持。 夫人对如意玉很好,两人关系密切。 第三天早饭后,小岚约来如意玉。 小岚说:“听说夫人很喜欢游山玩水。” “只是二当家的约束着,不能轻易踏出寨子。” “今天太阳出得早,我们何不陪同她到寨子前面的群山中去游玩。” “我也好久没有射箭打猎了,手痒痒的。” “我今天好想和你出去游玩。” “约上夫人,就名正言顺了。” 何等伶俐的如意玉,立即搭言: “我去和夫人说一说,我想夫人一定同意的。” “那太好了,我俩的事情,你也好趁此机会和夫人说一说。” “如果夫人同意了,事情就有大半的把握了。” 果然,夫人很是欢喜,立即要大岚带领三个卫士一同前往。 其实小岚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这乎山水之间也。 他们兄弟清早观看天象。 看到东方的一排乌黑的云阵,严严实实地遮盖着。 太阳难露脸,好久了,太阳才把乌云慢慢压了下去,好不容易升上了蓝天之中。 这叫作乌云塞海。 天上这个征兆是主半上午后,就会有倾盆大雨。 七个人到了离寨子十二里的一些小山包上。 小岚接连射中了三只锦雉。 其中一只是雄性的,长长的尾翎,十二分的好看。 夫人十分喜欢,在手中把玩来把玩去。 小山包中有一口天然的山池,塘水不深。 山塘不大,布满了荷叶。 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停上头。 大荷叶有脸盆大了,鱼儿在荷叶中穿梭般游玩。 有一只小鱼一跳,竟然跳到了荷叶中间,它拼命挣扎,就是跳不出来了。 夫人拍手叫好,喜不胜喜。 她说:“今天没有如意玉的提议,我就不会出来看到这样的奇特景色,还有绝好的事情是:鱼跃荷叶中!绝妙事情,大饱眼福。” 如意玉想,机会来,就要启朱唇开言。 说一说自己的大事情。 可巧这时,一声惊雷,山摇地动。 一片乌云飞速地盖在头顶,倾盆大雨哄哄地泼洒下来。 夫人在大雨中呛得出不了气来。 如意玉急忙搀扶着夫人到一棵大树下避雨。 小岚大叫,千万别到大树下去。 因为惊雷大雨中,树下最容易出问题。 他一边喊着,一边跳下池塘。 他摘了三片大荷叶,再从水中一跃上岸,急速送到夫人面前。 可是夫人的衣服都湿透了。 小岚在左,如意玉在右边,搀扶着夫人急急忙忙地离开了大树。 才走出十来丈,又是一声霹雳轰天炸下。 那株大树哗啦啦地倒下了。 好险! 树尖离夫人的身后只有四尺远. 晚走一步,三个人都完蛋了。 他们下了这个小山包,来到路上。 大岚才和三个卫士,拿着雨伞,急匆匆地赶来了。 可是雨点小了,太阳从云层中露出了半边脸。 大岚很是抱歉地说:“是我无能,出门时没有让兄弟们带上雨伞,让夫人被大雨淋坏了。 是我这个巡视员的罪过。” 夫人是很体贴下人的。 她看到这四个人被大雨淋得如落汤鸡,还微微笑着安慰他们:“你看,你们何必在大雨中跑来跑去呀,我不是好好的吗。 这头顶上的荷叶伞,比任何雨伞都好。 好吧,没有事情了,大家回去吧。” 下午,如意玉十分遗憾。 她愧疚地对小岚说:“今天我正要对夫人说我们的大事情时,那么巧就下雨了。 我好悔呀。 为什么不早点说呀。” 小岚就安慰她说:“早着嘞,急什么呀。 和她说的机会有的是。 只是今夜,你有必要陪伴夫人。 她淋了一场大雨,还受了惊吓。 要有什么伤风感冒的,你也好及时照顾。” 果然,当夜亥时。 夫人躺在床上就发高烧了。 如意玉打了个地铺,陪伴在夫人的房间里。 见夫人发高烧了,急忙就去厨房,熬了姜汤,送给夫人喝了。 夫人觉得舒服了一点点。 夫人全身软弱无力。 她还是说:“这又是小岚提醒你,要你来陪伴我吧,真是一个有心人啦。” 如意玉听了,趁势跪在夫人床前,脸颊发红,浑身发热。 她略带羞涩地说:“我想把终身托付给他。 敬请夫人为我在二当家的面前说说情,不要把我当成奖品供兄弟们娱乐了。” 夫人听了,很是喜欢。 她说:“好呀,那小岚真是个好男儿,你要跟了他,会得到终身的幸福的。” 第二天到山下请了一个草药郎中到寨子中,为夫人治疗。 他仔仔细细地搭过脉搏。 然后说:“夫人是受了惊吓,还淋了一场大雨。” “寒气大攻心,心悸入七魄。” "看似容易治疗。" "只是我才疏学浅,要另请高明才好。” 你们还是用紫苏,一枝黄花,生姜煎熬汤药服用吧。” 说罢,起身离去。 他不敢收取任何费用。 看出来他是躲还来不及呢。 大岚派两个卫兵火速出外,寻找二当家的快快回来。 好到城里请著名的医生为夫人治病。 可是卫兵们说二当家的出外开会,是大当家的传来的命令,没有说在哪里开会。 我们在家的卫兵没有谁知道二当家的到了哪里了。 怎么去找呀。 小岚和如意玉心里很是着急,就说顾不得禁令了,夫人病情严重。 经得夫人的同意,派出两个熟悉去城里道路的兄弟,前去请良医来山寨。 去城里的人走到半路上,就遇到二当家的一行回来了。 二当家还是很心疼夫人的,立即派两个卫兵到县城里去请医生。 二当家的到寨子里后,问清楚了夫人发病的由来,他没有狠狠的克如意玉以及大岚和小岚。 他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以后我外出时,要牢牢记着,任何人不能够到外面胡来。” “夫人也没有权限批准外出。” 县城的医生到了。 他也搭脉看病,望闻问切,样样都十分仔细地进行。 而后他淡淡地说:“夫人的病,确实是受了惊吓,引发旧疾心悸,已经中入肺腑上达头脑。” “至于淋了大雨引发伤寒,你们让她服紫苏等草药是对的,感冒已经基本去身。” “只是要清心修养,不动怒动气,就不碍事的。” 他开的都是犀牛角,西红花,老人参,云南三七等等,都是名贵药材。 去城里买药的连夜回寨子,第二天下午,大当家的也来了。 因为这压寨夫人是大当家的妹妹呀。 小岚做事非常谨慎,而且非常及时。 在清晨就来到树林里,在大树下轻轻地叫了两句:“丢丢褂。丢丢褂。” 那藏在树洞里的小云雀立即飞了出来,落在他伸出的左手掌上。 小岚从口里吐出一个小小的蜡球,吐在右手手掌中。 小云雀立即张口一啄,把这颗蜡球衔在嘴巴中。 它没有吞下去只是藏在脸颊边的口腔里。 他们传信的方法是与众不同的。 蜡球里没有纸条,也就没有一个字。 他们来时约定,如果蜡球上划了一或者两横,就表示是出发的时间。 如果是个十字,就是还没有多少头绪,还请耐心等待。 如果是一个圆点,是说已经打入了目的地。 而这次蜡球上划的是一横。 因为大当家的来了,表面看起来是件坏事,哥哥疼妹妹,大岚小岚闯大祸了。 其实是大好事,会因祸得福的。剿灭双笔峰所有的匪徒,时机到了。 第五十章 夤夜荡匪巢 大当家的在夜里还召开了两营匪徒头头会议,他特别赞扬了景家兄弟。 他说任何一个人都不能够忘记祖宗的仇恨,朱家皇朝是在累累白骨上堆垒起来。 我们要建立自己的国家,尤其是要把靖难遗孤的第四代,要好好搜寻出来。 激发他们对朱家的仇恨,让他们为建立新朝而努力。 景家兄弟听了,大吃一惊。 看来这蓝道表面上是让我们来寻找什么夜明珠,实际上是让我们来替大明朝清除暗桩叛逆的。 丑时一到,双笔南峰,十几个人爬了上来。 打头的是沈襄錚。 他抛出飞去来兮,带着长长的绳索,一下就套上了北笔峰上的一棵百年老松。 刘胜陈砮还有马焗良和卞盛灏,很快地走过了这条长达二百五十米的绳索。 镖局里的其他人,连厨房里的大师都出动了,他们也慢慢地一个个走上了绳索。 崬镖局是最后过的绳索。 沈襄錚心中纳闷,那崬晶兰和吴巧儿,好长一段时间不见了。 到哪儿去了呀。 他觉得新婚之夜,伤透了崬晶兰的心,是躲到那个观里当道姑去了吧,难道吴巧儿也陪伴她去了。 看来,全镖局的人,把她们的去向瞒得好严密呀 看来,大家是不愿意在任何时候任何地方都提起崬晶兰她们了。 不容多想,现在是爬下峭壁的时间了。 突然下面有匪徒惊叫了一声:“石壁上有人!” 但是,马上就听呀的一声,这次声音很沉闷。 沈襄錚心中想,这个叫叫嚷嚷的人后面有个高手,一下就用利器刺入了他的心脏,所以只有闷喊一声了。 这时他们已经全数下到峰底,一个青衣小伙子接着他们。 小伙子身边躺着一个匪徒,嘴角边还流着血液,但是一动也不能动了。 沈襄錚一见这个人,不禁大吃一惊,这不就是那在洞庭湖底的小青年吗。 他们几时又到了这里? 看来他惹恼了崬晶兰,镖局的重要事情已经全然不让他知道了。 这两个小青年到底是什么人呀,太神秘了。 不过他又想,这人是蓝道的人,和镖局大概没有多少关系吧。 以前怀疑他们俩是崬晶兰和吴巧儿装扮的,看来这想法可能是错误的。 小伙子带着他们,悄悄地包围了厨房边那栋小楼。 这时,一个女人从厨房里出来。 她看到地上的死人,还有这么多活人围住了二当家的楼房。 这个女人不禁尖叫了一声,手中的铜药罐跌落地上,发出铛铛的声响。 青衣小伙子立刻赶来。 女人看清楚了他的身影,结结巴巴地说:“小岚,你们在干什么?” 小岚一声不吭,扬起巴掌朝她颈后轻轻一下,她就倒到地上,而且昏迷过去了。 这时,二当家的护卫排也惊醒过来了,他们穿着短裤衩,光着上身,从澡堂下的宿舍里呐喊着冲了出来。 看来,护卫排的人,是死心塌地地忠于当家的。 小岚带着陈砮刘胜迎了上去,刀飞剑舞,混战起来。 而这时前门突然喊声大起,火光熊熊,是什么人这样大张旗鼓地进攻匪寨子了。 刘胜沈襄錚已经打破楼门,冲了进去。 而小岚三人不敌那凶猛的警卫排,节节后退。 就在这危急时刻,前门破了。 人们呐喊着冲进了营寨。 他们怎么这么快就攻破了前面的谯楼。 那谯楼修的十分的坚固结实。 大当家的卫士也是凶猛异常的。 原来每次大当家的人接管谯楼,匪寨的人,不论是左营还是右营,都不会把火铳交给他们的。 就是那两尊火炮,更加是罩上炮衣,把炮弹都收藏的好好的, 就在外面的人攻打谯楼时,大岚的左营就立刻来帮助大当家的人。 谁知道左营的人一上谯楼,就从后面抽刀捅进了他们的背脊。 后背捅刀,谁都会猝不及防,无一幸免。 无论左营还是右营都冲出来了,可是没有一个人来帮助二当家的警卫排。 他们顷刻间也一个不留地去了,去阎王府报到去了。 大门外攻打进来的,是蓝道行带着的人马。 只是他哪里有这么多的人呀。 原来是他早就向知府报告了双笔峰有叛匪的军情 知府和蓝道是至交,把这件事情全权交给了他办理。 还派来朱管带一个营三百余人,全都由蓝道指挥。 他们藏匿在蓝道双笔峰那山峦中,只等时机一到,就由蓝道行带来攻打北峰的匪巢。 二当家的小楼里,有八间舒适的房间。他们在睡梦中被惊醒了。 最早惊醒的是压寨夫人。 她爬起来时,正是沈襄錚带人接应蓝道,大批人马冲破山寨大门的时候。进攻的力量猛烈,喊杀声惊天动地,让整个小楼的窗户都震颤起来了。 夫人本来就有心悸症,这两天稍微有点好转,可是一听到这连天的喊杀声,透过窗户看到大批的人群在互相斗殴,好几座营房都着了大火,还看到了血流遍地。 她不由得心脏猛然震裂,口吐鲜血,一命呜呼了。 二当家已经赶到大当家的房间里,大当家急忙问是怎么一回事情了。 两个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的兵变,弄得昏头转向,不道东南西北了。 第一层房间里有大当家带来的三个贴身护卫。 一个姓峒的护卫手中是三节棍。 另外一姓茅,是用虎尾鞭。 还有一个烷姓护卫用的是弯刀,腰间常常挂着一把西洋短火铳。 那时节,长火铳已经比较多地用在明军的部队里了,可是这短火铳,实在是稀罕之宝物呀。 这事足见大当家的神通广大,非比寻常呀。 烷护卫最是勇猛,最忠于大当家,为保护大当家是奋不顾身的。 所以这把珍贵的短火铳,大当家的就赐给了他用。 沈襄錚打破小楼大门,一马当先冲了进来,就遇见了这个烷护卫。 烷护卫手握短火铳,虎吼一声:“站住,不然就开枪了。” 平常人一听到烷护卫那震耳欲聋的虎吼,早就吓破了胆,呆立不动了。 可是,这是沈襄錚呀,他反而一个箭步跨了上来。 呯的一声巨响,一团火焰从铳口喷出,一根烧红了的铁条,准确地射入沈襄錚的左胸膛。 沈襄錚应声而倒。 他倒的身姿势很奇怪,两手居然猛然向后,把身后的刘胜陈砮都推得立脚不稳,连连后退。 烷护卫抽出弯刀,带着后面的峒茅二护卫,呐喊着冲出来。 烷护卫冲出五步,已然接近了受了重伤,奄奄一息,躺在地上的沈襄錚的身边。 第五十一章 真假两宝珠 可惜呀,英勇无比的沈襄錚,就这样丧命雨西洋短火枪下面了。 这真是水罐不离井上破,将军难免阵上亡了。 可是,奇诡的事情发生了,那抽搐了几下,看来断了气的沈襄錚突然双脚上扬,一下就狠狠地踢在烷护卫的胯中。 烷护卫惨叫一声,脸色煞白,倒地不起。 后面的峒茅二人居然稳脚不住,踏上了烷护卫的身体,不由得荦荦确确踉踉跄跄。 沈襄錚还一个鲤鱼打挺,猛然站立起来了。 他一脚猛力跺在烷护卫的胸口上,烷护卫心脏受到剧烈的外力撞击,左右心室同时爆裂,口吐鲜血一命呜呼了,一下就到阎王府报到去了。 沈襄錚还趁势一手抓着峒茅的脖子,往后面一扔。 恰好撞在刘胜他们的剑尖上。 这二个有着万夫不当之勇的护卫,就这样被结果了。 这是怎么一回事呀,难道沈襄錚有着刀枪不入身,棍棒猛打不疼痛的气功。 可是气功大师也挡不住那火铳口射出的铁条呀。 原来吗,沈襄錚是个颇有心计的人。 他出发时,里面套了细鳞金锁甲。 这件软甲,是当锦衣卫的爸爸给他的,是一件无价之宝,端的刀枪不入。 只是在铁条的巨大的冲击力下,他趁势倒下,不费吹灰之力,就解决了这三个如狼似虎的护卫。 小楼中已经没有什么带刀的护卫了,沈襄錚刘胜首先冲上楼。 二当家的已经手持宝剑站在楼梯顶上了。 可是他哪里是沈襄錚的对手,交手只一个回合,他手中的剑就被磕飞了。 大当家的就穿戴整齐,正襟危坐在房间里,人们冲进来,他一动也不动。 人们不管三七二十一,把他们两个都结实地捆绑起来。 二当家的怒吼着挣扎着,大当家还是任凭马焗良卞盛灏怎么样摆弄,只是一声不吭。 人们把大当家和二当家都押下了楼,匪巢被荡平了。 崬南兴就记挂那客店老板的家属。 他在两个投降了的匪徒的指点下,在后山悬崖中的一个石洞中,把他的家属都找到了。 这时崬南兴才长长舒了一口气。一个诚实的押镖人就是这样,答应了的事情,一定会替人办到的。 诚实人有好报。 崬南兴找到劾老板的家人后,突然觉得他的宝贝镖物,也应该在这个石洞中。 这是直觉,是报答诚实人的直觉。 劾老板的家人离开后,他在这个石洞中反复寻找。 终于在左边的石壁上发现了一个暗门。 暗门的暗按钮就在头上。 设计得很巧妙,和石洞顶浑然一体。 崬南兴搬来一个石墩,站在墩上,双手伸直,用力上举。 按钮升了上去,暗门就慢慢打开了。 弥勒佛还在里面,完好无损。 封条也没有弄破。 其实这是崬南兴自己请人暗暗雕塑的一尊假佛。 里面的明珠也是假的,是用一个琉璃球制作的。 里面装满了磷光粉,当然入夜能够发光。 也就是说,陆路是假的,水路才是真的。 用假的来掩护真的,让水路上的人免遭匪徒的袭击。 现在,整个匪巢都解决了。 而且这个假宝贝也找到了。 这样才能掩人耳目。 忠于二当家的匪徒都去地府报到去了,只有那两个给崬南兴指认出石洞救出刻老板家属的匪徒,被赦免了。 崬南兴就是这样,从来都是赏罚分明的。 而其他活着的都是新营长招来的人,这些人都是忠于大岚和小岚的。 这时的小岚,就扶起了如意玉。 如意玉面如土色,惊讶地看着满地死尸。 她用万分奇怪的目光看这面前的小岚,她觉的这人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无法理解。 这个小岚,到底是什么人呀? 这是一条什么样的变色龙呀,但愿心上人,不是一个心底歹毒,杀人不眨眼的魔鬼。 如意玉就这样胡思乱想,越想越糊涂。 小岚就平心静气地对她说:“吓着你了吧,你一定在想我是一个什么妖魔鬼怪了吧。 不会的,我不会丢下你不管,如果你愿意跟着我,就最好还是回到房间里去,等一会知府就要在聚义厅前的大坪里,公审那大当家和二当家,你会看清楚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那时我会派人来接你的。” 如意玉默默地点了点头。 官軍把所有活着的人都押解到营寨聚义厅的大坪里。 五花大绑的大当家和二当家就跪在大岚小岚的身边。 大岚小岚同时招呼道:“左营和右营的人,都像往常一样分左右站好,这次剿灭土匪,你们立了大功。 现在你们要好好听听知府大人的训话。也让你们看清楚这所谓的大当家和二当家的真实面目。” 知府和蓝道带来的官兵就整齐地站在正中间。 大门打开,三个官兵抬出厅里的长案桌。 知府端坐正中,左边是蓝道行右边是京师来剿匪的三千营管带。 他们的身后坐着有崬镖局和刘胜卞盛灏马焗良沈襄錚。 这就是知府绞尽脑汁想出来的三堂会审。 不是吗,蓝道行代表普天下道众,还有管带品级虽然比较小,但毕竟是京师来的,可以代表军方枢密使。 这样会审成功,定会名播朝野,会得到朝廷的大大赞赏的。 如意玉就安排坐在士兵们的一边。 知府带来的段师爷走上前来。 他往二当家脸上一摸,揭下一张薄薄的面膜。 二当家的哪里是什么连巴胡子铜铃眼。 他是一张白净脸皮,眼睛虽然大,模样就和常人差不多,黑白分明。 也没有络丝胡子,只是一撮微微向上翘的山羊胡子。 知府带来的段师爷对所有的人说:“这不是万安县的孙师爷吗?怎么就到北笔峰的土匪巢穴里当上了二当家呀,你还认识我吗,孙师爷兼二当家的。” 这二当家耷拉着脑袋,不出一声。 “还有一个更加奇妙的人,就是匪寨的老大。” 段师爷从大当家的脸上也揭下了一张薄薄的皮儿。 他那闪着绿光的眼睛也和常人一样了,但三络长髯还在。 大当家的没有了雄竖的剑眉,也是一般男人的弯眉毛。 段师爷面对大家说:“这个你们也是不认识的是吗,他就是万安县令砮箐景。 好好一个朝廷命官就成了匪寨的老大了。” 第五十二章 审匪见惊奇 第五十二章审匪见惊奇 段师爷让两个匪首露出了庐山真面目,就退到一旁,大声宣布,现在让朱知府会同天子委派来的蓝道行,还有京师三千营的管带代表枢密院,来公审这两个匪首。 朱知府开言道:“砮箐景,你好好的一个县令不当,就要在外面招收绿林,立寨安营,意欲反叛朝廷。一个小小的县令,太自不量力了吧?” “那有什么不妥吗,昔日汉高祖乃一介亭长,比我的势头小多了,就还能斩白蛇而起义,夺取了无道秦朝的天下。我乃一方知县,人有十几万,地宽数百里,为什么就不能够夺取朱家的天下呀。” 砮箐景一点也不害怕,还振振有词地回驳朱知府。 朱知府大怒:“那秦二世昏君,民不聊生,高祖揭竿而起,是顺应天地良心。 所以能够一统天下。让万民过上好日子。你有什么能耐,敢与高祖相比,真是太不自量力了。” “是呀,二世无道,当今又不是昏君吗,他宠信严家父子,忠臣敢怒而不敢言。他的党羽日盛,天下就要乱了,我还不趁势而为吗。 可惜孙师爷做事不密,居然被一个知府偕同道士就破了营寨,太遗憾了。” 砮箐景好狡猾呀,他其实就是严党手下最基层的一个走狗。 到这时,自知严相也救不了他了,不如撇清关系,以后严相得了天下,也好追认他为功臣,来个谧号,将来自己藏在民间的两个儿子才有出头之日。 朱知府听了似乎有些同感,只是深藏心中,不露出半点来罢了。 不过他就调头审问孙师爷这个二当家的。 知府说:“当今天子还是很英明的,严相也是忠诚于皇上的。不要在此胡言乱语。你们想做乱,会有几个人从你们呀?” 孙师爷也自知必死,也是死猪不怕滚开水烫了。 他回答说:“我要作乱,从我们的人有的是。虽然说是朝廷早就赦免了三万靖难遗孤,可是实际上嘞,还不是做个样子给世上人看看。 他们回到中原后,处处受到歧视,还常常遭人迫害,常常挨斗挨打,他们的子女,不能请人教育,就是书读得再好,考科举时,查到父亲祖父是靖难遗孤,就暗里刷下去了。 只要我们揭竿而起,登高一呼,从者如云。大明朝就立马会摇摇欲坠的。” 这时,砮箐景就突然大怒发声了:“就是你太麻痹了,你招收的新的两营,那营长也不是靖难遗孤吗,就是他们坏的事,你还好有脸在这说靖难遗孤,那些人的第三代第四代,已经有十几万了。 可是他们有的野心勃勃,像你招收的左右二营之长,他们是想取代你了。 知府,你们还在审问我们干吗,把你们内部的坏蛋首先清除吧,我们入了你们的牢笼,反正迟早要凌迟处死的了。” 知府听了,觉得很有道理,大声喝道:“与三千营同来的六位锦衣卫,快快给我拿下那两个匪徒营长。 把他们和这大小两个匪徒当家的,一同解到京城去下诏狱吧。” 只听得一声大喝:“景大岚景小岚,你们果然贼心不死,快快受缚。” 暗藏在厅里的锦衣卫突了出来。 沈襄錚从一边立即站了出来,也大声喝道:“我爸爸是京城锦衣卫沈经历,你们是知府请来的吧。 我告诉你们,到这里不要乱抓人,要把情况搞清楚了再说。 好呀,大小二岚,你们首先自己说说,你们是靖难遗孤吗,就算是,你们还仇恨朝廷吗?” 知府大怒:“这里有你说话的分吗,给我闭嘴。” “不,他是这次平叛的功臣,怎么没有说话的分呢。 如果是我让他说,行吗? 错了,我自然会到皇上那里去说清楚的。” 蓝道行站起身来说。 知府深深知道,当今皇上是个敬道入迷的人,每天都要吃道士们炼的长生不老丹。 这个蓝道是明朝时著名的大道长。 皇帝早就对他高看一眼了。 在朝会上,皇上好几回要他预料天下事,他总是说只能面对对皇上一人讲。 “我敢预先泄露天机,因为您是真龙天子,如果我有罪,我自会向三清祖师说个明白。 因为我是太上老君李耳的三百七十九代嫡传弟子。” 这段话是皇上在朝上对各位大臣说的,目的是让大家知道,蓝道行是个活神仙。 皇上说天下如果有为难事情,只要找蓝道行扶乩,没有不灵,让他出谋献策,没有什么难事办不好的。 所以一个知府,在蓝道眼里是太小了。就是巡抚,或者三公六卿,见了蓝道,也会是恭敬有余的。 “好吧,就按照活神仙说的,让沈襄錚和景家兄弟说吧。 不过,如果真的是靖难遗孤,又在这里为虎作伥,皇上也不会饶恕他们的。” 知府心有不甘地说。 小岚就挺胸而出,义正词严地说:“我是建文皇帝的大臣景清的第四代后裔。 但是我不怨恨朝廷,更加不恨皇上。 我只想卫护大明朝的长治久安。 因为如果下面这些人真的要掀起大风大浪,遭殃的是万万千千的老百姓。 让国家动乱,民不聊生,良田荒芜,百里无鸡鸣的状况再也不要出现了。 现在万民已经过得比较好。我的真心是这样的,任凭知府明断。” 知府搔了搔头皮,想了好一会儿。 然后才慢吞吞地说:“好吧,就算你说的是真的,可是你在这匪巢里,当的是左营营官,也是莫大的罪责呀。” “可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不当这个左营长,不招来自己的人,你们破得了这个天险北笔峰吗?” 大岚理直气壮地回答。 “那好,你有理是吧,你功劳大是吧,可是我还是哟要奏明皇上,那就看圣上的明断了。所以,你还是要被锦衣卫押送到京城的诏狱里去。” 这是什么样的三堂会审呀,倒是大小二个匪首忘记了自己即将赴死,在下面听得津津有味了。 蓝道不再说什么了。 可是段师爷就提出来,现在就写明奏折,让这些官兵以及土匪们听听。 我们办事多么认真,让他们在脑袋落地之前,也心里明白,这怪不得我们,做了孤魂野鬼,也不要怨恨我们。 “好吧,你就快快草拟奏折,让大家看看你的通天才华。” 第五十三章 天心难取平 一个衙役立刻在大案旁边摆上一张小桌子,另外一个就送来了文房四宝。 段师爷到知府面前深深一躬。 然后说:“还请大人要台阶下那个美人为我磨墨,这样我才会写的更加的好。” “可那也是女土匪呀。怎么要那样的人磨墨嘞。” “昔日李太白写了一封退敌书,是杨贵妃磨墨。大笔一挥,百万敌军偃旗息鼓,默默地退回老家漠北去了。今天要这个美人给我磨墨,就是立了大功,知府大人就可以奏明她不是女土匪,是一个深入匪穴的大巾帼英雄了。” “也好,就按照你的意思办吧。”知府高深莫测地伸手理了理胡须。 “慢着,我听了觉得很糊涂,段师爷你说一说,那李白和退敌书是怎么一回事情?” 蓝道行突然站起身来,也是高深莫测地说。 段师爷望了知府一眼,回过头来,才装模作样,傲气十足的样子。 然后他目空一切地讲开了:“也好,这件事情,早就甄没在历史长河的烟云之中了。 连见识宽广的蓝道活神仙都不知道了,那我就慢慢说来。 话说某年某月某日,塞北胡虏大咸也后青派国师送来一封战书,说是已经派了百万大军陈列在大唐的边境,即日就要进攻。 唐皇听了,顿时目瞪口呆。为何呀? 因为当时的大唐已经歌舞升平久矣,刀枪入库,锈迹斑斑。战马圈厩,吃得滚肥圆胖,哪里还能够上战场厮杀。 不过也只好让太监勉为其难地接过异国之书。 呈上来一看,居然只有四个字。哎...哎...那四个字,我,我突然忘记了...” 段师爷在得意忘形之际,突然卡住了。 他急得抓耳挠腮,面红耳赤,丑态百出,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大家都瞪大了眼睛看着段师爷这副怪模样。 他真恨不得地上就闪开一条缝,他好倒头就钻进去。 “说呀,快说呀!” 看到师爷出此丑相,知府大老爷拍桌老大怒,催他快快说下去。 知府这样一催,段师爷突然醒悟了,反正这事情是正史书上不记载,野史众口乱流传,我何不省下这四个字,干脆不说了,只把事情说完,也就得了。 于是段师爷干咳了三下,清了清嗓门。 而后大声说道:“我记起来了,唐玄宗把这四个字给满朝文武看了,要翰林院大学士们来回这封国书。 因为胡虏大咸也后青给太师说了,只要中原有人能够看懂这四个字,顺利回了国书,胡虏就毫不迟疑地退兵。 谁能够回复这封国书,就是莫大的功臣,升官至一品,赏赐百千强。 可是这四个很普通的字,没有谁知道是什么意思,更加没有谁能够回书了。 这时高力士记起了一个酒疯子狂人,那就是醉酒诗仙李白,只有他能够回复这封奇特的国书了。 太监和锦衣卫都出动了,终于在秦楼楚馆中找到醉醺醺的李太白。 李白来到朝堂之上,不三呼万岁,也不跪拜皇上,只是略微拱手行礼而已。 唐皇心中着实不悦,但是又无可奈何,只好对李太白说明了这次重大任务。 把胡虏的国书给醉酒诗仙李白看了。 李白看后,哈哈大笑:‘你们胡虏也太视我中原无人了,这样的才启蒙的小孩子写的玩意儿也是国书,看我来回答你们。’ 只是他又转身对着皇上说:‘要回此书实在是很容易的,但是臣有一个条件,才能够顺利回复他们。’ ‘爱卿有何条件,只管道来,朕无不照办。’玄宗满口应承。 ‘这个条件吗,就是要高力士为我脱掉脚上的烂靴子,换上一双新的朝靴,还要杨贵妃为我磨墨,我才能打开思路,为陛下回复这封诡异的国书。’ 殿上的带刀侍卫大怒,开口怒喝‘大胆,皇上,让我把他拖出殿外斩了。’ 唐玄宗瞪了这带刀侍卫一眼,对着李白笑着说:‘爱卿所提的条件,朕都答应,只要你能回复胡虏国书,片纸退了百万敌军,朕无不答应,还重重有赏。’ 段师爷说完,洋洋得意,一副不可一世的人模狗样。 蓝道见了,心中十分的不悦。 他心中想,有这样的师爷,看来这知府好不到哪里去,说不定也是严家狗党。 要当心他迫害大岚小岚和那三百多招来的兵士,他可能为了贪功,将他们都打成土匪,好杀良冒功。 他觉得首先要煞了这个段师爷的锐气,让他自觉形秽,好进一步去掉他们的杀良冒功的恶毒心肠。 于是蓝道站起身来,凯凯而谈:“师爷果然博学多才,老朽这番洗耳恭听了,听了个明明白白。 只是这胡虏的国书,下里巴人都晓得这四个字是天心取平。 他们的意思是他们进军中原,是上天诚心所赐,必定能够取得完全的胜利,将中原的肥田沃土变成草原。 只是那个平字,出了一点头,但不明显,还可勉勉强强看成是个平字。 为什么平字要出个短短的尖头嘞,那意思满朝文武都心知肚明,就是要冲破大唐的太平盛世,让千千万万的人都成为他们的奴隶。 虽然他们人少,就能够以少胜多,压迫这亿万平民。 这李白让高力士给他穿上了新朝靴,杨贵妃也磨好了浓浓的香气四溢的墨汁。 李白就当着皇帝和满朝文武的面,大笔一挥,一字添加了一笔,变成了另外四个字。 胡虏太师看了,面如土色,颤颤抖抖地接了回书,灰溜溜的回国去了。 那大咸也后青见那国书退了回来,还成了复信。 她看了一眼,不觉大声呼叫:“泱泱大国,大有奇才,我们异邦小国,远不及也,遂死了攻打中原的念头,俯首称臣。从此边境几十年太平无事。 真个是,鸣镝无声五十春呀!” 知府听了,也是心中大大的称奇,这蓝道果然是个前知九百载,后知一千年的奇人异士,看来,有些话不听他的是不行呀。 这时蓝道又站起身来,微微有点颤抖。 他说:“我也和段师爷一样,忘记了李白大笔一挥,把那天心取平四字变成了什么,只有请师爷赐教了。” “哎呀,我连开头四个字都不知道,哪里还记得李白每字添一笔,变成了让胡虏胆战心惊的四个字了。 活神仙不必谦虚,还请您告诉大家,你们下面的八百多人,都眼睁睁地望着你,要你拨云散雾,指点迷津嘞。” “那好,我是记不得了,还是让我的徒弟来说吧。” 谁是他的徒弟呀,那人真是幸运极了。 第五十四章 会审甄黑白 沈襄錚听了,就转到前面,回过身来朝知府和师傅掬了一躬。 然后又朝台阶下的众人深深鞠躬。 而后才说:“李太白每字添加一笔,就成了未必敢来。 大家说对也不对?” “对呀,对呀,对极了!”台阶下轰然雷动。 刚才还趾高气扬的师爷,这时就如霜打的茄子树,全焉了。 但是他一会又找出了蓝道和沈襄錚的破绽。 他脸上带着讥讽的微笑。 而后开口说道。 “不对呀,那个平字虽然说是冲破了天,但是还、还哟啊、添两笔才是来字呀。 看来蓝道是开口有准,可是你的徒弟就是胡说八道的呀。" 沈襄錚笑了:“谁不知道,李白挥毫舞墨时,是龙飞凤舞剑无痕呀。 那个一撇一捺,是一笔完成的呀,是不?” “对呀,对呀,太对了!” 台下呼声雷动。 知府赶忙岔开话题。 他说:“我们还是写好奏折,派快马送给皇上,还要抄报巡抚,让全天下都知道我们剿灭了埋藏在我们官府中的蛆虫。 再强盛的皇朝,最怕的是内部的叛乱呀。” 这个师爷到是拿手好戏,他大笔一挥,蛇扭雀飞蚂蚁爬,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就拟好了奏折。 知府说:“这么快就写好了,真是旷世奇才呀。那好,你就好好念一念,让所有的人都见识见识。” 其实,台阶下倒没有几个人听他那之乎者也。 可是蓝道沈襄錚崬镖局等人,确实是洗耳恭听,他们生怕落掉了一个字。 他们心中知道,这知府要在奏折里耍什么名堂,如果听了不提出异议,他要照办,就无法驳斥他了。 当师爷一写好,蓝道就深知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他就说:“知府大人,请师爷再抄录一份,我好拿来当教材教育我那道观里三百三十三个徒弟。 也好让知府和段师爷扬名无量天尊之众多的道众。 让天下人都崇拜知府和段师爷,那么定会名扬神州,知府定会平步青云,直达从一品大员。” 知府和师爷听了,大喜过望。 知府说:“蓝道向来出言有准,所以皇家一有大事,常常召蓝道进宫,扶乩拜神,无不应现。 今天借神仙的吉言,我升到从一品,定会拜谢您的大恩大德。” 师爷也是喜上眉梢心里痒。 他待知府说完,迫不及待地问: “请问活神仙,知府大人贵为从一品大员时,我是否也有点点前途?” “有呀有呀,常言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知府大人向来礼贤下士,对手下的能人,爱护有加。 你也,那时在知府大人的举荐下,会到什么地位,让我算一算再说。” 说罢,微闭双目,屈指捏诀。 良久才睁开眼睛:“恭贺师爷,你也会上升到从二品大员。可喜可贺。” 知府和他的师爷是大象国王巴巴,喜不胜喜。 段师爷立即蘸墨挥毫,一下就誊写好第二份奏折。 而且弓腰双手恭送给蓝道。 师爷大声宣读奏折内容。 蓝道就细心对照这副本,看来没有错误。 待师爷一宣读完毕,蓝道就发言了:“你在奏折中说斩获匪徒三百,尽皆戮首。 还俘虏了其左右两营营长景大岚和景小岚,这根本不符合事实呀。” 知府听了,觉得蓝道行揭穿了他们的鬼把戏,不如先下手为强,立即大声宣布: “所有捕快衙役立即执行斩首,将台阶下两营三百匪徒都給我杀了。 还请京师来的三千营协助。” 捕快衙役一声遵命执行,就气势汹汹地冲下台阶。 三千营管带吴友恒也立即拔刀在手。 谁知道他就大声喝道:“我看谁敢!我们身旁的两营都是良家子弟,被大小二岚招来作了内应。 我们才能够顺利占领匪巢,才识破了奸佞叛臣万安县令的丑恶面目。 两岚功莫大焉,就也成了匪首,是何道理。 如果这样胡来,我回到京师,定会向枢密使汇报,你一个小小知府担当的起吗?” 管带越说越生气。 他说:“没有崬镖局带领着他的徒弟,走绳索越天险,我们也很难攻下这北笔峰天险。 那大匪首的三十护卫,还有部分忠于匪首的匪徒们,是很不好惹的。 我们三千营会死伤多少弟兄。你们指鹿为马,颠倒黑白,太不像话了吧。” “现在,我们要把那些死亡人中的匪徒清理出来,把头颅割下来,就交给知府你去请功吧。 可是我带来的三百兄弟中间也死了六个。 还有大岚小岚也要清理一下,你招收进来的所谓匪徒,也一定要找出来,我们就地厚葬。不准杀良冒功。” 管带很是起了气愤,末了还对台阶下的官兵们大呼:“兄弟们评一评,我说的对吗?” “对呀,谁敢把我们战死的兄弟当作匪徒,割头冒功,我们就宰了谁!” 群情激愤,个个站起身来,右手拔出朴刀,高举双手,振臂高呼。 知府师爷看到这个场面,听到了众人声如惊雷,两人颤颤抖抖,脸色灰白。 那些捕快衙役也一个个交头接耳,私下议论: “对呀,如若我们战死了,按照知府师爷的意思,也可割下头颅去请功了。 这样的坏官,太可怕了,还是人吗,我们还能够从他,为他办事情吗?” 师爷回过神来,就假意谦恭地说:“好呀,是我一时理解错误,导致笔下异议,就按照管带的办,厚葬战死的官軍和义军兄弟。 请管带和大小二岚去清理一下,看杀死了多少匪徒。” 半个钟头,数目出来了,三千营确实只死了六个,重伤三个。大小岚的人,死了十三个,重伤五个。 知府又说话了:“这些战死的官軍应该厚葬。至于所谓的义军,是很难分出是匪徒还是义军,不能凭景大岚和景小岚说了算。 我倒是认为,大岚小岚还是应该按照师爷奏折上说的,俘获匪巢左右二营匪头景大岚和景小岚二人。 还有女匪徒如意玉一人,胡捕头,即刻给我捆绑起来!” 捕头胡图灵,是知府的亲外甥,他手下的几个捕快,也是忠实于他的狐朋狗党。 立刻将他们三人五花大绑,他们也不反抗,只是顺从地让他们绑上了。 第五十五章 红衣老稳婆 如意玉很奇怪,这个大小二岚怎么啦,脓包二个,真是怪了。台上那仗义执言的蓝道还有管带以及沈襄錚等,怎么一下就哑巴了呀。 三人被五花大绑押上了台阶,按照知府的意思是还要立起三根柱子,吊上去示众。 还是蓝道又开口说话了:“知府大人英明,只是捆绑了这三个人,还是不够的。 那台阶下还有两百多义军,是属于大岚小岚组织起来。 他们二人是匪首,那二百多人当然也是匪徒了,也应该捆绑起来呀,或者按照大人的意思,一并咔嚓了。岂不快哉。” 听到蓝道的话,个个惊诧莫名。 怎么了呀,这个蓝道也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人呀。 “这个,有所不同的。三千营的管带说了的,那是义军,就一定是义军,不能够捆绑的,还要奖励。” “至于这景大岚景小岚不同。” “他们本身是靖难遗孤之后,虽然说朝廷早就赦免了他们,可是对于贼心不死的个别人,还是要予以严惩的。” 师爷振振有词地辩驳。 “好,就算师爷说得对,那好,你在奏折中说,俘获女匪徒一人,这可是真的。 “如果错了,就满盘皆错,而且是欺君之罪,当诛九族。” “师爷你想清楚了才好。” ”现在众目睽睽之下,你如果胡言乱语,一封朝奏九重天后,你知府只怕也有欺君之罪,不是夕贬潮阳路八千了,只怕也是要凌迟处死的,株连十族了。” 蓝道说出了一篇奇怪至极的话来。 在场人听了,都觉得蓝道是急糊涂了,怎么说出这样的话,给了知府和孙师爷一个大方便,看来蓝道也是徒有虚名,临阵慌乱了。 孙师爷在这时,也是颇有风度,他认为蓝道行这篇话,让他胜利在握了。 他微笑着说:“就请蓝道行活神仙指教,我们还捕获了几位女匪徒。” 蓝道行也微笑这回答:“我不敢说还捕获了几位女匪徒,但是我问的是,你五花大绑的是几个?有几个女的几个男的?” 这回知府答言了:“蓝大师莫不是开玩笑吧,不过这个玩笑开大了。” “把在场的几百人都当成傻瓜瓜了。” “你看这一女的,妖艳光鲜的很嘞。” “两个匪头子,粗眉毛大眼睛,高鼻梁大嘴巴,喉结突出,满脸横肉,是女人吗?” “大师您也太会开玩笑了。” “好呀,我告诉大家吧,这两个所谓的匪首头目,都是女的。” “师爷那么神通,一下就撕下了万安县令和孙师爷的仿真皮面具,露出了原来的真正面目,可是怎么对这两个所谓的匪首就视而不见了。” “是存心要陷害她们是吧。” “为什么不去撕下他们的面具呀。” 说到这里,师爷又抓住了一个大把柄:“您呀,大师,是不是越来越糊涂了,这两个匪首,根本没有戴面具呀,叫我如何去撕?” “那好,你派人去村里请个老稳婆来看看,看她们是男还是女?” 蓝道行笑口大开,连打了四五个哈哈。 师爷还是理直气壮地回答:“这两个匪首就是真实面容,他们没有戴什么仿真皮面具呀。我一看就知道的,这点本事还是有的,不像某人,虚名传天下,让朝廷大官们都被蒙住了。” 知府这下还是聪明了,他不想得罪蓝道行,这大道长是谁也得罪不起呀。所以也就不搭理师爷的话,立马派人去请稳婆。 山村里稳婆还是有的。 半个时辰,一个五十多岁的老稳婆,带着两个年轻的徒弟,穿着鲜艳的红衣服来了。 红衣稳婆。是最富有经验的稳婆。 在两湖两广及江浙一带的大山区,要平安接过五十个娃娃的人,里正的妻子才代表所有的生育过孩子的女人,授予她红衣服的。 红衣稳婆来了。 知府开言道:“你是个红衣稳婆了,在山区里应该是德高望重的人了。” “我今天要你仔细验明那两个五花大绑的男匪首,到底是男还是女。” “你要凭借你几十年的丰富经验查呀说呀。” “如果说了假话,我会把你斩首示众,累及你的儿孙的。” 这话里,包含着十分威胁的语气。 暗示老稳婆一定要断定这两个人是真正的男子。 看起来,这个红衣稳婆是个见过世面的人。 她不卑不亢地回答: “从外表来看,这左右两营营长,是两个男人。” “可是自古来,有多少人女扮男装,如举世闻名的花木兰是也。” 说到这里,红衣稳婆顿了顿:“我老了,花木兰的事情,不太清楚了。不过记得还有许多这样的巾帼英雄。让我想一想。” 只一会儿,她搔了搔头,又说开了。 “想起来了,古时那个花木兰,从军十二年,在那都是男人的世界里,还要带兵打仗,而且多次取胜,难道那里的将军和士兵,都分不出男女来了吗。” “还有民间个个称颂的祝英台,和梁山伯日同板凳夜同室,几年的书读下来,梁山伯居然不知道祝英台是个女郎。” “何况那祝英台花木兰,都是十足美丽的妙人儿呀。” “所以,这样看一眼,老媪不敢断言男女。” 这三千营管带,是个热血大汉子。他早就看不惯这赣州王知府的势力眼,心里隐隐觉得他是严党一派。 这时他再也忍不住,又开口了:“您这个老婆婆请听清楚了,我是京城来的带兵的人。是最尊重老婆婆你的实事求是的精神了。” “我还可以告诉你,我上战场,遇到匪寇,是个杀敌不眨眼的魔王爷”。 “但是在国内,对尊重事实,不畏怕权势的人,我分外的尊重,而且会很好地保护她。” “请你说说,你要怎么样才能够分别男女。” “大人,如果是个孕妇,我看一眼就可以断定她肚子里怀的是男还是女。” “如果到了产床上,我看看她的肉体,还能够断定她生过了几个孩子。” “所以,今天要我断定眼前的两人,老媪只怕要她们躺在产床上才分辨得出来." "你看,这么多大人能人都分不出,所以我老媪必定要仔细行事。” 第五十六章 稳婆辨男女 管带听了老人家的话,知道红衣稳婆心中已经坦然了,但是他还是有点不放心,觉得老婆婆还是有点惧怕。于是又开口说:“好了,我就说过,这是两个女人,但是我说的还是不算一回事情。” “这样吧,老婆婆你带着你的两个徒弟,还有如意玉,一起到她的房间里去,验明正身。” “而后再引人出来见我们大家。” 蓝道也发话了。 老媪觉得这人的声音好熟悉,抬头一看,原来是活神仙蓝道行。 以前这里也常常有猛虎伤人,猎户拿那些老虎无可奈何,后来里正到绍兴天雷观,请来了蓝道。 蓝道到了这赣江的大山里,就只带了两个徒弟,没有虎叉,没有挖陷阱埋机关。 他只是画符念咒,拿着一面大铜锣到老虎出没的山中,鸣锣示警,屈指捏诀,闹腾了三天。 以后正如他所说的,三年内不会有猛虎再来这方圆三十里的地方,大家尽管安心农耕渔猎。 今天看来这活神仙也遇到了难题,连他都分不出男女了。 呀,活神仙确实也会真的遇到难题吗?! 今天一定要仔细认真,实事求是地把这两个被捆绑的人的性别弄个清楚明白。 于是在如意玉的带领下,她们走进了这里唯一一间布置得适合一般女人居住的房间。 知府很不放心,还派了胡捕头带了三个人,跟在后面。 蓝道他们就若无其事一般,好像没有看见那胡知府的举动。 稳婆带着这两个大男人进了房间。 如意玉就守在门边,三个捕快就站在离开如意玉九步远的地方。 只不过一刻钟,她们五个人就出来了。 只见小岚花枝招展,柳腰轻柔,轻移莲步。 原来她穿上了如意玉的衣服,还戴上了她的一些首饰。 胡捕头见了,立马上前一步,扬起大朴刀就砍向景小岚。 刀光闪闪,风声呼呼。 哎呀,这一下就要将这个美人儿剁为两半,因为她没有半点提防之心呀,而且是赤手空拳。而且还是穿着绣花鞋子迈开微步慢慢地走着呀。 可是大家在无比担心之时,就见小岚火速从头上拔下玉簪,刺上朴刀。 小小玉簪,碰到了刀锋,应该是蚂蚁碰上了穿山甲。 螳臂挡车,真是笑话。 但是只见火花四射。 噹的一声,大朴刀飞了出去,砍进那小楼旁的一株大树上,刀口深深地砍入树身之中。 另外三个捕快见了,心内暗暗吃惊,急忙把拔出的朴刀收了进去。 可是小岚并不就此罢休,一个穿花插柳,玉簪直刺过去。 那胡捕头已然惊呆了。 他急忙闪避,可是迟了,玉簪深深地刺入他的手腕之中,万般痛楚直入心肺。 他咬牙强忍着痛苦,不喊出声音来。 只是他的手一下就全肿了,抬不起来了。 老稳婆带着三个徒弟和景大岚出来,大岚还是大岚,衣帽如旧,音容笑貌如旧。 如意玉看了,悬挂着的那颗芳心才放了下来。 小岚在前,领着一行人穿过官軍中间,直上台阶之下。 众人纷纷闪开,惊讶地看着这个美丽的人儿。 只见他穿着紫罗兰外衣。 紫罗兰外衣里,内衬雪白长袖,一路行来,风度翩翩,如一只凤凰上青天。 只见那美女来到台阶下,向台阶上所有人深施一礼,开口发言道:“承蒙各位大人厚爱,让吴巧儿恢复了女儿身。小女子在此多谢了。” 这一开口说话,有如两个黄鹂鸣翠柳。为什么是两个黄鹂呀。 原来她在说话时,不时在音节尾部施用了假音,俨然是和人一唱一和,所以让人听起来,是真的两个黄鹂鸣啼,在一呼一应了。 这沈襄錚见了,心内大吃一惊,那么景大岚就是崬晶兰了。 这个判断,绝对不会错的。 那么在洞庭湖的两个小青年,也是崬晶兰和吴巧儿了。 哎呀,我的眼珠子不顶用了,是个瞎子吗? 自己的心上人都不认识了,难怪崬晶兰和她的丫鬟姐姐都不理睬了。 沈襄錚在那儿五内翻腾,不断的胡思乱想。 胡知府和孙师爷见了,不禁大惊失色,一个匪巢的营长,怎么一下就成了一个貌美如花的女人 老巫婆就俯伏敬禀:“草民已经验明,这两个所谓的土匪头,其实都是两个大黄花闺女 为了消灭北笔峰的土匪,不惜隐藏女儿身,千辛万苦,藏身土匪窝中,直至消灭土匪。望台上大人们明鉴。” 胡知府脸如土色,两目无光。他惊讶得合不上嘴巴了。 好半响才说:“你好个景小岚,怎么又成了吴巧儿,你那粗眉毛大眼睛哪里去了?” “你那粗喉咙大嗓门又哪里去了?” “你那脖颈上的喉结又哪里去了?” “真真个怪透了,把本官和众人瞒得好苦呀!” “大人,如果小女子没有那样的本事,怎么敢来匪巢,怎么敢把大土匪头头引上山来呀。” “小女子罪过大了,还望大人们宽恕。”吴巧儿话说得甜爽,可是容貌举止,不卑不亢。 师爷突然醒悟过来了。 他说:“蓝道,你说过他们两个都是女儿身。可是那个景大岚,却还是个男儿身呀。你怎么交代你的胡说八道呀。” 蓝道行说:“师爷给闹糊涂了吧。你没有听到老婆婆说,她们都黄花大闺女吗,怎么还来指责我呀。” 知府听了,恍然大悟。 他猛地一拍桌子,大声叱骂:“大胆景大岚,你是怎么搞的,土匪已经消灭了,你还装什么神弄什么鬼,还不好好现出原身。” 景大岚就不紧不慢地回答他:“知府胡大人,你莫不是也急糊涂了,因为你犯了欺君大罪。” “你们的奏折上不是说我们是两个土匪头吗?” “诬良为匪,目的是为了杀良冒功。” “我是一个无知的小妞儿,无法告倒你。” “可是今天在座的有这么多的大人呀。你一错再错,还在这儿色厉内荏干吗呀!” 胡知府语塞。 师爷见胡知府语塞,急忙赶紧帮腔解围:“你还在装什么鬼,你粗门大嗓,喉结突出,脸皮粗厚,有哪一点像个女娃儿,你买通稳婆也不行,是男不是女,不是凭稳婆说了算,真的就是真的,假的装不来的。” 第五十七章 会审大成功 说到这,吴师爷眼睛一瞪,一下就露出了恶狠狠的凶相:“你识相点,我们两扯平,算了。” “我们不治你的罪,你也不要造谣生事说你是女娃儿了,也不要诬陷我们欺君罔上了。” 师爷的话,让三千营吴管带也有点茫茫然了。 既然景大岚也是女的,为什么还不显露原形呀。师爷的话看来也有几分道理。 蓝道沈襄錚都是默默无言,听凭他们争吵。 这个样子,倒惹怒了那三千营的兵士们。 他们齐齐地说:“你们是什么地方狗官呀,颠倒黑白,混淆是非,景大岚是男也罢,是女也行,反正他是大功臣,功不可没。” 可是那个胡捕头对大岚恨之入骨。 他多么想捣烂这个三堂会审,好从中报此私仇。 他也带着捕快衙役呼叫乱喊,整个公堂乱成一团。 乱成这个样子,知府管带都觉得局面失控,无法回天了。 但是就在这时,蓝道从衣袖中拿出一道黄绫,大踏步站到台阶正中,高声怒喝道;“圣旨在此,管带和所有在场人个个跪拜接旨!” 这真是一声晴天霹雳,震得山摇地动。 会审露天公堂上立即鸦雀无声,就是风吹落一根松毛,大家也听的清清楚楚。 蓝道缓缓展开黄绫,朗声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兹有三千营管带吴友恒,沙场上勇猛杀敌,屡立奇功,且公平正直,体恤民情,明察事体。特加封为四品中郎将。率三百精悍,赴江浙两湖两广,替天行狩,明察暗访,剿除匪贼,剔除贪官污吏,并赐先斩后奏之权。望汝一如既往,勤勉有加。所随将士,回京后,一并论功升迁赏赐。 钦此。 管带和三百精壮听后大喜,个个叩头谢恩。 那知府和师爷,一下子如掉落万丈冰冻之潭,颤栗不已。 宣读完毕,全体起立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蓝道行说:“遵从圣旨,今天的三堂会审主审官,应该由吴友恒将军承担了。敬请就位。” 吴将军就说:“哪里哪里,你今天是钦差大臣了,理当您为主审官,我可为副助之即可。” 蓝道推让道:“我乃一闲云野鹤,山野之人,不晓军政之大事,岂可担此重任。” “我不是钦差大臣,我今天只是充当了一个传送圣旨的太监,而真正的钦差大臣,代天行狩,应该是将军您呀。” 听蓝道行这样说,吴友恒才就坐中间。 现在重新调整了座位,蓝道行自己还是坐在将军的左手边,他安排知府在右边。 而崬镖局带着刘胜陈砮卞盛灏以及马焗良沈襄錚坐在后面。 两边是锦衣卫,带刀护卫。 吴将军开言的头一句就是:“承蒙大明大皇帝圣明,让我来当这三堂会审的主审官。” “我一定竭尽全力,还世事一个真正的面目,还大家一个公平公正。” 台阶下响起了热烈的掌声,久久不绝。 他没有惊堂木,就用那大手掌轻轻地往案桌上一拍,声音却比惊堂木响亮得多。 大家立刻肃静无声,严肃的气氛,让山林中的鸟雀都不敢啼鸣。 他首先问道:“景小岚,你听我说,你到底是姓景名小岚还是吴巧儿,必须从实招来,我会根据朝廷的法理,圣上的心意来断定你是有功还是有罪。” “如有半点虚假,一经我查出,定不轻饶。” 他说话的口气威严,不容许回答之人有半点差池。 景小岚从容回答:“我家老祖宗本来姓吴,给建文皇帝的大臣景清当管家” “靖难之役,永乐皇帝杀了景清一家,老祖宗亦陪同景清一道去了阎王府。” “我祖父祖母带着我爸爸妈妈被流放到塞北荒漠苦寒之地。” “在那里,年迈的祖父祖母忍受不了寒苦冻饿,一年就死了。” “正统皇帝赦免了靖难遗孤,我母亲回到京城后就生下了我这个丫头。” “为了纪念忠臣景清,为我取名为景小岚。” “可是在京城里,虽然说我们得到了赦免,可还是处处遭人鄙视,连作苦工都受到限制。” “所以我们搬迁到了江浙,我们改姓埋名,我就回复本姓,成了吴巧儿。” “在这里,比在京城好多了,没有人歧视我们了。” “后来我又被崬镖局的夫人收为丫鬟。” “崬镖局和夫人也理解同情我的出身,没有歧视我,视我如同自己的儿女。” “这次镖局派我想方设法潜入匪巢,终于替朝廷侦探出埋藏得很深很深的匪首。” “发现了一个地方主管官员居然是个大土匪头目。” “我说的句句是实,敬请大人明断。” 说到自己的身世,无限悲楚涌上心头,唏嘘不已。 在场的官兵义军,个个都为之伤感。 吴友恒不动声色,扭头缓缓地问崬镖局:“景小岚说的,都是真的吗?” 崬镖局站起身,对吴友恒一拱手。 “回禀将军,景小岚说的句句是真,没有半句虚假。” “我对景大臣是深感敬佩的。所以对他家的下人,当然不会歧视,我夫人也把景小岚视同己出。” “只是她以后到底称为景小岚还是吴巧儿,就凭将军您的裁断了。” 吴友恒缓缓地断道:“在场的人都听清楚了。这一家人为纪念景清,让女娃儿成了景家后裔。” “当今圣上早就说方孝孺黄子澄景清等等都是忠臣。” “所以本将军必须遵从圣意,不敢违背。我今天就断定,吴巧儿以后就称为景小岚了。 “大家看到,一个受尽了折磨的靖难遗孤之后,这样为国尽忠,为了国事,可以舍弃生命,修改面容,忍辱负重。” “这样的人,不是国家的忠良还是什么呀。” 听了吴将军的裁断,大家不约而同地起立,报以热烈的掌声。 吴将军继而又问景大岚:“那么景大岚真的是你的弟弟还是你的妹妹?” 大岚恭恭敬敬地回答道:“这个问题,我只能这样回禀将军,景大岚和景家无关。但是她是镖局的人,我身为镖局的成员,不敢乱说乱道。我只能说到这里了,敬请将军原谅。” 可吴将军不愿含混了事,他直接讯问景大岚,要他说自己的真实情况。 景大岚就说:“我是个男人,刚才知府不是说了吗。我粗喉咙大嗓门,喉结突出,他是知府大人,我只得认了。” “但是红衣稳婆又说我是个黄花闺女。她要我躺在床上检验了的。那么我也只好认了。” “小岚姐姐说我是镖局的人,一点也不错了,我都承认了。” “将军,不知道我说的算不算数。” 吴友恒面露不悦之色,他有点愠怒地说:“我要的是你的真实身世,你远不及小岚那样爽直,这又是为什么呀,是害怕我会不公平吗?” “我的身世暂时需要保密,敬请大人成全。”说着,她居然双膝一弯,就地跪下了。 第五十八章 戴罪献奇策 虽然说是会审成功。可是还有好些事情没有宣布呀。 那大小两个当家匪头,怎么没有宣布处置之法呀? 那会审是在匪巢的聚义厅前的草坪里召开的。 可是吴将军和蓝道商议后,第二天就到万安衙门里开会议事了。 参加会议的有知府和他的师爷,蓝道和崬镖局,还有锦衣卫的百户章大人。 赣州府的捕快衙役都是外围警戒,会议室设在县衙公堂。 大门前只有三千营和锦衣卫的人持刀守护。 那大小当家匪首,就是那县令和他的师爷,都被捆绑在大门前,等待会议决定的处分。 本来吗,不用开会,就是没有先斩后奏的权力,对于匪首,吴将军也可以一刀了断呀。 可是他不这么办。他觉得这两个匪首,还可以派点用场。 吴将军说:“扈家湾的地形,大岚小岚已经给我画了个地图。看来也是易守难攻的险要之地。” “要调鄱阳湖的水师固然很容易,可是据探子报,扈家湾的上下游都打下了铁桩,铁桩上拉起了起了暗索。” “他们只要在两边山上埋伏一百人,用火箭射下来,水军是无法冲进去的。” “扈家湾里军粮有一万多斤,加之旱土很多,每年收了许多包谷,这些足够他们吃上两年。” “我们如果只围不打,限制他两年,一日无粮千兵散,是不要用多少力气就可以解决的。” “可是朝廷绝对不会允许的。” "我可以说,报到枢密院去,他们可能只给我们三十天时间,一天也不会多,必须打下来,否则我们就成了贻误军机的待罪之人。" “为此,请各位大人献计献策,如何尽快打下这个盘踞着三百多匪兵的扈家湾。” 说完,他用眼睛直盯着知府。 知府赶紧低下头。 可是只那么一下,就又抬了起来,他说:“我倒有一计策,就是押解着那大当家的去招安,如果不从,就杀了大当家的,胁慑匪徒。” “如果从了,就封赏他们。当然只是口头承诺,等到献出扈家湾,就押解回来全部斩首,这样可以兵不血刃而获得全功。” 不等吴将军回答,蓝道行笑了:“胡知府这个主意好呀,佩服佩服。” “只是那扈家湾的人,如果不承认这个大当家的了,你怎么办,我看现在他们巴不得我们早早杀了这个大当家和二当家的两个嘞,他们好自己成为大小两个当家人了。” “如果从了,又把人都杀了,岂不是蛇蝎心肠,失信于民,失信于天下。不可,不可。” 锦衣卫章百户首先赞许了蓝道行的说法。还说知府的计谋实在是幼稚可笑的。 可是吴将军就说,这个办法虽然行不通,但是根据知府的计谋,稍微加些修改,不就成了一个绝妙的好计谋了吗。 知府,你再好好想想,修正一下就会是少有的好计策了。 知府想了很久,样子是绞尽脑汁了,可是还是一言不发。 这时孙师爷凑在他耳朵边,小声地说了几句。 知府搔捋了捋胡须。 终于又说话了:“我看,还有一种方法,就是放虎归山。” “要这个大当家的回到扈家湾去,说是逃回来了。” “只是他没有了护卫,怎么办呢?" "到了那里,左右二营的头目,也不会承认的。” 吴将军拍掌大笑:“好你个赣州知府,想出了这么一个绝妙的主意。” “如果成功了,我会上报枢密院,给你请大功的。” “如果失败了,也是那大当家的运气不好,和我们不相干的。” 其他人见吴将军这样说,也都一个个附议,说知府大人足智多谋,是个绝妙的计策。 可是孙知府又说出了一个难题。 说是上次地方军队护送那三万斤军粮时,丢失了两门红衣大炮。 那大炮轰起来,水师进不去,那山路也会炸塌,让我们死伤无数的。 这一点,吴将军说大可不必担忧,我会有办法让他们的大炮变成哑巴。 而且那些没有经过训练的匪徒,就算是发射了炮弹,也是打不准的。 果然,那夜里,看守的官兵因为连日的打仗行军,疲惫不堪,让大小当家的逃跑了。 官兵发现时,打起火把穷追猛赶,可是也不知道他们逃到那里去了。 ****** 北笔峰被官軍攻陷的第二天,扈家湾就得到了消息。 左右二营营长召集匪徒们商议如何对付这危险的局面。 你一言我一语后,二位匪首得出一个结论。 绝对不要梦想去营救两位当家的,那是根本办不到的。 因为根据得到的消息,拱卫京师的三千营来了三百精锐。 他们的火铳比这里的强多了,射程远得多,火力大得多。 而且有崬镖局那些能够飞檐走壁的高手相助。 所以二位匪首认为,据险坚守这扈家湾,是最好的办法。 他们如果来攻打,河道上来不了。 山路更加是在险峻出奇,又已经垒石阻断了。 只要派二十到三十人就能坚守,都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险要之处。 大家可以高枕无忧的。 最为他们值得自豪的是,他们把打捞上来的两门火炮都安放到了河道一边的山坡上。 水路上来的和山路上来的,都可以阻挡。 不过那两门火炮炮筒是用巨木树干凿空的,当然可以发射大炮。 但是只能连续打三发铁弹,而且射程只有六十丈。 但是这就足够了,吓唬地方藩軍足足有余了。 只要京师没有派神机营的将士来,谁也不知道这种冒牌的红衣大炮的威力和作用的。 不过他们还是要两营加强了对河道和山路的守卫,任何人不能够进来,而且也不准任何人出去。 可是半夜里,守护山路的匪兵来报,说是大当家和二当家的,带着十多个受了轻伤的护卫。来到关卡前。 他们要求进扈家湾,我们不敢擅自放人进来,他们正在关卡等着嘞。 大当家的还大发雷霆之怒,说如果那三千营的人追来了,那可了不得呀。 说我们想反了是吗,他还说以前待我们都不薄呀。 第五十九章 天险扈家湾 那匪左营头儿奴児干是个非常狡猾生性狐疑的人。 他一听到大当家的在大发脾气,听出一点没烫发来了,他问:“你以前多次听到大当家和二当家说话,也见过他们发脾气骂人,你觉得这个大当家的,声音容貌和以前没有两样吗?”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那个传令匪兵肯定地说。 因为奴児干也听到了一点点风声,说是那次攻进北笔峰时,有了内应,所以败得很惨。 那么,内应是谁呀,一定是那打虎二兄弟了。 这两个人,是他全力举荐的。 那么他觉得自己犯了大错,心中隐隐觉的对不起两个当家的。 于是,他和右营马偲忠一起,同到山道隘口来看看。 他们要亲自看了才放心。 因为他们也已打探到,绍兴城里最著名的镖局崬南兴也带人来助战。 他们能够从南笔峰抛绳索挂在北笔峰。 十几个好汉走绳索如履平地。 他们首先实施斩首行动,一下就抓住了两个当家的。 他们怎么可能就逃出来呀。 不可能,一定是那崬南兴用的阴谋诡计,那知府听从了他的。 他们俩还研究了一下,觉得要装扮成大当家和二当家,不那么容易。 一是要声音恰如其分。 二是要相貌无差。 三是要身材高矮一样。 这三样不是会口技会装扮易容就办的到的。 天下哪里有那样的奇人呀。 奴児干和马偲忠一同到了山路隘口。 果然看到石头堆那边,大当家和二当家都在那里,身后还有十三个护卫。 他们手中拿的武器是比较怪异的,三叉刀,锁链铜锤,还有长杆铁坨。 那个姓彤的护卫队长左手鉄锏,右手三尖两刃刀,满脸横肉,高鼻梁,而且鼻梁尖头是红色的。 这样奇特的面貌,应当是谁也装扮不来的。 只是这次,他受了伤,左额贴着一片止血去痛的狗皮膏药。 可是那两只圆鼓鼓的铜铃眼,发放着凶狠的绿色光芒,据说他夜里也看得见,和猫狗的眼睛一样。 这样的人很是奇特,应该是装扮不出来的了吧。 但是心细如发的左营奴児干,还是不放心。 他看到这个受了伤的彤队长,奴児干心生一计,办法来了。 他蹲下身子,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红艳艳的布包,里面包着三个金黄的包谷粑。 这本来是他出发时藏在怀里的。 他觉得,如果大当家和二当家真是逃出来了,也一定会饿得够呛了。 丢三个粗粮包谷粑去,就能够检验得出来的。 因为二当家的有个怪异脾气。 就是酒足饭饱后,也要吃一个包谷粑,他说那是香喷喷的,太好吃了。 可是大当家的就恰恰相反。 他除非饿得十二分了,才吃几口包谷粑的。 这一点,一般人是不知道的。只有他们的贴身卫士以及他和马偲忠才清楚的。 奴児干要身边的人高举火把,他把红布包高高举起。 首先对彤队长说:“我知道你们一定饿得慌了,这个红布包里有三个包谷粑,你和两个当家的吃了,我就让人推倒这堆石头堡,放你们大家过来。” 只听得大当家的长叹了一声:“奴児干,你也他太多心了吧。我们九死一生逃出来,你怎么就怀疑到我们身上来了呀。” “没有办法呀,这个非常时期,要格外当心呀。如果大家能够常常保持警惕,也不至于北笔峰都守不住呀。” 那彤队长可不耐烦了。 他声如惊雷,大声吼道:“你耍什么鬼名堂呀,快快把那黑色的布包扔过来,我们三个先吃了再说。” 奴児干心中放下了一点点,这个彤队长果然是个色盲,和猫狗的眼睛一样 但是还不放心轻轻地说一声:“都把火把摁下去,熄灭了也没有关系。” 火把一下都没了,山野里一片漆黑。 奴児干立即把手中的红布包扔过去。 只听得彤队长大喝:“来得好,我接住了。” 奴児干身边的火把又一下都举了起来,山路上一片光明。 他们看到,那彤队长放下左手锏,一下就抓住了在漆黑一团的夜空里飞来红布包。 而且还熟练地打开了布包,首先拿了一个给大当家,一个给了二当家。 最后才把一个包谷粑放到了自己的口中,一口就咬下了一大半,咕噜噜地吞到肚子里去了。 这夜视眼是无论如何都装不来的。 看来这些人都是货真价实的。 大当家和二当家都没有死,而且死里逃生了。 他们也看到,二当家的也狼吞虎咽,一下就把一个大包谷粑吃进肚子里了。 可是大当家的细细地吃了三口后,再也吃不下了,就递给了身边的护卫。 这时,彤队长又发话了:“喂,你们到底想要怎么样,还不放我们进来吗?不然的话,我只要双手横刀一扫,这堆垃圾我就都扫到山涧里去了。” “别忙别忙,我很快就让大家进来。"奴児干说。 “你耍什么鬼名堂,你忘记了,你原本是个被人抛弃在雪地里的一个野杂种,是大当家的把你救出来,他是你的再生父母,你就这样玩恩负义了。” 大家知道,这个彤队长原本就是个火爆性子。 看来经过这场大难不死,也没有改变他的半点脾性。 还故意把忘恩负义说成了玩恩负义。 “不敢忘记大当家的大恩大德,我就来。请您不要把这堆石头屏障扫掉了。如果敌人来了,他们在我们的石头阵前,是无可奈何的。” 奴児干说完,人就不见了,好像是钻进石头缝缝里去了。 那边的人看到了,个个惊骇莫名。 这是在耍什么鬼把戏呀,看来谁要想强攻这扈家湾的,不死也要脱九层皮呀。 好一会儿,从两个当家人后面,奴児干气呼呼地跑来了,他边跑边说:“大当家的,赶快转过身来,请随我来。” 这个奴児干确实是个能干的奇人,这是怎么搞的,真让人云里雾里,昏头晕脑了。 奴児干带着他们回转了半里路。 在藤蔓缠绕的路边山崖下一推,一扇爬满了鲜活藤条的门打开了。 他伸手一摆,很是恭敬地说:“大当家的,请进吧。” 第六十章 仁慈大当家 奴児干的要引他们进去的,是一个黑漆漆的山洞。 大当家的一行,摸索着走了好一会儿,前面有两个火把来迎接他们了。 约莫半个钟头,他们就到了石头堆的那边。 二营长马偲忠在路边恭敬地站着迎接他们。 这边和那头的藤条门不同。 是一个天然的石头缝,有三尺长的地方要侧身才能够通过。 这可苦了彤队长,他身高体胖,好不容易才挤了出来。 大当家的对奴児干赞不绝口:“这是你顺势而为的杰作,我觉得,这里原本有天然的一截山洞,经过你的改进加工,成了这么一个迂回洞。” “如果敌人来攻,在这山路上,突出一支奇兵,那么把敌人拦腰斩断,纵有千军万马,又有几人能够生还呀。” 奴児干就谦恭地回答:“大当家的,我这都是从您那儿学来的呀,没有您老人家,哪里还有我呀,我会永远忠实于您的。” “刚才,只是我过于谨慎了,真的对不起您老人家呀。我在这里赔罪了。” “哪里哪里,你这样谨慎,是再好不过了,如果你还在北笔峰,那么我想,敌人是无法攻破我们的营寨的。” 很快就到了扈家湾。 一眨眼,大当家和二当家在扈家湾已经住了三天了。 这三天里,大当家成了老宅男,不愿意多出那栋杉木皮屋。 他说经过这番折腾,觉得自己一下就老了,不行了。 这里有左右两营长和二当家的,他就高枕无忧了。 二当家带着彤队长,整天和奴児干马偲忠一起,到处察看地势和他们部署的兵力。 他说要好好查查,看哪里还有没有漏洞。不要再粗心大意了。 这里,只有二栋瓦屋。 其余的都是杉木皮屋顶,杉树柱子杉树楼板。 这里杉树多多的,树干大的有一到二抱。 其实那杉木皮屋顶也很是牢固结实。 这里的山民每年春夏之交,把菜油枯饼研磨成粉,撒在屋顶上。 不久就生了厚厚的一层青苔。 这样就绝对不会漏雨,而且冬暖夏凉。 居住在里面是很舒服的,一点也不比瓦屋差。 山民们每一年都要往屋顶上撒菜饼粉,所以青苔不会落败。 只是有个缺点,就是容易着火。 山民们到了夜晚,又是用竹片或者松油屎照明。 所以个个都特别注意防火。 如果一旦有事,发起火来,全村都会付之一炬。 其实,那瓦屋也不禁不住祝融大人的光顾呀,只是比杉木皮屋顶略微好一点点而已。 因为所有的房屋都是杉木板。 地板楼板都是的。 而且外面的墙壁,都刷上了桐油,黄橙橙的。 因为山中狂风大雨时时有,刷上了桐油,就不怕风吹雨打,腐蚀墙壁板子了。 奴児干和马偲忠要山民空出一栋瓦屋来,让大当家和他的护卫住在一起。 可是大当家的说:“不必劳烦大家搬动了,我很喜欢居住在杉木皮屋子里。” “那杉木皮顶。冬天特暖和,夏天又比瓦屋凉爽。” “只是,我发现扈家湾原来的农户,大都挤在村子左边那三栋杉木皮屋子里。” “这不好,我们的行动他们就容易察觉。” “还是让他们般到另外一处山坡上去吧,让他们自己搭草棚。” 说到这,大当家的停顿了一下,看了看在场的人。 而后才说:“只给山民们二天时间,就要全部搬走。我就住在那栋青瓦盖顶的房子里去。" 二当家和来到这里汇报的人,都说这主意很好。 二当家和彤队长每天回来后,就协同奴児干马偲忠一起,来向大当家的汇报。 听取大当家的对情况的分析,还说一定按照他的指示办理一切事情。 只是那些农户,就迟迟不肯搬迁,草棚也没有搭好。 二当家的和奴児干他们大发雷霆,就要带着兵士去杀几个农户看,让他们知道厉害。 大当家的就说万万不可。 如果那样做,会让他们更加痛恨我们。 我看这样,我去说服他们。 我们到了这一地步了,千万不要乱动杀戮了。 从现在起,我们不再是土匪,我们是一支地方武装。 是一支反抗明朝腐败统治者的地方武装。 所以必须要收拢民心,得民心者才能够坐天下。 这是绝对不可以忘记的。 彤队长就要陪同大当家的到村子左边的那几栋民房里去。 大当家的说不要不要,难道他们还敢对我无礼, 如果真是那样,那些人就不可以留下了。 可是奴児干就是放心不下,无论如何不能够让大当家的一人独自去,他一定要陪同前去。 他们一到那栋房屋前,就觉得气味难闻。 只见屋檐下和前面的小坪里,都是用石头胡乱垒起的灶台,屋子两边胡乱摆放着一些马桶,里面装满了粪便。 看到奴児干他们两个人来,青年人个个虎目圆睁,老年人就低头坐在火塘边,不想抬头看他们。 奴児干首先说话了:“这是我们大当家的来看你们了!” “他要你们搬到村后面的山坡上去,那里地势平缓,又向阳,可以搭草棚居住。这里太拥挤了。” 几个毛头小伙子就怒吼起来:“我们的房屋被你们霸占了,还要赶我们走,我们不去,不去。” 奴児干大怒:“混小子,你居然敢对着我们大当家的这样发混,好呀,我就要你去见阎王。” 说着拔出刀来。 大当家的赶紧捏住了他的刀背,轻轻地一拨,刀就脱手了。 他把刀又插回了奴児干的刀鞘中。 这一幕让农户们亮眼了。 哪里有这么一个夺刀法呀。 看来这个大当家的是武功盖世呀。 人们一下就沉默了。 大当家的说:“小伙子们,你们不搬也行,那就给我当护卫吧。” “我给你们的俸禄,不会比任何人低的。” “只是你们的父母必须搬过去。说不定哪一天打仗了,莫误伤了他们。” "而且他们搬过去后,我们会月月发给他们稻谷。" "你们老是吃红薯包谷,也腻了吧。” 一个老人家颤抖抖地站起身来,昏花的眼睛盯着大家:“官老爷,你说的可是真的吧。” “当然是真的,我会对我的话负责任的。如果有鳏寡老人,我会派兄弟们来首先给你搭好草棚的。” 小伙子们又哄地叫起来:“这个老人家就是一个孤寡老人!" “他的儿子是你们那次抢夺官府的军粮时,被你们杀害了。” 第六十一章 火箭退官軍 大当家听大家说这老人就是孤寡一人,立即把他搀扶了其来,对他说:“那好,你们看吧。我立即给他你老人家在那边搭好棚子。” 果然,大当家亲自带着彤队长和他的十三个护卫,还有二十多个农户也跟随来了。 到了那边山坡一看,中间哟好大一块平缓地方,不过都是旱土,是用来种植包谷红薯的。 旱土的四周,都是高大的杉树。 大当家的说:“这些旱土,就用来搭草棚了” “不过以后,我可以找的别的地方给你们开垦出一片土地来,大家不用担心没有地方耕作的。” 这彤队长很有办法,教会护卫们怎么样砍树剥皮。 很快就在旱土上建起了一栋草棚。 不过啊,虽然说是草棚,就有着柱子柴门。 山中还有农户们堆放的干杉皮,就团团围起来当墙壁棚顶。 没有铺茅草盖顶,也是盖杉木皮。 大当家的还给了老人三斗白米,老人很乐意地住进去了。 这事情轰动很大,那里有这样的官兵或者是土匪,他们爱护山民呀,山民们就要听他们的话。 山民们都这样在背后议论着。 不过三五天,所有的老弱妇孺都搬过去了。 有十六个小伙子还自愿为大当家的当护卫。 彤队长立即训练他们,教会他们武功。 这些农户子弟很勤奋,练武很认真。 学了三天,就也初知皮毛了。 ****** 一天中午,风和日丽,突然胡家湾北面喊杀声大起,还响起了火铳的轰隆声。 一队鄱阳湖开来的水师,统共三艘战船,顺风逆水开来了。 那天守卫扈家湾北面的是马偲忠,他急忙命令开炮。 打开装炮弹的箱子一看,里面的黑乎乎的圆球样的炮弹,还是完好无损。 他们是从河底捞上来的,那时就清楚了这都是些实心铁蛋。 打出去,如果能够命中目标打到敌人的船上,只会砸个大窟窿。 当然,就是有开花炮弹,从河底捞上来,也是没有用处的了。 一炮轰去,打在河道里战船的左边,冲起了一股高大的水柱。 那战船只是摇了几下。 但是晃的很是厉害。 只是那些水兵训练有素,一点也没有惧怕。 火铳反而打得更加厉害了。 他们的火铳射程很远,炮台边一个兄弟中了一颗铁砂。 那颗铁砂从面颊里打进去,打落了三颗臼齿,鲜血喷出,倒地不起,匪徒们人心惶惶,就要逃走。 马偲忠大怒,一刀挥去,斩了一个两腿颤颤的兄弟。 他们才安静下来,又装了第二发炮弹。 不知道怎么搞的,点燃火绳后,不见响动。 马偲忠正要亲自去检查,就听轰的一声,木筒炮管被炸裂了,三个匪徒也轰起老高,落地而死。 马偲忠再也吆喝不住,守卫北边的匪徒们乱哭乱叫,纷纷向后逃窜。 水师已经搭好跳板。 一些人在船上放火铳掩护,好些人从跳板上攻上岸来了。 马偲忠长叹一声。 他就拔刀在手,要带领十几个亲随,准备决死一战,也不能够让官軍攻上来。 就在这时,后面喊声震天,那些后退的匪徒们又返回来了。 原来是彤队长带着大当家的那些护卫来支援了。 他们把那些逃跑的匪徒们都挡了回来,但是没有杀一个人。 这时,那上了岸的约莫有三十多个官軍已经杀上山坡来了。 正握刀下冲的马偲忠听到后面彤队长的呼喊快快回来,也赶紧退了回来。 官軍的气焰就更加嚣张了。 前头的两条船也搭好了跳板,不少人呐喊着冲上了河岸。 彤队长见马偲忠回来了,就命令新来的兄弟,放箭射山下河中的战船。 他还大喊一声:“原来随同我的老兄弟们,就射冲上山坡来的官軍。” 他们射出的是火箭,箭头的火焰呼呼地燃烧着。 一道道火光,直射河中,三条船上的风帆转瞬就烈焰熊熊。 冲上山坡的官軍更加不好受,有一部分人没有躲过火箭。 战船着火后,老护卫也回过头来,射冲上山来的官軍。 这些老护卫箭法颇准,许多人身上着了火。 不过,这些人训练有素,颇有山地作战经验,一个翻滚滚下山坡。身上的火就熄灭了。 船上鸣金,声音凄凉。 众官軍纷纷退了下去。 到了河边,就是火箭射到身上,也不是大事情了。 而且射来的箭也稀稀疏疏,看来土匪们的箭不多了。 船上已经有些人跳入河中,用力舀水抛上来,熄没了船上的火焰。 官軍颇有次序的退到船上,马偲忠要追下去,但是彤队长制止了。 他说这样训练有素的军队,我们无法战胜他们的。 他还说,官軍已经探知到前面就是暗桩铁索,不然他们怎么就那么好恰巧,就地停在暗桩半里外呢。 他们还一定会派出水蛙。 潜入水底去破坏暗桩和铁绳索了。 现在他们必然退兵了。 我们现在只求自保,随他去吧。 马偲忠非常佩服彤队长的分析。 就一切听从他的了。 他也看到官軍的船只,已经完全扑灭了船上的火焰,而且不慌不忙地调转了船头。 虽然没有了风帆。 幸喜赣江北流,他们回鄱阳湖去,是顺流而下了,所以也很快捷。 追赶他们,一点意义也没有,说不定还会中了埋伏 可是彤队长说,埋伏可能没有。 如果真有埋伏,那么水师船就要装出胡乱后退的模样来,丢盔弃甲。 那样才能够引诱我们去追赶的。 只是我们还是要镇静,小心为妙。 而且追赶顺流而去的船,也是徒劳心力而已。 马偲忠越发佩服彤队长了。 一个外表如此粗鄙凶猛的大老粗,就如此心细,如此熟谙兵法。 看来回去后,要尽力举荐他来守此要塞,保证扈家湾的太平。 马偲忠要求大当家连夜召开军机会议商议。 因为他还有个感觉,觉得这次鄱阳来的水师,有着很强的试探意味。 可能回去后,过不了多久,就会汇通地方上的藩軍,大举进攻扈家湾。 所以要商议一个万全之策,调整守卫的办法,用以保证扈家湾的万无一失。 在商议会上,马偲忠大力举荐彤队长守卫赣江北塞河口,这次他只带来了二十多人,一下就把官軍打了回去。 第六十二章 首擒大当家 大当家的听到马偲忠举荐彤队长的话,沉思良久,才说:“好吧,就依你的。” “不过啊,你还是要协同守卫那里。” “我看一人守卫三天,轮流换班。” “遇到紧急军情,就立即派人回来求援。” “反正那儿距离扈家湾村庄也没有多远。” “至于赣江南路,也不能够掉以轻心。” “虽然那里山路上有石头障碍,山势陡峭。” “还有那暗桩铁索,只怕这次通过试探,他们也会首先潜入蛙人破坏。所以还是要多多准备火箭。” “这次已经证明了,从上往下用火箭攻击船只,是很有效果的。那次来的是鄱阳水师精锐,一下就击退了呀。” 这是大当家的在会议上的担忧。 但是大家认为想的很对。 最后确定,南路河道,由二当家的亲自带人据守。 还有就是,如果官軍用分散的小股人马,从崇山峻岭中混入,摸到扈家湾,这也是很难提防的。 这个就由奴児干带领五十兄弟,轮流巡逻,以防不测。 奴児干对大当家的安排,无不听从的。 他表示乐意接受。 愿意不辞辛劳,摸清深山中的杂径小道,以防不测。 两天了,很平安,没有什么风吹草动。 第三夜了,月黑风高,四野枭啼狼嚎,显得很是风紧而且凄凉。 大当家带着马偲忠,亲自到南北两处要塞巡视。 北塞平安无事,可是彤队长还是万分警惕,亲在山顶巡视。 他到了这里后,废弃了炮台。 但是修了一个瞭望台,河边岸上一有风吹草动,台上都会很快就发现的。 大当家的很满意的离开了,他们又到了南塞那有个回旋山洞的要隘处。 这里是二当家的防守着的。 二当家的说河流里没有什么动静,原先的设计很好。 可是觉得山路上会有问题。 “有问题就快快封锁回旋洞,千万别让官軍钻了空子。”大当家显得很是着急的样子。 二当家的就很是平淡地说:“没有什么事情的,你大当家的败了一回,总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了吧。 我是凭直觉觉得今夜里有大事发生。” 大当家的听了,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不过还是叮咛了两句:“有时直觉也是一种预先的警告,你还是小心为妙。” 二当家的听了,倒是很恭敬地回答:“老大说的很对,我会小心防守的。” 他一说完,马偲忠打头开路,大当家在他后面,一路回扈家湾去了。 可是大当家一转身,二当家的就大喝一声:“你们这些贼徒,还往哪里走,你们回头看看。什么人来了。” 大当家一行一回头,就看到石垒的那边无数火把亮了起来。 回旋洞中也冲出了许多手执钢刀的人。 二当家身边的那些老护卫,也一个个拔刀在手,冲了上来一把拽住了大当家的。 马偲忠立即拔出刀来,就要回救大当家的。 大当家的急忙大叫:“马营长,你不要管我了,快快回去,告诉大家,二当家的叛变了。”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二当家的窜上来,一把就捂住了他的口。 另外一个从回旋洞中出来的人,拿出一块白布塞进了大当家的口中。 大当家的被五花大绑,被人牵着走向扈家湾来。 马偲忠听到了大当家的话,没命地奔回扈家湾。 可是快到扈家湾时,前面也是火把明亮,彤队长手执三尖两刃刀,当先拦在路口。 马偲忠大喜:“彤队长,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扈家湾来了,二当家的反了,他放官軍过了回旋洞。” “还把大当家捆绑着,杀到扈家湾来了。快去救老大呀。” 谁知道彤队长就冷冷地回答道:“你这个执迷不悟的反贼,你以为我是谁呀。” “我是朝廷派来收服你们的。你快快放下兵器,我可饶你不死。” “不然的话,我把你和那个什么大当家的一道押解到朝廷受死。” 马偲忠大惊,急忙带着身边的这几个人,往新建的农户居住点跑去。 他心中觉得那居住点下面有条山路,可以通往外地,奴児干就是带着人从那里去巡查的。 跑过了新居住点,转过一个山弯,看见前面有一溜火把来了。 马偲忠迎上去一看,是奴児干回来了。 他大老远就高声喊叫:“奴营长,不好啦,大当家的被二当家的抓住了,那个什么彤队长和二当家的是一伙的。他们把官軍都放进扈家湾了。” 这还了得。 奴児干听了,火冒三丈,急急忙忙和马偲忠合在一起,杀向扈家湾来。 不过这个奴児干是个诡计多多的人。 但又是个有恩必报的人,他觉得大当家是他的再生父母,所以对大当家的无限忠诚的。 跑了几丈路,他突然觉得,这样去硬攻不行。 说不定救不出大当家的,反而会害了他,让二当家和彤队长把大当家的伤害了。 其实奴児干是个心计很深的人。 他停下来后,和马偲忠小声商量了几句。 马偲忠听了连连点头。 于是分两路行动。 马偲忠带着这队人马上了新居点,把那里的老幼妇孺都集合在一起。 他对大家说:“那二当家的和彤队长把大当家的捆绑了,他们要杀害大当家的。 你们想想,你们到了新居后,大当家的对你们如何。” 那个走路都不太稳的老头,得了大当家的几斗白花花的大米,吃了几天饱饭,精神好多了。 其他的人也都一样,他们收到的大担的稻谷,要他们自己加工成大米。 大家听了一齐同声回答:“大当家的对我们恩重如山,我们拥护大当家的。” "那么我们拼死去救出大当家的如何? 你们老的老,小的小,那些人不敢对你们怎么样的。 你们只要缠住他们,我就带领这些兄弟冲进去,救出大当家的。" 他停顿了一下,又说:“你们还有二十多个青年小伙子混在那当中,只要我们一到,他们也会立即帮助你们救出大当家的。” 好呀!大家齐声呼应。 第六十三章 救火收匪徒 他们抢救大当家心切,急急忙忙正要下坡,就看到前面扈家湾村庄,燃起了冲天大火。一下就映红了半边天。 “好呀,机会来了,我们的人在和那批叛徒拼起来了,大当家的有救了。我们走呀。” 于是老老少少,一齐冲下坡来,向扈家湾急急跑去。 那个孤寡老人不小心一跤跌倒,马偲忠立即扶他起来,还说:“老人家,您就别去了” 可是那孤寡老人就无比愤慨。 他说:“那可不行,我就是死在那般人的刀下,我也要狂喊两句,大当家是好人,你们迫害大当家,一个个不得好死。” 群情激愤,气势汹涌。 大家很快就到了扈家湾。 那里,厮杀得异常厉害。 村庄里火势越来越凶猛,可是在这样猛烈厮杀之时,还有人去救火吗。 马偲忠赶到了,这些人不要命地狂呼着,放了大当家的! 老弱妇孺就要冲进厮杀的人群中。 这时,大当家的身子一抖,绳索全部脱落了。 那些捆绑监视他的人,反而都拔刀卫护着他。 护卫们杀出一条血路,护送着大当家的冲出了厮杀的人群。 他站在一个石墩上,大声一呼:“大家不要厮杀了,我在这里,好好的。那些官軍已经向我投降了。” 说来也怪,人群当真停止了厮杀。 大家也可能是杀糊涂了,分不出哪些是官軍,那些是左右两营的人了。 因为刚才押解大当家的人,没有穿官軍的盔甲。 他们也是和这些老百姓匪徒们一样,穿戴都是乱七八糟的。 倒是那个带人进村庄放火的奴児干和他的几个心腹,被五花大绑押了下来。 大当家的说:“刚才放火的人被抓到了。” “凡是有良知的人,都快快冲进去救火。” “如果再迟疑一下的话,整个村庄就要被烧光了。” 大家不加思索,呐喊着救火去了。 只有那个孤寡老人,冲到大当家的面前,噗地拜下,还连连头。 孤寡老人口中不停地说:“只要大当家的没有事情就好,我们来迟了。” 大当家的急忙扶起他:“我没有事情的,你老人家好吗。” “我好得很嘞。承蒙你救了我一命,让我餐餐有白米饭吃,看,我的老骨头硬朗多了。” 这时,村庄的火焰基本被扑灭了,只是烧毁了三栋房屋,其它的只是损坏了一部分,稍微修补一下还是可以居住的。 原来大当家的早就让徒弟护卫,在每一栋房屋的旁边挖了一个大水氹,夯得扎实。 然后把山中的水用竹筒引下来,每一个水氹里都贮满了水,所以救火就快捷多了。 火被扑灭了,那被五花大绑的奴児干惊讶地望着大当家的。 他是最忠实于大当家的了。 他是为了营救大当家的,才进扈家湾村庄里放火的。 可是为什么呢,这些人一下就放了大当家的,把他给捆上了。 他觉的乌天黑地,蒙头转向,不知道东南西北了。 大当家的说:“现在一应事物都好了。” “二当家的,你就留下一些人,接收官軍带来的救济物资,还要给村民修补房屋。” “烧塌了的,要尽快修建新房屋。” “这些任务,都交给你了,你要尽快完成,早到县衙来见我。” 听了这话,奴児干更加是稀里糊涂了。 这明明是大当家呀,几时来,他这么关心自己辖管的子民了。 二当家这个土匪头头,明着的身份是县衙的师爷。 他其实比大当家还残酷得多的,不过对大当家的话,还是不敢违别的。 奴児干大喊起来:“大当家的,我是奴児干呀,我是最忠于您的呀。” “您要知道,您确实是我的再生父母呀。” “你为什么还要捆绑着我,我是为了救你才去放的火呀。” “现在兄弟们都皈依您了,和我放火的人你也没有责怪,可是您为什么不相信我了呀。” 大当家的说:“我相信你对我的忠诚呀。” “但是为什么不能够放你,整个左右两营的人都放了,你的心腹兄弟也都放了。” “只是不能够释放你。到了县府你就明白了。” 二当家的要兄弟们拔除上下游的暗桩铁绳索,好让船只顺利通行。 还在扈家湾修建了临时码头,好让船只靠岸。 第二天,万安县衙的救援物资就顺流而下,送到了扈家湾。 这物资有棉被,衣服等等。 粮食吗,这里还有好多。 原来扈家湾的新居点后面山崖下,有一个岩洞。 那奴児干和马偲忠把岩洞封了。 粮食都贮藏在里面,只要派人发放就得了。 给这里的农户发足够了粮食,余下的就运回县衙去。 去年万安县遭灾,收成不好,就拿来赈济灾民了。 过了四天,留守在扈家湾的人们都回县衙来了。 吴将军高坐县衙正堂上,把奴児干传来。 他还带着脚镣手铐,走进大堂,踉踉跄跄地几欲跌倒。 他不认识吴将军,但是认识坐在旁边的大当家胡知县。 县令首先站起身对奴児干开言道:“奴児干,首先让你认识一下。” “这正堂上坐的,是三千营四品中郎将吴将军。” “我吗,你可能不认识了。” 奴児干看到两边站立的不是衙役,而是马偲忠和他的弟兄们以及大当家的护卫。 他听到大当家的话,好生奇怪。 想了一想,就答道:“县令大人,我怎么会不认识您呀,您是我的再生父母,我今生今世报不了你的大恩,来世也要补报呀。” “我不要你报答什么大恩大德,我只要你首先认识我就得了。” 说完,一抹脸,一摇头,就成了另外一个英俊的大汉子了。 和大当家的比,面目全非了。 奴児干大惊失色。 连声说:“县令大人呀,您怎么成了川剧演员了,您比那些川剧演员还川剧了。真是让我花了眼呀。” 将军一拍惊堂木,大声喝道:“你好好看看。你没有花眼的。这是县令沈襄錚,京师锦衣卫沈经历的儿子,我早几天就任命他为万安县令了。” “你的那个大当家的县令,已经被我斩首示众了。” “你如果不相信,要不要到城门边去看一看。” 一听这话,奴児干眼前一黑,再也跪不住了,噗地倒在了地上。 第六十四章 伤哉奴児干 一个锦衣卫给奴児干泼了一盆冷水,他才醒过来。 沈县令说:“奴児干,你那么忠于前任县令,信任前任县令,怎么就分不出真假来了呀。 你看,外边你那营的兄弟,都来了, 他的兄们都齐刷刷地跪在大堂门外嘞,他们都归降了吴将军,你也该醒悟了吧。 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啦。 只要你悔过自新,吴将军也不会杀你的。你看如何。” 奴児干回头一看,他那左营的还有一百多人,都恭恭敬敬齐刷刷跪在大门前。 他们见奴児干回头了,一齐喊道:“奴大哥,你就依从了将军,投诚才有出路呀。 我们早在扈家湾就听从沈县令的教诲,走上正道了。” 奴児干看见了自家的兄弟大多还在,心里想往常官軍剿匪,总是斩尽杀绝。 不留一个活口还不说,还常常杀良冒功。 这个将军是怎么啦,居然这样宽容。 沈襄錚看出了他心中的想法。 于是就说:“奴児干,左营长,你知道吗,吴将军不是那些杀良冒功的坏蛋官员。” “他是皇上任命的钦差大臣,有权杀伐,还可先斩后奏。” “但是他征得了皇上的同意,对于真心悔过自新的叛军或者是土匪也罢,可以收归军队中。” “还有你们是反叛武装,吴将军早就一一查明了,也同意予以宽恕。” “只是你们,是受了蒙蔽的,还没有干多少坏事。” “所以吴将军不准备大开杀戒,而是留用你们。” “你好好想想吧。” “将军是采取了首恶必办,胁从不问的手法了。” 奴児干听了,就回头对堂上说: “我愿意改过自新。” “但是沈县令知道,即使你的前任县令再坏,可是他是我的救命恩人。” “我要求厚葬他,如果我的愿望得到批准,我再投靠将军。” 将军想了一想,和沈襄錚对望了一眼。 沈襄錚也微微地点了一下头,吴将军就同意了。 沈襄錚还说了一句大家意想不到的话来:“你既然要投靠将军了,可是就还要安葬前主子。” “你是没有诚意还是另外有什么原因?” 奴児干毫不迟疑地立即回答。 “沈大人,您已经知道了我是前任县令收留的,没有他,我早就饿死在荒郊野外了。” “这是我要安葬他的第一个原因。” “其二是前任县令开头并不是一个坏人,他原本也想当个好官的。” “坏就坏在那个孙师爷教唆,说什么昔日汉高祖乃一介亭长得了天下,你身为县令了为何不想当皇帝呀。” “还说什么不想当将军的士兵就不是一个好士兵,你不想当皇帝的县官也就不会当一个好父母官呀。” “这样的鬼话,胡县令居然听从了。” “所以我说,那个师爷也就是二当家的,你们应该严加法办才对呀。” “他现在不知道逃到哪里去了,你们要追查归案呀。” "这个你说得很对,我们已经调查清楚了,那一定按照你的意思去办的。” 将军回答了他。 这时,沈襄錚又说话了:“你的那个伙伴马偲忠,你就一点也不记挂他了?” “我很想知道他现在到哪里去了,可是我觉得一个阶下之囚,不应该多嘴多舌的。” 将军笑了:“马偲忠比您灵活得多,其实他早就归降朝廷。就在大当家到你们扈家湾的第三夜,和大当家去巡视,就归降了。现在我已经派他到外府去单独执行任务了,因为我们觉得他主动归降,是知道分寸的人,所以委以重任。” 奴児干很高兴地笑了:“我的朋友都好,我就放心了。” 将军也笑了,他招呼锦衣卫:“章大人,你派人把这奴児干还是送回监狱里去吧。” “不过,可以去掉他的脚镣手铐了。” 其实是,大当家那夜带马偲忠去巡视,半路上,就把这个万恶的匪酋,处决了。 ****** 第二天巳时,奴児干在三个锦衣卫的监护下,来到了城门边,城墙上吊挂着两具尸体。 奴児干抬头一看,一具是胡县令的,另外一具是孙师爷的。 他把胡图灵的尸体放了下来,背在背上。 在锦衣卫的护送下,来到一处向阳的山坡上,这里早就挖好了一个坑。 坑旁边还有一副薄棺材,还有檀香钱纸蜡烛一串鞭炮和一把铁锨。 锦衣卫就调头回去了。 奴児干把棺材盖打开,把胡图灵放进去。 然后慢慢地放进那个土坑里。 掩土夯实,还盖上了一层草皮。 他跪在坟墓前点燃了檀香蜡烛,烧了纸钱,放了鞭炮。 然后大哭三声,走到坟墓旁边的一棵大松树前。 他低下头,退后几步,猛地向前一冲...... 天崩地裂一声响,大松树居然哗啦啦地倒了。 奴児干的头颅碰得粉碎,只剩下了一具无头尸身。 将军和沈襄錚听了那潜伏在树林里的锦衣卫的报告,两人都不觉长叹一声。 沈襄錚还拖长声音哀叹了一声: “真忠义刚烈之士也,可惜走错了道路。” 他们来到那山坡上,看到了那惨烈的现场。 就命令随同他们来的士兵,又在那坟墓旁边挖了一个坑。 把他也掩埋在那里了,而且衣帽棺墩整齐。 ****** 那在扈家湾收服土匪的二当家的逃到哪里去了呀,城墙上那具尸体一定不是真的二当家的。 这一点,大多数人心里都明白的。 沈襄錚心里也很是奇怪,觉得将军和崬镖局都把他塞在一面蒙着严严实实的牛皮鼓里面了。他好几次想开口问吴将军,但是又忍住了。 那个二当家是谁呀。 其实,那个二当家的是被大当家的杀了。 是在监狱中杀的。 胡县令现在懊悔来不及了。 可那个二当家还在说,我们俩今夜里就可以想法越狱呀。 这里是我们的县衙,我们逃走有最大的条件,也有最大的便利。 胡县令心里正一团火气无法消散嘞。 就抽出藏在身上的匕首,把二当家的杀了。 因为他认识到了,自己误入歧途,都是这个师爷害的。 杀了后,还不解恨,把他大卸八块。 这样的尸体当然不可以挂在城楼上。 老百姓会误以为吴将军太残忍了。 只好另外用个死尸来代替了。 前次破了北笔峰,吴巧儿现了原形,她那个景小岚原来是吴巧儿。那个景大岚莫不是崬晶兰吧。 一定是的,沈襄錚心中暗暗地想。 可是崬镖局就说,崬晶兰郁结在心,现在是躺在镖局里养病,她无法出来呀。 沈襄錚听了,感到深深的内疚。 这个郁结是他沈襄錚给她植入心中的,他觉得自己有罪呀。 可是除了她崬晶兰,谁又有那样的本事去装神弄鬼呀。 吴巧儿的口技是众所皆知的。 可是那真皮头套,是吴巧儿还是崬晶兰的杰作呀? 而且这次去扈家湾,他也没有用真皮头套呀。 记得出发前,一个锦衣卫带他到一间密室里。 第六十五章 真心念晶兰 那密室不大,里面有烛光,有大铜镜。 锦衣卫给他不知道耍了什么手段,他就成了大当家的。 一模一样,毫发不差,连奴児干那样的人的分不出真假来,真是怪哉! 川剧演员虽然会一摇头就变副面孔,可是他们没有办法变成另外一个人呀。 而且这个人是许多人都熟悉的小有名气的人物呀。 沈襄錚左思右想,就是想不出个什么名堂来。 他再也不想了,还是回到镖局去,回到绍兴去,他现在是非常非常想见崬晶兰一面了。 他向将军辞职,不当县令,不入仕途了。 将军好舍不得他。 可是沈襄錚去意已决,将军不好再挽留他。 也罢,向吏部要求,要朝廷选派一个人来当县令吧。 ****** 沈襄錚快马加鞭,飞也似的奔跑在路上。 一路上,觉得还有好多事情想不清楚,想不明白。 那天会审,他是陪同师傅崬南兴他们坐在台上后排的。 吴巧儿露出了原形,吴将军很是同情他。 可是那个景大岚嘞,吴将军不是糊涂了吗,向他一跪,就不追究了呀。 他立马又回想起来了,这时崬南兴在后排轻轻地咳嗽了一声,吴将军不由得回头一看。 崬南兴轻轻地说了一句:“请将军借一步说话。” 吴将军立即起身,和他去了后面的房间里。 一下子,吴将军就出来了,他庄严地宣布: “景大岚的性别,是绝对的军事机密,谁也不能够打听,谁也不能在背后乱嚼舌头,有违令者就按照泄露军事机密处理,而且立即杀无赦。” 他是将军,又是钦差大臣,说这样的话,虽然大家觉得莫名其妙,但是谁也不敢多嘴了。 这一点,让沈襄錚心里亮堂了,这个人一定是崬晶兰了。 可是,那天在密室里,那个锦衣卫,一定也是崬晶兰呀。 吴巧儿虽然精于易容,但是,自从那次她假扮崬晶兰,和他调情大半夜后,以后,如果是一个人看见他,就远远躲开了。 那么,她是绝对不会到密室来为之变幻容颜了。那可能是崬晶兰吧。 想到这里,他心里热乎乎的,那是我的爱妻,永远是我的女人。他浮想翩翩,快马加鞭,飞驰起来。 那景大岚是崬晶兰,是无疑的了,崬镖局和吴将军在会堂后房间里说的话,沈襄錚也能够完全猜测到了。 崬镖局一定告诉了吴将军,这是他的女儿,还有重任在肩头,千万不要追究她的性别和身份了。 所以,吴将军才能够宣布,景大岚的身世性别,是高度的军事机密。 ****** 沈襄錚回到了镖局。 崬南兴接见了他。 一见面就说:“你回来得正好,我还要派人来告诉你嘞,你母亲卧病在床,你快回去看看你娘亲吧。” 百善孝为先呀,他也顾不得问崬晶兰了,又快马加鞭回到了家中。 果然,他妈妈卧病在床好几天了,家中只有一个老妈,在服侍他妈妈。 沈夫人见他来了,居然从床上慢慢地爬了起来。 沈襄錚急忙去搀扶妈妈。 谁知道,他妈妈二话不说,就是两个大耳光,打得啪啪响。 把沈襄錚的半边脸都打肿了。 沈襄錚急忙跪拜在娘老子面前:“妈妈,儿子不孝,回来晚了。” “儿子是辞去了县令之职,急急忙忙赶回来的呀。” “您老身体不舒服了,也要派人捎个信给我呀。” 可是任凭他怎么样说,娘老子还是难消怒气: “你还回来干什么呀,你呀,我不想认你这个儿子了。” “你做的事情,太无聊了,因为太无人性了。” “你还有脸来见我这个娘老子吗?” “你还有脸到镖局去吗?” “那崬晶兰哪一点配不上你,崬晶兰又做错了什么事情吗?你做的太绝情了呀。” 沈襄錚望着怒火冲天的娘,只好喃喃地问: “母亲,儿子在镖局没有做错什么呀!” 老母听了,怒火更加大了:"还嘴巴子硬是吧。还是在装聋作哑呀。” “您老是指那新婚之夜的事情吧?”沈襄錚小声地问。 “亏你小子还知道有个新婚之夜呀。新婚之夜怎么啦。”他老娘还是怒火冲天地问他。 “是孩儿不对,新婚之夜,没有去揭崬晶兰的盖头,也没有同床。” “这又怎么啦。” “小事一桩吧。” “孩子过几天就去向崬晶兰承认过错,再还她一个一刻值千金的良宵总可以了吧。” 谁知听了这番话,老母气得浑身颤抖: “混账,你混小子说得这么容易呀,你还有点人的气味没有。” 夫人气得语焉不详,但是还在说下去: “亏了你还好说那是小事情一桩,那是大事,天大的事情。” “如果你爸爸是那样的人,我一定要把他杀了,也难消我心中怨恨呀。” 沈襄錚这才喃喃地说:“妈妈,你的教诲,孩儿记住心间了。” “我大错特错了。” 我会想尽一切办法,来弥补我的过错的。” 沈夫人听了儿子沈襄錚的话,直恨得泪流满面: “一个女人啦,只盼着那一个独一无二的新婚夜呀,以后怎么能还会再有一个一刻值千金的夜晚呀。 “有人说,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呀。” “滔滔长江东流水,直摧红花入海洋呀。” “你还到哪里去找她呀?” “她呀到湖南雪峰山静安道观去当女道士去了.” “崬南兴夫妻哭得死去活来呀” “你呀,你还是个人吗,那崬晶兰那点配不上你呀。” 沈襄錚心里咯噔一下,才知道自己确确实实犯了大错。 是呀,当时何必去打擂求亲呀。 既然拜了堂,人家姑娘是盼着一夜获万金,这万金就是白头偕老呀。 刚才他还去拜见了崬南兴岳父大人啦。 就没有看出他内心的悲痛呀。 他只有这么一个独生女儿呀。 还有他在吴巧儿现出原身后,还以为另外一个湖底行车的小青年不是崬晶兰扮的呀。 还以为她崬晶兰在耍什么鬼名堂呀。 甚至还以为那个在扈家湾大显身手的二当家也是崬晶兰呀,处处疑心处处错呀。 其实他沈襄錚处处大错特错了,那个所谓的二当家是不是崬晶兰呀,他会永远搞不清楚了。 直到这时候,他才知道自己的内心是多么地爱崬晶兰呀。 那处处疑心就证明了这一点呀。 他向妈妈忏悔,就是崬晶兰到了天涯海角,他要去找她回来。 第六十六章 寻妻第一步 沈襄錚心中想,如果找到了崬晶兰,一定向她吐露自己的心胸,向她说明自己那一夜为什么会犯下那样无知的错误呀。 会向她忏悔自己的一切过错呀。 不,不是过错,是罪过了。 他决心赶去雪峰山,他还要去镖局向泰山大人说明他的决心。 可是妈妈说你要去就去吧,还要去镖局辞什么行呀。 如果你是看妈妈喜欢那个女孩儿,你是为了顺妈妈的心意,就不去算了吧。 就另外娶一个吧,我不会为难你的,不会强迫你去娶回一个你心中不爱的女人。 更加不会强迫你去当上门女婿。 “不,妈妈,我爱崬晶兰,我真的很爱她,那夜是另外有原因的。” “以后我告诉您好吗。我决心就要去了。” “好吧,孩子,你去吧。” “只要内心诚,金石为之开。” 说到这,母亲双眼闪光,久久地看着他。 “我也很希望你能够弥补那夜的过错。” 他妈妈双泪直流,咬着牙根说道。 沈襄錚又翻身上马,哒哒哒哒,飞也似去了。 过南昌进湖南,到了九龙山下。 请问了几位老人家,怎么样去雪峰呀。 老人指着那巍峨挺拔的上梅峰说: “这九龙山就是雪峰山的余脉,那主峰上梅峰下面的象屁股,有一条石板古道。” “这条茶马古道直通溆浦汨罗江,就会很快到达雪峰山主脉的。” “只是山路崎岖,好些道路无法骑马。” “牵着马还不如步行快捷。” 沈襄錚摸摸身上,盘缠快没有了,他拍拍马的脖颈,很是惋惜地说: “马儿呀马儿呀,你虽然是我的坐骑,但是我没有把你当畜生,而是把你当小弟一样看待。你陪伴我多年了,我好舍不得你呀。” “无奈现在囊中羞涩,只好给你寻个好人家了。” 那几位老人很热心,他们看了看这匹马,然后说上面有个白竹坪,白竹坪里有个黎员外家。 员外要送儿子去潭州府月录书院拜师求学,正愁没有好马送少爷嘞。 你到那里去,会卖个好价钱的。 ****** 白竹坪黎员外庄园里。 老黎员外黎胤,有着长长的乌黑的胡子,戴着员外高帽子,脸色就很是红润。 老员外饱读诗书,但是考了好多次,没有中举,还是一个只有资格教娃娃的秀才。 他心中把一切希望都寄托在儿子的身上,所以要把儿子远送潭州求学, 因为那里有个名气很大的老师。 老员外边想心事,一边漫步在山庄外的石板路上。 身边有着一个中年仆人,生怕他老一不小心,跌下石崖。 这时的沈襄錚正骑马上来了。 他一见一个白须老先生,立即下马,牵马步行。 老先生见了,觉得这个后生仔好懂礼数,看来不是一般人。 沈襄錚就在心中想,这个精神矍铄的老人家,应该就是个黎员外吧。 如果能够给我的马多出几文铜钱,我就能够走到雪峰主脉去了。 听说有人来卖马,黎员外心中好高兴。 他想我的儿真是有福分,正愁着没有好坐骑,就有人上门来卖马了。 在这九龙山中,要买马,要到百里之外才行,看来我这老年得子,福分不浅呀。 员外很识货,他首先掰开马口,细细看了几眼。 而后就笑盈盈地说:“牙口整齐,年岁不大。再看看鬃毛身材,都很满意。” 还特别看了四脚,更加笑上眉头。 黎员外说:“四蹄踏雪,好脚力,可以日行八百里,夜走五百程。客官你要个什么价钱." 沈襄錚就说:“看来黎员外是个爽快之人,我不是做生意的人,价钱多少,听凭你给就是了。” 可是这句话,就引起了黎员外的怀疑。 他睁大眼睛瞧了瞧沈襄錚就问:“客官不像是穷苦人家出来的,为什么呀卖马?“价钱也随便让我出嘞?” “要知道我们可是正道人家,来路不明的物件,再便宜也不要的。” 沈襄錚听了这话,知道黎员外误会了他,以为他这马是偷来的。 于是说出了真情。 黎员外听了,喜出望外。 他说:“原来是沈大公子。老朽早就听说过京师有个沈经历,是个清官,下到地方上来,不乱杀人,据实办案。” 老者很是健谈,容不得沈襄錚插嘴,而是滔滔地说了下去: “好呀,既然你沈襄錚是要到雪峰静安观去求灵丹医治母亲之病,就对了。” “那静安观,又叫作天蓝观。” “因为观内的静安大道姑,最善于治疗妇女之病,不论是妇产科病还是心病以及其它杂病,她都能够治疗好的,你算找对人,” “静安大道长出了名,所以大家又都把道观称为静安观了。” “到我这里问路,算找对地方了。” 好吧。我给你白银三十两,图个吉利数字,行不?” 沈襄錚就说:“我这匹马,虽然很好,但是也不要这么多银子吧,我只要二十两就行了。” “因为我估计到静安观寻到道姑,再拿药回去,只要二十两白银,盘缠就足够了。” “哪敢多要呀。” “哎呀,年轻人啦,这出门在外,许多事情不好说嘞。” “还是多拿点好。” “如果还从这里回去,银子少了,你尽管来拿就是。” 沈襄錚听了,满心欢喜。就要辞别黎员外上路了。 可是黎员外就说,“今天不能够去雪峰了,如果硬是要去,我就不会买马了。” “为什么呀?”沈襄錚惊讶地问。 黎员外这样回答沈襄錚: “你要上雪峰静安观,我有一件大事相求。” “而且不是一言两语就讲得清楚。” “所以今夜,我要和我儿子与您彻夜长谈,相信您能够替我办到的。” 沈襄錚就这样回答他:“只要办得到的事情,我一定彻尽全力去办的。” 听了沈襄錚的回答,黎员外老脸上笑开了花。 早早就吃过了夜饭。 那夜月朗风清。 黎员外要仆人搬了三张竹躺椅,放在月光下。 这时他儿子黎雄才出来见过了客人。 黎员外说是贵客答应了我的事情,否则,犬子是不愿意出来见客人的。 他有件事情没有办成,不肯见客,不肯出外求学呀。 老员外说:"这事情是为了他这脾气倔强的儿子,所以得让他来跟客官说个清楚。" 沈襄錚心里觉得奇怪。 是什么事情呀,非要他儿子来说,不答应他,还不肯买马了。 沈襄錚不由得仔细地看了看黎雄。 只见他一双剑眉,眼睛明亮如天上的大星星。 脸庞方正,看来是个诚实忠孝之人。 第六十七章 采菇女斗虎 沈襄錚细细地注视着黎雄。 黎雄喝了一口清茶,就恺恺地说开了: “那是前年秋天的事情。" “金风萧瑟,时已残秋。” “平川上草枯叶黄,万花凋零。” 看来黎雄口才好,书底子也比较雄厚,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 那年秋,我家从宝庆古城迤逦行来。 到了隆回四大名山之一的九龙主峰下。 我们沿着一条蜿蜒曲折的青石板路,慢慢向山顶爬去。 我父亲走在前头,他老人家年近花甲,身躯高大,精力充沛。 客官您看到了,他老面目慈祥和善,象弥勒佛一样笑口常开。 我父亲是赫赫有名的宝庆巨富。 只因近几年来连续大旱,官府暴虐,土豪凶残,民不聊生。 老父看到四野饥民面有菜色,于心不忍。 于是仗义疏财,独家开仓散粮,周济贫民。 不久便把偌大一个家产耗费殆尽,又遭到恶霸豪绅的诬陷排挤。 因而被迫出售了店铺房舍,带着全家离了宝庆城。 我们都问老人家,到哪里去呀? 他说只有一个去处了。 那就是数百里外我舅舅家的九龙山白竹坪田庄。 中午时分,到得山腰。 这里另有一番不同景色:遍地野菊怒放,蜂飞蝶舞,芬芳扑鼻。 路边古松竹上,爬满了燕尾,葛麻、黄药、威灵仙。 叶色犹浓,花儿正盛,簇簇朵朵,垂挂脑畔耳际。 看来九龙山这里,没有旱灾。 清泉叮咚,鱼游蟹爬;怪石嵯峨,丝缠萝绕。 救兵粮果红叶瘦,九重楼花白藤肥。 山间胜景,人世罕有 我们全家,久居古城,乍到山野,顿开眼界。 早把满腹忧愁悲愤,抛到了九霄云外。 一家子迷情于这旖旎山景之中。 真是乐不思蜀,留连忘返。 忽然间狂风撼竹,一声狂啸,声震长空。 一只斑斓华南虎,从巨石后面一跃而出。 我急忙把父亲推在一边,挺身斗虎护父。 我那年正满十七岁,血气方刚一青年。 吟诗作赋、琴棋书画略微通晓。 父亲又替我从小聘请武师传授拳脚工夫,不敢说文武双全,但也略知皮毛。 加之身段灵活,颇有力气,并不惧怕猛虎。 人说初生牛犊不怕虎,是也。 当下猛虎吼声未绝,气势凶猛。 只见这个畜牲一个泰山压顶扑来。 我不闪不躲,竟迎面向虎口冲去。 众人惊呼间,我已一个鳅鱼钻泥,从饿虎胯下滑过。 猛虎一见扑了空,立即双脚往后一掀,我灵巧地一闪避过。 可是飞溅起来的尘沙就迷住了眼睛。 不容我多想,铁棒般的虎尾又呼地扫来。 我眼内痛痒,视物模糊,躲闪得略迟缓了些儿。 虎尾猛然击在腰上,把我抛起一丈多高。 这山中之王早趁势旋转躯体,大吼一声纵起,把我从半空中扑落掌下。 钢刃似的利爪,抓得我衣裳碎裂,血迹模糊,十分的疼痛。 可惜我空自年少,还学了一身好武艺,在千钧重力的虎爪下,竟一丝儿也动弹不得。 我们一家哪里见过这种场面,一个个吓得屁滚尿流,软瘫在地。 饿虎张开血盆大口,伸出满是硬肉刺的腥红长舌,低下头来,就要舔破我咽喉。 家中人空自惊叫,谁又能向前救我嘞。 父亲和母亲都奋不顾身冲来,可是都被仆人们紧紧地抱着。 他们齐声说:“老爷,不要再搭上几个人的性命呀。” 在这命系一发之时,忽听得松林中一声娇叱,白莹莹的亮光一闪。 飞燕般地掠出一个出身着白衣白裙的妙龄少女。 她把装满蘑菇的竹篮子顺手一丢,一纵三丈,早已逼近虎身。 只见她藕臂一伸,立即抓住了铁棒似的虎尾。 顺手一拖,猛虎竟然踉踉跄跄稳脚不住,倒退两丈有余。 我那时神志还清醒。 心中知道,这个女郎本身没有拔树撼山之力。 她用的的是借力打力的办法,所以能够四两拨千斤,拖动了猛虎。 这一下,恼得这头兽中之王怒吼连声,竭尽全力,腾身返扑女郎。 女郎好不机灵,趁势再次施展四两拨千斤,一提虎尾。 又是借它腾扑之力,把这只重约七八百斤的老虎抛起两丈多高。 恰象一个女娃娃把一个蹴鞠轻轻地弹上高空。 只见女郎亦稍不停留,飞身随虎跃上。 在半空中一手抓住它的顶花皮,一手捏住它的背脊,然后轻轻落地,稳稳地将它高举过头顶。 猛虎开头还在她手中挣扎咆哮了。 可是女郎柔和地喊了一声:“静娜,怎么不认识我了。” 这一声呼唤好生奇怪。 那猛虎一听到静娜两个字,一下子便不动了,象一段截断了枝叶桠杈的古木。 少倾,少女把它轻轻放下,这畜牲如木雕泥塑般呆立着。 而且还睁大那对吓人的圆眼睛看这女郎。 看来这是女郎点了它的穴位。 其实不是这样的。 只见少女提起竹篮,笑盈盈地翩然跃上虎背,举手朝我们扬了扬。 这并不是解它的穴道样子。 可是。 这猛虎好像是大梦还没有醒过来,便奔腾咆哮,翻扑剪跌,左冲右突,窜涧跳岩,狂怒万分,想把她摔下背来。 女郎灵巧地直立在虎背上,见机行事,因势而为,不停地变换着各种姿势。 她动作灵活,姿态优美,只会使人想起皇宫中衣飘袂飞的舞女,谁会相信竟是在猛虎背上。 猛虎见摔她不下,便尽力扭过头来,呲牙咧嘴地向背上乱咬。 她反而轻盈地一跳,双足蹴在虎耳上。 猛虎猛一低头,尾巴高翘,向背上乱扫。 她就轻飘飘地一个蜻蜒翻飞落荷尖,单足点在尾尖上。 猛虎法儿使尽,力气不济。 她却象在它背上生了根一样。 山风吹拂,女郎的白色衣裙随风飘舞,犹如一株稀世珍宝晶兰花。 这朵晶兰花牢牢地植根在虎背上,任凭狂风暴雨,也不动弹半分。 这番绝妙的降虎武功的表演,真是世所罕见。 黎胤一家子看得呆了,个个把舌头伸出了尺多长。 遍体鳞伤的我,竟忘了钻骨的痛楚,在家人搀扶下,睁大了眼睛紧紧盯着。 看到惊险处,竟不自觉地噫噫连声,为女郎的安危过度担心而心惊肉跳。 良久,猛虎气喘如雷,渐渐倦怠了。 这时,女郎又发话了。 “静娜,是不认识我了,还是见到我,太高兴了。” 第六十八章 崎岖寻妻路 采菇女说了这样一句奇怪到了极致的话,让大家觉得很是惊讶。 难道猛虎还能够听懂这样一句复杂的人类语言吗? 可是这一句话,居然产生了神奇的效力。 猛虎好像真的听懂了女郎的话。 它俯首贴耳,任凭女郎摆弄驱使,俨然是一只被驯服了的深山大黄猫。 女郎秋波流转,灿若星辰,回眸向众人嫣然一笑。 她摆摆手,轻启樱唇,满脸春风地说:‘你们可以放心赶路了。’ 我们一家子这时才如梦初醒,长跪在地,叩拜少女。 我父亲叫妈妈柳氏拿出仅有的一点金银首饰相谢。 女郎哂然而笑,正颜谢绝道: “我身居深山,不知这些黄灿灿白闪闪的东西是啥捞什子,拿来有什么用途。” “我只听说你家广施仁义,穷人个个称善,故来相救。” “岂要你拿出这些破铜烂铁来酬谢。” 我听了,伏地不起,颤声喊道:‘恩人救我性命,也须示我大名,铭记肺腑!’ 女郎眉头一皱,颇不情愿地说。 ‘我浪迹江湖,偶尔经过此山。” “我自从生来,不知春夏秋冬,亦无父母姓氏,外人皆随口喊我为采菇女。’ 声音甫毕,玉掌轻扬,一拍虎臀。 只听的她轻轻地喝了一声:“静娜,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猛虎如有灵性,一下就听懂了采菇女的话。 只见一阵风沙起处,草木摇曳,人虎倏然不见。 我们一家到得田庄后,我立即寻访了九龙山九沟十八洞。 可是,千峦万壑,哪有女郎猛虎的蛛丝马迹。 我上访白发老叟,下问垂髫幼童。 又踏遍了著称于世的天险雪峰山脉的千峤万道。 惟见千峰叠翠,万山苍茫,梁峁纵横。 空自鸟鸣猿啼,山岚传声,哪有一个人知道此女半点踪迹。” 黎雄说完了。 可是沈襄錚就听得入迷了。 好久好久,他似乎还没有从那伏虎救人的奇妙境界中醒过来。 因为他觉得,这个黎雄说的伏虎女郎,莫不就是崬晶兰吗? 因为他也是穿越人,不知几时听的倒立老翁说过。 说过他将来的爱妻,与虎有缘。 而且,依稀还记得。 他穿越前,父母送了家中的一只大黄猫给某个女郎。 那大黄猫,也是叫作静娜呀。 可是那女郎名字是陈嫦仙呀。 陈嫦仙崬晶兰,这两名字,好像风马牛不相及呀。 既然穿越了,就会经历过繁杂的过程,名字当然也就变了呀。 正是的,这陈嫦仙穿越后,一定是脱胎在南兴镖局夫人的肚子中,一定是这样的。 想到这,他心中犹如打响了几百面锣鼓,轰轰然然的。 看来,他来雪峰山是对的,会很快见到心爱的人儿了。 雁鹅飞过也会留下声音,说不定还会落下一丝半片羽毛。 还只到了这雪峰山的余脉,就听到妻子的准确消息,沈襄錚心里别提多激动了。 这一路前去,一定会很顺当的。 他高兴地回答了黎雄:“你说的这个女郎,相貌特征不同于一般人。” “我这次一定能够替你找到她的。” “不过,我有个提议,公子还是去长沙求学为好。” “自古英雄书打底。要想有所作为,要多读点书才是。” “我回来时,一定把一个准确的消息告诉令尊。” 听到沈襄錚这样说,黎雄居然长跪地上,千恩万谢。 采菇女在他黎雄心灵中,已经刻下了深深的不可磨灭的痕迹。 不仅仅是黎雄,就是沈襄錚听了他一席话,也是胜过读了十年书。 他的心里,刻满了虎背奇花这四个大字。 黎家给他准备了最好的房间,最好的被褥。 可是沈襄錚久久不能入睡。 雄鸡啼鸣二次了,他才闭上了眼睛。 二天清早,沈襄錚就起床了。 很是碰巧,黎老员外也起来了。 而黎雄也早早吩咐厨房为他办好早餐,还奉上三百两白银和三根金条。 沈襄錚坚辞不收 他说在山下听人说,过了你们白竹坪,山势越来越陡峭,山路越来越崎岖,无法骑马了。 所以来卖马。 我不是来贪图公子家的黄金白银的。 公子是个人才,善良之辈,这马,我就送给你了,祝你学业有成,后会有期。 黎雄听了,觉得好生奇怪。 世界上居然真的有不贪钱财的人。 他说:“你路上总要点盘缠呀,好吧,这马我留下,你至少也要拿百两白银吧。” 沈襄錚再三推辞,最后收下五十两白银,拱手辞别。 卖了马,腰包里也鼓鼓的了,立即徒步西去。 果然前面的山路十分崎岖。 幸亏卖了马,否则就如九龙山下那几个老人说的,牵着马比步行还慢多了。 翻山又越岭,过了一坡又一坡,过了一山又一山。 好不容易到了猪婆岭,过了猪婆岭,有个乱云度。 那里过去不远,就是静安观了,所以这地方也很著名的。 崬晶兰一定是从这条路去到那里当道姑去了。 天蓝观同乱云度中间,到底有多远,有多少险峻的山峦? 这一点,沈襄錚就全然不知道了。 他只是按照黎员外的指点,朝着西方前行。 人烟越来越少,就是大白天,也只能够看到天上飞着凶猛的秃鹫,树林里传来麂子的哀鸣和恶狼的得意吼叫。 走着走着,前面没有路了。 只有巴掌大毛毛山径,隐在柴草荆棘丛中。 他肚子饿了,没有任何可以吃的了。 黎员外给他准备了一大袋包谷粑,还有好多的干薯片,都吃光了。 因为黎员外早就告诉他,此去山路漫漫,人烟稀少,就是背篼里装满了金银,也无法买来吃的。 那金银再好,也不能够果腹呀。 他忍住饥饿的折磨,继续前行。 饿得不行了,饥肠响如鼓。 而且山路都躲藏在柴草荆棘下了,他像小兔子一样爬行了。 突然,他看到路边有一株野百合,开着一朵喇叭花。他觉得有救了。 在黎员外家里,看到他门前有块旱土上生满了这种一根独苗,顶上开花的植物。 他好奇地问,这是什么奇怪的植物呀。 黎员外告诉他是栽种的百合,好吃得很,滋阴补肾润肺。 不但是滋补药物,也是好食物。 那天在他家,就吃到了百合炖猪肉。 味道好极了。 在绍兴城里,是无法享受到的美味。 第六十九章 虎头杀人蜂 看到了一株野百合,沈襄錚就看到了希望,力气也就来了。 他颤巍巍地站起身,扬刀砍下一根小楠竹,截下一小段,削尖了。 来到那株百合前,两下就撬开了百合周围的土壤。 一颗白色的鹌鹑大的小百合球茎亮在他的眼前,他连泥土都来不及擦,就一下塞进了嘴巴中。 就在沈襄錚香甜地大嚼百合时。 被他撬开的小土氹中,泥土翻动,二只虎头蜂嗡嗡地叫着,一下就冲了出来。 两只虎头蜂叮在他手掌背上凸出的青色静脉血管上。 他立即痛苦地叫了一声哎哟,昏倒在路上。 几十只虎头蜂,从另外一个出口,气势汹汹地飞了出来。 这虎头蜂,又称之为中华杀人蜂,群居住在泥穴中。 一有风吹草动,或者认为有危险来临,立即倾巢出动,气势汹汹,呼呼隆隆闹翻半边天。 虎头蜂如果是叮在脖颈上的动脉血管上,只要三只蜂的毒液进入,就必死无疑。 比五步蛇还毒,死亡得还快一些。 看来,沈襄錚已经是危在旦夕,为了寻妻,不拒艰难险阻。 寻妻不着,就要命丧黄泉。 只要还有几只虎头蜂飞到他的头上,轻轻地一螫,那就只有到五殿阎王包龙图那里报到去了。 虎头蜂还不比其它如胡峰马蜂。 胡峰蚂蜂螫了人,有倒钩的螫针就拔不出来。 就算它们挣扎着飞走了,可是螫针就带着部分内脏拖出了体外,它们必死无疑。 可是虎头蜂不同,它们的个体很大,皮肤坚韧得很。 能够顺利地把带有倒钩的螫针从人的肌肉中拔出来。 而这只虎头蜂就更加疯狂,总是寻思着第二次向敌人进攻的。 幸亏沈襄錚已经没有力气逃跑。 如果他不是昏倒在地,而是没命地奔逃,那么那两只攻击过他的虎头蜂就会带着一群虎头蜂借着风势飞来。 逃跑者越是跑得快,虎头蜂借着风势飞来,就飞得越快。 所以你就是飞毛腿也没有逃脱的可能。 把人团团围住,没命地叮来,任何人都无法抵挡的。 蜂群在沈襄錚的上面团团飞舞,不见有有什么动静,好一会儿才又飞回它们的土穴之中。 这时才有一个女郎从不远处的大树下走出来,她从怀里摸出一个瓶子,里面装着一些乳白色的浓浓的汁液。 这就是治疗蜂毒的特效药,是春夏之交的时节,采摘盐肤木的叶片和幼嫩的枝丫,压榨出来的。 她把汁液首先涂抹在沈襄錚肿胀的手上,还用竹片撬开口,滴了十几滴在他的口中。 这一切做完了,她才缓缓地离开了。 过了一会儿,沈襄錚就醒了。 他觉得口中很苦,又很干渴。 他好不容易爬起来,觉得还是头昏脑胀的,这才回忆起来,自己刚才被号称为中华虎头蜂的大蜂螫了。 好厉害呀,怎么一下又回过神来了,据说,一经螫后,要好久才能够治愈呀。 他看了看手掌,一只虎头蜂叮在虎口穴位上,另外一只叮在手背的静脉血管上。 他觉得手臂还是有点痒痒的,脱下衣服一看,手背上有一条红线,这条红线弯弯曲曲像像地龙,若隐若现直上脖颈。 难怪,一下就昏到了,这虎头蜂毒一下就沿着血管上了头脑,不昏倒才怪嘞。 他放眼一望,几十里内,没有炊烟。 在这茫茫的大山里,到哪里去找安宿之处呀, 他向不远处那株大松树走去。 只是这条可怜虫,还不知道是有个女郎救了他,不然的话,他现在能够爬起来吗? 这个救治他的女郎是谁,是崬晶兰吗? 不是吧,不可能吧。当然崬晶兰如果知道沈襄錚遇险,是一定会来救他的。但是那天蓝观离此地太远了,崬晶兰怎么可能知道呀。 那,这个女郎是谁呀? 沈襄錚既然不知道是因为有人救治而一下子就脱离了危险,那么这救治他的女郎是谁,就是一个永远隐藏的云团了。 现在,他虽然脱离了蜂毒的威胁,但是口中干渴难忍呀。 有救了,一汪清泉,从树上不远处的石头缝中汩汩流出。 他伏下身子,咕嘟咕嘟地喝了个饱。 泉水又从松树篼旁边流了下去。 喝足山泉水后,他解除了口渴,而且头脑很是清醒了。 他然后在亭亭如盖的松冠下,背依树干,美美地睡觉了。 天亮了,他又在这绵绵无尽头的山脉中,不折不挠地继续前行。 这大山的早晨,有着浓浓的山雾,阳光都刺不穿它。 走了一天,他筋疲力尽。 他就把包袱放在两株大松树中的空隙里,自己倒在厚厚的金黄色的松毛上,头一挨地,又进入了沉沉的梦乡。 待他一觉醒来,抬头一看,夕阳已经给高耸的青峰戴上了顶顶红帽子。 暮鸦啼鸣,夜风早起。 如大海起潮时的波浪形的乌云,在山峦苍松之中,飞渡到天空的那一边。 哟,他睡了整整的一夜加一天。 虽然又是夜晚了,但是他再也睡不觉了。 沈襄錚又背起了那个黎员外送的麻布包袱,在树林草丛遮盖的山路中行走。 他进入了这深山老林之中心。 前不巴村,后不着店,上百里无村落的原始森林中。 前后左右传来的是金钱豹、麂子和猫头鹰的叫声。 他本来胆大心细的。 但是在这样的地方,十分的孤单寂寞,就难免心惊胆寒。 这里百里无村庄,十里无炊烟呀。 一个绍兴城里居住惯了的人,到了这里,觉得一切都是不可思议呀。 不管三七二十一,他趁着这粉红色的夕阳余輝,走几步算几步。 夜风更紧了。 夜风摇曳着暮色,摇曳着苍松,发出如海浪般的怒吼。 乌云如层层波浪涌上来,四野一片漆黑。 他凭直觉,不,是他的眼力敏锐,觉得前面不远处,约莫十米开外吧,林木稀疏了,好像有一点点微弱的亮光从下面透上来。 他心中一高兴,情不自禁地唱起了古老的歌: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不复返兮。 唱这歌干嘛,他是千里寻妻,弥补自己以前无知的过失呀。 怎么会如荆轲一样,大事没有干成功,还一去不复返呀。 第七十章 温婉麻利珀 沈襄錚在黑漆一团的深山里唱歌,是唱给谁听呀? 他这是随便唱唱而已,一为壮胆。 二来吗,如果真的有一户人家在这老毛尽山里,也好早让居住这的人家,知道有远方的客人来了。 后来才好求情,借宿一晚,说不定又会遇到黎员外那样的好人。 想到这,心里十分的高兴,脚步加快了。 俗话说乐极生悲,不想一脚踏空,身子一歪,骨碌碌地滚下山坡。 山坡很陡,满是乱石,看来是凶多吉少。 幸亏他武功卓绝,气功也很不错。 在身子歪斜的那一瞬间,就猛吸了一口气,全身肌肉鼓了起来。 他双手抱着头,闭上眼睛,就是滚到海底,也不会有大事的。 山势太陡峭,乱石散落山坡上。 有时他碰到一个大石头,就像一个充满了气的大皮球,弹跳起来,越过石头再落下去。 啪的一下,跌落在什么软绵绵的物件上。 他火速地伸手抓住这软绵绵的物件。 这是什么物件呀,他好像从来没有接触过呀。 好久好久,他感觉出一点名堂了。 他在扈家湾时,曾经好奇地抚摸过那里的杉木皮青苔屋顶。 呀,这和那次的个感觉不一模一样吗。 呀,这个感觉出来了,确实现在手下抚摸的就是大山中的吊脚楼屋顶,那厚厚的杉木皮生满青苔的屋顶。 这是大山深处,这里也一定和扈家湾一样,山人们修吊脚楼,整栋房屋都是用杉木。 就是这屋顶,也是盖一层厚厚的杉树皮。 也同样是开春时撒上一层油菜枯饼粉,一年就长满了青苔。这样的屋顶,五六十年都不要检修,絶不会漏雨。 只是间两年加些饼粉就够了。 他的气功很好,双手吸附在杉木皮的青苔上,就定住了,他坐了起来。 门呀的一声开了。 一个身材苗条的山姑打着竹片火把走出来,她开口问道:“什么人,为什么在我的屋顶上?” 那声音,如玉珠落在银盘里,让人听到了,甘甜舒服。 沈襄錚急忙回答:“我,一个外乡来的人,不幸从山上滚到您的屋顶上,幸喜没有砸破您的屋顶。” “好吧,你别动。我背梯子接你下来。”山姑说。 “不用,我能够跳下来,我没有受伤。” 话一说完,轻轻的噗地响了一下,就笔直地站在山姑的面前了。 山姑笑了:“你是个梅山武术大师,好功夫。” 说着就把领进了楼里。 山姑手脚麻利,一会儿就做好了包谷米饭,炒好了干麂子肉。 这个山姑打开了一罈酒,香气扑鼻,他用竹筒舀了一碗。沈襄錚仰头一口就喝下了。 沈襄錚美美地吃了一顿。 饭后,两人聊了片刻,知道了山姑名叫麻利珀,从小父母双亡。她和妹妹在这里苦苦挣扎长大的。 妹妹到镇里去赶集,夜晚歇息在姑妈那里,明天下午就可以回来。 沈襄錚现在觉得有点不妥当了,在这深山里,孤零零一栋杉木房屋,孤零零一个山姑和自己,孤男寡女的,实在不是一回事情呀。 但是更深露重,身体已经虚弱,还能够到哪里去呀。 他只想拖延时间,和她在吃饭的桌子边多谈谈话,拖到天明再做别论。 沈襄錚于是没话找活了:“请问大姐,您为何两姐妹独自在深山野林里。你们本来就是这里的山民吗?” 这一问,到招来了麻利珀无限的伤心。 看到她突然苦泪盈眶,沈襄錚不禁问:“姑娘,我说错了什么吗?” “客官,你没有说错,只是你又是哪里人氏,为什么在这黑夜里,滚到了我的屋顶上了呀?” 问了这句话后,她不等沈襄錚回答,就又接着说: “在这大山里,危险多多的。” “比如土穴里的虎头蜂,不小心惹怒了它们,叮上几口,就会一命呜呼哀哉了。” 沈襄錚猛然觉得,被虎头蜂叮后,浑浑噩噩中,好像有人给他涂抹了什么。 还好像逼开他的口喂了点什么。 莫不是就是这个姑娘,救了我的性命。 于是开口道:“我今天就被虎头蜂叮了,谢谢姑娘救了我的小命。” 山姑笑了:“是吗,我自己为什么不知道呀,救了什么人呀。” 沈襄錚心里一下就亮堂堂的了,就是这个姑娘,用什么特效药,救我回阳的。 于是两手作揖,满脸笑容: “谢谢姑娘救我一命。只是,还想冒昧请求一事。您能够把那特效药卖给我一点吗。” 说着,就掏出一锭细花纹银来。 山姑笑了:“好机灵的后生仔,收起你的白花花的银子吧。” “我们居住深山中,这个劳什子用不着。” 不过她还是把一个小小的苦竹筒拿了出来。 拔开塞子,一股清香直扑鼻子中。 沈襄錚接过来,放到眼下一看,是如乳汁一般的液体。 姑娘说:“这是用盐肤木嫩叶嫩枝揉搓出来的汁液。” “可以治疗蛇虫咬伤,尤其对虎头蜂有奇效。” 沈襄錚把那塞子又塞好了,又掏出一锭银子来。 可是山姑就板起了面孔,很不高兴了。 她说:“你要真的要给银子,就把你背囊里的百两白银都给我,也不够。因为你的命值千万两黄金。” 她观看着沈襄錚的脸色,看到他现出惊讶的样子,笑了。 说到百两白银,沈襄錚心里更加是亮堂堂的了。 “我果然没有预测错,救我的人就是这个姑娘。” “只是,她不是一个贪财的人,我背囊中的银子一锭也不少。” 可是沈襄錚就说:“姑娘说的没有错,虽然我的命不值钱,但是绝对不至于只抵得上一百两银子哟。” 他看到山姑只是目不转睛,细细地看着他,并没有回答。 沈襄錚就又说:“只是,我背囊中确实只有那一百两。 以后,我回到家中,可以再送些来,一千两银子,我家中还是有的。” 山姑笑了:“呀,是个大富家子弟,只是你怎么会到这深山老林中来呀?你是哪里的人呀。” 沈襄錚看到她笑了,两个小酒窝装满了甜蜜蜜的糯米酒儿。 第七十一章 误进小黑屋 看到这山姑她那纯洁无瑕的模样,真是动人心魄。 沈襄錚心里想:“看来是个天真的山姑。” “对他说真话,是应当的。” “何况,她还是我的救命恩人。” 于是就把家中的真实情况都一盘子端了出来。 “我吗,是绍兴城中的人,姓沈名襄。” “家中母亲病了,城中的名医都请遍了,可是百治不愈。” “后来天雷殿的道长对我说,雪峰山中乱云度那边,有个静安道观。” “那个静安道姑是治疗一切女人怪病的神医圣手。” “所以我就单人匹马来这里寻找那老道长姑姑了。” 是呀,这是真话。 但是他绝对不把来寻找爱妻的话说出来,不管对方是男还的女。 “哟,是这样呀,我们是相逢何必曾相识,同是天涯遭难人了。” “呀,看来您不是一个不识字的山姑,开口不同凡响呀。只是我没有遭难呀。” 听了她的话,沈襄錚不由得开口赞颂她了。 “灾难是难,困难也是难。” “你母病情难以治愈,不是难是什么呀。” “以前我家也居住在雪峰山下的洞口镇。” “我爸爸是私塾教师,教书教的好。” “镇里办了一个学堂,要我爸爸在那里当堂长。” “我也跟着我爸爸读了五年书,拾得了几箩框斗大的字。” “后来,你们又为何到了这深山里居住了呀?” 他这时,突然觉得身上燥热,一股热流在肚腹内冲撞,一股莫名其妙的欲望,冲撞着他的灵魂和肉体,简直无法控制,只好多说几句话也好些。 麻利珀似乎看到了这个客人不同的举动,她反而滔滔不绝地说起来,不容沈襄錚插嘴了。 “后来,我爸爸遭人陷害,被杀害了。” “我们母女三人逃到了这深山中,结草为庐,居住了下来。” “教书先生,应该是受人尊敬的,怎么会有人来陷害他呀?” 沈襄錚还是迫不及待地问,用以压制内心莫名的冲动。 “这个吗,说来话长,不是一时半刻说得清楚的。” “好了我看你有些疲倦了,我送你到楼上睡去吧。” “我不倦,我想听你说说你父亲的事情,那一定是个奇特的事故,多么让人遗憾呀。” 沈襄錚有些口齿不清了。 他觉得眼睛有点点模糊。 眼前的这个山姑,眉毛弯弯如柳,眼睛闪闪如星,脸如满月,唇红齿白,宛如一朵艳丽的牡丹花。 他的心脏在咚咚地跳。 他有点抑制不住自己,有种强烈的欲望,这种欲望是从来没有过的呀。 “我怎么啦,怎么啦,怎么这样没有出息了呀?”他在心中连连责问自己。 山姑麻利珀就含情脉脉地盯着沈襄錚,无限柔情挽起他的手臂。 搀扶着他一步一步地登上楼梯,向她的卧室去上去。 沈襄錚很想拒绝她的搀扶,可是浑身火热,而且绵软无力,所以无力拒绝。只好随同他一步一蹬地走上楼去。 到了,麻利珀打开房门,一股檀香味儿扑面而来。 这房间里梳妆台上挂着一个慈祥和蔼的老人遗像,还有一个少妇,美妙绝伦的少妇,头挽双环圆月髻,上插凤凰展翅玉石簪。 她一进房间里,就轻轻地跪下,对着画像说:“爸爸妈妈,我今天如愿以偿了。我要沈郎也来拜谒父母。” 说完就站起身,挽着沈襄錚双臂,无限柔情地说: "沈郎,这就是我父亲和早逝的母亲。请你也拜他们一拜,二老心地善良,会保佑你的。" 沈襄錚觉得不可,心里想这怎么行呀,这是个干么呀,但是又觉得不好拒绝。 麻利珀这样盛情接待她,也得给她一点面子吧。 于是顺从地拜了下去,还喃喃地说: “小生路过此地,叨扰了贵小姐。请您保佑我去静安道观,寻找到圣手道姑。” “好了,起来罢。”麻利珀双手搀扶着沈襄錚,把他扶到床前,按着他坐在床沿上。 沈襄錚挣扎着站起来,连连说:“不行,我不能够在你的闺房里睡觉。” “我还是到外头去吧。天亮我就要赶路,去寻找静安道观。” 麻利珀笑了:“你看这是什么房屋呀,看仔细点。” “我看出来,这是您的闺房。我怎么能够在你的闺房里睡觉呀。” “是的,这是我的闺房。” “但是这间闺房比别的闺房不同,你看没有开一扇窗户吧,十分的密封,就是大白天,也没有一丝光亮透进来。只有这扇门上钻有两个小杯子大的通气孔。” “这叫小黑屋,你进了小黑屋,就是我的人了。” "这一生一世,我绝对不会再有别的男人了。” “哟,你是苗族人吧。据说,只有苗族有这种奇怪的风俗。” “可我是汉族人,怎么能够这样呢?” “而且。我是有妻室的人了。我不能够这样,我万难从命。” 沈襄錚斩钉截铁地说。 山姑笑了: “在这大山里,不仅仅是苗族是这样。” “凡是山民们,不管是汉族侗族土家族的男人都是这样的。必须遵守着这个铁的规矩。” “不论是瑶侗土彝乃至汉族的姑娘,都是这样的。” “如果你不依从我,就不应该进我的小黑房,不进来,我绝不勉强你。” “进来了,你就逃不了呀。” “我明天发出鸟语,大山里的大大小小的鸟儿,就知道了有一个违背了小黑屋规矩的人。” “你走到哪里,那种叫作牛屎鸦吧的黑色小鸟儿,就会有成千上万的跟你到哪里。” “而且叽叽喳喳地乱叫不停。” “可是山民们就听得懂,它们叫的是:负心郎,负心汉,薄倖好比李十郎。干殍弃山涧,豺狗都来噬。” “山民一见到,人见人就诛,格杀当勿论,天人同共鉴。” “我呀,也只有到静安观里去,当一个道姑。 “而且这种道姑,不能够迈出观门半步。” “即使逃到了外面,就会有牛屎鸦吧跟来,如影随形,扔不掉的。” 也是人人见而远离,无一人敢于相问的。” 沈襄錚笑了:“这不容易吗?” “鸟儿是听命于人的,你不发出鸟语,鸟儿们就不知道这么一回事。” “我被牛屎鸦吧跟随倒无所谓,你尽管放心好了。” “我只是觉得你如果是那种下场。” “就是很惨的,所以我希望您三思而后行。” 第七十二章 天佑孝顺人 麻利珀也笑了:“郎君呀,你真会说大笑话,幼稚可笑的三岁孩儿的笑话。” “人们说,举头三尺有神灵。我不发鸟语不行的。” “你到了我的小黑屋,就有神灵知道了。” “而且我的妹妹麻槑霙明天一早就会回来的,和他同行的有我家的大黑狗奴奴熊。” “奴奴熊的鼻子十二分的灵敏,它一回家,就会嗅到郎君您的气味。” “它会不顾一切追来,它一追上负心郎,就会啃光你的肌肉,嚼碎你的骨头。” “牛屎鸦吧就会跟来助威吃肉渣。” “你是无论如何也逃不掉的,您的下场会更加惨了。” 可是。沈襄錚立刻回答,回答的很是个干吹利落: “但是,我下场再惨,也无论如何不会和你成亲。” “我再三跟你说清楚,我要到静安观去,给我母亲找药治病." "她老人家的心悸症,百治不愈,随时有生命危险。" "我到天蓝观后,我会求静安道姑,给你解开这个危难,你这总该相信了吧。"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就算我拜求你行行好了,集点阴德了。” “好吗?” 麻利珀听到沈襄錚是在哀求她了,不由得也心软了。 她说:“好吧,我就舍弃了我这一生了吧。” “不过,我不会送你去静安观的。那静安观,又称为天蓝观。” “离我这乱云度,不过九十里脚程了。” “可你是走不到的。一个负心汉子,是无论如何到不了天蓝观的” “到头来,还是要我和妹妹麻槑霙来指点你,才有可能找到天蓝观的。" 沈襄錚笑了:“谢谢麻姑娘了。这个就不用您操心了。” “我千里万里都走过来了。还惧怕这九十里一天的脚程吗?” 这时,半边月亮升上来了,沈襄錚执意要走。 麻利珀眼中流泪:“我按照祖先传下的秘诀,我给你的是虎头蜂酒加上了盘龙参还有草乌。” “你喝了,就必须要亲近给你酒的女人。” “这一关是无法躲的。” “你就是走了,不过二天就会一命呜呼。” “我很奇怪,你现在还能够强自坚持,可是两个对时后,你会七孔流血而死。” “但是我不能够违背祖训,给您解药的。” “那你好自为之,如果坚持不住了,我这间吊脚楼,随时都会为你敞开大门的。” 沈襄錚就还是笑哈哈。 他乐观地回答:“谢谢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只是我这个人,不害怕什么草乌,那点毒药算不了什么。” “虽然有人说草乌加上盘龙参,就会变成慢性毒药,而且很难治疗痊愈。” “我身体结实,百毒不侵,怕什么呀。” “你有这份好心肠,还是好好自我珍重吧。” 说完,趁着昏黄的月色,步履矫健地上路了。 麻利珀在他的背后说:“请爱不成仁义在呀,郎君您慢些走,你走的方向错了。” 这一句话,让沈襄錚心内一震。 他回过头来,望了望麻利珀,轻轻地说:“那就麻烦小姐您指点一下了。” 麻利珀果然指明了天蓝观的方向,轻轻地说了一句: “你如果绕个大圈,又回到这里,请你大喊一句我回来了,行不。” 沈襄錚只是不置可否,轻轻地摇了摇头,就大踏步走了。 走到天亮了。 山林中百鸟鸣唱,他突然觉得五脏六腑如烈火焚烧,口中干渴如火烧,心中冲动似鹿闯。 他知道,这是草乌和虎头蜂酒的劲头上来了。 他听到脚下泉水叮咚。 他到了路边低头一看。 好险呀,脚下是一片石壁,石壁上生满了贯众凤尾草等等,都是从石壁那细小的缝穴中挤出来的。 要下去,没有手指头抠脚尖踮的地方呀。 他抬头往路上看,看到了许多壮实的红藤笔架。 急忙采来好几条,结成长长的藤条,扎在一株万寿果的树干上,一扯觉的很牢靠。 这一扯,树干摇动,树枝上密密匝匝的万字形果实扑簌簌地掉落了下来。 他肚子已经瘪瘪的了,弯腰拾起一捧,大口咀嚼起来。 一下就吃饱了,可是还感觉得心火不熄灭,全身滚烫。 于是双手扯着藤条,双脚抵住石壁,一步一步向叮咚叮咚欢叫的泉水坠去。 到了,石壁上出现一个碗口大窟窿。 一股泉水流出来,顺着比较平缓的石头坡叮咚叮咚地流下去。 泉水在石头坡上冲成了一条小石槽。 他不顾一切放下藤条,低头咕噜咕噜喝水。 肚子涨起来了,喝饱了山泉。 顿时觉得神清气爽。 沈襄錚用力握住藤条又要攀上去。 可是一用力,藤条跳动起来,居然断了。 上面传来十几只大老鼠的吱吱的叫声。 原来山鼠们也是来吃落地的万寿果。顺便把藤条也咬断了。 沈襄錚毫不踌躇地从石槽中走下去。 走了不多远,石槽汇聚了另外一条小槽流来的水。 水势大了,但是又碰上了一处断壁。 石槽水变成了一股小瀑布,气势汹汹地栽了下去。 沈襄錚俯首一看,呀,下面变成了一个水潭。 乌黑的水面,告诉了他,别小看这个小潭,潭水深深的嘞。 他毫不犹豫地纵身一跳,咚地落在水潭中。 一进水潭,觉得滚烫燥热的身体一下就舒服了。 他在潭水中浸泡了约莫半个时辰,才感觉到这潭水是冰冷冰冷的。 他这时他才爬上潭岸。 哟,他一下明白了,麻利珀的话不是假的。 今天是误撞误碰,解救了自己。 如果不是这样,他会必死无疑的。 万寿果是解酒毒的圣药,这个,在他拜蓝道为师学习药理时,早就知道了。 那时他还以为是多喝了几斤马尿,酒精中毒,用万寿果来解。 没有想到的是,凡是浸泡在酒中的毒物分泌出来的毒素,万寿果也都能够解除, 看来是皇天要救善良人。此外,又如何解释呀。 还有吃了万寿果后,要浸泡在冰冷的泉水中,可能也是驱除那种春药蛊毒大发作的好办法。 现在好了,麻利珀的春药兼蛊毒一样的毒药,都对他沈襄錚无效了。 这真是天佑孝心满怀的人呀。 他可以放心大胆地去寻找静安道观了。 第七十三章 迷宫盘陀路 天上的星星亮晶晶,地上的露水笑盈盈。 体内毒物被清除,沈襄錚神清气爽,精力充沛,他顶着星星踏着露水,走了好长一段路程。 他抬头望一望北斗星,生怕走错了路,中了麻利珀所说的话。 那么,他就还会回到麻利珀那栋吊脚楼里去。 一个白天也过去了,怎么啦,这八九十里道路还没有走完。 沈襄錚发现自己还是在那无数的青山中间转来转去。 一个白天加上一个夜晚了,还没有看到一户人家。 登高一望,没有发现一络炊烟。 难道真的走错了路,进入了茫茫四海人无影,只有松涛伴鸟鸣的深沟险壑盘陀路中了吗。 这真是一处漫无边际的原始森林了。 又是一个夜晚来临了,比昨夜长胖了一点的月亮升了上来。 他虽然没有歇脚,没有吃饭,却觉得没有丝毫疲倦的意思。 这是怎么啦,变成神仙之体了。 不食人间烟火,照样能够飞腾九州之间了。 他好好地想了一会,明白了一个道理,因为没有接近女性,又没有引发春毒攻心。 残留下来的毒素,都变成了营养,支撑着他有着比较持久的动力前进。 他奋力前行,他觉得离天蓝观不会远了。 果然,看到了脚下有栋盖着杉木皮的吊脚楼,楼上还有灯光。 一个闺女的幽怨的歌声传了出来,那歌声如怨如泣,悲情切切。 他突然又醒悟了,这不是麻利珀的声音吗? 只是还有一个更加美妙的声音在和在接应。 这个人的声音更加会搅动男人的心魄。 哟,他记起来了,麻利珀对他说过话。 她还有一个妹妹,名字叫作麻槑霙,那天到她们姑姑家去了。 是呀,一定是麻槑霙回来了。 呀呀,麻利珀的话说对了。 他还清楚记得,麻利珀说过她的吊脚楼的大门随时向他打开着,只要他喊一声就得了。 可是,他沈襄錚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喊这一声的。 歌声依旧在他的耳朵边回旋: 负心郎呀负心汉, 黑屋虽小情谊重。 前夜弃我离家去, 今夜转回意料中。 金口一开云雾散, 万般哀怨飘向东。 封喉闭气意不留, 再次回转山势空。 怎么啦,果然是又回到了乱云度。 这好比是及时雨三打祝家庄,出不了那迷魂路盘陀路了。 天蓝观呀,你不管叫作静安观还是天蓝观,怎么这样和我无缘呀。 沈襄錚心中这样想着。 他无论如何不会开口求麻利珀的,自己已经夸下了海口。 至于为什么又转回来。 仔细想想,错在哪里? 从哪个地方开始走错了,分析一下一定会明白的。 他坐在路边一块石头上,想呀想呀,终于想明白了。 一定是不该攀着那藤条绳索,吊下那冷水石潭,从此踏上了盘陀路,一步踏错,步步皆错了。 想明白了,就拔脚行走。 沈襄錚不信这个邪,他觉得自己今天夜晚,就会达到天蓝观。 天大亮的时候,又到了那株万寿果树下了。 借着粉红的曙光,他抬头望了望树冠,看到了树顶上还有不少的万字图样的万寿果。 他又觉的肚子有一点点饿了。 于是一步跳上去,双手撼动树干。 他觉得有无数的万寿果有扑簌簌地落了下来。 他又跳到路面上,低头一看,一个万寿果也没有。 扑簌簌落下来的,只是一些树叶和枯枝。 再抬头一望,树冠上连叶子都很少了,所有的果实,都被他早就斩尽杀绝了。 好吧,只有忍饥耐渴地前行了。 他想那天不摇落万寿果是不行的,万寿果让他摆脱了虎头蜂草乌酒的毒性。 否则,只怕是去阎王府报到了。 今天艳阳高照,应当没有走错路了。 可是半下午了,还是游荡在莽莽林海中。 这时西方的一股股乌云涌上来,翻腾着,变化着。 汹涌的乌云,犹如午夜海潮,凶猛地冲击这蓝天,艳丽的阳光,一下都被乌云吞噬了。 可是一会儿,乌云变成了白云,像在战场上打了大胜仗的军队,飞也似地追击着没命奔逃的穷寇。 呼噜呼噜,越过群山。 一批接一批的奇妙的云彩,在夕阳的照耀下,焕发着奇妙的能量,滚滚向东飞渡。 哟,怎么又到了乱云度了。只有在乱云度,才可以看到这样奇异景色。 他不由得低头一望脚下,又是那栋杉树皮盖顶的吊脚楼。 那楼前的草坪上,麻利珀和另外一个少女,正坐在门前,观看这乱云飞舞的奇景。 他猛然省悟了。 这是一条深山中的迷宫盘陀路,你再走三回五次,还会回到这吊脚楼上面来的。 看来只有低头求人,才有可能找到天蓝观了。 好难为情呀。 但是大丈夫能屈能伸吗,求人能够办成事情,又何乐不为呀。 经过一番内心的激烈斗争,他终于低头走到了那吊脚楼的大门前。 吊脚楼下有只小狗,疯狂地吠叫起来。 这一定就是麻利珀说说的奴奴大黑狗了。 这一定是麻利珀的妹妹麻槑霙回来了。 那只小狗没有冲出来。 这楼脚中间,一定有一个牢固的狗厩,它只有叫的权力了。 可是麻利珀和她的妹妹麻槑霙,已经到了吊脚楼上。 小狗虽然叫得凶猛,可是楼上的大门还是紧紧地关闭着。 沈襄錚记起来了,麻利珀对他说过的话。 如果又回到了这乱云度,这栋吊脚楼的大门会向你大敞开的,只要你喊叫一声就可以了。 果然,喊声未落,楼上的大门吱呀一声开了。 出来的人不麻利珀,因为麻利珀是国泰民安富贵脸,大眼闪亮天上星。 而这次来开门的,就是绿叶中的红桃脸,笑眼眯缝媚气盈。 只有那女人特有的弯弯柳眉,就完全一样毫无差异。 这一定是麻槑霙了。 “天已黄昏,却有贵客来临。” 沈襄錚听到了比麻利珀更加细嫩动听的女声。 “你是什么人呀?” 沈襄錚心里想,明明知道我是谁,却还要明知故问。 他还没有想出如何回答,又听到那细细嫩嫩的声音说话了: “我们姐妹可不敢留你这个不速之客。” 她借着举起了一盏松明灯,沈襄錚曝露在亮光之下。 第七十四章 利舌麻槑霙 那姑娘一定是麻槑霙,她眼光尖锐,一下就看清楚了这个高大英武的男人。 她立即笑开了怀: “哟!还是一个不请自来的大人物呀。堂堂一表,凛凛一躯,五官端正,面目可人。只怕是外表一团花,腹内一包沙,十足的伪君子吧。” 沈襄錚觉得这个麻槑霙巧舌如簧,话里也是夹针带刺的,也许是她姐姐故意让这个妹妹,给他来个下马威吧。 自己的判断错了。 这不是麻利珀的主张,是麻槑霙嘴巴子尖利刻薄呀。 因为他进了麻利珀的小黑屋,又无情地拒绝了她。 这一点,麻槑霙一回家就知道了。 它闻到了一个陌生男人来过屋里的气味。 当然,麻槑霙不是狗鼻子。但是奴奴黑会告诉她的。 她一到家,奴奴黑就欢腾地扑倒他身边,鼻翼不同寻常地抽动着,欢腾的神情中带着愤怒,麻槑霙一下就明白了。 所以,并不如沈襄錚所想的,麻利珀可不是肚肠狭隘的人。麻利珀不会把他沈襄錚进过小黑屋的事情告诉妹妹,可是奴奴黑一下泄密了。 这时,麻槑霙的话刚落音,麻利珀就出现在她妹妹的后面。 而且很热情地说:“哟,原来是沈襄錚来了,我说过的,我这栋吊脚楼的大门,总是向你敞开的,快上来吧。” “不了,我再也不到你的楼上来了,我想请你为向导,带我到天蓝观去。我就非常感谢您了。” 麻利珀不说话了。 可是麻槑霙就开口了:“你是个没有心肝的东西,是个狼心狗肺的家伙。” “你进了我姐姐的小黑屋,而后又抛弃了她。” “你还有脸回来,你还有脸请她当向导。” “太无耻了——” “还过一天,无数的牛屎鸦吧就会围着我们的吊脚楼,不断地吵闹了。” 麻槑霙舌尖口利,说话很快,只是把这太无耻了这一句说的特别尖利刺耳,而且尾音拖得很长。 麻槑霙终于歇了口气,沈襄錚立即开口: “算我对不住你姐姐了。” “可是她说过,只要我们两个在一起,那牛屎鸦吧就不会来吵闹的。是不。” 麻槑霙听了,勃然大怒: “混账,你还敢油嘴滑舌狡辩,太无耻了。” “我说姐姐,你可不要当他的向导,为一个这样无情无义的猪狗不如的人带路,值得吗?” 一个如一朵牡丹含苞初绽的少女,说起话来就这么厉害,真让沈襄錚有点呆了。 同时他也想起了崬晶兰,好一个崬晶兰呀。 虽然在气愤不过时,也数落他几句,可是每一句话的很有分寸的。 他听了麻槑霙的话,现在深深知道了,自己确实深深地刺痛了崬晶兰的芳心呀。 他在心里感到非常内疚了。 他觉得,这个麻槑霙回来后,还指望麻利珀带路上观,是不可能了。 不过,他没有责备自己。 他不能够上麻利珀的床,他有自己的妻子,拜过堂的妻子。 其实他是十分爱崬晶兰的,他在母亲面前发誓,心中只有崬晶兰一个女人的位置了。 只是,为什么在那一刻值千金的花烛夜,却鬼迷心窍,让崬晶兰伤透了心,她还能够原谅这个实际上很爱她的男人吗? 他在深深地责备自己时,不知道周围发生什么情况了。 这时耳朵边响起了一个声音:“十足的傻瓜,十足的混蛋,走吧!” 原来是麻利珀走了下来,还拉着他的手。 她的妹妹麻槑霙在她的身后。 小黑狗也放了出来,在槑霙的脚边摇头摆尾,怪可爱的。 虽然是只小黑狗,但是已经像大狗一样懂事情了。难怪麻利珀说大黑狗了。 此时沈襄錚还在胡思乱想,可是此时,已经是子夜时分了。 事实证明沈襄錚开头是没有走错的,三人一狗一直走到了那株万寿果大树的下面。 麻利珀说:“你沈襄錚两天没有吃任何东西进肚子里了吧,你的这个狗肚子也应该饿瘪了,还是吃点万寿果好。” 说完,发走到树下,纵身一跳,居然扯住了大树下最下面的枝条。 看来麻利珀也不是泛泛之辈的山中农家女,也颇有几分功夫。 大树晃了晃,可是没有万寿果掉下来。 沈襄錚觉得这个麻利珀很粗心,树上应该没有万寿果了。就还劳神费力往上爬。 可是他看到,麻利珀左手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口袋,约莫能够装五升米。 她一手拿着口袋,就平稳地走到一条比较粗的枝条上,伸出右手,不断地采摘细小枝条上的万寿果。 只一会,就摘了满满一袋子。 她左手举着袋子,右手平展,如飞鸟坠地,轻轻地落在沈襄錚的身旁。 她淡淡地说:“成熟的万寿果都被某个人或者是山老鼠偷吃光了。” “我还以为你真的百毒不侵,真的能够学习柳下惠坐怀不乱。” “原来是你也懂点药理,万寿果救了你的小命。” 沈襄錚听了,并不回答,他已经饿极了。 打开袋子,大口吞吃这青涩的万寿果。 这些万寿果虽然只有七成熟,就不太苦涩。这是万寿果的本性。 吃完了。 麻槑霙就冷冷地说:“快去找几根红藤笔架等等什么。” “拧成一条绳索,吊下去,好送你这个寡情薄意的人去道观。” 沈襄錚心中好奇怪,我第一次不是走对了吗,错在那里呀。 而且她们姐妹好像知道我怎么样走的怎么样做的。 难道她们在后面个跟踪我。 轻车熟路,她们两个带着小黑狗,首先到了冷水潭中,人狗倏然不见。 沈襄錚也立即吊下去,潜入水中。 呀,人的头部进去不久,头上的水大约有三尺多深的地方,有一直立的尖顶磐石,利如刀剑。 难怪她们也不选择跳水而是要吊下来。 沈襄錚暗暗庆幸自己,那夜做对了一点,可惜没有深入呀。 如果能够潜水入此潭,不就走对了吗。 让沈襄錚惊讶得合不上嘴巴的是,明明看到两人一狗进入了冷水潭。 可是在这个不大的潭里,没有任何动物呀,连鱼鳖都不见了。 第七十五章 接吻奴奴黑 好诡异的事情呀,刚才麻利珀姐妹带着奴奴黑布刚刚下来,怎么就不见了呀。他正想沿着潭壁寻找,就听的轰隆一声,那块尖顶磐石突然旋风一般转动起来。 潭水呼隆隆往下灌,沈襄錚脚下出现了一个大窟窿,潭水把他也卷了进去。 沈襄錚急忙伸出双手抓着窟窿边沿,还想冲破水流爬上来。 那想到一只穿着软底麂皮鞋子的脚立即踏了上来,在他手背上狠狠地蹬下去。 沈襄錚痛极了,手一松,就随着潭水咕噜噜地滚了下去。 潭水一下就平缓了,沈襄錚的身体重重地撞击在水底,一下就昏了过去。 沈襄錚在昏迷中。 好一会儿,他觉得有个什么热乎乎的东西在添着他的脸颊。 接着舔上了他的鼻子,立马又开始舔他的嘴唇,还在努力要把舌头伸进他的嘴巴里面去。 是不是麻利珀来了,在和他接吻呀。 真不要脸,我沈襄錚不是和她说明白了,不能够和她一起生活呀。 这时,他隐隐约约听到有人说:“这么不经事,还说要到天蓝观去求道姑救母。” “看来这个人是舌头长,手脚短的人。” 说这样尖利刻薄的话,当然是麻槑霙了。 “这样的人呀,亏了姐姐还眷恋着。” “本来吗,天一亮就可以到天蓝观的,现在弄醒他,回去算了。” 这是麻利珀的声音 沈襄錚听了,头脑一下就清醒了,他听清楚了这是姐妹俩的对话。 那么这一定是麻利珀趁他昏迷之际,强行非礼于他了。 他一想到这,立即完全清醒了。 于是急速地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我怎么不经事啦,我这是在吓唬你们的。” 这一跳不打紧,那只趴在他头上和他接吻的小黑狗也啪地掉了下来。 小黑狗还汪汪地叫了三声,好像是很不满意似的。 麻利珀笑了:“我妹妹也是在开玩笑的。” “可是这奴奴黑大母狗,就是很认真的和你亲热的。” “好,我们现在就走。尽快赶到天蓝观去。” “不快点走的话,我的黑狗还对你恋恋不舍,老想着和你接吻呀” 麻槑霙笑得直不起腰来,她一边大笑一边说:“好呀,看在你和这只小黑狗那么亲密接吻的份上,我还是陪着姐姐送你去吧。” “不过我们讲清楚,我这只小黑狗是只母狗。” “等你回来路过这里时,它就长大了,我要为它举行盛大的婚礼,让你沈襄錚和奴奴黑风风光光入洞房。” “你可不要抛弃它哟。” “你如果想抛弃它,它会愤恨地咬死你的。” 沈襄錚心里愤怒极了,很想发作。 他觉得这是对他人格上的莫大的侮辱。 但是一想到到了天蓝观,就可以见到自己的心上人崬晶兰了。 所以还强忍怒火,装出了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麻利珀就赶紧把话岔开:“好吧,妹妹莫开这种玩笑了。” “他说有了妻室,不会纳小黑狗为妾啦。” “好吧,我们还是尽快送沈襄錚出去。这岩洞里,过于阴湿,对公子的身体不利的。” 可是麻槑霙就不依不饶:“哟,这个负心汉欺侮人,你就还向着他。” “真想不通。” “我们不是人,我们在这里呆得,他却呆不得。" “好吧,姐姐你就送他出去,我带着小黑在这后面慢慢走好了。” 麻利珀立即说:“看你这个小丫头,赌气干吗。” “我们还不是是早出去为好吗。” “不,我就不出去,看你怎么样,他自己还不晓得走吗?” 可是麻利珀很诚挚地回答妹妹: “这个岩洞七拐八岔的,大洞套小洞。” “他在地面上尚且迷路,两次折回我们的乱云度。” “在这深深的山腹中,他就更加不行了。” 麻槑霙听了,高高地翘起了嘴巴: “谁叫他这样愚笨嘞。” “我觉得他不仅仅是第一次骗人,只怕他在绍兴,也伤透了不少姑娘的心吧。” “这样的薄倖远胜李十郎的人,我们要管他则么。” “我们自顾自走罢。” “我们只要略微施点小小手段,就会丢下他的,让他死在这个迷魂洞中好了。” 麻利珀不再和槑霙纠缠,就带头走了起来。 果真这个岩洞真如全世界上少有的迷宫。 沈襄錚在内心由衷地承认,如果没有槑霙麻利珀在前头开路,他觉得就是转上两三天,也还是深陷在这个离奇的迷宫里的。 何况,他没有带任何亮光,在漆黑一团的世界里,他是无法行走的。 槑霙口舌虽然很厉害,可是对事情想得很周全。 她带来了一个奇特的光源,是用两块纱布包裹着两大团萤火虫。 而且是大号萤火虫,绿莹莹的光亮,引导着她们前行。 他就夹在这两团光亮之中。 走了约莫二十里,突然前面又有个水潭。 乌黑的潭水,映照着萤光,阴森可怕。洞穴似乎到了尽头。 麻利珀往左边一推,一块和洞壁没有出别的圆石块被推动了。 石块周边有着不规则的尖齿和钝齿,但是和洞壁却严丝合缝。 推开后,出现了一个新的洞穴。 但是很矮小了,人要弓腰屈背,几乎是爬行才能通过。 沈襄錚心内大骇,他这时才明白刚才麻利珀说的话。 如果他一个人进来,是无法找到这个机关出这个阴森的岩洞的,看来不是虚言。 那种阴森可怕的潭水,是不能够进去的。 因为萤光下,沈襄錚看到这潭水的死寂。里面连黑洞中生命力最强的芙蓉鲤,黑螃蟹都没有,死寂死寂的。 这个小洞斜斜向上,好像是转了一个圆圈。 前面透出了一丝亮光,他们面前是一个宽敞的洞穴,不远处就是一个较大的出口。 调皮的麻槑霙捡起了一块小石头,往身后一丢。 在前面的麻利珀立即驻足不前,他们站立了约莫二十九秒,才听到咚的一声传上来。 沈襄錚原先认为上来没有多高,看到这石块丢到潭水中居然要这么久才传上声音来,才知道岩壁有多高,潭水多么深呀,盘旋而上走了多久呀。 他不禁在心里暗暗庆幸,今后遇事不可逞强,免得失去许多宝贵的时间。 出洞了。 他们站在一座高高的山顶上,脚下是一条深深的山涧。 下面云雾奔腾,还传来阵阵虎狼吼叫声,以及涧水冲击悬崖的声音。 放眼远望,就望到一条大江,往山外流去,这条涧水汇入了那条大江中间。 有个古人说得好,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第七十六章 深涧听飞禽 沈襄錚站在这高山顶上,一股豪气涌上了他的心头。 他觉得自己还有好多事情要做,必须尽快见到崬晶兰。 如果要干大事,崬晶兰是一个无人可比的最好的助手。 不,更加重要的是,崬晶兰绝对是一个贤妻良母。 他正在呆呆地放飞思绪遐想,好一会才猛然醒悟过来。 这不是去天蓝静安观的路呀,她们怎么把我带到这里来了呀。 他回头一看,早就没有了麻家姐妹的踪影了。 麻利珀两姐妹突然就不见了,让沈襄錚焦急不已。 他急忙把手握成喇叭,大声呼喊:“麻利珀麻槑霙呀,你们到哪儿去了呀,等等我呀。” 空谷回响,四面传音。 可是哪里有她们姐妹的声音。 他想,她们一定是转回岩洞中去了。 朝洞口一看,一张纸条在山风中飞舞。 他一手接住。上面写着: 尔自呈能人, 不顾女儿情。 八千里不远, 九十程匪近。 沿涧逆急流, 攀林走泥泞。 要想天都去, 深山听飞禽。 看来,这几句话是麻利珀她们写的。 只是这首五言中,包含在里面的意思是什么呀? 真是令人费解。 不过沈襄錚毕竟是文武双修的人物,想了一会就明白了。这五律的意思是这样的。 额联是讲他高傲自负,结果就给了他无情的回答。 不顾儿女情,这不太对呀。 我误进了小黑屋,算不了是辜负了谁的儿女情呀。 只是对崬晶兰,确实有许多啊不妥之处。 只是,她们是无论如何也不知道他和崬晶兰那段故事的。 颔联八千里不远,是指他从绍兴来,经过了八千里路云和月,是不那么容易的。 但这九十程非近,是不是指要想到静安去,比从绍兴到达雪峰乱云度还要难呀。 颈联的意思很含糊,是要他沿着深涧逆流而上。 不但山路崎岖难走,而且也到不了天蓝观吗? 至于那深山听飞禽,到让沈襄錚想起了许多的典故。 他虽然不通鸟语,但是就知道鸾鸟是吉祥的象征,它到到来,就会带来喜庆的信息。 或者给你指点迷途,揭晓未来。 只是鸾鸟和百鸟之王的凤凰都是难以看到的。 到了静安就会看到鸾鸟,那真是太好了。 这尾联的听飞禽,一定是指到天蓝观的路上或者到见到了静安神道,就一定会听到鸾鸟传来喜讯的。 不想这么多了,还是沿着深涧逆流而上吧,到了哪里,再行定夺。 可是山顶到涧边,又要费多少周折呀? 他不顾生命危险,施展开鹰击浅底鱼的奇特轻功,飞腾而下。 他在蓝道手下学过许多轻功。 只是这下山的鹰击浅底鱼和鲤鱼跃龙门,都是蓝道带着他的一众徒弟,到幕阜山中学习的。 不到实地演练,是学不好轻功的。 耳边风声呼呼,一眨眼,他就到来溪涧的边沿。 这条山涧是众山中的流水冲刷出了一条深深的窄窄的石槽子。 流水激荡,砂石碰撞,没有功底的人低头一看,就会头昏目花。 石头槽的左边或者右边,有着一条巴掌宽的小路。 小路时隐时现,有时左边没了,就要飞身到右边,拨开荆棘草丛,那小路就匿藏在下面。 这条山涧真长呀,已经走了三个时辰了。 有时两边的山峰亲密得要接吻了,头顶上只有一线三指宽的蓝天。 又走了好一会儿,眼前是一峰石峦,深涧没有了。 只听得雷鸣之声,不绝于耳。 抬头一看,半山腰中有个大窟窿。 一匹白练从窟窿中抛出来,飘飘洒洒落下来,落在脚底下一个深潭里。 深潭里的水在这挂瀑布的冲击下,翻腾不已。潭水中的水岩鹰在欢乐地戏水。 看来,这石峰应该是这条山脉最高的顶峰了。 冲上去,就可能看到天蓝观了。因为麻利珀说过,天蓝观在一座石峰的顶上。 他施展出鲤鱼跃龙门的本领,顶着瀑布飞腾而上。 到了,到了这石峰顶尖上了。 只是他已经费尽了浑身气力了。 可是山外青山楼外楼,他转身放眼回望。 只见脚下那些走过来的一个个高山险峦,都像一个个小小的土坨坨。 他长长地舒了口气。 可是他再看看前面,不由得又是长长地悲叹一声。 他的面前,是一高高地刺入云雾中的山峦。 山体宽大,漫山青翠,山涧猿猴鸣叫,无比凄厉,让人骨头酥软五内皆碎。 还有无数的牛屎鸦吧,吱吱吱吱地叫唤着,从他头顶上飞过去,飞过去,飞去了一群又一群。 他心中猛然惊簌。 不好呀。 这些乌黑的克星,一定是飞到乱云度去了,去缠绕搔扰麻利珀了。 他心中知道了,头一次闯的大祸,让崬晶兰痛苦到如今。 这一次又是闯出大祸,让麻利珀也不得安宁。 哎呀,你沈襄錚真是个大祸根呀。 好吧,暂时不去寻找天蓝观吧。 随同这一群又一群的牛屎鸦吧去吧,或许能够为麻利珀稍解危难。 于是沈襄錚施展开鹤唳长空的功夫,追逐牛屎鸦吧于山林中。 看看进了面前的大山,莽莽林海中,他分不出东南西北了。 只是一个劲望着鸦群,奋力追逐。 ****** 此时,天蓝观中。 崬晶兰拜倒在静安道姑的蒲团下。 道姑对她说:“我觉得你做了几件傻事情,你说说看。” 崬晶兰说:“师父,没有呀。那沈襄錚寡情薄义,是他的不对呀。伯母气得生病了,那薄幸堪比李十郎的沈襄錚,就抱着一个小小的县令,在那儿饱餐当官的甜蜜。我是来为伯母求药,送药回绍兴后,再来仙观学道法,修练金身。” 静安笑了:“看来,你心中还是记挂这沈襄錚呀。” 崬晶兰断然说:“师父别逗徒儿了,沈夫人是个好人,我父母嘱咐我,要把他当成亲娘一样看待。我并不是为了沈襄錚而记挂她老人家的病情。” 静安听了,晓得很是甜蜜:“别装了,实际上,你的心中还是有着沈襄錚,而且啊,除了他,你不回再爱任何一个男人了。我只要略施手腕,沈襄錚在三日内就可到观中来,我要他向你忏悔,做你的好夫君,如何?” 崬晶兰一听,显得有点点慌张:“师父,别,别,我现在不想看到他。如果师父觉得我现在不太适合在观中,我可以回去,奉养双亲,还要好好照顾沈夫人。” 静安严肃起来了:“假如镖局又要出发了,你又何去何从?” “如果我爸爸确实缺少人手,我当然又要去押镖。给沈夫人和自己的妈妈物色两个号女仆,也算我尽心了。” 静安长长地叹了口气:“那好,沈夫人的病情暂时无碍。镖局也在休整期。你就在这儿好好学医药和武功吧。” 第七十七章 群飞牛屎鸦 沈襄錚奋力追赶牛屎鸦吧,又追到了一堵悬崖下。 他听到上面叽叽喳喳的牛屎鸦吧,让人烦躁地叫个不停,而且越来越多,黑压压一大群。 他想离这一大群牛屎鸦吧远一点,绕路吧。 他东张西望,终于见到左边不远处,也有一挂小小的瀑布垂下。 他想,有办法了,就走道那挂瀑布下。 借着这挂白色丝绸的力量,一个鲤鱼跃龙门,反冲而上。 不少的牛屎鸦吧见有人从另外一边冲上来,就像长脚花蚊见到来了一头有血有肉的牛羊猪狗,噗噗地飞来。 有的还撞到他的面上来了,弄得他眼睛都不好张开了。 沈襄錚本想发出威力,让它们死去一大片。 但是转念一想,还是不要闯祸为好。 他自己倒不怕什么,只怕杀死了几十只小黑鸦,又给麻利珀带来麻烦。 他觉得这些牛屎鸦吧是冲着麻利珀去的。 它们可能首先要在这里集会,然后浩浩荡荡地飞到乱云度去。 沈襄錚的揣测不是无根无据的。 小孩子都知道,到了秋天,四面八方的燕子都要飞到一起来集会,然后铺天盖地地飞到远远的南方去。 牛屎鸦吧要去柔蹂躏一个人的心神,也要首先集合成群的。 尽管鸦群在阻扰他,他还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跃上了这堵悬崖。 他上来了,鸦群反而不阻扰他了,如一大片乌云,一下就飘飘而去了。 走了不久,他看到前面不远处,有一栋吊脚楼。 不是小楼昨夜又春风,而是今日鸦群黑压压。 千千万万的黑色牛屎鸦吧,罩住了屋顶,阻住了楼梯和大门。 大门前黑压压的一片挤着一片,连大门也是打不开了。 如果要打开大门,就会扎死许多的小黑鸦。 扎死几十只,就会飞来几百只几千只甚至几万只,而且一齐冲进屋里来,把无数的鸟儿屎尿屙到屋子里的人身上。 这时,楼楼第脚下传出一只小黑狗凄悲的叫叫声,同时还夹杂着无数牛屎鸦吧的欢快的叫声。 看来是许多小黑鸦在围攻一只小狗儿。 哟,沈襄錚猛然惊醒了,这不就是乱云度吗,这就是麻利珀她们姐妹俩的吊脚楼吗,怎么的鬼使神差,又转到这里来了。 开头沈襄錚听到麻利珀讲牛屎鸦吧的事情,认为是在乱弹琴。 是在吓唬他,是责备他的一种方法而已。 也是为了博取他的同情。 今天看到这无限壮观的牛屎鸦吧小黑鸦的阵势,才知道不是谎言。 看来沈襄錚这个王八蛋,又害了一个无辜的青春少女。 想到这里,无限惭愧涌上心头。 于是大吼一声:“牛屎鸦吧们不得无礼,看我怎么样收拾你们。” 他首先冲到吊脚楼下面的狗厩里。 猛然发力,一股真气喷发出来,里面无数的小黑鸦乱飞乱窜,满地乱爬。 小黑狗身上都被牛屎鸦吧啄伤了,到处是纷飞的黑色狗毛。 它奋力反抗,也咬死了十多只小黑鸦。 小黑狗看到沈襄錚来救它了,兴奋地撞开了狗厩栏门。 它冲到沈襄錚脚下,摇头摆尾,呜呜地欢叫着。 沈襄錚拔出身上的宝剑,用尽全身的功力,气贯剑尖,舞剑一圈。 剑气纵横驰骋,杀气腾腾,如朔风般朦胧寒惨。 牛屎鸦吧都哎哎叫着,四散飞去了。 可是死在地上的牛屎鸦吧,就在剑气下活过来了,一只只振翅高飞,追赶同伴去了。 这也是意料不到的怪事一桩。 这时麻利珀才打开门。 她淡淡地说:“你又来干什么呢,这些不祥之鸟,你走后,它们还会来的。你来了,如果回心转意,它们就不会再来吵事情,你去了,它们又会来的。如果我为你殉情而去,那群牛屎鸦吧,就把目标转移到你的身上来。 这是我们祖先立下的天规,无法改变的。” 这次沈襄錚再也不傲慢了,他谦卑地向楼上掬了一躬。 而后真心说道:“实在对不起,我没有想到,到你的小黑屋那么一会儿,就给你惹来这么多的麻烦。” “还请你不计前嫌,引导我去见静安道姑,我当拜请她为之解开这个疑难。” 麻槑霙也出来了,她说:“你怎么这样恬不知耻,还来干什么呀。我们不是送你去了吗。” “那里距离天蓝观仅仅只有五十里了,你怎么又会回来了呀。” “再说,道姑怎么会相信你这种人嘞。” 可是麻利珀就还是制止了妹妹,不准他胡言乱语。 麻槑霙有点火冲脑顶了,她睁圆了眼睛说:“我说的都是铁打的事实,哪一点胡言乱语了呀。” 麻利珀耐心地劝说妹妹,她还是要引导沈襄錚再去找道姑。 麻利珀说:“妹妹,你看到了,那铺天盖地的的牛屎鸦吧,围困住了我们。” “假如不是沈襄錚来到,还在这儿烧脑不休。” “祖训不可违,只有我吗诚心待他,和他在一起,就没有了小黑鸦的聒耳。” “也不至于在山民中留下笑柄了。” 槑霙撇了撇嘴角,不说话了。 她很不情愿,但是还要陪姐姐同去。 这次她们到了那棵万寿果树下后,还是依样画葫芦,照样吊下了悬崖。 不过这次没有到那冷水潭去,而是来到旁边一丈多远的地方,这里有一棵低矮的老松。 老松下面,是石壁,上面生满了凤尾草,淫羊藿等等。 麻利珀用手摸呀摸的,突然噗咔一声,一块四方石头掉了下来。露出了一个洞口。 小黑狗汪的一声欢叫,一下就蹦了进去。 这次是槑霙跟着小黑狗在前,还是沈襄錚居中,陆续进入了洞中。 洞中虽然黑暗,但是平坦干燥。 每隔三丈左右,就有一把干竹片插在那儿。 槑霙一过就点燃了,里面亮堂堂的。 沈襄錚心里想,这回,她们姐妹是真心带他去天蓝观了。 大约只有半个多钟头,前面就是一个大洞口,明亮的阳光射了进来。 沈襄錚松了口气,原来是走这么一个穿山洞。 早知道去天蓝观如此容易,当初何必自作聪明,要逞强独自行走,走了那么多的弯弯路呀。 一出山洞,眼前豁然开朗,一条白色的银链从这有着穿山洞的高大险峻的山峰上笔直冲下来。 冲到了这里,地势平缓了,就成了小溪。 第七十八章 当上农田娃 小溪潺潺流淌,像一个恬静美丽温柔的小姑娘,在欢快地唱着动听的哥儿,一路奔走前行。 小溪的两岸,各有两块大田,每块田大约有五亩面积。 在这天险雪峰山脉中,实属难得呀。 对面的山坡上有着十二块裙带田,每块田只有三尺宽,就绕着山坡有一里半路途长。 这样的水田,只要站在田埂上,拿把长柄大锄头,不用下田,就可以把它挖完。 上面的山坡是乱石穿空。 乱石中有一股清泉,汩汩流下。 旁边开了条小沟。 小沟里的泉水可以灌溉这坡上的十二块带子田。 这真是得天独厚的好地方呀。 田地的旁边有一个风雨棚。 所谓风雨棚,都是用原木做成,顶上也是铺盖着杉木皮,也照样年年撒菜饼粉。 这种风雨棚,一般占地一平方丈。 里面有火塘鼎锅饭铲等生活用具,还有铺盖被褥和一扇放在墙边的大木板。 看来是到这儿劳作夜晚歇宿用的。 真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生活用品应有尽有。 里面还有把大锄头和柴刀等生产工具。 沈襄錚心中纳闷,这恐怕不是去天蓝观的道路吧。 麻利珀好像就看穿了沈襄錚的内心,她说:“这是去天蓝观的捷径。” “只是有个规定,不知道沈大公子愿不愿意遵守。” “如果愿意,我就说,如果不愿意,我们就此止步。” 麻槑霙这回贤德大方,她补充说: “我可以告诉你,你沈襄錚一定急于要去,只要沿着小溪下去二十里,再向西爬高山,明天就可以到达天蓝观了。” 沈襄錚立即回答:“如果我愿意听从你们的吩咐,那又怎么样说?” “如果愿意遵从我们的规矩,我们两天后,就送你到陀螺峰,你独自上陀螺峰。” “一到顶上就可以看到天蓝观了。”这还是麻槑霙回答他。 沈襄錚爽快地回答:“好吧,按照你说的办吧。” “那好,你必须独自在这里给我们挖两天水田,你一个公子爷们,来我大山中当一次农田娃,愿意吗?。”麻槑霙斩钉截铁地下命令似说。 沈襄錚回答:“愿意,愿意,只要姑娘们送我到天蓝观,当农田娃不算一回事。” 麻利珀就温柔地补充说:“一天至少要挖三块带子田。” “我们吗每天都要来检查的。” “你要从最上面的带子田挖起。” “完成劳动任务后,我们就来相送。” 麻利珀说完了。 槑霙又笑着说道:“你这次还算知趣,要知道这虽然是我们规定的,但也是天蓝静安道姑默许的。” “只有这样,你到了观里,她才会答应你的一切要求,只是呀那要求也不能够太过分。” “好的,有了两天,我一定会完成你们交给的任务的。” 沈襄錚信心满满地回答她们。 沈襄錚觉得挖那样的带子田,在他来说,不是易如反掌吗。 他想有了两天,他一定会把那十二块裙带田都挖完。 好让麻利珀麻槑霙刮目相看: 他不是一个什么夸夸其谈的花花公子。 第一天风和日丽。 沈襄錚果真挖了四块裙带田。 但是麻利珀她们没有来检查。 只是黄昏时,小黑狗来了。 那天沈襄錚对小黑狗的救助,让它很是感激。 一来就温和地叫了三声,见了沈襄錚,摇头摆尾,喜欢得不得了。 小黑很聪明,到沈襄錚挖过的梯田里,每块都转了一周,一副很认真负责的样子。 俨然是一个皇上派来的钦差大臣模样。 实在是滑稽极了。 那夜,小黑狗没有回去,就蜷缩在风雨棚内,陪伴着沈襄錚。 天明时,飞来一只乌鸦,这只乌鸦对着沈襄錚,叫了三声。 小黑狗就回答了四声,还摇了四下尾巴。。 沈襄錚有点儿明白了,这只乌鸦是询问小黑狗,他挖完了三块带子田没有。 小黑回答是挖了四块,挖得很好。 沈襄錚心里有点点难受,觉得这是槑霙的鬼主意,太看不起人了。 同时他也知道了,这两姐妹不一般,在山知鸟语,还能够驱使鸟儿为她们干活儿。 今天沈襄錚越发努力挖田,泥水溅湿了他的衣裤,他也全然不顾了。 他觉得为他们多挖点,就减轻她们的劳作辛苦。 给他们做点好事情,他已然是心甘情愿了。 小黑已经回去了。 沈襄錚解下了它背上的布包,里面是六个包谷粑粑。 黄灿灿的包谷粑粑,咬一口很是香甜 他觉得比镖局里面的酒肉还好吃。 中午,沈襄錚吃了两个包谷粑。 抹了一下嘴巴就挖开了水田。 他觉得这比练武轻松多了。 而且这一上一下挥舞锄头的动作,把泥土掘翻的动作,让他明白了武术中的一些奥秘。 真是一举两得呀。 可是一会儿,一声惊雷,乌云翻滚,大雨倾盆而下。 他不得不到风雨棚中躲避。 幸喜这场大雨来得快,去得也快。 一顿饭的功夫,却只下淅淅沥沥的小雨了。 沈襄錚钻出棚子,看到最下面的那块带子田的田基垮了一个大缺口。 满田的水哗哗地往下面那块大田冲去。 看样子只要这块田垮了,上面也会垮塌几块带子田的。 他急忙提起锄头去挖沟,要避开冲进梯田的山洪,要修补那带子田的缺口。 他风急火燎地挖好了避水沟,就搬来一块大石头,来堵缺口。 谁知道这时,天崩地裂的一声响亮。 他的脚下突然下陷,山洪水混合田里的泥土,以万马奔腾不可阻挡之势,把他也推了下去。 一眨眼的功夫,这里形成了一个大大的无底窟窿。 这是泥石流,其力道可以说是摧枯拉朽,什么高楼大厦都可以摧毁的。 沈襄錚就是本领再高,也无法抵挡的。 他就像一块大石头,随同着这滚滚泥水流进了无底深渊。 他昏了过去。 好久好久,他才清醒过来。 他摸索着,觉得是在黑咕隆咚的沙滩上。 泥水推他进来的孔洞,已经塞满了淤泥,假如他是一条泥鳅,才可以钻出去。 在这里周边都是石崖,再走十三步,就是一个水潭。 他水性好,就跳进潭中,想从水边沿找一个能够上岸地方。 这时,潭中间那一面的窟窿里,稀泥巴和着浊水流冲下来,他就在污泥浊水中浮游着。 找到出口了,还看到了上面透下来微微光线。 可是无法上去呀,那泥巴浊水的冲击力度很大,而且有三丈多高。 无法施用鲤鱼跳龙门的反冲作用力了。 他摸索着绕潭游了一周,都是笔直的石壁,看不到上面的亮光。 他疲倦了坐在潭边,心里想只有死路一条了。 第七十九章 深陷绝境中 忽然暗滩里声如雷鸣,他感觉到潭水翻滚着,以雷霆万钧之势涌了出来。 呀,怎么只这一会儿就又发大水了。 他不知道,岩洞中发暗流洪水,是平常的事情。 暗潭里的洪水又再次毫不留情地把他往下面冲了去。 不知道又是过了多久,他醒了,发现自己又是躺在一片新的沙滩上。 他努力支撑着站起来,仔细观察这个地方,希冀从这里可以出去。 这沙滩在一个椭圆形的坑里。 是千万年前火山爆发留下的天坑。 这天坑口儿小,底部大。 整个天坑由这个口小底部大的石壁构成,草木不生,湿漉漉滑溜溜的。 沈襄錚估量这天坑由百丈之深,没有办法出去。 沧海桑田,万年变迁,鬼斧神工,让它把沈襄錚囚禁在这地底。 他饿急了,看到沙滩上爬着一种似蟹又似龟的怪物。 就不顾一切抓到手里,觉得它的壳不那么硬,就狠狠地咬了一口。 汁液流出来,满口腥气,味道倒还微苦带甜。 他一连抓了十几只塞进口里,吃的饱饱的。 吃了之后,他觉得浑身不舒服,痒的奇怪,痒到骨头里面去了。 他就用双手用力的抓呀挠呀,皮肤抓破了,流出乌黑的血来。 “哟,我的血怎么会变成黑色的了。” 他心里觉的非常奇怪。 “我还没有死吧,如果死了,血液就不流通了,哪里哟有黑色的血液呀。” 胡思乱想了一会儿,他疲软地睡下了,睁开眼睛时,已经看到天坑上的星星明亮。 一会起风了,乌云盖满了头顶。 只是怪异的事情发生了,在这漆黑一团的时候,他突然觉的还是看得清清楚楚。 他觉得稀奇古怪的事情接二连三地发生在他身上,只有猫狗虎等等动物,夜里才看得见呀。 这个天坑无法上去,但是底部却还有条暗河在蜿蜒东游。 没有办法。只有继续往前走,好在他眼睛明亮,没有了黑夜。 但是也没有了赤橙黄绿青蓝紫,只有了黑白两色,就也像我们豢养的猫狗以及野外的虎豹一样了。 身体上怪异的变化,让他肯定了,一定是刚才吃了那怪异的动物,产生了奇异的效果,使他有了一种特异的夜视功能。 走了一回,他觉得这是一条无穷无尽的大阴河。 他心中觉得要走好几年,到阴河东流入海的地方才能够出来了。 因为他牢牢记着蓝道授课时说过,地下的河流和地面的河流相呼应,也是流入大海洋的。 蓝道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九流三教无所不晓的学识渊博的道家。 所以他授课时,沈襄錚总是洗耳恭听,并且牢记心中,永志不忘的。 蓝道还说过,一个人如果长期不见阳光,只要半年,出来就有无穷尽的麻烦。 首先是眼睛,如果半年没有见到光亮,登上陆地后,也要用黑布把眼睛蒙着,不然的话,那眼睛就马上会瞎掉的。 还有,长期没有看到有阳光的人,登上陆地也无法行走。 因为骨头软了,必须找到特殊的药物,经过医家精心特别治疗,才能够行走的。 这一些知识,在那时又有几个人知道,幸亏遇到了蓝道这样的特殊高人,所以沈襄錚都知道了。 可是现在他身陷绝地,还有什么办法呀。 但愿估计错了。 走出这个长长的地下河流地下长穴,只要三到四十天就够了。 他现在格外思念镖局,思念母亲和崬晶兰。 但愿她们都安好。 他就这样漫无目的地走着。 ****** 崬晶兰独自在雪峰山的天险桎木槽中。 师父云游去了,说好只要三到四天回家,她和那个小道姑说好,独自去游览桎木槽。 静安对她很好,对她就像对待自己的女儿一样。 男道士自古来就可以有家室,可女道家,就从来不见有儿女的。 但是像男道一样,可以像平常人一样喝酒吃肉。 雪峰山千沟万壑,奇景多的是,但是崬晶兰最喜欢着桎木槽。 几天前,静安姑姑带她来过这里,今天是故地重游了。 那是前天,风和日丽,万山青翠,百鸟争鸣。 师徒俩沿着桎木涧缓缓而上。 涧边生满了一种奇怪的花,赤红的茎干,足足有人的肩膀高,在半腰里,左右各相对发出亮条分枝。 只是无论哪一朵花,都是中间的茎秆粗大长一些。 茎秆顶上开出一朵奇特的金黄色的花朵,有点像皇丝菊,但是鼻皇丝菊大。而且香气扑鼻,招来了无数的蝴蝶蜂儿,团团围着她绕圈圈。 百合花无论如何只开一朵喇叭花,而这种花,无论哪一株,都要开出三朵花。 崬晶兰觉得很好奇,连连问师父,这是什么奇花,有何妙用。 静安道姑笑了笑,说:“这种花,是不太吉利的花,神州大地,唯有雪峰山有。而八百里雪峰山,也只有桎木槽有。” 崬晶兰很惋惜地说:“多么漂亮的花儿呀,为什么不吉利呀。我看师父是在逗徒儿,说不定大有用途哟。” 静安笑了:“我几时挥对你开玩笑呀。本草纲目没有记载,翻遍其它的药书,谁也没有提到它。” 崬晶兰说:“我知道了,这种药物太少了,仅仅是桎木槽有,大药师们,肯定是没有注意了,谁会翻山越岭遇见它呀。” 这时师徒俩来到了一堵绝壁下,一挂水流,飘飘从悬崖顶上下坠,足足有二十多丈长。 一阵风来,异香扑鼻。桎木槽上空的水雾,也被吹散了。 阳光斜射过来,整条瀑布变成了异样的金黄色,就像那桎木涧两边的花朵一样的颜色了。, 再抬望眼,一看绝壁顶上,都是这样的奇花,在艳阳下闪闪发亮。整个桎木槽,都沐浴在这金黄色的艳丽光辉中了。 崬晶兰叹道,要是有画笔宣纸,请一个妙手丹青来,准会描绘出世界上最最美丽的图画。 只听得静安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毒花最能迷人眼,我们还是回观里去吧。” 崬晶兰听了,第一次发表了和师父不同的看法。 “师父是在戏弄徒儿吧,我觉得这步是毒花。如果是毒花,我们沿着溪涧而上,走了足足有一个多时辰了,它的香气浓郁,我们怎么还会神清气爽呀。” 静安听了,也收敛了笑容。 “我早就知道桎木槽边沿,有这种奇异的花,也想采集来炼制丹药,只是,本道觉得,与我无缘。徒弟实在想弄清楚这是什么物种,我也不阻拦你。不过,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后,再不说话,领头走上回观的道路了。 第八十章 三喌夺命花 回观后,静安道姑显得闷闷不乐。 她对崬晶兰说:“徒儿呀,我要出去几天,到桂林去游玩会友人。” “但是,这次,我不带你去了,因为我回家后,你也不能在这呆多久了,” “沈襄錚的母亲病情快要恶化了,你还愿意拿我的药物去服侍他,让她痊愈吗。” “那当然,那是我应尽的责任。” 静安道姑长叹一声:“姻缘天定,不可变也。” 对这句话,崬晶兰有点莫不着头脑了。 因为她觉得,和沈襄錚,已经恩断义绝了。 只是,她不好再多问师父了。 其实,崬晶兰有一劫是无法躲避了,静安的短暂离开,就是让崬晶兰放开手脚,接受这场劫难。 崬晶兰送静安从湘西矮寨离去,在这里她看到了大明朝的苗家瑶家侗族等,能够安居乐业,心中很是欣慰。 可是回到观中后,却无法入睡,心中老是想着那奇特的花,那花叫什么名字,有什么功用,明明白白是无毒之花,师父却那么评价它。 天刚蒙蒙亮,她就一个人悄悄地去了桎木槽。 桎木槽在深山老林中,人烟太稀少了,好不容易在一个山凹凹里,看到刚刚冒出了一络炊烟,呀,那里有户人家在做早饭了。 那绺炊烟在微风中若隐若现,若有若无。 这就怪了,以崬晶兰的眼力,还找不到炊烟发出来的地方吗。 崬晶兰施展开卓越的轻功,展开鹰击长空的功夫,一下就站到一棵高大的梧桐树上。 小溪边,鲜花旁,往南走半里,三个小山包,团团围着一块平地。 炊烟一定是从那里发出来的。 这是崬晶兰在树尖上看到浓郁的树丛中,作出的判断。 如果判断对了,那真是一个藏风匿影的绝对好地方。 她张开双臂,斜斜落下,眨眼就到那三个山包的入口处。 一条天然的泥沙路,扭扭曲曲,带着她进入了这个山包口。 一栋茅草屋,一块绿草坪。 十三只雪白的鸭儿,在草坪边的一个小池塘里嬉水,十三只乌鸡在绿草坪里寻觅小虫儿。 这真是一个人世罕有的世外桃源呀。 一个老翁,乌黑的头发,雪白的长须,微风中,长须飘飘,真有山中老神仙之态。 他坐在坪正中,手中一本蓝皮书,正在神情专注地细细观看着。 崬晶兰走到他的身旁,连喊三句老爷爷了,他居然没有回答,还是泥雕木塑的一般,没有半点反应。 茅草屋旁有个小小的偏房,门呀的一声开了。 一个面孔红润,满头乌黑头发的老婆婆出来了。 因为崬晶兰看到她的眼窝很明显,脸上有着岁月刻上的深深皱纹,才敢认定她是个老婆婆。 她一看到崬晶兰,满面春风吹得桃花开:“哪里来的俊俏姑娘,贵客呀,贵客呀。快快请坐。” 说着,老人家就进了偏房,端出了一条小板凳。 崬晶兰快步上前,一手接着板凳儿,一只手搀扶着老婆婆。 两人并排坐在小板凳上。 老婆婆说:“姑娘,我那老头子,看书时,耳朵就背,要在他耳朵边大声说,他才听的见。” 崬晶兰说:“没有关系的。我看老伯伯,身体还健朗得很嘞,不带眼镜,还能够集中精力看书,真是精气神十足的好呀。” 老婆婆说:“去年,他在那三喌养身花丛中,拾到了这本雪峰本草,真是爱不释手,一有空闲,就舍不得放手。” 崬晶兰心中大喜:“原来那溪涧边的奇特花儿,名字是三喌养身花。多好的名字呀,为什么师父却不肯告诉我,还说是什么毒花。看来师父也有弄错的时候。” 她很想看看那本药书,可是看到老翁那样神情专注地看着那本书,又觉得不太好开口。 老婆婆虽然也年岁不饶人了,可是,她老的洞察力却很强。 她笑着说:“看来姑娘对这本书很感兴趣,好吧,老头子,别看了,给我吧。” 她边说边走到了老头子身边,一把把书拿了过来,递给了崬晶兰。 崬晶兰一看,这是手抄本呀。 怎么着啦,看那字体,有点点像师父的手笔呀。 这让崬晶兰疑窦顿生。 时间不容许她多想,她要好好看看本书怎么样写这三喌养身花的。 书中首先描绘三喌花的形态,写得很是详尽,和她昨天看到的一模一样。 功用部分,是这样写的: 三喌花,气味香颜色艳,味微苦带甜。用来煎茶,有何首乌一样的乌发功能。但是诡异的是,如长久服用,头发乌黑,胡须反而雪白。 如果与天南星合用煎服,可以让人神清气爽,力气增加。但是有出奇的副作用,这一点,还是山民世代口传,无法验证。 书中写到这,却嘎然止住,没有说明这副作用是什么。 看到这里时,那偏房里传来一股异香,让人馋涎欲滴。 老婆婆提着一个铜茶壶出来,给老头和自己斟了两大碗。 这时的崬晶兰,突然觉得口渴难熬。 她掏出一锭细花纹银,双手递给老婆婆,求一碗茶喝。 老婆婆显得很为难的样子。 崬晶兰说:“一锭银子是不是少了,我这里还有些散碎银子,一并给您了,只求给我一碗茶喝。” 老婆婆说:“姑娘你有所不知,我们山中人说,年轻的男女,最好不要喝,而且这茶,我是用三喌花和天南星合在一起熬煎的。因为老头子喝了,如年轻人一样有力气。我屋后有股好山泉水,我去装一竹筒来给姑娘好了。” “不,我就是想喝这碗茶。” 说着,把兜里的一些散碎银子尽数掏出来,放在凳子上,端起碗,就喝了起来。 老婆婆眼里噙着泪花,说:“姑娘,好一个大方的人,只是今后有什么不妥当的事情,不要责怪老身哟。” 崬晶兰笑了:“有什么事情,我自己来承担,绝对不会怪您老人家的。” 说完,端起铜茶壶,又斟了一大碗。 而且仰起脖子,咕噜咕噜,一口气喝完了。 那个乌发白须的老头子也说话了。 他的话,让人毛骨悚然。 “这三喌养身花,是个怪物,老人常喝,确实精神很好。但是我就是常常喝它,你看乌黑的头发,雪白的胡须,这不怪吗。还有更加奇怪的,说年轻男女喝多了,会断绝子嗣。” 崬晶兰笑了:“又不是麝香,没有这么灵验吧。” 第八十一章 顺流进海洋 老头子见她不太相信这话,只好袒露心胸。 “实话对您说了吧,我就是这本药书的写作者。我以前在洞口镇教书,老了,我想回祖上的老家,图个清静。所以老马归原厩了。” “就因为多教了几年私塾,我一生梦寐以求的是写出雪峰本草一书,这也是本人回归雪峰山的最大目的。只是为了教书,延误到今天。” “只是,这奇怪的三喌养身花,我思来想去,还是要叫作三喌夺命花,为好,以免以后有你这样的女中豪杰,上当受骗了。” 崬晶兰笑了:“我不是什么豪杰,只是一个喜欢游山玩水的刁蛮女人而已,我今后有什么事情,绝对不会记恨您老人家的。” 老人淡淡一笑:“那就好,只是到那时,你再到这桎木槽来,也再也找不到老朽了。” “不会的,不会的,您老要活到一百二十八岁,如果我又可能,到您老百岁那年,我会来拜望您的。” 说罢,拜别二老,回观去了。 ****** 沈襄錚在那地层深处的暗河中,已经神志不清爽了。 他只知道迈开左腿后,就要跨出右腿。 这样周而复始,简单机械的向前走着。 这样过了几天,过了几个月,过了多少年。 他无法记忆了,他什么记忆也没有了。 只是机械地往前走。 走着走着,觉得这阴河越来越平坦。 水流越来越缓慢。 在缓慢的河水中走,是很舒服的。 但有时也不舒服。 因为这条地下河,是有时宽,有时窄,有时高,有时低矮、有时湍急,有时平缓。 好在河中间有的是鱼,各种各样的的鱼,大多数都叫不出名字,都是从来没有看见过的。 就是有记忆的时候,他也一点不知道这是什么鱼儿。 何况这番巨变,他基本丧失了记忆力了。 不过,他还知道饿,饿了还知道要吃点什么。 吃什么嘞,他可一点儿也不知道了。 以前吃过什么嘞,也是一点记不起来了。 好在越往前走,鱼儿就越来越多。 而且只要一脚踏到河水中,各种各样的鱼儿,大的小的,长的短的,都向他围拢来,都用大大小小的嘴巴来啃他的小腿。 他只要信手一捞,手中就有几条鱼儿。 而且这些鱼儿好像都很乐意停留在他的手中,一点儿也不挣扎。 他就把这些鱼儿都塞进口中。 可能是温暖的口腔让鱼儿们很舒服,鱼儿不但不挣扎,还一个劲儿地往里面钻。 只有上下牙齿压迫它们时,它们才知道挣扎。 可是,已经太迟了,大嚼几下,一条鱼儿就进了肚子之中。 我们伟大的祖先都是茹毛饮血过日子的。 生吃动物或者植物,只要能够吃下去,只要牙齿能够嚼碎它,吞进肚腹后,其营养最好。 因为用大火蒸煮过的肉类或者植物的果实或者地下茎,都在高热之下遭到了无情的破坏。 其中百分之七十以上的营养都被破坏了。 举一个例子,维生素就所剩无几了。 这样的十分科学的道理确实是无可争议。 可是我们伟大的祖先们,原来是不知道使用火的。 自从有了这个奇特的怪物火,就不茹毛饮血,就不生吃植物的块茎和果实了。 而且吃过了火的食物,身体好,寿命长了。 如何理解,让人费解。而明朝时候的沈襄錚更加想不明白了。 可是不管如何,生吃对人的身体好,好矛盾的说法。 可是沈襄錚在这长长的阴河里体验到了。 他觉的精神越来越好,力气越来越大。这就是一个无可反驳的事实。 后来,阴河没有了岸,两边没有了道路。 他只能够在河里漂游。 好在他是顺流而下,不要用多少力气,就可以比较快地游动。 游了大约一天的时间后,他又学乖了。 反正迟早都在阴河中,要用力划水干嘛。 他已经不知道要到哪里去,也不知道能够到哪个地方去。 他已经没有思想了。 所以干脆半浮在水中间,听凭自然了。 这样又不知道过了多久,反正无法计算时间了,也不会计算时间了。 只是知道,宽大的阴河又发生了奇诡的变化,没有空间了。 上下左右前后,都是水了,是一个完整的水的世界,是一个其大无比的水的洞穴了。 他已经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也不晓得该怎么办。 听其自然,无为而活,是人类最伟大的举动。 于是,他被缓慢而有力度的流水,在水洞中慢慢地向前推进。 开头几分钟,他觉得很气闷,觉得就要完蛋了。 于是本能地一个劲地往上冲。 头碰到了石头顶了,撞出了一个大包,他还知道疼痛。 这真是一件莫大的好事情。 可是没有一点空隙,他整个的身体全都闷在水中间,全身没有了一点儿力气了。 这时,一条大鱼游到了他的嘴巴边,他就张口咬住。 鱼儿的血液流出来,是鲜红的。 呀,他的眼睛在漆黑漆黑的水中间,也看得清清楚楚。而且比狗狼虎豹强多了。 奇怪的是,又不是色盲了。 鱼儿挣扎着,力度很大,就要从嘴巴中挣扎出来了。 这时,他竟然能够自觉地用双手紧紧捏着鱼的后半截,还知道用力把它往口里面塞。 而且嘴巴还在不停顿地咀嚼着。 奇怪了,突然他觉得又有了很大的力气。 于是大口地咀嚼起来,一会儿就把这条鱼吞进了肚子中。 好了,他不怕闷在水中央了,渐渐地,他在水中间,和在陆地上没有出别了。 绝地培养了他水中换气的本能了,沈襄錚现在和鱼儿一样,在水中也是自由世界了。 又过了不知道多久,他觉得口里怪怪的,呀,终于知道了这是放盐多了,很咸的感觉。 为什么有这样奇怪的感觉呀。 而且越来越咸,咸到有股苦味儿了。 又过了许久,他觉得有什么东西强烈地刺激着眼睛,怪不舒服的。 于是就费力地往水的深处下潜,可是深处的压力太大了,反而更加不舒服了。 只有又浮上去。眼睛就又被什么东西刺得发痛。 他不自觉地把眼睛紧紧地闭上。就没有事儿了。 闭上了眼睛,他又费力下潜,下去不久,又被一股很大的力量,缓缓地推了上去。 第八十二章 沸腾归故国 他被水流推上去很高了,而且有了异样的感觉,觉得全身暖暖的。 他睁开眼睛,眼前是白花花的一片,只好赶紧闭上。 哟,原来他沈襄錚现在是漂浮在海洋之中了。 在黑暗中过久了的人,很怕光亮,突然接触光芒,会把眼睛刺瞎的。 他白天害怕阳光,不得不潜入深水之中。 黑夜里,就又浮上来,不过,他觉得一浮上来,好轻松好舒服的,潜下去,好吃力的。 一天他闭着眼睛躺在海水上面,好舒服呀。 突然他听到一种奇怪的声音,这个发出声音的人居然不停地轰隆轰隆地吼叫着。 他很是害怕这个怪物,就下潜到深水中去了。 他悄悄地没有半点声响地静静地潜伏在海水中。 可是一会儿觉得无数的细细的绳子乱七八糟地缠住了他。 他害怕极了,一个劲地往下潜。 可是那些绳索就一个劲地把他往上拉。 这样双方缠斗了良久,他还是斗不过那些绳索,被拖上了一艘渔船。 人们欢呼起来,这一网大丰收了,好沉呀,有八九百斤鱼。 沈襄錚睁开眼睛,看到全身都被大大小小的鱼儿包围着。 听到了人们欢呼的声音,可是他一点儿也听不懂是什么意思。 可是,人们发现了鱼堆中有一个这么怪异的动物。 大家仔细地看了又看,是个人呀,是个真正的人呀。 奇怪了,人怎么能够像鱼儿一样生活在海水的深处呀。 可是确确实实是个人,五官俱全,能够走动。 人们怕他又跳入海水中,就用一条绳索,把他牢牢地绑缚起来,栓在甲板上。 然后大家来问他:“你是哪里的人,怎么生活在海洋中。” 他已经不会回答,只是咿咿呀呀地乱叫。 船长说:“这是一个外星人,我们把他交给官府,一定会得到许多奖金的。” 渔船捕获了一个外星人的信息不胫而走,到处传的沸沸扬扬,只半天功夫,就传遍了整个国家。 因为这里是一个小小的岛国,全国只有一万三千六百人口。 很快,当地官府派官员来了。 经过检查,这个捕捞上来的深海人确实与众不同。 把他系上缆绳放到海洋里,他就一下潜到深处,官员拿着时钟计算他下潜的时间。 足足有二十个小时了,还没有看见他上来,是死了吧。 派一个善于潜水的能人下去观察。 看到了他还是没事儿一样,还在深海里大嚼特嚼海鱼呀。 潜水员上来后,把这个外星人在深海生吃鱼的事情,绘声绘色地讲给了大家听。 这事情一传十,十传百,百传万万千。 很快,整个岛国的每一个人都知道了。 岛国沸腾起来了。 岛国上山河溪流都沸腾起来了,树木庄稼都在沸腾的空气里翩翩舞蹈,当然也沸腾到王宫里了。 国王要官府好好对待这个怪人。 官府决定把他送进大医院。 他们的马车在路上简直无法行走。 因为听到捕获了一个外星球怪人的消息,大家都拥挤到道路上来了。 男女老少都以为能够看到外星人是最大的荣耀。 官府为了研究外星人,拨出了一大笔专用款项。 还派来星象家语言学家等来专业研究这个外星人。 过了一个月零九天,终于治好了他的失忆症,能够说话了。 医生护士都无法听懂他的话。 语言学家一下就弄清楚了,这不是一个外星人。 他说的是中华神州的话,一定是中国人。 但是,他还是说不清楚为什么从大中华大明朝那里来到了太平洋的中间。 他也不知道自己叫什么名字了。 他只能断断续续地回忆起他以前在中国生活时的一些零碎事情。 他记起了自己的名字叫做沈襄錚,还说他有了一个妻子。 妻子逃到深山中当道姑去了,他要去寻找妻子。 还有母亲得了心悸症,要去寻找能人圣药,治疗好母亲的病。 这些事情都被岛国的大小官员知道了,又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千万。 不仅仅是这个小岛国的人知道了,还传到别的岛国上去了。 这个小岛国只和世界上三个国家建立了外交关系,设立了大使馆。 和大明朝也正在建立外交关系。 沈襄錚提出来要回到大明朝国家里去。 岛国的官府答应了他的要求,并且立即和大明朝取得了联系。 沈襄錚撘乘一艘货船回到了自己的祖国。 他心中是万分的激动。 他的事迹也传到朝廷,皇上都知道了。这件事情轰动了整个神州。 沈襄錚现在成了红人,官府非常关心他,答应满足他的一切合理要求。 可是,他只向官府提出了一个要求,也是唯一的要求,就是要回家去。 他现在是居住在南粤的官府驿馆里。 两广总督很感兴趣,亲自来看望他了。 总督多方询问他,他还是不知道自己是哪里的人还是不知道自己叫什么名字。 这个总督是很负责任的官员,他仔细地听了他的话,觉得他的口音好像是湖南人。 于是就问他:“你家是在城市里,还是乡下,还是居住在深山里。” 总督的话,如一道闪电,劈开了他愚钝的脑瓜字。 对,我的家,在深山里。 沈襄錚一下记起来了,他是深山里掉下一个窟窿里,那里好像叫作雪峰山,可是没有看到山上有雪呀。 提督一下明白了,他掉下窟窿时,那可能是夏秋时节,雪峰山在那时节是绝对没有雪的。 总督派人派车把沈襄錚送到郴州,郴州的官员把他送到了雪峰山。 辗转千万里,沈襄錚终于被送到了洞口州,到了雪峰山脚下了, 洞口州的官员把他送到雪峰山桎木槽中。 他看了看,觉得家就是这里面的深山槽中了。 官家的马车也无法通行了,只好就此别过了。 他在山中胡乱行走,看到了一群小黑鸦,他记起来了,这种小鸟儿叫作牛屎鸦吧。 好了,牛屎鸦吧,那不是在乱云度那栋吊脚楼里吗,有许多啊这样的小鸟儿团团围住了那栋吊脚楼吗。 对了,那地方叫作乱云度。 好了,记起自己的家了,家在乱云度那栋吊脚楼里呀。 第八十三章 昏哭三人墓 恢复了记忆的沈襄錚,心里夺命的高兴,但是,在雪峰山这原始森林中,他没有看到有房屋。 他在那莽莽群山里转过来转过去,还是找不到乱云度。 夜晚就只好歇宿在大树下。 高高的松树或者樟树,用大伞盖一样的树冠,为他遮挡秋天的寒露。 树兜下厚厚的松毛或者樟树叶片就是他舒适的被褥。 那一天早上,他一醒过来,就是早霞满天了。 一群牛屎鸦吧在他睡觉的树冠上叽叽喳喳地叫着,跳跃着。 他在树旁的一泓清泉边洗了脸,喝了几口山泉水,这就是最美妙的早餐了。 十几只牛屎鸦吧在清泉的下面,欢乐地跳着叫着。 他现在倒是很喜欢这些小黑鸦了,他掬了一捧水洒向它们。 小鸟们沐浴着他洒来的水,欢快地展开翅片,接受着他的恩赐。 他接连洒了好几捧水,牛屎鸦吧越加欢乐,有几只牛屎鸦吧还跳到他的肩膀上了。 他很高兴这小伴侣,就起身上路了。 开头那群小黑鸦在他后面飞着跳着。 到了一岔路口,它们就从右边的小路飞去了。 好呀,沈襄錚乐了,这些小鸟儿是专业来给他指引道路了 他很乐意跟随这群牛屎鸦吧走。 不管它们飞到哪儿去,他就要跟到哪儿。 哪怕是走到一个从来没有到过的陌生的地方,也没有关系。 沈襄錚一定是被这些牛屎鸦吧弄癫狂了吧。 可是不,走了三天后,牛屎鸦吧突然飞得高高的,快快的,他无法跟随它们了。 突然,又有好几群牛屎鸦吧从后面追来。 它们在不远的地方,向小路下冲去,团团围成了一个大方阵。 这就怪哉了。 沈襄錚慢慢走到方阵中,看到了方阵中有房屋。 哟,方阵中不就是那栋吊脚楼呀。 吊脚楼依然默默地躲藏在茂密的树林中。只是树林上都布满了黑压压的牛屎鸦吧。 周围的牛屎鸦吧在快乐地歌唱着,好像是在欢迎他的回来。 可是,所有的门都虚掩着。 他一点也不踌躇,推开们走了进去。 房屋里面布满了蜘蛛网,桌上凳子上床上,处处都积满厚厚的灰尘。 这一下,他突然记起了两个女人,麻利珀麻槑霙。 是呀,那个麻利珀不是死皮赖脸地要缠着他,要和他双宿双飞吗。 还有那尖嘴利舌,还唆使奴奴黑和他激吻的麻槑霙。 那时他好厌恶她们,现在却又是非常的想念她们了。 麻利珀哟,麻槑霙哟,你们到哪里去呀? 人去楼空,虽然有万多只牛屎鸦吧喳喳唧唧吵闹着,又让沈襄錚万分悲伤和寂寞。 他胡思乱想着。 胸膛内,肚腹内,一切器官都在翻腾着。 也如滚油熬煎。 这么多日子了,麻利珀也好,麻槑霙也罢,一定都是改嫁了,嫁到远远的城镇中去了。 因为他记起了那个麻利珀,他进了这善良山姑的小黑屋,按照大山中的习俗,这个女人就永远是他名义上的妻子。 虽然没有和他行周公之礼呀。 是呀,一个女人,年纪轻轻,怎么会长久地独守空房。 只是,他想自己究竟在那阴河里过了多少年,他自己也搞不清楚了。 这时他又觉得是在胡思乱想了。 不,不是乱想,又是一声惊雷,又是一道闪电,劈开了他处在暗夜中的头脑,头脑中的乌云都被惊雷闪电扫除得干干净净了,他记起崬晶兰来了。 崬晶兰才是他的真正的妻子。 是的,在崬晶兰面前,他有着大大的罪过。 怎么让这样一个十分优秀的女郎,久久地独守空房呀。 而且,他还没有给她们留下半点骨血。 如果男人死了,改嫁他人,是理所当然的。 他并没有责怪麻利珀的意思。 他又记起了在绍兴城市里的母亲,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就因为他那洞房花烛夜的不作为,已经让母亲气得不行。 母亲头晕失眠,心悸气短,手凉脚麻。而且常常发作。 他案件曾经向蓝道大师求药。 可是蓝道说不太善于治疗这中心悸症。 他告诉沈襄錚。 在这个世界上,唯一能够治疗好心悸症的,只有雪峰山中的天蓝观中的静安道姑。 静安道姑名气冲天,所以很多人都把天雷观称为静安观了。 而且被你气得心灰意冷的崬晶兰,也到湖南天蓝观去了,到那里学道修行去了。 这一切的一切,他都记忆起来了。 所以现在他沈襄錚不是急于回绍兴,而是急忙奔赴湖南,来到湘西,来到雪峰山中的乱云度。 看来这是很对的。 这群牛屎鸦吧,让他彻底清醒了,以前的事情都历历在目了。 虽然如此,但是,在这乱云渡的吊脚楼前的小草坪上,他还是发狂地呼喊着。 最后喊得声音嘶哑了,昏倒在地上。 过了好久,他觉得一股清凉的液体进入了他的喉咙。 是有人喂水给他喝了。 他一骨碌翻身坐起。 然后大叫一声:“麻利珀,麻槑霙,你们到哪里去了,到哪儿去了,我找得好苦呀。” 喊了几句后,他就嚎啕大哭起来。 沈襄錚在吊脚楼后面的山坡上哭得天昏地暗。 哭得雀鸟同悲。 哭得撕心裂肺。 后来,他就哭昏在这山坡上了。 他这一昏倒,不知道是过了多久。 是三个时辰还是三天,都无法知道了。 再后来,一个苍老的声音送进了他的耳朵: “客家,我是静安,你的麻利珀和麻槑霙因为对你思念过度,已经在一个月前死了,你为什么不早回来呀!” 沈襄錚听了,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吐在道姑身上。 静安的小徒弟赶紧过来给老人家擦拭身上的血迹。 静安说:“不用了,带他到屋后面山坡上的坟墓上去吧,让他看看麻家姐妹的坟墓吧。” 呀,不只两个坟墓呀。那两个小一点的坟墓旁边还有一座大墓。 坟墓前有一堵大石头。 上用红漆写着:夫君沈襄錚之墓。 右边下面有一行小字: 妻麻利珀在舍妹麻槑霙陪同下于壬寅八月谷日同立 那么左右两边的小一点的新坟,不用说,就是麻利珀和麻槑霙的坟墓了。 第八十四章 莔坡里新居 看到了这三个坟墓,沈襄錚不由得问小道长。 “那个大坟墓是谁睡在里面呀?” “这是麻家姐妹给你立的衣冠冢呀。” “可是我还没有死呀。我也没有衣物冠帽落掉在乱云渡的吊脚楼里呀,这是怎么闹的呀。” 沈襄錚又问静安大道姑。 静安道姑笑而不答。 道姑的徒弟回答他:“你在莔坡里挖田时,有件外衣落掉在那风雨棚里,不可以用来塞在棺材里吗?” “还有,你早就死了,在和崬晶兰举行婚礼后,你就死了,你是一个游无定所的孤魂野鬼了。” 小徒弟狠狠地说。 这个眉清目秀,举止有度的小道姑,一下就变成了一青面獠牙,穷凶极恶的魔鬼。 而且还手握一块大石头,凶恶地向沈襄錚砸来。 这块石头砸在沈襄錚的腰上,疼痛无比。 沈襄錚很愤怒,不知道小道姑为何这样恨他,但是他没有打算还手。 可是突然从吊脚楼下突出一只大黑狗,狂吠着闪电般冲上来。 它一个纵跃,扑到小道姑身上。 大黑狗张开大嘴巴,露出雪白锋利的獠牙,一口就咬住了小道姑的翘鼻子。 沈襄錚大喊:“不要,不要咬小道姑呀,她是无意伤害我的呀。” 可是迟了,小道姑的鼻子被大黑狗咬了下来,脸上立即出现了一个大窟窿。 殷红的鲜血从窟窿里喷出来。 小道姑的鲜血喷在沈襄錚的脸上,火辣辣的,难受极了。 沈襄錚急忙伸手去抹脸上的血液,可是把自己的鼻子也抹掉了。 那大黑狗就冲上了山坡,不管不顾地朝西面去了。 他觉得全身奇痛无比,不由得大叫一声,就醒过来了,原来是南柯一梦。 这真是: 山陵有梦幕绵长, 春秋相扣风飞扬。 哪有瑶池仙境女? 梦回何处觅愁颜。 现在沈襄錚处在这乱云度的陵墓中,四周只有山风的呼呼声,一个人影儿都没有。 他该怎么办呀? 他又把这波诡云谲的梦境回忆了一遍,觉得这个离奇的梦,似乎预示他什么。 预示了什么嘞。 他想了又想,终于明白了:好几个月了,那只小黑狗当然长成了大黑狗。 可能也是和他亲密地接吻,受了他沈襄錚的阳气,成长速度快多了。 它向西去,西边有什么呀。 哟,记起来了,西边有的地方叫作莔坡里。 那里有许多的梯田,好似一条条裙带。 那是麻利珀和嘛槑霙的田园呀,他就是从那里坠入了深渊,远离人世了呀。 对了,刚才在那个波诡云谲的梦境里,那只黑狗去的方向不正是莔坡里吗。 这不正是暗示他到莔坡里去,一定能够找到大黑狗,那就有希望了。 可是麻利珀和麻槑霙已经死了呀,她们的坟墓就在自己身边呀。 他想得到这里,不由得傻傻地笑了,自己的坟墓不也在这里吗,可是自己不好好的吗。 现在他彻底醒悟了。于是拔腿就向莔坡里走去。 轻车熟路,他很快就找到了那个穿山洞。 还没有走出洞口,就听到一只大狗欢乐的叫声。 出洞一看,那梦境中的大黑狗正对着他,连连晃动大尾巴。 沈襄錚满心高兴,走近大黑狗,抚摸着它的头。 大黑狗很是满意。 要知道,不管是什么狗,主人或者熟人能够抚摸它的头部,就是对它最大的奖赏,最大的信任。 这里几时也修了一座吊脚楼。 而且这栋吊脚楼的布局,从外观来看,和乱云度的那一栋一模一样。 非常遗憾的是,还是没有看到麻利珀和麻槑霙。 沈襄錚有点丧气了。 但是他想了一想,既然奴奴黑在这里,那么麻槑霙姐妹也就一定在这里。 也许她们姐妹早就在楼上,只是不想出来而已。 她们绝对没有想到,他沈襄錚还活着嘞。 他就走到楼上。 楼门虚掩,一推就开了。 大黑狗跟在他后面,还是摇头摆尾,一副无限高兴欢乐的模样。 楼中的布置,也和乱云度那栋楼基本相同。 只是这栋楼没有小黑房而已 其它的用具已至摆设,都是一样的。 突然,大黑尖声欢叫起了。 而且一下冲了出去。 沈襄錚是个极容易理解事物的人,他知道有人来了。 而且这个人更加受大黑欢迎。 他一走到楼门边,就看到麻槑霙用手拉着大黑的尾巴。 大黑还是欢乐地小声欢叫,在前头开路。 麻槑霙一看到沈襄錚站在楼门内,就不高兴地说:“那是个什么人呀,怎么这样不懂山民们的规矩,随随便便就到我们楼上去了呀?” 沈襄錚倒是不介意,他也像大黑一样很高兴: “楼主回来了,我找得你们好苦呀,看到了你们回来,我好高兴。” “我们回来或者不回来,干你什么事情呀。你滚吧。” 这下,沈襄錚显得很是尴尬。 这时,麻利珀一下就从妹妹的身后转出来了。 她打圆场了:“哎呀,是沈大公子来了,稀客稀客,我们欢迎你。” 这话听起来客气,可是沈襄錚觉的很是生疏了。 但他还是谦卑地说:“谢谢你们给我修了坟墓。” “我是善良人,所以天照顾,现在我回来了。” “还想请姐妹们给我指引道路,把我引荐给静安道姑。” “我这次掉落泥石流冲成的窟窿中,也不知道在外面的世界里混了多久。” “许多对不起姐妹们的地方,只有请你们多多谅解了。” 麻利珀正准备开言,麻槑霙就抢先回答了: “好你个沈襄錚大公子,不,你是个大鬼子。” “我们为了你吃尽了苦头。” “你知道我们为什么要在这莔坡里又修一座吊脚楼吗?” “我们为什么要给自己修活人墓吗。” “都是拜你所赐,让我们劳累不已,伤心至极。” 沈襄錚听了,无限惭愧地回答麻槑霙。 “我知道是我连累了你们。” “但是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要在这里修一栋新的吊脚楼,更加不明白要给自己修活人墓。” 麻利珀怕妹妹又讲出一些气话来,就赶紧抢先回答了: “你遇险后,我们姐妹就赶到天蓝观,到静安姑姑那里询问你的生存情况。” “姑姑很很同情我们。” “她老人家说我们有情有义....” “虽然你是个无情无义的家伙,但是我姐姐还是很牵挂你的。” 麻槑霙也不示弱,就打断了姐姐的话说下去。 "静安姑姑说你此次凶险无比,但是吉人天相,会无大事情的。” “听清楚了,吉人并不等于是个善良的人,更加不是一个品德好的人。虽然如此,但九死一生之后,可能还有活路。" 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 但是麻利珀没有插嘴的意思。 麻槑霙就又继续说了下去。 “我们被那一群群的牛屎鸦吧吵得很是心烦,就求姑姑给想个办法解脱。" "姑姑告诉我们,抛弃小黑屋的女主人,是不允许的。" "而且错在男客。但是天道可没有那么分得清楚。" "比如,旱灾来临,天公本意是惩罚那些不爱惜粮食以及为非作歹的恶徒。" "但是一方大旱,赤地千里,饿殍遍野,你能够说那千里之内,都是坏人吗?" “所以啊,许多无辜的人都会受到牵累的。” 第八十五章 掌心绝育纹 麻利珀一说到这里,麻槑霙又再度打断了姐姐的话,滔滔不绝地说下去: “姑姑说到这里,我姐姐已经面如土色。” “看来她是准备一辈子受这无端的责罚了。” “姑姑看到姐姐很难过,就接着说:‘你也不要太难过了。方法总是有的。惩罚抛弃进了小黑屋随即又抛弃姑娘家的人,是对的。但是受到惩罚,就是男女双方,这是无法改变的。’ ‘那个沈襄錚太不识好歹了,所以必须受到重重的惩罚。’ ‘所以雪峰山神张开大口,一口就把他吞了下去。’ ‘目的是要他在一定的时间内,生不如死。’ ‘这种重重的惩罚,必须是雪峰山大山神才能够施行的。’ ‘而且你们也必须受到责罚,牛屎鸦吧会不断地骚扰你们。’ ‘这是乱云度的小山神给于的责罚。’ ‘你们也听到过,山神不开口。老虎不敢咬狗。’ ‘而你们要想得到清静,要想不受到山民的歧视,只有一个办法,就是为自己也为那个沈襄錚建坟墓。’ ‘而后离开这栋吊脚楼。’ “果然,我们住进新屋后,就再也没有牛屎鸦吧来聒噪了。” 听到这里,沈襄錚才恍然大悟,原来修这三管坟墓,是这个原因。 于是沈襄錚再三向麻利珀姐妹道歉。 说自己太过于无知,铸下大错。 但自己确实有了心上的人儿。 而且还拜堂成了亲。 只好请求姐妹俩原谅了。 麻槑霙皮笑肉不笑地说:“那好,我们希望看到你的美丽善良的妻子。” “我们带你到天蓝观去,姑姑会知道你是说真话还是说假话哄骗我们的。” 麻利珀突然发话:“听说哦,从绍兴来了个美丽的姑娘。” “她历经千辛万苦,来到了天蓝观。” “是被一薄幸侥于李十郎的男人抛弃了,心灰意冷,到这里学道修仙了。” 麻槑霙听了,眼睛鼓得大大的盯着沈襄錚。 她鄙夷地说:“那个什么绍兴,听说是个好地方。但是我还没有去过。” “看来,那地方的男人都是寡情薄意,尖酸刻薄,无耻以极的东西。或者个个都是王八蛋。” 看来这话是明明白白地对着沈襄錚去的。 沈襄錚低下头,五内翻腾。 沈襄錚感觉到,她们好像是知道了他和崬晶兰那洞房花烛夜的事情。 真是好事不出门,丑事传千里呀。 当然,古语从来不会错哦。 麻槑霙说话尖利刻薄,可是内心还是好的。 她见沈襄錚低头不语了,就说:“你内心已经认罪了。” “那好,我们可以送你一程,让你快快见到静安姑姑。” 说完,就细声呼唤:“奴奴黑,奴奴黑,送这个人渣到天蓝观去。” “让他到道教圣地洗干净那肮脏的灵魂。” 大黑狗摇头摆尾的来到她们面前,麻槑霙又说了一遍,还指了指沈襄錚。 奴奴黑对着沈襄錚大叫了三声,就撒腿前行。 沈襄錚从它的声音中听出来了,黑熊有点不乐意。 该不会在半路上玩什么名堂,让他又遇到弯弯绕吧。 麻槑霙一下就看出了沈襄錚的心思。 她说:“你如果信不过我们的奴奴黑,就罢了,我正要它到山中去给我捕捉野兔锦雉嘞。” “你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大黑狗之腹了。” 沈襄錚知道,凡是接近道教的人,道家都要求她们读点书。 看来这两姐妹也是一样,所以说起话来滴水不漏,引经据典,有理有据。 像麻槑霙虽然尖酸刻薄,可是她能够很透彻地看穿人心。 麻槑霙这样一说,那黑熊果然就扭转头,望着主人,站在那里不动了。 沈襄錚只好低头认错,他现在觉得太需要一个向导,带他上天蓝观。 可能即使是去一条狗,那姑姑也会对他另眼相看的。 ****** 天蓝观里,静安姑姑正在教她如何为沈夫人熬煎草药,如何照顾沈夫人的起居。 对这种心悸病人,发作时,稍微不慎,就会有生命之虞。 崬晶兰何等人物,只要姑姑稍加指点,就心知肚明,办事明了。 现在是崬晶兰有件大事情,要拜求姑姑和小道妹子了。 就是静娜,如何处置。 她不想带静娜回到绍兴城。 那里市民见到了猛虎,不吓坏才怪。 静安姑姑听了,笑着说:“这一点,你不用担心的。你的小师妹,早就和静娜相处得很好了。尤其在那几日,我不在观中,都是你师妹陪着他出外游玩,你可能有一段时间要和你的爱猫分别了。这没有关系,以后,你们还会相遇的。” 崬晶兰听师父这么一说,不觉得脸红了。 “我正要向师父禀报呀。那几天,我还是到桎木槽游玩,去看望那奇特的花儿。徒儿弄清楚它的名字和功用。只是和师父说的不太相符合呀。” 静安的脸色顿时变了。 “崬晶兰呀,为师知道你难逃这一劫难,为师不勉强你。那三喌养身花,为师称为夺娃花,是没有错的。那个雪峰本草的写作者,不是对那花的名字,也还是举棋未定吗。” 说完,要崬晶兰伸出双手来,仔细地用食指在她掌心中,细细地揉摸着。 然后又仔细地看了看她的掌心。 看完后,不禁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静安说:“妹子,你仔细看看,你的掌心和以前有什么变化吗?” 崬晶兰看了看自己的掌心,发现有一条红线,若隐若现,从食指尖过寸关尺,直向颈部延伸。 这有点像虎头蜂叮了人的虎口穴位后,一条红线直向人的耳边延伸。 不过,掌心绝对不会出现红线的。 崬晶兰不解这是什么预兆。 静安微微地叹了口气:“这是你在桎木槽,一次饮用三喌花茶过多,果然有了绝育纹,主你终生难以怀孕了。” “可是崬沈两家,都指望着你为他们传宗接代呀。” 崬晶兰听了,顿时也有九分的难过。 不过她一下又醒悟了:“师父,我决定这一辈子再也不理睬男人了。就是哪个什么沈襄錚以前在洞房花烛夜,是有意也罢,无意也好,我都不会理睬他了。但是,我也不会再嫁人了。” “两边的父母,老了,他们没有望眼欲穿的孙儿,他们心中的感受,你想过没有?” 第八十六章 母女山海情 崬晶兰听了静安姑姑的话,深思了很久。最后说:“到了那时,我会劝说两边的父母,都在同族中,选一个孩子带养,不也是为两家继承了香火吗。” 静安姑姑笑了:“这句话,就证明了你崬晶兰和仙道无缘。还预示了,你和沈襄錚会洗净以前的误会,终归于好的。” “师父,可是我从来就没有和沈襄錚好过呀。师父您的话,让我十分的难以理解” “到时候,你就会明白师父我的话了。” 静安笑吟吟地回答她。 她还补充了一句:“因为我的话,你不能够全部理解,这么样关系。这也是我要收你这个俗家弟子的原因。” 第二天早餐后,崬晶兰就启程回绍兴了。 崬晶兰上了虎背,小师妹坐在她的身后。 只一天功夫,她们俩就到了九龙山。 下了上梅岭主峰,又到了崬晶兰救黎雄一家的地方。 故地重游,不胜伤感。 崬晶兰对师妹说:“下了九龙山,地下都是丘陵地带了,人口稠密,妹妹你不用再送我了,我施展轻功,只要一日就可以到邵州,在那里有马市,我买一匹坐骑,很快就可以到绍兴,谢谢你的相送了。” 二人洒泪而别。 她没有买坐骑了,她觉得全身有着用不完的力气,行走如飞,不道疲倦。而且每天只吃点师妹给她预备的干粮。 夜晚到了,就在山林中的高树梢上,打个盹,一两个时辰就足够了,第二天还是神清气爽。 这一定是哪三喌养身花的功效了。 有这等好处,终身不育又有何妨。 三天工夫,崬晶兰就回到了绍兴南兴镖局。 镖局里冷清清的。 大家都又为蓝道那个奇特的镖,淌游江湖去了。 因为人手不够,吴巧儿姐姐也去了。 对这趟镖,崬晶兰虽然心中有点清楚其目的,但是她心中还是半信半疑。 那么,蓝道为什么要弄神做鬼怪呀。 什么圣光驱疫,真的能够保证大明朝几百年没有瘟疫吗。 不多想了,她看到母亲身体健康,心中很是欢喜。 她正想说要去看望看望沈夫人,母亲倒是先开口了。 “沈襄錚到雪峰山来寻找你了,难道是失之交臂,你去后不久,他辞去知县的职务,就匆匆赶往雪峰山来了。” 崬晶兰淡淡地回答:“不知道,也没有在天蓝观看到他。” 母亲又说:“看来,你俩难道是真的无缘了。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嘞。现在沈夫人在家,身体孱弱,起居不便,家中的那个老保姆,也不晓事,往往不中沈夫人的心意。” “妈妈,我这次回来,静安姑姑给她找了好些灵丹妙药,我想去服侍她几天,妈妈觉得如何?” “哎——”吴夫人长叹了一声。 “你口中说,与沈襄錚恩断义绝了,再无相聚的可能。可是一回家,就又记挂这人家的母亲,这让为娘的真是无法理解。” “妈妈,沈夫人和她的儿子是两码事呀。您老想,她把我当作自家的女儿一样,处处卫护着我,对沈襄錚没有少责骂。我把她当作我地第二个母亲,只要有可能,我当然要去看望她,还要好好服侍她。” “好吧,妹子,你去吧。但愿你带来的灵丹妙药,能让沈家夫人身体康复起来。她和我也是亲如姐妹。你对她好,就让为娘的放心了。” ****** 在莔坡里新居的吊脚楼前。 麻槑霙看到沈襄錚真心低头认错了,她才又是一声唿哨,奴奴黑立即抬头望着主人。 麻槑霙左手食指朝前一指。 那黑狗摇摇尾巴,又继续前行了。 奴奴黑首先是沿着小溪慢行,沈襄錚有心催它快一点,又觉得这狗十分灵性,自会通人意的。 所以紧紧地跟在它的屁股后行走。 没有想的到的,奴奴黑根本不要他沈襄錚来催促的。 突然,奴奴黑一下就放快了脚步,如疾风骤雨,如一股黑色的闪电,疾速跃进。 沈襄錚的轻功很好,也只能够勉强跟得上了。 沿小溪走了约莫十五六里,奴奴黑突然一个拐弯,从溪岸窜到一丈多高的岩壁上进入了密密麻麻的树林中。 树林中没有什么道路。 沈襄錚没有多想了,也是紧紧地跟进。 荆棘丛生,乱石嶙峋,飞虫扑面,眼睛难睁。 一会儿,沈襄錚就跟不上了,而那奴奴黑就无影无踪。 沈襄錚长叹了一口气,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他心中在想,又被麻家姐妹耍了。 谁叫自己不知道大山中的民俗民情,不懂得小黑屋为何事何物,伤了这姐妹俩的心。 现在沈襄錚知道,大山中还有一个风俗,就是一夫多妻和一妻多夫。 其实说穿了,也没有什么奇怪的。 大山之中,这两种习俗并存,就是为了有一个团结的大家庭。 一噶家庭,可以战胜灾难,可以保证家庭成员有饱饭吃,生活过得红火点而已。 如果那次沈襄錚从了麻利珀,那么他也是麻槑霙的丈夫。 但是在大山中,除了大富户是男人为主角,贫穷人家,不管是一夫多妻还是一妻多夫,都是女性为家庭之主。男人处于附从的地位。 不要胡思乱想了,还是想想该怎么办。 是回去再受麻槑霙一顿数落,还是自己单独去寻找天蓝观。 是了,不要再受麻槑霙的捉弄了。 自己走吧,车到山前自有路,船遇顶风也能行。 他站起身,拍拍屁股,准备钻出山林,再到溪边去寻找道路。 正在这时,听到不远处一声狗叫,叫得有点含糊,好像是嘴巴中含着什么物件。 但是他听得很亲切也很清楚,这分明是奴奴黑的叫声。 他很高兴地大声喊道:“奴奴黑,奴奴黑,你在哪儿,我在原地等你呀。” 奴奴黑又叫了三声,这分明是在回答他。 他知道,自己站在这儿不动为好,静等奴奴黑的到来。 只少半炷香的功夫,就听得前面柴草中窸窸窣窣的响声。 柴草向两边分开,奴奴黑钻了出来。 果然,沈襄錚没有估计错,奴奴黑的长嘴巴中间,含着一只锦雉。 长长而漂亮无比的尾巴,证明了这是一只雄锦雉。 奴奴黑张口把雄锦雉送到沈襄錚的手中,向他摇了三下尾巴,又钻入了深深的柴草中去了。 沈襄錚知道,它又是捕获野物去了,可是我要的是去天蓝观,不是来陪你捕获野兽的呀。 这次很快,奴奴黑就叼回了一只大麻山兔。 第八十七章 云谲上观路 奴奴黑抬起头,把口中紧紧地叼着的山兔递到沈襄錚的手中。 这次奴奴黑不再独自钻入深山柴草中去了。 奴奴黑又乖乖地领着沈襄錚在山林中穿行。 沈襄錚心中有点明白了,这是大黑狗在为他准备礼物,送给道姑们。 有许多无知的文人以为道士道姑也像和尚一样要吃斋,这就大错特错了。 还有一件事情,为许多文人墨客误解,认为道士和和尚一样,不能够娶妻生子。 又是大错特错了。 道教祖师爷李聃,就有女儿吉吉。 只不过妻室早逝。老君不愿意再娶而已。 可是进入道家修仙的女士,是不能够嫁人的。 而且自己有男人,也不能够进观修练道学。 但是要嫁人还是可以,但那就要还俗才行。 沈襄錚想,即使崬晶兰进了天蓝观修练道学了,他一定恳求静安姑姑,让她还俗,因为崬晶兰还有个男人呀。而且这个男人还在深深地爱着她。 不要胡思乱想了,现在他的肚子饿了,幸喜麻利珀在出发时给了他一个布袋。 当时,里面是什么他也没有细看。 现在打开一看,是四个用柴炭煨熟了的香喷喷的红薯和四个包谷粑。 一股自责之潮涌上了心头。 多么善良的山女呀,崬晶兰也一样是善良贤惠的。 都是自己无知,害苦了她们。 “哎呀,我怎么成了一个专业残害善良美丽女性的恶少了呀。”沈襄錚心里狠狠地责备自己。 一路胡思乱想不断,转眼间翻过了六个山头,又来到了一座高峰顶上。, 可是脚下云雾翻腾,眼前什么也看不到。 好似到了天的尽头,已经没有了去路。 可是奴奴奴奴黑不管这些,一个劲地向山下窜去。 到了山脚,抬头一看,堵在面又有一座陡直的峰峦,严严实实地遮住了视线。 这座石山像一根擎天石柱,穿入云雾中。 好了,奴奴黑欢腾地大叫起来。 它快速地穿过荆棘草丛,靠近了那石峰下面。 沈襄錚也跟了上来,他细看这石峰脚底。 都是斧劈刀削,没有道路可言。 而且这石头颜面细腻,猿猴也攀爬不上呀。 沈襄錚围着这奇诡的石峰徘徊开了。 原来是堵四崚峰,崚角分明。 转到南面。 这一面不同其它三面,上面布满了青苔,湿漉漉的。 为什么这一面和其它三面不同呢? 细看一下觉得上面似乎有细细水雾,缭绕而下。 又仔细看看,觉得似乎有几行阴文字体。 沈襄錚伸手摸到最下面的字,感觉出有深深的字槽。 把槽里的青苔清除掉,终于看到这最下面的字是个峰。 沈襄錚发现了天大的秘密,看到峰字的最上面的反文头,格外深陷进去,足足可以让人伸脚踏入,站稳身躯。 他立即飞身一跃,双脚踏进反文的那一横槽上。 在这里,他看出了身体右上方,又有一个字现在靠得比较近了,看清楚了是个都字。 沈襄錚生性聪惠,立即领悟了只要如法炮制,就可以又上一层楼了。 每一字都有一丈见方,现在他已经上到石峰的二丈多高了。 第三个字,又隐隐不现了。 他觉得不可能就没有字了。 他再向左伸手摸索,都是厚厚的青苔,不可能有什么凹槽了。 那好,他就又转向右斜。发觉了有点名堂。 有一处青苔松疏一些。 他踮起脚尖,伸直手臂,够得着了,一用手指奋力撕扯,果然又是石槽。 他费尽精力,终于找出了第三个字,一个大大的天字。 他瞄准了方位,奋力一个鹤翔云霄,果真双脚踏进了天字最上面的一横。 他头顶上有潺潺的流水声,好像是有一条浅浅的石槽里,从顶上流了下来。 他奋不顾身地一个鲤鱼跃龙门,再接一个倒踢紫金冠。 居然如了心愿,果然双脚落在一条水槽里。 水槽不长,前面不远处是一个碗口大的洞,泉水就从那个碗口里喷吐而出。 只是流不远,就没了。 又进入石头缝缝中去了。 水没有了,可是石头槽子还在,就像是人工雕琢的一样。 成螺旋般蜿蜒而上,他就势走了上去。 这石头槽子如圈圈螺旋,绕峰三周,终于到了顶上。 双脚踏上了峰顶,沈襄錚长长地舒了口气。 面向东方,放目远眺。 真有会当临绝顶,一览众山小的豪迈气概。 他不由得对着苍天大声呼喊,我胜利了! 只是这还不是天蓝观所在地呀,那么奴奴黑逗引我登上这里干什么呀。 我胜利了什么呀。 这个石峰顶比较平坦,面积约莫只有一亩五分左右。 他扭过头,四面观察。 突然他觉得西南面交接的地方,隐隐约约有一条鸟雀搭成的桥梁。 只是在脚下一丈多远的下方。 缠绕这石峰的浓浓的云雾,让他看不清楚。只是感觉而已。 不过,只有在七月七,才有喜鹊给牛郎织女搭桥。 这只是石头峰顶,哪里会有喜鹊给他沈襄錚搭桥呀。 他再度瞪大眼睛仔细瞧瞧,还是感觉到那条桥梁,若隐若现,若有若无。 他到了这里,总不能够按照原路返回去吧。 那就不是勇猛直前的沈襄錚了,那就是一个懦夫了。 他再不多想,踊身一跃,为了给慈母求药,为了见到心上的人儿,虽死无憾。 这一跃还是适得其所,果然一丈之下,有一座桥梁,他正好落在桥拱的最高处。 这是鬼斧神工天然造就的。 绝对不是什么鸟雀搭成的桥梁。 但也不像桥梁? 只能说是一座链接两峰之间的一块奇异的长长的天然拱形石头,那才是最恰当的。 石头上有着许许多多喜鹊的图形。 所以他开头误以为是雀鸟搭成的桥梁。 为什么沿着石槽上来时,没有发现这条桥呀。 他仔细观察着,才发现这座桥梁,夹在石头槽子的螺旋缝中。 来时心急火燥,只想快快登上顶峰,被他疏忽了。 这就叫作欲速不达噻。 这时,他的头上传来奴奴黑的温和的叫声,好像是在催促他快快上来。 他一个大鹏展翅,飞跃上了这第二座石山峰顶。 果然,那奴奴奴奴黑就欢快地摇着尾巴,热情地欢迎他的胜利到来。 哟,奴奴黑本事大大的,早在他之前,从别的道路上了这个峰顶。 第八十八章 天蓝终极峰 沈襄錚高兴地抚摸着奴奴黑。 他原以为上了这座石头峰,就到了最高处,天蓝观就会在下面了。 可是抬头一望,前面一百五十米处,还有一座更加高更加大的石峰。 两峰底下深深的沟壑中,云深不见底。 从翻腾的云雾中,传来阵阵狼吼狐狸叫的声音。 还有那猫头鹰猴面鹰都在唱和着,让人毛发倒竖。 这时,一只五彩鸢鸟,从头顶飞过,如玉佩碰撞的鸣叫声,让人心灵顿时舒坦无比。 沈襄錚记起来了,好像是谁赠给他一首诗,诗中提到鸢鸟。 遇到这种吉祥的大鸟,一定会有好事情的。 他仔细看了看这第二座石峰,发现顶上是一个平坦的大坪,好像是一块二亩地大的磨刀石。 边上树立着一个高三尺腰围的石墩。 石墩正中有个圆洞,一条铁链从圆洞中穿过,链接着那最高的石峰。 对面一定是天蓝观,那走过这条五百米的铁链子,就一定会看到静安姑姑了。 圆石墩一米远处,有个脸盆的洞穴,斜斜地通向石峰肚腹中。 呀,奴奴黑一定是从这个洞穴中爬上来的。好聪明的奴奴黑。 猫有猫路,鼠有鼠道,有人走的石槽,就有狗出进的石洞,古今真理,永远不会泯灭。 沈襄錚亲切的拍了拍奴奴黑的头顶,就要求它踏上这一里长的铁链子。 奴奴黑善懂人意,它大吼一声,从他头顶上跃过,一下就落在铁链上。 铁链摇晃得好厉害呀,奴奴黑就若无其事地平稳地向前走去。 沈襄錚心中暗想,麻利珀家的狗也欺侮人了。 它也想来当我的师傅,教我走铁链了。 可知我们越天险,走绳索,总比走铁链难度大多了吧。 为了不把那只无知的奴奴黑晃下无底山涧,他目送它到了对面的山顶上,才稳稳当当地踏上这条铁链。 可是他错了,棕丝绳索很保滑,棕丝绳索很粗糙的。 可是铁链就很细腻光滑,加上雾气大,水露浓,滑溜溜的,走不了一丈,身子一歪,栽了下去。 幸亏身手矫健,他的右手抓住了铁链,接着双手交替向前,倒不比用双脚慢。 到了,他一个飞叉上了山顶。 哎呀,他一进山门,就差点闯了大祸。 谁知道铁链上一点点,就有一簇大花,高约五尺。 开放着好大一朵的纯蓝色的花朵,每一朵都有菜碗大。 而且左右两边一丈处,各有一处同样大小盛开的蓝色花簇。 他的身体正好擦着正中这簇花朵团飞过去,花朵摇摆着,但是没有碰掉一个花瓣。 紧接着是迎面一堵麻石牌坊,横联是用阳文大书天蓝观。 牌坊两边的石柱上,就刻着一副对联。 只是既不是阳文,也不是阴文,也不像是用笔墨涂抹上去的。 沈襄錚觉得奇怪,这对联的二十八言,是用什么方法显现在石柱上的呀。 他一时想不清楚,觉得不用管它,看看写了些什么话。 大边是:天都危矗三教扬,云雾翻绕刺九霄。 小边是:地域灾难一心上,冰雪消融唯独臫。 他看了看,想了想,觉得这不是对联,应当是一首七绝。 既然来了,又看到了,当首先弄清楚这七绝的含义。 额联和颔联的意思很明显。 但是这颈联和尾联,好像是专有所指。 明明白白是在教导他这个今天来的人。 要想彻底消释深深的积怨,不是那么容易。 要靠自己有着高度的涵养,要有高度的自重。 过牌坊,走不了十几步。 一颗古松下。 一个小道姑正在读书,声音琅琅,吐字清楚爽悦。 ****** 沈襄錚到了天蓝观,可是崬晶兰却在绍兴服侍他的娘亲。 那几天,沈夫人突然病重,头昏眼花,心脏如一丝悬挂在树尖上的的大蜘蛛,在狂风中飘来晃去,蜘蛛的身下是一汪深水潭。 只要再来一股狂风,蛛丝就会断了,蜘蛛就会随风飘到深水潭中去了。 好在静安姑姑吩咐过,沈夫人可能病情严重,但是你不要慌,我这里有一颗狂风定心丹,你只要让他噙在口中,会慢慢融化。 等到定心丹全部融化了,她就无大碍了。 可是崬晶兰看到沈夫人在这生死悬崖边上挣扎,心里还是多么的恐慌。 她现在是把沈夫人当自己的亲娘看待了。 他要放飞信鸽,可是沈夫人说,信鸽只能到京城找到主人,可是沈链是到边塞去了。 这时,沈襄錚还在雪峰山的崇山峻岭之中,信鸽也无法找到他。沈大人又不在京城,早几天到西北苦寒的沙漠边城办案去了。 沈夫人现在举目无亲。 幸亏她的身边还有这个有名无实的儿媳妇。 果然,崬晶兰用定心丹把她从死亡的边沿拉了回来。 沈夫人双眼满是泪花,他紧紧地握着崬晶兰的手:“儿呀,你比我亲生的儿子还好,而且好多了。” 只是她说话还是很吃力的。 三天了,崬晶兰衣不解带,寸步不移地服侍沈夫人。 吴湘桂也来看望了沈夫人。 看到女儿这样精心尽力地服侍沈襄錚的生母,她的心中也喝高兴,她觉得崬晶兰是回心转意,心中有了沈襄錚,不然,怎么会这样服侍沈夫人嘞。 其实,吴湘桂的想法是大错特错了。 现在的崬晶兰是再也不希望看到沈襄錚,也不想看到任何男人。 她觉得自己也成了男人,但是这样的男人,一点也不想看到其她的女人。 这样复杂的心态,任何人也是不能够理解的。 七天过去了,吴湘桂来看望了沈夫人四次。 她发现了,女儿的脸色,没有以前的红润了。 而且有点点焦黄的色彩。 这点点焦黄,藏匿在耳朵背后,一般人是不能够轻易发现的。 镖局的人,都在转圈似的押送蓝道的那趟奇特的镖,现在不是送到祝融峰去了,具体的路途,崬南兴自己也不知道。 现在的蓝道,是用云雀,每天早晨,传来消息,告诉镖局明天怎么走。 怪了。 人手不够,连吴巧儿也扮成男人去了。 家中只有一个老妈子,但是董夫人不要她煮茶饭,这个事情,她要亲自动手。 今天夜里,崬晶兰早早地回家了,因为沈夫人很多事情能够自理了。 第八十九章 穷究三喌花 母女俩深夜长谈。 吴湘桂开口就说:“女儿呀,我只有你一个孩子,你这次在雪峰山,干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呀。” 崬晶兰觉得妈妈的话很是奇怪,回答道:“母亲,你也太多心了,我在静安姑姑那儿,潜心学医药练仙道,能干什么坏事情吗?” “你是娘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你有什么事情,为娘的怎么会不知道呀。” “那,妈妈,您说说,女儿到底怎么啦?” “你对沈襄錚的看法,到此怎么样了,你心里还厌恶他吗?” “妈妈,别提他了,好吗,我们母子说点别的,行不行?” “那好,娘问你,你想终身不嫁,可是沈襄錚也说,除了你,他再也不会有别的女人了。” “那个大魔头小混蛋的话,母亲您一份能相信吗?” “不要那么说他,你爸爸对他的印象是非常好的。我也相信他的话。” “那好,他不另外娶女人了,我也承认,我是他的有名无实的妻子,就这样一生了?” “那么,我们沈崬两家,都不是要绝后了吗!!” 妈妈说这话时,眼泪都流出来了。 崬晶兰默默无语,无以对答。 良久,吴湘桂又说了:“儿呀,你有什么心事,你在雪峰山干了什么残害自己身体是事情,还是对为娘的说了吧。” “娘,女儿确实没有什么事情瞒着您呀。” 这一句话,终于让吴湘桂动怒了。 “那么,你自己用铜镜照一照,你的双耳后面,有数十个焦黄色的小点点,这是为什么?” 崬晶兰大吃一惊,果然在铜镜里,清楚地看到了那些焦黄色的小点点。 吴湘桂说:“你外公是个教书匠,也是木匠,还是一个出色的草药郎中。” “但是,艺太多不养家,牛太大没草呷,所以我家不是什么富裕人家,但也不是什么贫苦之家。” “我爸爸的书,我都看过,母亲那时节,也有过目不忘的本领。” “就药书来说,我家珍藏有本草纲目,有南华本草,还有一本举世无双的雪峰本草。那是静安道姑和他的徒弟合著的。” 听到这里,崬晶兰心里狂跳不已,不过,她问道:“母亲说的话,让孩子实在难以相信。世界上哪里有雪峰本草呀。就是有,也不过是一本两本手抄本而已。外公距离雪峰山甚远,又如何得到呀。” 吴湘桂说:“你外公家,以前是很富裕的。他小时很浪荡,倒也没有干什么坏事情,只是喜欢游山玩水,到过广西的十万大山,澜沧江,怒江等等地方,后来到了雪峰山,在那里待得时间最长。” “在雪峰山下的洞州,他结识了一个教书先生。那个教书先生有一本没有写完的书,叫作雪峰本草,他很是喜欢,就抄录了回来。虽然只有五千言,却记载了雪峰山上的许多奇珍益草。” 崬晶兰突然搭言:“果真有五千言,那也了不得呀。老子的道德经,不也只有五千言吗?” “我在雪峰山天蓝观,就是仔细地拜读道德经呀,儿会干什么坏事,或者残害自己的事情呀!” “可是你外公正对雪峰山的奇花异草着了迷,一个人进入山中研究时,你的外祖父派人到雪峰山找到了他,把他强行请回来了。” 吴湘桂继续说下去: “你外公的雪峰本草中记载着,有一种三喌花,静安道姑的俗家弟子说是三喌养身花,你外公却说是三喌断魂花。” “因为如果一次性喝多了,不论男女,都会在耳朵后面出现叫黄色的小点点,而且这个人,会终身不育。这是你外公在雪峰山桎木槽那里,从好几个老猎人那里探访到的。” 崬晶兰听了大吃一惊。 她噗地拜倒在母亲的面前。 “女儿确实在雪峰山中一个老翁那里,口渴难忍,连喝了三大碗三喌花茶,哪里会知道如此厉害呀。” “老翁夫妻那里,也有一本雪峰本草,他们居然也是静安姑姑的俗家弟子。” “可是那本书,女儿看了呀,那花儿,他们叫作三喌养身花呀。” “母亲您放心,女儿会终身陪伴在你的身边,为您养老送终。” “还会想办法,让沈家也有继承香火的人。” 说着说着,眼泪双流。 吴湘桂心疼地搀扶起自己的女儿。 她说:“女儿还年轻,路途很长,也许,这绝育的事情,还会有转机的。” 崬晶兰擦干了泪水,破涕为笑:“女儿太无知了,但愿如妈妈所说。” 吴湘桂又说:“你父亲他们外出了,他们缺人手。妈妈在家,有个女佣照顾足够了。” “你现在浑身劲道很足,还是去找你爸爸他们吧。吴巧儿姐姐也是非常想念你呀。” ****** 沈襄錚到了天蓝观,一抬腿就见到了古松下的小道姑。 沈襄錚立即停住脚步,双手作揖问讯。 那小道姑并不搭理他,而是摇头晃脑,洋洋得意地照旧大声读书。 不过这次不是读道德经了,而是在朗诵一首古人的诗: 松下问童子, 言师采药去。 只在此山中, 云深不知处。 沈襄錚可不是一个傻子,他知道小道姑是在回答了他。 只是,他还没有开口,怎么就知道是来找她的师父呀。 于是再次询问她:“尊师静安大道,四面八方的人都仰慕得紧,她老人家何时能够回来?我是绍兴来的,特来拜望她老人家。” 小道姑这次可开言正式回答了,她说:“这雪峰山绵延八百八十八里。” “我师傅这次出去,也是特别为一个老妪采药,那心悸症的药物,要用深山涧边的百年党参,还有千年寸冬,是很难采到的。” “所以恐怕要明天或者后天下午才能够回来的。” 小道姑好像没有什么教养和礼貌,并不延他进观,也不沏茶敬客。 她居然还在摇头晃脑地背诵古文了:即以其身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微斯哉,吾谁于归。 这不是论语中的话,也不是什么大学或者四书五经的文字。 可以说杂七杂八,断章摘句,别有用心,因为这话明显是针对沈襄錚说的。 看来绝对不是胡乱背诵了。 第九十章 神奇大道姑 沈襄錚想到这里,觉得自己残害轻薄女性是出了大名了。 他的脸涨得通红了,这小道姑确实是在影射他数落他呀。 只是一个小小道姑,怎么能够知道千万里外他沈襄錚的事情呀。 他千忍百耐,没有发火。 只是口渴难熬,于是开口向小道姑讨杯水喝。 谁知道她就说道:“看来客人可能是个文盲,或者是个,是个什么样的聋子,刚才我不是说过了吗,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呀。” “你从来不尊重女性,敬人人则人人敬之,我怎么会敬你一杯茶,给你水喝呀。” 沈襄錚听了,目瞪口呆,不知道如何回答了。 可是,小道姑停顿了一下,又说: “不过看来是,你是真的口渴了,那铁链正中的花丛下,有一根绳索。” “你把绳索系在缠铁链的铁桩上,沿着岩壁吊下去,那里有一股甘甜的石缝中涌出来的泉水。” 说着从身后掷出一个竹筒,沈襄錚一手接着。 果然,吊下去两丈多一点,一股拇指大的泉水从石头缝穴中呼呼喷出。 他装了满满一竹筒,觉的好沉,但是用脚抵住岩壁,还是咕噜咕噜地一下就喝完了。 肚子一下饱饱的了,还觉的神清气爽,浑身充满了活力。 他又装了满满一竹筒水,不用脚抵住石壁,而是带着绳索飞身而上。 再把这一筒水,恭恭敬敬地放在小道姑的身前。 小道姑笑了:“子何待本城中的人倨傲,到了这深山绝地中,却待一个小道姑如此谦恭了。” “前倨后恭,是何道理?” “不过我告诉你,现在日斜西岭了,你如果不等我师傅,就回去吧。” “如果你要死皮赖脸地呆着,我这里没有卧室和床榻给你预备着的。也没有金丝被褥给你留着。” “你就还是吊下去,蓝花泉眼北五步远,有个石头龛,刚好能够站立住一个人。” “但是可以遮风挡雨,三更露浓不湿衣,五更鸡鸣不伤情的。” “你好自为之,可舒服地歇息一夜。” 沈襄錚不愿意和一个看不起他的女娃儿多说了 他望望挂在西边树梢上的嫣红金乌,听到百鸟归林的欢乐歌声,可是他心里却很沉重。 他又把绳索系在腰间,吊了下去。 果然如是,他发现了一个长方形的石龛,刚好能够站立一个人。 石龛内也是厚厚的青苔,但是不潮湿。 背靠着犹如靠在一床厚厚的绒地毯上。 他五内激荡,也不能成寐,听到枭鹗夜鸣,加倍觉得内心凄凉。 回想前事,觉得自己确实做错了一些事情,有些事情是大错特错了。 几只夜莺也加入了枭鹗的鸣叫,形成了雪峰山中奇特的夜鸟大合唱。 鸟鸣声中,倍觉凄凉,不由得他想念病中的妈妈,也想念崬晶兰。 忧从中来,不可断绝,由是不自觉地脱口而吟曰: 雾锁绳链寑卧难, 身挂危崖念晶兰。 有朝一日金石开, 再话三柱花卉蓝。 吟唱了这首诗,觉得排解了一些郁闷,心中好受些了。 清晨时分,沈襄錚倒是睡觉了。 突然觉得全身热起来了,睁开眼睛一看,原来是太阳升起老高了,阳光照进了峡谷,照在了石龛中。 他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伸了伸懒腰,依旧跳上了石崖。 奇怪了,牌坊上色彩变了。 闪闪红光,红光闪闪。 细细一看,昨天看到的是蓝色的字体,今天怎么变成红色的字了。 再细看一番,发现昨天的诗句变了,这牌坊上刻着的居然是他昨夜信口胡吟的诗句了。 天差神遣,无法理解。 这雪峰山中奇事真是太多了。 他觉得山神都知道他以前的过错了,静安姑姑一定是早就知道了。 难怪人说,举头三尺有神灵。 他小心翼翼地向观中走去,那古松下,小道姑没有坐在那儿了。 抬头一望,她坐在观前大门下的台阶上了。 看到沈襄錚来了,小道姑笑盈盈的。 她连连说:“不知道是沈襄錚大公子驾到,昨日语言冲突,冒犯了,还望公子不要见怪。” 沈襄錚觉得有点点奇怪,她怎么一下就知道姓名了。 小道姑见沈襄錚面露疑惑之色,继续解释: “凌晨寅时,我师傅就回来了,她一进观就问,有俗客来否。” “她老人家就告诉了我,是一个来为母亲求药的孝子,不可以轻待他。” “为此,我特在此向你道歉。” 真是仙道万能,沈襄錚还没有到天都峰,静安姑姑就知道有人了求药了。 还有那牌坊上变化无穷的绝句或者对联,也是让人百思不得其解的。 沈襄錚就说:“我希望现在能够拜见姑姑,还要敬请你引见。” “这个好说,姑姑已经用过了早膳,正在大殿里等你嘞。” 小姑停顿一下又说,“看我这个记性,公子还没有用过早膳吧。” 沈襄錚觉得好笑,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看来他们不会为我准备早餐的。 于是开口就说:“我昨夜在石缝仙泉喝了一竹筒水,到今天还不知道饿为何事。” “而且精气神越发向好。” “看来沾了你们天蓝观的仙气,就不会饥饿口渴了。” “那也好,我现在就引你进殿。”小道姑还是笑口盈盈地说。 大殿里。 正中供着太上老君的神像,左青牛,右童子,这和蓝道在绍兴大殿的布置如出一撤。 一位银发红颜的道姑,正打坐在神像下的蒲团上。 沈襄錚进殿一见就知道这是静安大道长,立即跪拜叩头。 他口里称:“小生乃是蓝道手下俗家弟子,特来拜见姑姑。” “好呀,我们早就是一家人了。赐坐。” 小道姑立即拿来一个蒲团,让沈襄錚在姑姑坐下首落座。 姑姑问:“蓝道是我的大师兄,敢问我师兄近来是否安好。” 沈襄錚回答道:“蓝大师一向安好,去年还助朝廷揪出内贼,评定了内乱,功莫大焉。” “那好得很。你今天来,还有什么事情呀?” “我母亲病重,失眠乏力,手麻脚凉,心悸气短。” “在我师傅那里服了好几副药,略微有了好转。” “但蓝大师说,只有姑姑你才能够根治此病,除此之外,世上再没有第二人能够根治。” “就是为嘉靖皇帝炼金丹求长生的姚聃圣道,也没有这个本事。” “所以特地来拜请姑姑。” 小道姑听了,立即说:“昨天公子来时,还带来了一只锦雉一只山兔,作为见面礼。” “因为师傅不在家,我已经放在厨房中那个冰窖里了。” 沈襄錚听了,立即从怀里掏出百两黄金献上。 静安见了沈襄錚拿出百两黄金,脸上露出不悦之色。 她冷笑了一声: “公子此来,就纯粹用黄金为母亲求药吗。没有别的事情了吗?” 沈襄錚心中知道姑姑要说什么了,顿时面红耳赤,捏捏嘘嘘。 好半天才开口道:“沈襄錚是还有一事想问,不知道该问还是不该问。” “但问无妨。” “据人说,姑姑本年还新收有一个女徒弟,不知道能否让小侄一见。” “你为什么要见她?” “因为她是我的亲人。” “不见得吧,我觉得她是你的仇人。一个不共戴天的仇人。” 第九十一章 大殿训襄錚 沈襄錚急忙下跪叩头,口中喃喃说: “姑姑,我错了,我爱崬晶兰,她是我的拜过堂的妻子,我真心真意爱她的。” “只是发生了一点小小误会,求姑姑成全。” “好一个虚假的孝子,你来寻找崬晶兰是实,为母亲求药是假。” “你母亲的药物,早已经在一个多月前,就让崬晶兰给你拿回家去了。” “等到你来求药拿回家,你母亲怕是无药可救了。” “真正孝顺的人是崬晶兰。” “你不孝不顺,不温煦不亲情。” “还有脸到我这里来求药。” 沈襄錚叩头来血,小声说:“姑姑教导得对。” “小侄一定要改过从新。” “从此对母亲要百般孝顺,对妻子一定温存忠诚而且一定此心不二。” “还请姑姑教导我,怎么样让崬晶兰回心转意。” 静安说:“要崬晶兰回心转意不难,只要人心坚,铁杵磨成针。” “这个不必让人教。” “精诚所至,金石自会开。” “至于你母亲的病,我已经找到了良药,再服两剂,可以根治的。” 说完闭目养神,不再言语。 小道姑转上来,对沈襄錚说:“姑姑说,你那锦雉山兔,是麻利珀姐妹的奴奴黑送来的,你代为拿一下而已。” “所以照单全收了。” “那百两黄金,是你卖马的款项,不能够要你的。” “姑姑自崬晶兰姐姐走后,就知道你要来的。” “因为你并不知道母亲患了那病的严重性,这种病没有预兆,只要稍不留神,就会须臾毙命。” “看来,崬晶兰姐姐对你母亲尽到了一个媳妇应尽的责任。” “虽然你们是有其名而无其实的夫妻。” “姑姑还要我告诉你,你在许多地方都是愚昧无知。” “愚昧无知到让人惊讶。” “一个绍兴城中那么有名望的倜傥少年郎,居然比崬晶兰差远了,差远了。” “我们不说别的,就说你怎么样看自己吧。" “你自己认为勇猛无敌,智勇双全,胸怀天下。” “可是在上次去为朝廷平叛中,不知道崬晶兰到哪里去了。” “你到现在还蒙在鼓里。” “还听信你妈妈和崬镖局的制造的假信息,说她到雪峰山天都峰来了。” “好笑之极。” “不过那是老母骗儿子,泰山骗小顽石,没有什么要紧的。” “你知道吗,那次笔峰匪巢里来了两个打虎兄弟,那兄弟俩是谁呀,就是崬晶兰和吴巧儿假扮的。” “看两个女娃,扮成男人,居然没有露出丝毫破绽,你作何感想呀。” “还有哟大破扈家湾时,那两个从监狱中逃出来的匪首,大当家和二当家。” “你已经知晓了其中一个是吴巧儿,可是另外一个却不知道是谁。” “太好笑了。” “崬晶兰在哪儿,吴巧儿就会在哪儿呀。” “她们名为主仆,情赛姐妹。” “说到这里,你总会知道那次洞庭湖巡视湖底,那两个小青年是谁,你应该清楚了。” “妄自同行那么久,就不知道自己拜过堂的妻子在那里担当重要角色,好笑不?” “这真应了一句古话,同行十二年,不知木兰是女郎。" 听着小道姑喋喋不休的话,句句是责备他的。 沈襄錚心中清楚,这是静安姑姑吩咐小道徒讲的,给他揭开迷雾。 听到了这里,很有涵养的沈襄錚也忍不住插嘴了: “是呀,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两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雌雄。我也如是呀。” 小道姑笑了:“沈襄錚听得不耐烦了,是吧,可是你不记得牌坊上的训语了吗,冰雪消融唯养臫呀。” “那句话是谁说的呀?” “多多加强涵养,处处都要自重。” “我这些话,对你将来为人处世,是大有裨益的。” “望你好好记住。” 沈襄錚听明白了,这是小道徒代替姑姑在教训他了。 小道徒还在继续说下去。 “还有一件大事情,本来是天机不可泄露的。” “但是任何天机,到了该知道的时候,还是让人知道为好。” “但是我没有这个权力告诉你。” 沈襄錚不是傻瓜,他顿时醒悟,急忙稽首再拜: “谢谢小姑姑教导,我懂得了许多事情。言语不当之处,还望小姑姑予以原谅。” 小道姑笑了:“还是谢谢我师父吧。我哪里有教导你的本事呀。” 沈襄錚急忙依势而为,再拜静安道姑: “还望姑姑指点迷津,告诉我再过许久也不能够理解的大事,这样可能我会作得好一点。” 静安这才微微启开双目道:“既然公子已然有了醒悟,我这就告诉你: 夫妻必同心, 金石自能开。 心诚为悔过, 魔使鬼神堆。 洒光瘟毒消, 扫疫病情艾。 自有功成日, 吉祥盈山岱。” 沈襄錚听了,似有醒悟。 但是也觉得云雾缭绕,心中也还是半懂不懂。 可是他知道,无论如何不能够再问了。 于是叩头再拜,谢道姑指教。 不过他还是很直爽的,他说:“弟子有许多不明白之处,日后定当领悟。” 道姑听了,喜上眉梢,微笑着说:“小子诚可教也。” “繖弧,你可以把药物采集齐整了,让沈襄錚拿回去。” “服此药后,病根当断,你母亲还有十五年阳寿。” 哟,原来这小道姑大名是繖弧。 沈襄錚现在变得嘴巴甜蜜蜜的了,他马上说:“繖弧姐姐,就有劳您的大驾了。” 繖弧笑了:“师父,看来您老这堂课上得妙,这小子变得聪明伶俐了。” “好的,我奉师父之命,把这些药理都告诉你吧。” 她从密室拿出那包宝贵的药来,一一点给沈襄錚看。 总共是是九味药物。 师父这次去采集的是百年党参千年琥珀。 只亏天蓝花这一味了。 因为天蓝花采来后,要用油纸包好密封,不能够漏气了。 而且七天内必须使用。否则就无效了。 在这剂药中,天蓝为君,千年琥珀为臣,百年党参为佐,余皆为使。 注意了,首先把佐使煎熬二滚,再下臣,快熬好时,才放进天蓝花。 天蓝花是本剂药中之君王,只要在药罐中打一个翻滚就可以了。 还有,这都是你的造化。 前两次都是崬晶兰来向姑姑求药,也是碰巧,她来那两次都碰上天蓝盛开。 第九十二章 对话天雷观 繖弧这次说话很认真,没有半点含糊。 郑重地对沈襄錚说:“你很幸运,你来的那一天,天蓝才开放,但是,只有七天时间,就会凋谢。” “物以稀为贵,这天蓝花,只有江南才有,而且很是稀少。” “除了我们天蓝观外,广西十万大山中也有三簇,全神州除此二地外,就再难寻觅了。” “所以你必须万分珍惜。!” “你沈襄錚到了白竹坪后,要快马加鞭,争取五天要回到绍兴。” 沈襄錚小心翼翼地把药物收藏在怀里,再进殿堂拜别了静安姑姑,洒泪而别。 男儿有泪不轻弹呀。 怎么啦,堂堂沈襄錚,绍兴城里大名鼎鼎的文武双修的大才子,怎么变成了多愁善感的女儿家了呀。 是静安道姑的一番话,让他领误了许多道理,让他明白了许多事情的真相。 看来在绍兴,包括蓝道行,岳父两口子,还有自己的母亲,都不相信他了。 都认为他寡情薄意,不足依重了。 所以必须要痛改前非,重新估量自己,重新决定自己的一切行动了。 因为时间紧迫,所以他飞快到了麻利珀姐妹的家中。 诚心辞别,并且再三致歉,就差负荆请罪了。 两姐妹这次嬉笑盈盈,看来原谅他了。 到了白竹坪,早见员外牵着他的宝马,站在庄外大门边。 黎员外说:“今天早接到繖弧的飞鸢报信,知道沈大公子会到敝庄。” “还知道公子回家急迫,故牵马在此,原璧归赵。” 沈襄錚掏出银钱,黎员外坚辞不受。 沈襄錚只好作罢,再三谢过。 他超乘而上,快马加鞭,如飞而去。 子夜时分,到得家中。 见家中灯火通明,下马敲门。 老女仆看清楚了窗户外是公子归来,才欢欢喜喜地开了门。 沈襄錚长长地舒了口气,明天就是第五天了,还好,没有超时。 母亲见儿子深夜归来,喜极而泣。 沈襄錚跪拜在母亲床前,叩头来血:“母亲呀,儿子不孝,以前大大辜负了慈母之心。” “如今雪峰山天都峰一行,明白了许多事理。” “从今而后,一定不会再犯那愚昧至极的事情了。” 说完就起身要到厨房去为母亲煎药。 老女仆要去,沈襄錚谢绝了,他说身为儿子,一定要亲奉汤药,才能过得安心。 第二天早早吃了饭,母亲要他到镖局去,给崬南兴请安。 还有极为重要的任务,就是要请崬晶兰回家。 母亲说她已经服了三副天都峰来的药物了。 都是崬晶兰千里跋涉,不辞辛劳,从天蓝观求来的。 也是她在家中亲熬汤药奉献到床头,这样的好儿媳,千万人中呀难以挑出一个呀。 沈襄錚到了镖局,拜见了泰山大人和岳母。 崬南兴笑口大开,说:“我刚刚从外面回来的,真是与贤婿有缘分呀。” 可是镖局说崬晶兰和吴巧儿都不在局里。 这镖局就是她们的家,她们到哪里去了呀。 岳母说她们两人又到雪峰山天都峰去求药了,怎么路上没有遇到呀。 沈襄錚情知岳母的话难以认定。 但是既然就是岳母这样说,作女婿的绝对不要否定,而且又怎么能够随便再问呀。 他还去会见刘胜陈砮等诸位,可是他们都不在,是出去押镖了。 沈襄錚心中明白了,他猜想是那明珠一定又找回来了。 他们是押送到南岳衡山去了。 那么崬晶兰和吴巧儿,也一定是一路出发了。 这次沈襄錚办事很扎实了,为了不再出错。 他没有急急忙忙去追镖队,而是去拜见蓝道。 蓝道倒是在观中,见了沈襄錚,他笑口盈盈。 他很高兴地说:“你这次到我师妹那里,一定长了许多见识,一定明白了许多道理。” “好呀,重新迈开大步,勇奔前程吧。” 沈襄錚就哭丧着脸说:“还勇奔前程嘞。” “我以前把自己看高了,在这城里,没有人相信我啦。” “您是我的师傅,可是您老也没有把事情的真相披露一星半点呀。” “我怎么啦,为什么这样不会做人啦。这样让人厌烦呀。” “倒不是你不会作人,是你太清高,还是太傲慢,你自己想吧。” “师傅,我糊涂了,头脑不行了。” “我知道,洞房花烛夜的冷落新人,已经触怒了我自己的母亲,还有岳父母。” “最痛恨我的应当是我心爱的人儿崬晶兰了。” 沈襄錚哭丧着脸说。 “那么我问你。” “洞房花烛夜,确实是女人唯一的最幸福的夜晚,不然的话,哪里来的春宵一刻值千金之说呀。” “你那夜为什么要冷落她,你发现她有什么不是吗?” “不,师傅,崬晶兰是个很好的姑娘。我早就知道了的。” “是,只是,我想......" “你想什么呀,有什么话,你尽管对我说呀。” “说不定我能够为你出个什么小主意呀。” 沈襄錚还是迟疑了一下才说话。 “那时,我听说崬镖局押了您老的镖。” “我很奇怪,一个久经沙场的老将怎么能够那样接镖呀。” “我当时认为,这趟镖意义十分重大,也万分危险。” “南兴镖局必须倾巢出动,而且还可能会大伤元气,从此一蹶不振。” “所以我想在这次押镖中,尽力为南兴镖局出力,也好让泰山大人一家对我高看一眼。” 说到这,沈襄錚突然顿住了。 蓝道说:“那和你燕尔新婚有什么关系呀。” “你冷落崬晶兰,人家就对你高看了。为师真被你弄糊涂了。” 沈襄錚看到蓝道也不理解他,当然,不知道师父是假意这样逗他还是真的不理解。 他只是又停顿了一下才说。 “师傅,我是这样想的。” “如果那夜行周公大礼,鱼水之欢,固然会得到一个美满幸福的家庭。” “但是,马上要启程押镖。” “我看崬晶兰小姐一副福气,腰软臀翘,一次男女之欢,可能就会身怀六甲。” “那么,她还能够去押镖吗。” “她身怀我的骨血,我怎么能不时刻记挂在心。” “一分心,我还能够尽心尽力去押镖吗。” 蓝道微微一笑: “所以你就选择了去睡草窝。” “以为这样,你就能够在押镖中大显身手了。” “是的,我是这样想的。” “这次到天都峰天蓝观,才知道这次押镖,任重道远,不是一般人所能够理解的。” “我现在万分佩服崬镖局,他可能早就知晓这次押镖非常小可了。” 蓝道很直爽地回答了他: “不,他到现在都不尽然知晓。” “只是他绝对的相信我。相信我这个人真心真意为天下苍生谋安宁。” 第九十三章 圣药唯蛤蚧 听到蓝道大师这样回答,沈襄錚沉默了。 他是在思考自己过去那些宝贵的日子,只怕是一去不复返了。 蓝道只好又开口说话了: “你以为你真的明了这次押镖时间之长,任务之重了吗。” “我今天可以完全告诉你了。” “三年后,大明朝会发生一场席卷神州的大瘟疫。” “如果不好好控制,千里无鸡鸣,万里断炊烟。” “这不是骇人听闻的。” “而且这场特大瘟疫是海风吹来的洋瘟疫,由倭寇霉国从西洋带来的” “这简直是防不胜防。” “所以三清教主联合起来了,要天下所有的道众都努力帮助万民防范。” “江南就由我来负责,我就选定了南兴镖局。” “那颗明珠,是三十三天李老君炼成的防疫法器。” “举凡明珠光辉所到之处,这种灭绝人寰的大瘟疫,在三年后,不,即使再过七百年,也难以横行。” “七百年后,就当别论了。” “所以要在夜晚车载明珠巡展于高山大川,湖泊以及沿海。” “这样疫情之魔,就难以放开手脚荼毒万民了。" “沿途可能还会遇到叛贼劫匪,都由镖局独力歼灭,或者辅助朝廷予以歼灭之。” “这次,你们初试手脚,就做得很好。” 听了蓝道一席话,沈襄錚终于彻底明白了。 他觉得师傅应当让崬镖局把这番事情的来龙去脉,任务和目的,都告诉全镖局的人。 还应该由道家出头,奏明朝廷,昭告天下民众。 这样才可以事半功倍。 对沈襄錚的话,蓝道点头赞允。 他说已经通过那为嘉靖帝炼丹的大道友姚聃想法奏明皇帝。 但是昭告天下是不行的。 那会引来国际纠纷的。 有人说嘉靖帝是个大昏君,整日里在大皇宫后院的炼丹房里修练仙道,一个月难以上一次朝。 可是他却时时关心着天下大事。没有谁能够瞒过他的。 那个严嵩,是迟早要理疗一下的,他嘉庆皇帝老早就在心里盘算着了。 只是时机还未成熟。 炼丹圣道姚聃是蓝道的大师兄 神州的道众,在那时少说也占总人口的千分之九点六,只差那么一点,一百个人中就有一个是道教中人了。 信奉道教的民众,应该是百分之九十五以上,那么嘉靖帝的耳目还怎么会不灵呀。 因为道家的最大任务之一,是要天下民众安宁过日子 你看,只要一个人有了灾病,道士师公一来,一场法事做下来,喝点圣水汤药,所有门上都贴上了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的黄纸符咒,病魔就被驱赶走了。 天下有事,哪里有道士不知道的。 道士知道了哪里又会让皇帝不知道呀。 可以说嘉靖帝的耳目,布满了神州。 每一旮旯角落里都是皇帝的口舌耳目。 锦衣卫虽然耳聪目明,但是只有民众,才是无边的海洋呀。 沈襄錚这一回是听师一席话,胜读百年书了,他明白了许多啊许多的道理。 结合静安姑姑的教导,他心里有了和崬晶兰和好的主意。 哪怕是失败三次九次,只要坚持下去,诚心诚意,定能够和她成为蛤蚧夫妻的。 他和崬晶兰会成为蛤蚧夫妻,这都是静安姑姑在给药他时,对他说的。 只是他当时不懂,世上只有把鸳鸯比做夫妻,还从来没有听说过把蛤蚧比作夫妻的。 沈襄錚心中恨不得立即再次出发去寻找崬晶兰,前次千里难遇,这次就是走上万里,也在所不惜。 可是母亲的药还没有服完。 一剂药,要煎七天,才算煎完,每天服用四次,即白天三次,子时还要服用一次。 这确实很麻烦,但是沈襄錚孝心可嘉,他每次都要亲奉汤药。 还有三天,就服完这最后一剂药了。 沈襄錚正想看看书长见识,听到蓝道行这么一说,觉得自己对这蛤蚧一无所知。 蓝道告诉他:“这是一种治疗呼吸系统的圣药。” “但是开药时,不是用两和钱来计算的,而是蛤蚧一对。” “蛤蚧的名字很多,各地的名称不同。” “如在台湾一带海岛上,都称其为太守宫。” “我在《杏林金导》一书中已经说得非常明白了。” 沈襄錚立即说:“师傅著作已经大成,可喜可贺。” “那么徒儿就想先睹为快,我会焚香礼拜,沐浴斋戒,而后拜读的。” 蓝道笑了:“不要这样隆重吧,你拿去,可以随便翻看,如有不妥之处,也可向为师提出建议的。” 老神仙虚怀若谷,使沈襄錚万分感动。 他想早如师傅这样,也许不会和崬晶兰产生深深的误会,遗恨至今。 侍奉母亲服完这第三剂三次药后,沈襄錚就着烛光,翻看《杏林金导》一书。 凡是名贵圣药,蓝道都附上传说和典故,这样让人对该药有着更加深刻的认知。 他牢牢记着了蛤蚧这种奇怪的小动物。 因为它太奇特了,看了《杏林金导》一书后,在他脑海中刻下了深深的烙印。 他牢牢记住的是,蛤蚧夫妻,是全世界最忠诚的夫妻,真正的海枯石烂不变心的夫妻。 有道是泰山崩,沧海枯,始敢与君绝。 可是蛤蚧呀,即使是沧海枯泰山崩,也不会与君绝。 在《杏林金导》一书中,介绍完药效用途用量后,还介绍了捕捉的方法。 书上这样写道:太守宫言如其实,夏秋季节的上午下午,可以在阴凉处的浅草丛中捕得,捉住了一只,就不用劳神费力去捕第二只了。 你只须静静地等待片刻,它的配偶就会出现 如果你提着囚禁那只蛤蚧的小铁笼,不管是慢走或者快走,另外一只会紧紧地追上来。 如果你不停歇,那只蛤蚧还会爬到你身上来,爬到你手上来,爬到你手中提着的小铁丝囚笼中。 死命地啃咬笼子,一直把牙齿都啃咬掉了,还要用牙龈去啃,满口鲜血,至死方休。 笼中那一只,也如是而死。 书中还在继续介绍蛤蚧的特性。 在平时生活中,一对蛤蚧夫妻,假如一只死了,另外一只就会把它的尸体拖到石头上。 活着的蛤蚧会晒着毒辣的日头,陪伴着死者,不吃也不喝,一直让太阳把它烤干为止。 这还不算,死后的尸体也是永不分离。 有好事者作了一个这样的实验。 把一对配偶的尸体分别磨研成粉,做成蜡烛。 把两只蜡烛放在桌子上,点燃了。 在一丝风儿也没有的情况下,蜡烛上的火焰都会向对方互相倾斜,一直缠绕到一起。 把它们放桌子的对角线上,距离远了,火焰成了丝线,也会缠绕到一起来。 这真是春蚕到死丝不尽,蜡炬成灰泪勿干了。 《杏林金导》到后来还写道:就是用蛤蚧治病,不用几钱几分,开方为蛤蚧一对的原因。用了一对蛤蚧,药到病除,很难啊复发的。 沈襄錚看后,深思良久,觉得这本书写得好极了。 他也认识到了自己深深的过错。现在是噬脐莫及,痛悔不已。 看完了此书中的蛤蚧一节,沈襄錚心中浪潮翻滚,久久不息。 他想,他一定要想尽千方百计爱上你崬晶兰,让他做什么都可以。 他也要蛤蚧一样,为妻室去死,为妻室去活,不达目的,死不瞑目了。 第九十四章 寻妻海边行 沈襄錚错过了最好的机会,想再度爱上崬晶兰。 但这只是一厢情愿,如何让崬晶兰能够再次爱上他,就是一件非常为难的事情了。 女人一经受到严重的挫折,或者说是受到一种无声的侮辱。 是很难从那冰雪冬寒的西风中钻出来的。 但,那,一定有办法的。 人们常说,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沈襄錚会用自己的精诚,来洗刷掉自己犯下的过错。 母亲服完了药,身体好多了,能够行走如往昔,神志清醒。 她现在对沈襄錚说,崬晶兰确实是千万女郎中难选的好姑娘,你一定要求得她的谅解,成为世界上最好的夫妻。 母亲说家中一切都不用他担心,请来的佣人张大嫂,很是诚心实意,是个好人好心肠。 家中的事情,在这个勤勉的张家大嫂手下,井井有条。 老人家只是担心,崬晶兰还会不理睬他,因为洞房花烛夜那件事情,确实会让女人抬不起头来。 沈襄錚就回答老人家道:“母亲放心。我一定要办到的。一定会让她重新认识我” 那么首先要弄清楚崬晶兰现在到哪里去了。 沈襄錚到蓝道那里去请教,可是蓝道已经去了京城,因为皇上宣他进京了。 到镖局去拜望了崬晶兰的母亲。 镖局的人都出去了。 只是马焗良和卞盛灏都娶了妻室,这都是吴夫人保的大媒。 是两个都通晓点武术,又懂女红的良家女子。 只是她们的家都被匪徒杀害。 她们都亡命在外,撞上了崬南兴的押镖队伍,收留了她们。 带回镖局后,都拜认了崬南兴和吴湘桂为干爹干爸的。 这两年都安排她们在城里做点小生意。 马焗良和卞盛灏进了镖局后,如果她们俩遇到什么麻烦,崬南兴就让他们去打点。 一来二去,四个人有了情意,吴夫人见了,就撮合他们成了两对好夫妻。 所以这次镖局倾巢而出,就让她们倆关了店门,都来到镖局,管理镖局的日常事物。 可是吴夫人和她们都说这次出去押镖,没有告诉她们去哪里。 只是说短则半年,长则一年,才能够回来。 沈襄錚心里明白,吴夫人可能是知道的,可是她对沈襄錚那次的举动,十二分的不满。 她是什么事情都要求崬镖局不要告诉沈襄錚的,她说得很明白,认为沈襄錚这个人是极为不可靠的。 沈襄錚很是无聊,就转身来到那次比武的操练场里。 比武台早已经拆除。 真是人去物非事事哀。 他回忆起那一天,人头簇拥,好不热闹。 今天是物非人亦非,倍感凄凉。 只有那片树林,就还依然如故,郁郁苍苍,他不由得信步向树林中走去。 几片树叶掉落在他头上,他不由得一摸。 呀,原来是一张宣纸抱着几片树叶,正砸在他的头上。 这就怪了,难道这树上有人,闹这么一个小小的恶作局。 他退后几步,仔细地看了看树冠中,没有人。 他眼光锐利,这是可以肯定的。 他打开纸包,看见上面有几个字,字体端庄秀丽,写的是:封侯非我愿,但愿海波平。 奇了,这是当朝某个抗倭名将的话,谁写在这里,为什么? 巧了,这纸包怎么会不早不迟,不偏不斜,这么巧妙地砸在他的头上呀。 他忍不住飞身上了树冠中,他一定要看个明白。 觉得一条细细的蜘蛛丝缠绕到了他的面上,其他没有什么名堂呀。 他又跳了下来,再看看纸包,觉得上面也有蜘蛛丝。 他一下就明白了,原来是人用蜘蛛丝缠绕这纸包,又用蜘蛛丝吊下了。 人就是轻轻地走过,也会有些微的风儿就把纸包吸引下来了。 这是谁,心思这样的缜密。 崬晶兰,不会的,她现在正眼儿也不看他沈襄錚一下了。 吴巧儿,对了,一定是的。 她表面上看起来,眼角也不斜他沈襄錚一下,而且恶言毒语。 但是只有她,还是背地里总是劝崬晶兰,要她还是和沈襄錚和好。 因为那次,那事情吗,是有什么蹊跷的。 说明白就是了吗。 写上这么一句话,包含着什么玄机呀。 沈襄錚略微想了想,一下就明白了,这是暗示他。这次押镖,是从海上或者海边上去的。 除了释放圣光消除瘟疫源头,还有就是帮助朝廷抗击倭寇。 那时倭寇疯狂,明军懦弱。 海军几乎不管用。 只是苦了沿海的百姓,倭寇来了,烧杀抢掠,无所不为。 沿海驻军,都是屯田守卫军。 什么百户千户,都吃空饷。 百户手下一般有三十四十个兵士。 而且都是老弱病残。 倭寇一来,他们就只恨爹娘少给他生了几条腿,唯有没命奔逃。 抗倭名将们,都被严嵩污蔑为要蓄意谋反的贼子,被杀的杀,关的关,名将中最幸运的也被调走了。 看来,这又是蓝道为拯救百姓出的主意,让镖局的人来平息一下无恶不作的倭寇,安抚一下鸡犬不宁的百姓,让人们过上几天舒心的日子。 想到这里,沈襄錚心里豁然开朗,走吧,找押镖的人去,也为神州百姓出点儿力气。 那时常常有人说,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 沈襄錚其实是真孝子,他回家禀明母亲。 母亲全力支持。 他带上简单的行李,骑上马儿,形单只影,孜然出发了。 从绍兴到新昌,再到宁海,一路上晓行晚宿,也不询问任何人,因为,问也是白问的。 到了海边,信马由缰,慢慢地向南行走。 因为那时,福建一带,倭寇闹得最凶。 他这是越是艰险越向前,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只有这样,才有最大的把握找到崬镖局众人。 一连走了六日,眼睛看到的是茫茫无际的海水,还有漫天飞翔的海鸟。 耳朵里听到是惊涛拍岸。 接着卷起漫天雪,潮起又潮落,鱼儿漫沙滩。 可是没有看到一个人的影子。 海岸边的渔民,害怕倭寇,大多已经搬迁,迁到无人知晓的地方去了。 幸喜他背包里带着许多干粮,饿了啃几口,就着咸得难以入口的海水,强行吞咽下去。 一天来到一堵岩坎上。 这堵岩坎,比周围的地势高很多,放眼远望,看到了前面两里许,有一个比较大的渔村。 而且岩坎下,有一股泉水,正汩汩流出。 他跳下岩坎,就着清泉,大嚼起干粮来。 第九十五章 草包和虎狼 突然,前面人声鼎沸。 他又纵身一跃上了岩坎,手搭凉棚一望。 只见三四百明军,丢盔弃甲,没命地奔来。 他心中一喜,他们一定遇到到了大队倭寇,寡不敌众,逃命来了。 这等狼狈相,实在是让沈襄錚心中看不起他们。 看看明军近了。 沈襄錚放眼一望后面,三十多个倭寇,手舞倭刀,如虎狼吼叫,呐喊着向这群草包明军追来。 沈襄錚心中气炸了。 太窝囊了,这三十个倭寇,就是个个胜似大虫,也要碰它一碰呀。 明军太无能了。 离高岩坎不远了,沈襄錚大喝一声,纵身飞下。 他挡在这队明军的前头,怒气冲天地说: “你们谁是头领,三十几个倭寇,你们三四百人,也好意思窜逃。” “站住别动,看我来收拾这帮海寇好了。” 当头是个百户长,他看到一个大汉如铁柱般站在大家跟前,只好猛地收住了奔逃的脚步。 草包们大吃一惊,居然有一个不怕倭寇的人。 定睛一看这人,高大的个子,虎背熊腰。 背上有弓又有箭,腰缠一柄软剑,腰上还缠着一大捆绳索。 看来不是一般的绳索。 明军们猜测可能是传说中的厉害无比的打仙鞭。 看到这人怒目圆瞪,百户长害怕了,果然站立不动。 这人又飞跃上了岩坎。 跳下来容易,跳上去难呀,可是沈襄錚这个大汉,身体就轻如飞燕。 明军不禁咋舌。 “大家看清楚了,我要最前面的那个山羊胡子倒地不起了。” 说完,只听弓弦声响,一支羽箭破空而出。 如一道白色的闪电,直贯打头的倭寇,一箭贯穿了天灵盖。 这个倭寇立即大叫一声,倒地不起。 后面的两个立即来扶。 可是又是嗖嗖两道闪电,那两个扶匪首的倭寇也立即身赴黄泉。 倭寇再凶再猛,也是因为明军无能,养成了他们的骄横之气。 今天遇到了对手,一眨眼就连死三人,哪个不害怕呀。 于是他们连死尸也不顾及了,一个个回转身,撒腿向大海的方向逃跑。 可是,他们走的了吗! 沈襄錚怒叱一声,这堵岩坎也为之惊颤。 他施展雄鹰捕雀的轻功,只十三四秒就赶了上去。 又是一声怒喝,飞身而起,脚尖点在后面的那个倭寇的头顶上。 然后一个倒踢紫金冠,翻身落在最前面的倭寇的头上。 紧接着一个鹤啄泥中鳅,低头一剑,刺入倭寇的小肚子中。 而自己又是一个螺旋转,扬剑上行,把这倭寇全身剖为两片。 他还奋起神武,顽童踢石子,两片尸体向不要命地逃跑的倭寇冲去,又撞到了两个。 明军虽然看呆了,但突然又醒悟了过来 那个百夫长一声喊:“杀呀!!" 三百明军兴奋地冲了上来,砍瓜切菜一般。 三十个倭寇,哪里经得起这醒过来的病猫,无比凶猛的攻击。 只有一个腿快,正在飞奔逃跑,全部到鬼国神社报到去了。 可是那个壮士并不追赶那个逃跑的倭寇,看来他也是筋疲力尽了。 可是他就不快不慢地解开腰间的绳索。 而后大喊一句:“你哪里逃,看飞去来兮来绑你了。” 说完,扬手轻轻地一抛,那条绳索带着啸声如长龙飞腾,直追那个倭寇。 倭寇已经跑出四十余丈,可是绳索已经盘旋在他的头上,忽地落下缠住了他的腰肢。 只见那倭寇步履踉跄,倒退着向后行走。 这就奇了,这是怎么回事情呀。 哟,百户长看看出端倪来了。 原来是这个壮士双手上扬,向着绳索连连招手。 每招一下手,那绳索就向后伸出一小段。 一个船型弯柄不断地搅动着,翻滚着,那倭寇就身不由己地后退了。 壮士右手猛地挥了个圆圈,那绳索呼呼地伸长了,那弯把柄一下就到了他的手中。 可是还有一小段缠绕着倭寇的脖子,让他出气不得。 壮士略微一挥手,就把这个倭寇拉到了身旁。 百户长这时手脚好快呀,他忽地一步从沈襄錚身后冲出,扬手一刀就砍下了倭寇的头。 倭寇连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沈襄錚发出恼怒:“谁让你杀他的。我们没有一个活口了,怎么知道他们的情况了。” 百户长陪着笑脸跪在沈襄錚面前:“壮士,就是留着他,他也是至死不说话的。” “而且就是说话了,也是海岛蛮夷的话,我们听不懂的。” 他带着的这三四百明军,也齐刷刷地跪了下来,对着沈襄錚叩头三拜。 百户长说:“壮士请赐大名,我要禀告千户长,让壮士在我们这里当上副将。带领我们杀倭寇,立大功,将来一定前途无量呀。” 沈襄錚笑了:“要我给你们的千户长当副手,怕办不到。” “你们的千户长在哪里呀。” “要立功,我可以帮你们的忙。” “这次三十多个倭寇,报上去也是小小功劳一件也。” 百户长忙说:“前次倭寇来犯,我们的千户长逃到城里去了。” “他可有点来历,城里的守备和省城里的巡抚,都是他的亲戚。” “我们这次把功劳报给他,他上报守备巡抚,定有大大的赏赐。” 沈襄錚听了,有了点兴趣。 他接着问道:“怎么个报法,我倒是想听听。” “如果真正有什么奇妙的办法,我倒是还愿意帮助你们主动去攻打倭寇的巢穴,让你们立大功。” 百户长说:“我们是剐下倭寇的一只耳朵报功的,我现在就要他们割给您看看。” 他一说完,十个士兵就走了出队伍,把倭寇的两只耳朵都割了下来,而且啊左右耳分开,各放在一个油纸包里。 沈襄錚面露疑惑之色。 百户长又解释说:“今天我就让人快马加鞭,把倭寇这三十只左耳送到千户那里,千户长就送给了守备再送巡抚。明天我就让人把右边的耳朵送去,这样三十个倭寇,就变成了六十个。是绝妙的好法子。” 沈襄錚笑了,其实他把肚子都笑痛了,只是强自忍耐,不言也不语。 百户长读懂了沈襄錚轻蔑的笑容。 他继续解析:“我今天要少送几个是有道理的。” “就说昨天割下了左耳后,把那些倭寇都丢到海里喂大鱼去了。” “今天又多来好几个复仇。所以有了三十六个。” “只是那些草包士兵记错了,割了右耳。” “这没有关系的,守备好,巡抚也罢,都不会追究的。而且还非常的高兴。” “因为这也是他们的大功劳呀。” 第九十六章 侦探海虬艇 听了百户长这样报功的妙法,沈襄錚又笑了。 他笑呵呵地说:“还有不足之处呀。” “后天,再送六只左耳去,只说是追寻到残余的倭寇。” “一并杀了,特来报功。” 百户长听了,喜笑颜开,连连说: “对,对,正是这样,我们好几天都连续获胜,上司万分欢喜的。” “壮士真是神了。不仅仅是武功盖世,计谋也不输我们的守备巡抚的大师爷,大有前途呀。” 可是,沈襄錚就说: “呆在你们这里是不行的,我还有事情要去干。” 只是你们说,杀了这三十多个倭寇,他们会马上了报复吗? “如果这两三天内会来,我就在这儿休息几天,帮助你们再立一次功。” 百户长听了,喜出望外,连连称是: “倭寇是穷凶极恶的,哪一天受了挫折,明天就必定来报复的。” “我们只有加固营寨,防守而已。” 沈襄錚只是微微一笑:“加固营寨平时都要注意的。” “明天吗,如果倭寇胆敢再来,我们会再度胜利的。” “百户长,你要派出哨探,我们及早在路上截杀倭寇。” “好的好的,壮士放心,我会注意的。”百户长笑嘻嘻地回答。 “现在千户不在,他让我暂时行驶他的权力的。” 沈襄錚突然发问:“你们这样报功,我倒是无可非议。” “只是你们不会杀良冒功吧?” 百户长笑了:“我们其实只有三个百户长,也就是说只有三百人。” “千户长倒是有那个意图。” “可是我们三人,都是本地人,只有本地人,才会保护本地的父老乡亲。” 沈襄錚立刻祝贺他们:“好的,这就好,是呀,好汉卫地方,野鸡公还要卫山岗嘞。” “祝你前途无量,早日升为真正的千户长。” “好吧,我暂且到你们营寨里歇息两天。” 说罢,一声呼啸,那匹良马从岩坎下转了出来。 沈襄錚为了和这些脓包明军打成一片,没有骑马,而是和大家一起步行。 百户长好机灵,立即来为沈襄錚牵马。 沈襄錚笑了:“良马神驹,自认识主人,我到哪里,它定会跟到哪里,不用为它操心的。” 可是,第二天没有倭寇前来,第三天也没有。 沈襄錚不耐烦了,他说倭寇如果再不来,他明天就要启程前行了。 百户长和士兵们再三挽留,沈襄錚才答应再歇宿一晚。 不过他说,要去探明倭寇匪巢在哪里,为什么这次不立即来报复你们了。 百户长答应明天派三个兄弟去探倭寇的匪巢。 他介绍说:“我们旁边不远的那个大村庄叫作东山村,有着三千多人口。” “由于倭寇时时来骚扰,已经迁走了三分之二的户口了。” “倭寇就盘踞在五十里外的洞山岛上。” “那个岛子上本来有六户渔民,都被倭寇杀光了。” “倭寇以前常常来陆地上骚扰,我们的千户长非常害怕,就逃到城里去了” “他还想要把这营寨搬进内地五十里外。” “我们不同意,因为我们的父老乡亲都在这里,他们怎么办嘞。” 沈襄錚听着这百户长啰啰嗦嗦的话,只好打断:“其他的事情少说,现在形势紧急,还是之说你知道的倭寇的情况吧。” 百户长砸了几下嘴巴皮,立即说: “在这儿打家劫舍,无恶不作的倭寇,有着六七百余人,据说都居住在那洞山岛上。” “为首的那个倭寇头子,叫作安信炆雄。” “听人说,他身材高大,一口仁丹胡子,和其他的东洋倭寇的矮小身材,显然不同。” “只是我的人不甚熟悉水性。而且啊我只是征用了几只小渔船。” “而那个岸信蚊雄就有高大的战船,我们谁也不敢去侦探的。” 沈襄錚听了皱了皱眉头:“什么据说,什么听人说,我要的是真正的数据和情况。一定要侦探清楚,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百户长立即回答:“如果壮士一定要去,就我一个人去好了。其他的人我恐怕派不动的。” 说完,面露狡猾的微笑,眼睛直直的的盯着沈襄錚。 沈襄錚笑了:“不劳百户长操心。哟哟,说错了,是代理千户长。” “你贵为代理千户长,哪里敢要您去呀,我一个人去侦探倭寇匪情好了,不用你派人的。” 百户长就说:“壮士一个人去,我实在是不放心。” “你是我们大家的恩人,我们怎么能够不顾你的生死呀。” 沈襄錚脸上也露出了极其古怪的神情: “你们派人陪同我去,那是给我添加了累赘。” 听沈襄錚这样说,百户长就罢了 不过看来这个百户长的心眼还很好。 他再三嘱咐沈襄錚要小心在意,因为那些倭寇,实在有着想像不出来的凶残。 ****** 入夜,水波把一钩弯月从海底摇摇晃晃地荡将出来了。 一只小小的破旧渔船,在水波中荡漾着。 没有人坐在里面,可是就顺着风势,曲曲弯弯,弯弯曲曲,随意游荡。 但是,只要稍微留意久看一下,很明显地观察出来,它是向洞山岛方向游走。 离开洞山岛只有三里水路了。 不知道是风向变了,还是破船有灵,它居然调头回走了。 可是迟了,几支火箭落在小破船上,忽地一下,燃起了大火。 一艘海虬快艇飞也似驶来。 快艇上喷下水来,小破船上的火立时熄灭了。 快艇上跳下几个倭寇来,到小破船上搜查。 可是他们什么也没有看到,什么也没有找到,没有人,小船上也没有任何物件。 怪了,倭寇们都伸长了舌头,莫非遇上海龙虬兵突击队了。 可是,如果是海龙虬兵突击队的船,也该有个人在上面呀。 这只小破船难道真的是一艘幽灵船,幽灵也要有具死尸在上面呀。 倭寇们七嘴八舌,探讨不出什么结果来。 太奇怪了。 大船上立即跳下几个蛙人,到小破船下搜索。 可是什么也没有,连一只海蛙蛙也没有粘附在船底。 这小船真是无风自能行吗? 那可是天方夜谭了。 实际上,这是沈襄錚驾来的小船,当离洞山岛不远时,他就潜入水中。 他按照那次夜巡洞庭湖的方法,带上了自己制造的气筒。 一看到那海虬快艇,他就钻入了水底。 当倭寇蛙人在搜索小船底部时,沈襄錚早就游走了。 他已经摸索到那海虬船的下面。 他这时才发现,这海虬快艇不简单呀。 快艇两边各有四个涡轮,肯定是上面有人踩动踏版,涡轮上的叶片就飞快地呼呼转动,猛力地拍击海水,这船就能够快速前进了。 船不大,所以在海面上能够飞快地行驶。 于是就得了个海虬快艇的好名号了。 第九十七章 渔民战倭匪 沈襄錚潜入快艇底部,施展隔墙入密耳的绝顶功夫,倾听着船上倭寇们的话语。 沈襄錚不会倭寇的语言,但是中间有个说客家话的,这就帮了沈襄錚的大忙了。 看来这些倭寇大多会客家话,听得懂还会立即回答。 他们谈论的内容,正是沈襄錚十分渴望得到的情报。 这里是福建地带,会客家话的人多多的,不足为怪。 但是这也说明了是屯田明军中有倭寇的奸细。 还是这地方的老百姓或者大富户中有人是奸细,这就很难查明了。 消灭倭寇,固然是沈襄錚的愿望。 但是他还迫切希望早日找到镖局的人员,希望找到崬晶兰。 现在他才知道,自己早就深深地爱上了崬晶兰,为什么一着失算,引来这么多遗恨呀。 他足足听了半个时辰,明白了许多啊事情。 觉得镖局的人已经来了,不但来了,而且还给这洞山岛的倭寇制造成了超级的恐慌。 他明明白白地听到,他们说这只幽灵船,可能又是海龙虬兵的鬼把戏。 快艇上的人十分的恐慌。 他们加足力气,往岛上开去,要回去向岛上的头头安信炆雄报信,海龙虬兵又来了。 ****** 这里是离洞山岛一百海里的葫芦山。 这山势很有点像挂在腰间的葫芦,所以得名。 葫芦山离海滩只有三里路,潮涨潮落,在山脚就看得清清楚楚。 葫芦山下这三里地,都是沙滩。 以前,到了夏日,多少渔民的子弟,在这沙滩上玩耍,他们赤身裸体,追逐嬉闹。有很多男娃儿还埋身沙子中,连头发丝都不露一根出来。 看到女娃儿来,到了身边,就伸出手,紧紧地拉着女娃儿的脚踝。 胆小的吓得哇哇乱叫,就挣扎不开。 胆大的就不同了。 拉着了她的左脚,她就用右脚猛跺男娃儿的手,让男娃儿痛得哇哇乱叫。 还有的更加新奇的办法,从怀里掏出一根编渔网的针,忽地扎下去,让男娃儿痛得滚出来。 如今的沙滩,寂寞冷落,无人问津。 因为海寇在这儿杀了不少的渔民。 这里的渔民无法生存了,就转移到别的地方去了。 可是,不久前,来了一彪人马,推车的,骑驴的,服色不一,语言各异,到这山坡上扎下营盘。 看来这些人很有钱,不时有驴车运来粮食,猪肉羊肉和新鲜蔬菜。 又过了些日子,开来了几艘小船,都是打鱼的船。 他们在离葫芦山不远的海域打鱼,收获颇丰。 就有不少的驴车马车来了,把鱼运走了。 于是,有来了一艘大渔船,看来要到深海去作业了。 人也多了,有近百号人口了。 而且这百多号人口中,还有女人。 只是男多女人少,看来是准备在这安家立业了。 那么以后还会有更加多的女人来的。 这些,都被洞山岛的倭寇侦探到了。 一天,风和日丽,海风不起,浪头不兴。微微海风下,波光粼粼,好一派祥和温柔的气氛。 这在任何海面上,都是最难得的好日子。 大渔船可能是运送海鲜出去了,看来这些新来的渔民,和那二百里外的闹市港口接上茬了。 因为,自从大渔船来了,驴车马车就没有谋面了。 这是一块大大的肥肉了,因为这些人是真正的渔民,没有看见他们有什么武器,有的是渔网,就是鱼叉也不多,二三个男人也只有一把鱼叉。 在这样祥和的日子里,葫芦山所有六艘小渔船,都出海去了。 他们今天收获颇丰。 看看红日近了天顶,三艘小船就满载而归了。 可是归途上就笼罩上了漫漫的乌云。 这乌云不遮挡艳丽阳光的乌云,而是打头的船老大发出了信号,前面有海盗船只挡住了归路。 这信号比乌云还要凶险。 可是小渔船别无选择,只有硬闯,或者向倭寇缴纳收获所得,求得平安归家。 船老大懂得一些东洋话, 所以一船当先,想和倭寇讲和,甚至俯首称臣,月月缴纳保护金,以求平安。 小渔船的队伍,摆成了一个雁飞南天的阵势,缓缓向匪徒的船只逼近。 船老大和倭寇小头目搭上了话,带队的寇首听了不几句,就哈哈大笑。 “月月向我们纳贡,太可笑了。我要你们把每天的所得,都交给我们,成为我们的佣人或者奴隶。可以吗?” 一下就谈崩了。 船老大淡淡地说:“对面的海上将军,我们今天把所有的收获都交给你们,至于以后,再说吧。” 在这说话的当口,倭寇船只已经不知不觉地靠近了渔船。 几个倭寇抛出了铁链猫爪,一下就挂着了渔船。 那些渔民,一个个战战兢兢,吓得面如土色,瑟瑟发抖。 首先有三个倭寇跳上了渔船。 可是,那些渔民一下就镇定了,船老大和两个手中有鱼叉的,一下就刺中了三个匪徒的胸膛,而且像叉中了一条大鱼一样,把他们高高举了起来。 而后把他们噗噗地丢进海中。 猫爪铁链也被渔民收到船上去了。 渔船一下就升上了船帆,顺风冲来,一下就突破了三只海盗船的封锁。 而且,渔民们把船上的鱼,猛力掷来,遮挡住了海盗射来的羽箭。 这些鱼民的眼力确实了得,鱼无虚发,每一条鱼都精准地挡住了一支飞射来的羽箭。 小头目救上了那三个首先登上渔船的伙伴,可是他们已经都气息奄奄了。 三只倭寇船,已经调转了船头,升上了风帆,疾速追赶这七只渔船。 可是,渔船都已经靠近了他们临时修建的码头,逃到沙滩上去了。 倭寇追上了沙滩,渔民就已经到了山脚下了。 那里他们已经搭建了矮小的房屋,用一些杂木为栏,围住了这二十六栋矮小的渔民房屋。 倭寇冲到了这些胡乱组建的栅栏边。 可是他们身后,突然喊杀震天。 小头目回头一看,二十一个渔民从海沙中,翻身而出,一个个手执长剑,冲杀而来。 而栅栏后,射出了呼啸的羽箭, 这些人的手力很大,眼力很精准。 又有好几个倭寇中箭,大多是射在脖子上,也有的是射中了胸膛。 此次倭寇出动了三只海盗船,每船六十二人。虽然他们被渔民团团围住了,可是他们的人数还是远远多于渔民。 因为栅栏后只冲出了四十一人。 这股倭寇还从来没有遇见过渔民和他们厮杀的事情。 就是大明的屯田海防军,倭寇也只是用几十人,就可以把一营兵马,杀得落花流水。 海盗的倭刀闪闪,渔民的剑气逼人,更加有长柄鱼叉,开阔的海滩上,大显威风。 倭寇只是凭借他们的残忍手段,来吓唬住大明的海防军,可是在这些渔民面前,却一点也不管用了。 一顿饭的个功夫,只剩下了这带队的小头目和二个跪地求饶的倭寇。 第九十八章 女郎审倭寇 这三个倭寇被带到栅栏后面一栋石头顶板石头片墙的小屋子中。 房间窄小,但是很整洁。正面一张书桌,桌子后面端坐着一个女郎。 小头目抬头一看,只觉得这个女郎好面熟。 他不由得低头想了一下子。 哟,这不是在海上遇见的那个打头的渔船老大吗。 那眼睛那鼻翼那整个脸盘,都一点不差呀。 只是那个船老大是个大男人,这是个女人而已。 只听得那女郎身边一个侍卫一声威严的断喝:“小东洋,抬起头来,听我们的老大训话。” “呀,果真是那个船老大。”小头目心中想。 小头目还偷空看了一眼那女郎身边站得笔直的侍卫。 那侍卫三绺长须,红润的国字脸,俨然有三国关大圣之风。 只是他左手中执着的不青龙偃月刀,而是一柄鱼叉。 而且右手还按着腰间的宝剑。 只听得那女郎轻轻地咳嗽了一声,她开口说话了。 “桌下站着的海寇,你姓甚名谁,是何国流窜出来的丧家之犬。” 这声音和海上船老大的声音是一模一样的。没有半点差池。 只是这个小头目,听不懂女郎的汉家语言。 可是,侍卫就指着小头目左边的倭寇吗,用客家话说:“你的,快把我们大人的话,翻译成东洋猫狗一样的言语,告诉你们的小头目安信下重子。” “而且,今天你就是这审讯堂中的翻译官。” 小头目大吃一惊,这个侍卫太奇怪了,居然知道身边有个懂倭语,又懂客家话的人。 更加让人惊讶不已的是,还知道安信下重子这个名字。 太奇怪了,太奇怪了。 这三个字,在三个倭寇的头脑中不停地转动着。 会客家言语的匪徒,抬眼望了望安信下重子。 安信下重子微微地点了点头。 安信下重子听了翻译出来的话语,心中很是愤懑。 他叽里呱啦说了一通。 翻译官照本说成了客家话。 “你是个什么官吏,你也太不懂礼貌了,我们是战俘,也有战俘的尊严,我安信下重子,是名家望族之后,不是什么丧家犬。” 女郎听了,满脸嘲讽的笑意,她说了一通话。 “你们倭国内乱,你们安信家族大败,只好流落在大洋中,无所适从,还不是丧家犬吗?你们在大明朝的海疆边,烧杀掳掠,简直就是一群没有人性的豺狼。还谈什么战俘的尊严。因为你们是野狗一样的强盗,所以不是战俘,快快跪下。” 这一通话,让安信下重子面红耳赤。但是他们还是不跪下。 女郎大怒,站起身一拍桌子,又是一声怒喝:“快快跪下。” 这一声如晴空霹雳炸在安信这三人的头顶,他们居然不约而同地跪下了。 女郎复又坐下,只是对侍卫微微一笑。 侍卫一下就读懂了这笑的意思。 他代替女郎说道:“你们这几个人的情况,我们了如指掌,你们如果有什么觉得奇怪,可以问我这个侍卫。” 翻译官说成了东洋小鬼子的言语。 安信觉得这个女郎好蠢笨,现在机会来,跪一会也值得。 于是他提问:“你们是什么人,是大明朝的国防军吗?” 侍卫笑了:“你也太无知了,大明朝的军队还敢碰你们吗?那样的将军是有的,可是还没有调到海防来,我们是渔民,称呼是海龙突击队。” 他笑了笑还说:“这样的渔民,现在在整个东南海疆有的是,你们的好日子到头了。” 最后,女郎还说了几句话。 “我奉劝你们洞山岛的安信炆雄,赶快滚回你们的小岛上去吧。狗咬狗还能够啃下一嘴巴的毛。在这里,你们只有全部死亡的份了。” “如果有渔民或者屯田军杀了你们几个倭寇,我劝你们别急着去报复,否则,全部灭亡的日子就越来越近了。” 这也许就是沈襄錚杀了几十个倭寇,而没有急于来报复的原因。 他们准备暂时收敛一下了。 因为这个海龙突击队,实在是他太神秘了。 ****** 这海虬快艇离洞山岛不远了。 这时,沈襄錚才赶紧离开快艇底部,潜水好长一段路程,而后才泅水朝海岸方向,奋力游去。 幸喜泅水不久,又找到了那只小破船。 小破船没有被烧坏,好在倭寇很快破灭了火苗。 油漆的船板上只有一些火烧过的黑色痕迹而已。 沈襄錚回到了屯田軍的营寨边的海滩上。 那个百户长带着几个亲信,正在营寨的谯楼上瞭望,见沈襄錚回来,很是喜欢。 沈襄錚要这代理千户长礼翔来找来另外两个百户长商议。 他在这个简单的军事会议上宣布,这两天就要去洞山岛,剿灭倭寇的匪巢。 三个人听了,个个脸上变色,哆哆嗦嗦,不敢言语。 还是礼翔来胆子大一些。 停顿了一下后,他说:“壮士,这可不是玩的,少说一点,这个荒岛上,聚集了三千多倭寇。 我们几百人,不是活腻烦了,去白白送死吗?” 沈襄錚说:“还是像前次一样,我一个人杀入匪巢。” “你们看到岛上火起,就呐喊着杀进来得了。” 礼翔来说:“我们虽然没有到过岛子上,可是听人说,那个方圆不过三五里地的荒岛,已经修建了楼台亭阁房屋大厅。真是固若金汤了。” “听说还如迷宫一般,就是你放起火来,你也难以脱身,我们怎么敢杀进去呀。” 沈襄錚心里亮堂了,这个汉奸,可能会显露原形了。 他说:“那好,你听谁说的,再把他找来。” 给我画个地图出来,我熟悉了里面的情况,那么我一个人把他们杀得七九不离十时,你们总可以进岛清理战场了吧。” 沈襄錚应该不是狂妄的人,怎么这次说出这样狂妄的话来了呀。 他是为了把那个奸细引出来,才这么说的。 他的这席话一出口,让这三个百户长听得目瞪口呆。 虽然他们看到沈襄錚确实以一人之力,力敌那三十多个倭寇。 但,这岛上是三千呀。 呀,还有更加惊人的话语在后头嘞。 沈襄錚告诉他们:“我一个人潜入了那个孤岛,而且查明了,岛上没有三千倭寇,只有九百多匪徒了。” “因为大海中出现了一些海龙虬兵突击队,倭寇一出海,十有九死,已经死伤了三分之二还多了。” 删除 第九十九章 海龙捕俩奸 襄錚还在继续说下去:“本来,那岛上的倭寇就不止三千人。” “只是死伤了这么多,你们靠得这么近,怎么会不知道呀。” “我一个人夜探匪岛,就是遇上了海龙虬兵,才得以进岛,探得了虚实。”沈 三个屯田百户长听了,个个打心眼里佩服这个壮士 因为海龙虬兵,虽然听说过,可是没有看见过。大家只当是百姓们的传闻而已。 因为谁都痛恨倭寇小鬼子,可是没有谁敢惹他们。于是就传闻出有个什么海龙虬兵突击队,来安慰自己的心灵而已。 可是,这个壮士就真的遇到了。真是应了一句俗话: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海龙虬兵是专业打倭寇小鬼子的,不敢去鬼子巢穴,焉能遇到海龙虬兵。 看到大家在心里默默地想什么,沈襄錚已经有九分明白他们头脑中的想法,于是继续说下去:“在这里,你们以为我只是一个人夜伐匪岛。” “可是我已经和大批的海龙虬兵商议好了” “海龙虬兵他们虽然只有一百多人,但就足够让倭寇胆寒的。” 这句话,让百户长们有点不相信,一百多人,敢专门去打倭寇,太让人惊奇了。 沈襄錚看到写在他们脸上的不相信三个字,就微微一笑,又说下去:“信不信我的话,只有由你们自己了。” “可是,我们这次杀了那么多的倭寇,鬼子们为什么一反常态,没有立即来报复了呀?” “这一点必有玄机,现在我把玄机告诉你们了,你们却不相信了。” “怪哉!怎么这样头脑简单,你们也要好好学会思考问题呀。” 三个人听了,一齐俯伏在地,叩头不已。 他们说:“壮士心里想的什么,我们都明白了,你是要我们把奸细找出来。” “虽然你已经知道那个人的口音,但是还是要我们指正。好的,我们就说了吧。” “这个村里的里正,是远近闻名的大户,他家就是奸细。” “那个里正姓什名谁,你们还没有说呀。”沈襄錚问。 “那里正是千户的亲戚,和千户是姑表兄弟。” “是千户从内地带来的亲戚。他叫作泖志勭,在这里白手起家的。” 沈襄錚一听就明白了,这个泖志勭就是靠着那个躲到城里去了的千户,互相勾结,欺压民众,巧取豪夺,发了家,富得流油了。 他还是仔细听着三个百户异口同声地说完。 沈襄錚微微一笑说:“好的,谢谢大家提供了重要情报。” “这里的倭寇已经是穷途末路了。” “他应该也知道一点消息了吧。” “所以我们暂且不动他,只是要严密封锁信息,绝对不要让他知道我们就要去干端掉倭寇巢穴的大事。”沈襄錚说。 千户长说:“倭寇没有到这里报复我们,可是就到下面五十里处的一个渔村,斩杀了一百多人,而且多是妇孺老幼,” “只有三十多个冒险在外海打鱼未回的青壮年幸免于难。真是太疯狂了。” “天欲其亡,必令其狂。”沈襄錚立即接着说,“倭寇的疯狂是他们即将灭亡的表现,大家切勿害怕。” 沈襄錚说这话时,把握十足的。 听他这么一说,这些屯田軍才心宽了一些。 一个士兵说:“他们是害怕壮士,不敢来了。” “这倒未必然,他们是在试探,看你们敢不敢管事。”沈襄錚笑了:“别太把我抬高了。” “如若你们会去阻拦他们,他们倒反而会害怕的。”沈襄錚又面带忧戚地说。 大家沉默了许久,在回味着沈襄錚的话。 沈襄錚又接着说:“不管如何,我今夜都要去试探一下倭寇的匪巢,你们只坚守营寨就好了。” “只是要注意,我发现这里有奸细,可能还不止一个呀。” “你们几个头头,一要军营里的人切勿随便出去,还要注意村庄里的人,看谁在今天下海了。” “发现有人下海,就要立即截回来,我们要好好审问,这个下海的人,十有八九是奸细。” 大家都说:“对!” 沈襄錚还接着说:“我不单单是个人冒险,我那夜去暗探洞山岛,确实偶然遇到了一组海龙虬兵。” “他们个个神勇无敌,我约了他们。” “我们这里距离洞山岛,路途比较近,子夜一到,我才会出发的。” “你们明天上午等我的消息好了,不管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代理千户和他的那两个百户长兄弟,都说:“很对,一定照办。” 并且立刻派出流动哨兵,严密监视。 一天下来,平安无事。 这一天,沈襄錚只是在他的房间里呼呼大睡。 他是在养精蓄锐,等到子时,就立马出发。 果然,子时一到,他房间里呼噜声就没有了。 谁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样出的营房。 ****** 天一擦黑时,东山村就有两个人,鬼鬼祟祟地来到海边,上了一条小渔船。 这条渔船很小很小,小到仅仅能搭载四个人。 这是渔家女儿去采鲍鱼的小船。 船头尖尖,船身窄而腰身长,遇上顺风,还有小小船帆。把浆一摇,速度很快的。 上船的是两个渔民,年纪轻轻,大约二十多岁。 今夜没有风,他们俩轻轻地摇动船桨,悄无声息地前进。 看看离洞山岛不过四五里地了,打头的才开口说话: “好了,谢天谢地,我们又会立大功,那安信炆雄一定会大大地赏赐咱们哥儿俩的。” 他的话一落音,船就剧烈晃动起来。 一阵大风刮来,围着小船打了个旋转。 船上另外一个小青年大叫一声不好了,海龙虬兵来了。 噗通一声响,两个小青年就一左一右同时跳入了海中。 从这跳海的样式来看,这不是一般的渔民,看来训练有素。 谁知道的是,一条奇怪的鱼儿,弯着腰身,屁股后拖着一条长长的尾巴,呼呼破开海水,疾速射来 一下就缠住了一个跳水者。 又火速延伸,穿过船底,缠住了另外一个。 呃,海龙虬兵。 神奇的海龙虬兵。 他们不由得张开了嘴巴,想要喊出这惊人的一句话。 可是一张口,海水就猛地灌进肚子里。 只能在心中留下这一句恐惧的话了。 这条鱼儿,不,是条虬龙了。 缠住人后,火速收紧,两个人面合面地捆在了一起。 只是,他们想上浮,可是就无力上浮了, 他们很奇怪,只见这条虬龙,把尾巴紧紧地扣在船底上,他们就是猛力上冲,也只是碰个头上起爆包而已。 他们是出色的水底通,能够水中换气,能够坚持半个时辰。 可是这是怎么一回事呀,这条虬龙怎么这样灵通呀,捕捉他们干什么呀。 ‘第一百章 奇谋清内奸 小船缓缓开动了,原来起了微风,慢慢地向岸边移动。 那一定是有人在小船中间,升起了小风帆。 可是没有看到有人啦。 两根芦苇管上系着两小石块,从水中落下来,落在他们嘴巴边,他们一口衔住。 有救了,这苇管很长,衔在嘴巴里后,上面还有一截露在水面上。 “这是怎么回事,这条虬龙既然要捕捉我们,又怎么怕我们死去。” 两个人都在心里这样想着。 东边的海面上,起了红色的曙光。 他们听到有人喊道:“壮士归来,有什么大大的收护没有?” 这分明是那个代千户长的声音。 另外一个声音响起来:“夜渔哪会放空呀,捕捉到两条年幼的小鳄鱼。” 船进沙滩边的浅水了。 这船底下的人,是擦着这水底的泥沙被拖着走了,这滋味实在是不好受的。 船摇晃了一下,是船上的人故意跺了一脚,飞跃上了沙滩。 一会,捆着身上的龙神反而发力。 他们觉得更加紧固了,全身疼痛。 虬龙把他们从船底曳出来,从水中拖到沙滩上。 初升的阳光也很是刺眼,他们俩不由得紧紧地闭上了眼睛。 等他们睁开眼睛一看,虬龙早不见了。 只见代千户长和两个百户长还有村里的首富泖志勭站在那里。 泖富户身边还站着两个军士,看来他也随便动弹不得。 这两条小鳄鱼,十分的惊愕。 因为虬龙虽然不见了,就发现自己的身上捆着粗大的绳索。 代理千户礼翔来问:“泖小二泖小三,你们昨夜里到哪里去了? 为什么被一条飞去来兮绳索捆绑来了,怎么一回事呀。” 两人看了看泖志勭,泖志勭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 两人眼皮一翻,就垂下了头,不言语了。 看到这种情况,沈襄錚心里有底了。 果然那个代理千户没有虚言,这个泖家是没有什么好东西的。 沈襄錚心里一有底,就威严地看了泖志勭一眼,慢慢地对大家说。 “你们俩不说是吧,要我来告诉大家吗?” 泖志勭无力地低下了头。 礼翔来说:“泖大人,还是不要劳壮士的大驾,我代替你们说。” “你要两侄子昨夜到洞山岛给安信炆雄报信,说有位壮士要夜袭洞山岛,要他多加提防。” “壮士一个人虽然不可畏惧,但是,壮士可能是还有海龙虬兵在暗中相助。” “有一伙海龙虬兵的人来了,就很可怕,绝对不可轻视。是不?” 谁知道他泖志勭就傲慢地说:“我劝你们识相些,不要监督我,不要审问我。” “你们没有这个资格。” “我泖三叔才是真正的千户,而且守备巡抚,都是他的至交。” “你们不想活了,怎么能够诬陷我呀。” “就不怕我告知我的三叔?” 泖志勭的话,让礼翔来千户十二分的气愤。 “好吧,到了这步田地,就还要抬出他的那个大汉奸千户来。” “我们大家都这样认为,还是扬刀一砍,痛快了当。请壮士裁决。” 在场的人个个义愤填膺,大家异口同声地说。 沈襄錚想了想,就慢慢说:“我看,还是拉回去,好好审问一番再说。” 礼翔来痛惜地说:“壮士呀,礼翔来倒没有什么事情,大不了是被奸臣陷害而殉国而已。” “只是老子有言:当断不断,必有祸乱。当断则断,不留祸患。” 所有在场人立即高呼:“还望壮士三思。” 可是沈襄錚意志已决,他大手一挥: “放心好了,我绝对不会遗留祸患给大家。” “只是要准确地查个清楚,要把汉奸一窝都端干净。” 屯田軍现在对沈襄錚敬若神灵,大家心里虽然疑惑不已。 但是还是听他的,把这三个人押解回营。 一回营,沈襄錚要屯田軍个个严守秘密。 因为暂时还没有人知道这三人被押。 申时快到的时候,泖志勭在小二小三的陪同下,欢欢喜喜地回到家里。 听到仆人报老爷回府了,他的三个妻子和管家都到大门前来迎接他们。 他一到家,就要仆人把大门严实关锁。 他和小二小三还有管家到密室里商议了许久。 吃过晚饭,泖志勭要管家把厨师丫鬟都支开了。 他们七个人在厅堂里商议开了。 管家执笔,把会议记录下来。 泖志勭说:“我今天早被不知趣的礼翔来找了去。” “我一顿语言,他们怕了,就还陪同我到海边接回了两个贤侄。” “告诉你们大家,好日子很快就要来了。” “三天后,就会有大批的援军来到洞山岛,他们的计划是打下东山村,建立倭国的第一个陆上基地。” “然后接来大批倭国军队。把这里建立成占领明朝的第一个桥头堡。” 管家说:“东家还是慢说一些。” “这是大事情,我要好好写写。” “我知道老爷是要把这份文书送到城里三叔爷那里去的,要请他回来,这个桥头堡才建立得扎实。” “对的,说得好。”泖志勭立即回答:“我这个老脾气是得好好改一改,人逢喜事精神爽,精神一爽,说话就快了。” 管家连连道歉:“老爷,请宽恕我口直心快,我也是太兴奋了,所以写字还慢了。” “请老爷恕罪。” “我们的这两个老脾气老性情,大家都知道的。” 管家很快写好了。 泖志勭还要管家写一封家书给三叔。 在不要用耳朵听的情况下,管家笔走龙蛇,一挥而就。 敬禀三叔: 洞山岛安信炆雄已经从本土日本国招来大批军队,几天后就可以达到。 其欲在东山庄建立永久的基地,再图明朝江山。 计划先下福建全省。 为此需要三叔立即回乡,胜利之日,立三叔为省府巡抚。 侄儿泖志勭 管家拿出图章盖上,就交给了小二和小三 要他们即刻启程,送往城中。 泖志勭还再三嘱咐家中众人,要守住豪宅,轻易不要外出 以防泄露信息给外人。 因为据他派去的人侦探到,海上来了几艘大船,隐藏在一些荒岛边,他们都是海龙虬兵的人。 万万要注意呀。这些人,连倭寇都害怕三分呀。 泖志勭本人就要前往屯田军营中,因为那军营中的人都成了他的手下了。 走前,他吩咐家中的人:“大事快成,要格外小心才是。” 奇谋清内奸 删除 第一百零一章 水下斗倭蛙 对于泖志勭的话,管家认为老爷的说法和做法度很对,连连点头称赞。 不过官家心中觉得,这事情太突然了。 怎么一下子,就乌龙变天,屯田軍都成了汉奸軍,成了伪军了。 其实这泖志勭和小二小三侄子三个人,都是沈襄錚和两个百户长戴上真皮头套装扮的。 沈襄錚已经熟谙易容之术,就是泖家的妻妾管家,也分辨不出真假呀。 沈襄錚是聪明人。 在他知道了巡湖诱杀倭寇的小青年,以及那葫芦山下的渔民,都是吴巧儿和崬晶兰扮装的后。 他得讯后,潜心钻研,很快领悟了那套偷天换日大行动的本领了。 果然这一次,连泖家的妻妾管家都分不出真假。 这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学习好了制作真皮头套。 他学到这套本领,没有明码师傅。 可是间接的师傅,就是崬晶兰和吴巧儿。这是他心底承认的。 他们三人一回到军营,就要礼翔来把全营军人召集起来。 宣布了泖志勭的罪恶,在军营内斩首了。 军士们人人称快,毕竟,他们往日里受那个泖志勭家的欺侮太多了。 而且礼翔来宣布要大家严格遵守秘密,如有泄露者,立斩不饶。 这下,礼翔来和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他们再不怕那泖志勭的三叔回来算账了,因为大家知道只要一破洞山岛,那个泖家就彻底垮了。 洞山岛的倭寇,是一定在这几天要全部消灭的。 ****** 其实,沈襄錚并没有知道那海龙虬兵消息,但是他坚信,海龙虬兵就在附近。 而且他坚信,海龙虬兵就是崬镖局的人为主的。 因为蓝道以前提起过,要组织训练一批海上奇兵。 这批奇兵,名字就是海龙虬兵。 推测对也好,错了也罢,现在内奸已除,这是一件大好事情。 给他个人探岛增添了不少安全系数。 他决心要孤身去闯倭寇的大本营,因为他心中觉得,海龙虬兵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在这几天也会动手了。 当然这是他的主观揣测,或者是什么第六感官的直觉,但是他觉得一定是对的。 这一次,他却确实是子夜时分,才下海。 而且礼翔来也带着三十个心腹,备好了一只船,在海边等他。 如果顺利,看到岛上火光冲天,就来接应。 如果不顺利,他会抢先登上海岛上那座高山,在山顶上发放一只焰火。 看到红色的焰火啸叫着冲上天空,他们就应该速速回到大营去,固守御敌。 这个礼翔来确实是个人物,是个不怕死的人物。 早前就是他杀了一个倭寇。所以那个泖千户立了大功,说是自己杀的。 城里的守备和省城的巡抚,都对他另眼相看。 泖千户给守备巡抚送了不少的大黄鱼和白鲫鱼。 有了这些黄金白银,泖千户和守备巡抚混得通熟了。 守备和巡抚允许他泖千户也住到城里来。 遥控指挥他的屯田軍。 那时,送信靠人的肉腿走路,最快也靠骑着马匹来回传递信息。 这样指挥是很不灵通的。 所以泖千户首先让泖志勭来暂时顶替他的位置的。 但是屯田军士十个有九个不服。 而且这个泖志勭连屯田軍的资格都没有。 泖志勭当上了千户后,没有人听他的。 他打也好,骂也罢,越是这样,越是激起了军士们的仇恨。 后来礼翔来的那三十个心腹把泖志勭狠狠地揍了一顿。 这事传到了守备的耳朵中,他觉得泖志勭当代理千户,是非常不妥当的。 就命令在城里享福的泖志勭,要他换一个人。 因为只等巡抚的命令下来,他泖志勭就是守备的副将了。 如果屯田軍出了大乱子,莫说是当副将,就连他原来的千户位置,也难以保住呀。 为了自己的前程,他只好让这个真正杀了一个倭寇的礼百户上来了。 这些事情,礼翔来没有说,是沈襄錚和军营的小卒闲谈时得到的。 沈襄錚在军营中,没有一点架子,一天功夫,就和小卒们水乳交融,打成了一片。 他们对沈襄錚是无话不谈的。 现在,沈襄錚是在水路上回忆这些事情的。 礼翔来派了一只小船儿送他到离开洞山岛有六里的地方,沈襄錚就潜水前行了。 沈襄錚上次在夜巡洞庭湖的时候,不但学会了制作换气竹筒,而且不用竹筒,也能够水中换气了。 这就大大地增加了他潜水的时间。 他的这些长进,都得益于崬晶兰和吴巧儿呀,她们是沈襄錚真正的老师呀。 沈襄錚心中想到这里,不由得翻腾不已。 一艘倭寇的巡查船从他的头上开了过来。 他立即浮了上去,贴身船底,这样,他就省力多了。 可是他没有想到的是,倭寇已经在海龙虬兵手里吃亏不少了。 所以倭寇也就研究出了许多妙法,用来对付这贴身船底的海龙虬兵了。 因为海龙虬兵就是惯用这种手段,来刺探军情的。 所以上次在葫芦山审讯安信下重子时,让这个小头目目瞪口呆,觉得这审讯他的女郎官,对他们洞山岛是无所不晓。 所以,崬晶兰以后问的事情,他就像倒豆子一样,全部招供了。 不过崬晶兰的侍卫吴巧儿还警告安信下重子,他所说的,只要过三天,就知道是真是假。如果说了假话,就一定把他再逮过来,把他打得鲜血模糊,再扔到海里去喂鲨鱼。 安信下重子当时对天发誓,如果说了假话,愿意接受你们海龙虬兵的处罚。 而安信下重子回到洞山岛后,向他叔叔安信炆雄建议,要杜绝海龙虬兵再来刺探军情。 而安信炆雄就委任他想出破解的办法来。 果然,七天后,安信下重子就有了妙法。 因为再不想方设法破解海龙虬兵刺探军情的妙法,就不得了啦。 这次沈襄錚一贴上倭寇的船底板,倭寇就知道了。 可是沈襄錚还在梦中,还以为得手了。 原来倭寇设计了一种巧妙的方法,只要有人贴上船板,就有声音传上来。 这是他们在船上时,下层和上层的人通报情况时,把铃子的声音从小管道中传上去的原理是一样的。 这是一只巡查的大船,可以施用这个方法。 一发现有异样,立刻从船上跳下了四个倭寇的蛙兵。他们都是穿着一条短裤衩,手握两把尖刀。 这尖刀腰身长,但是刀片宽度很窄,在水中格斗,很是便利。 四个蛙兵从四个方向围堵了上来。 这种阵势,无法使用飞去来兮来捆绑他们了。 就是只有两个匪兵也不行,船上有二十多个善于在水下格斗的倭寇。 他们会随时下来的。 第一百零二章 鲨鱼显神威 沈襄錚和蛙人激烈地争斗。 他抽出携带的缠腰软剑,急忙抵挡倭寇的水下的窄腰长刀。 头一个匪徒扬刀砍来,和他的軟剑猛地一碰撞,就断为了两段。 可是后下来的倭匪,用的是水下尖刀。 这种尖刀,也都是软刀,这种软刀,坚韧无比,不惧怕沈襄錚的缠腰软剑。 这是那个断刀的倭寇发出了求救的信号,把援军招来的。 又是四个倭寇跳下水来,用的都是软刀子。 软对软,一路软。沈襄錚的以柔克刚的本能,无法施展了。 沈襄錚背上的竹筒被砍破了,他的换气功夫,没有倭寇好。 他只有惨惨地落败了。 他的腿上上受了三处刀伤,鲜血流出来了。 可是他的身上穿着父亲留给他的冰丝金鳞软甲,这是稀罕的宝物,刀剑不进的。 他这次出来探岛,自己早就知道,不管找到还是找不到镖局的人马,都是危险万分的。 所以能够护命的宝物,都带来了。 因为倭寇的凶残已经传遍九州,家喻户晓了。 其实他的身上早中了四五刀,只是金甲护体,没有大碍。 在水中,他的武功远不如那些倭寇蛙兵。 何况好手难敌三只狗,对付众多的倭寇,他真是无可奈何了。 他的小腿上又被倭寇一剑刺中,他奋力反击,腿上的鲜血不间断地流出来了。 闻到血腥味儿,一条中等的鲨鱼猛地冲来了。 这条鲨鱼如果竖立起来,比一个人高大了许多。 沈襄錚这回正是屋漏又逢连阴雨,船破偏遇顶头风。 这鲨鱼是冲着他的鲜血来的。 可是倭寇并不因为出现了鲨鱼而退却。 一个倭寇居然在鲨鱼的肚皮底下扬起軟剑,劈向他的膝盖。 这下完了,他膝盖上的裤子本来早就被他们剐破了,露出了皮肤肌肉。 膝盖受了重伤后,就再也无法行动了。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鲨鱼躯体突然分裂成了两半,如两片大蚌壳打开了一样。 里面居然是一个人。 那人好眼熟,哟,是巡洞庭湖时的那两个青衣小伙子中的一个。 说时迟,那时快,而且是快捷非常。 那人手中一条铁棒子,上头是个两爪弯钩。 尖利的钩爪,一下就抓住了这个倭寇的脖颈。 只见他一提钩爪,脖颈上的动脉破裂,血液喷出。 小伙子一扬手,倭寇尸体飞出,砸在一个用短刀猛力刺向沈襄錚下身的匪徒身上。 而且他手中的剑同时刺入了这一个倭寇的胸膛。 一钩两匪,绝妙极了。 在极度痛苦中的沈襄錚不由得叫了一声痛快哉。 只是他这得意忘形的一叫,声音没有发出来,海水就灌进了他的口中。 但是想不到是,那个青年居然向他击来一钩。 这是谁都料想不到的事情。 既然是杀倭寇的人,那当然是来救沈襄錚的人。 可是这个鲨鱼外壳的人,居然两边的人,都是他的敌人。 如何理解。 沈襄錚不及躲避,那弯钩一下就钩住了他腰间的飞去来兮绳索团。 那两枚蚌壳似的鲨鱼体也立即合了拢来。 这样又是一条能够在水中飞速行进的鲨鱼了。 这条鲨鱼拖着沈襄錚飞速向水面上逃跑。 可是后面的倭寇就紧紧地追了上来。 在这危急的时刻,又出现了六条鲨鱼,猛地冲向那些追击的倭寇。 只见弯钩飞舞,锐利的钩爪,非常喜欢倭寇赤裸的肉体。 不是抓住了腰腹,就是抓住了脖颈。 倭寇的巡查快艇周围,一片猩红。 水面上开来三艘大船,上面飘拂着明军的旗帜。 只听轰的一声,一个火球飞向了倭寇的快艇,一落在甲板上,就猛烈地爆炸了。 大船的速度很快,一点不比那快艇迟缓。 靠近了一些,只听的呐喊连声连成片,声压海浪。 火球一炸裂,立刻就有无数的火箭,紧紧地借着爆炸声,飞上了倭寇的船只。 倭寇有的跳水,有的当时就给炸死射死了。 那条鲨鱼已经拖着沈襄錚到了明军的大船下。 上面抛下一条缆索,鲨鱼壳又张开了,小青年拉住了缆索,上面发声喊,就把他们都拉了上去了。 一到甲板上,小青年就把满身血污的沈襄錚放了下来。 沈襄錚本来已经处于半昏迷状态了,但一到甲板上,又苏醒了过来。 他睁开了眼睛,看到那个小青年把鲨鱼甲衣脱了,就往船的那尊火炮走去。 他急忙呼喊:“崬晶兰,崬晶兰,我找得你好苦呀,你别走开,好好看看我,好吗?” 那个小青年置若罔闻,一点儿也不理睬沈襄錚。 几个人围拢来了,察看沈襄錚的伤势。 他的腿上中了七处伤,都是在小腿上。 一处砍在左腿当面长骨上,骨头都露出来了。 大家明白了,他上身有宝甲,这才救住了这条小命。 一直熬到海龙虬兵之鲨鱼队来到,救了出来, 没有人来杀敌抢救他,就是不再负伤,也会闷死在海底的。 那条倭寇巡查快艇已经开始沉没,但是周边还有几个倭寇在顽强拼杀。 只是海龙虬兵之鲨鱼部,有着坚实的外壳,一般的刀难以砍破。 尤其在水中间,不论是刺砍挑劈,都有水的阻扰,力道大减,这也是沈襄錚不死的原因之一。 可是捞钩就不一样。 他们用锐利的钢铁之钩,抓着了水中倭寇的肉体。 只要一抓住,就难以脱身,因为上面有倒钩。 海龙虬兵可以像拖死鱼一样,拖着他们游走,一直到拖死他们才松开。 三艘明军的大船,上面都有一尊火炮,现在都向着洞山岛开炮。 十三只小船,满载着穿着明军服装和镖局的人员,还有更加多的是道士们,一齐冲向岛去。 倭寇的那十多艘战船,已经被海龙虬兵都从底部凿穿了,无法作战了。 沈襄錚眼睁睁地看着那个青年人。 他认为是崬晶兰的那个青衣人,已经一跃跳下大船。 落在一只正在火速前进的小快艇上,杀到岛子上去了。 他哀叹着,自己怎么就不能同心上人一道,并肩上岛杀倭寇呀。 看到了心上人,却不能够一起同行,好惨呀。 想到这,不禁悲从心中来,眼睛中簌簌地掉下泪水来。 第一百零三章 伤员沈襄錚 沈襄錚珠泪如泉水般涌出,好让人伤心呀。 “男儿有泪不轻弹呀,何事让尔伤心如斯呀。” 一个声音在耳朵边响起。 哟,是蓝道的声音,他老人家也在这战船上呀。 “师傅,师傅,您老也来啦。徒弟好想念你呀。” 沈襄錚虽未见人,但闻其声,就大喊起来。 因为他相信自己的耳朵和判断能力。 果然是蓝道,他漫步来到沈襄錚身边。 他说:“好好休息吧,你的腿上多处受伤,幸喜都没有折损骨头,万幸了。” “你现在大有进步了,居然认识易容后的崬晶兰了。” “而且能够在心爱的人儿面前,不摆臭架子了。” 沈襄錚惭愧地低下了头。 他呐呐地说:“师傅,你也不理解徒儿的心吗。” “徒儿没有在崬晶兰面前摆架子呀,是误会了。” 蓝道听后,笑了:“有这等误会吗?” “你那是一次毫无道理的恶作剧,会让一个姑娘一辈子抬不起头来的。” “这一点,你还不知道吗?” 蓝道的话说得轻,但是。落得重。但他老人家的外表,还是那么一副笑眯眯的模样。 在徒弟面前,只要不是大错特错,他从来不扳着面孔的。 有三个道士已经给沈襄錚洗净伤口,包扎完毕。 蓝道吩咐他们把沈襄錚抬到他的房间里去。 沈襄錚挣扎着站起来,他说:“师傅,徒儿自己能够走的。” “那也好,那么就搀扶着他进去休息吧。”蓝道吩咐。 “师傅,徒儿十分无能,大家都杀上岛去了,我就在这儿,还要人服侍。太不像话了,我好惭愧呀。” “不要悲观了,你这次也是立了大功的。” “你清除了内奸,给朝廷挖出了大砫虫。” “否则,我们哪里有这么样顺利呀。”蓝道依旧是笑逐颜开。 看来,我无论在哪里,我无论干了些什么事情,蓝道和镖局都是了如指掌呀。 沈襄錚心里想着。 蓝道还说:“崬晶兰舍身救你,证明了她的心中还是很爱你的呀。” “你一到那儿,她就知道了,这是怎么一回事情,你自己好好想一想吧。” 沈襄錚正要回答,一个道士报喜信来了,说大获全胜,倭寇被彻底消灭了。 那个道士说,那些鲨鱼兵还把倭寇巡逻艇周边的匪徒都清除了,真的是一个也不留了。 他的话一落音,大队人马就一个个上大船来了。 沈襄錚认出来了,吴巧儿也在这队人中。 他正要歉疚地打个招呼。 吴巧儿就先说话了:“哟,好你个沈大公子也在这儿,今天崬晶兰小姐又一次救了你的小小狗命。” “你这个不知情理的东西,我恨不得抽你两个大耳光。” 沈襄錚觉得很惭愧,面红耳赤。 但是他还是嘘嘘地回答:“姐姐要抽我的耳光,你要抽左边脸颊,我绝对不会把右边的脸颊给你的,请吧。” 这样一来,在场的人反而觉得沈襄錚其实很是温良恭俭让,吴巧儿太无礼了。 可是也有知情人那,有几个鲨鱼兵说: “沈襄錚亏礼在先,受点气,理所当然呀。” 小船陆陆续续回来了几只。 他们是来禀告:岛上的倭寇已经全部歼灭了。 当然大部分的人还留在岛上,他们在请查倭寇的文书,清点财务粮食等等。 这时,礼翔来的船队也来了,他们也是打着明军的旗号。 礼翔来和两个百户拜见了蓝道。 他们惭愧地说:“我们来迟了,不是我们怯战,而是按照沈壮士的吩咐,见到岛子上有火光闪烁,我们就开船的。” “只是屯田軍没有船,征用的民船,破烂失修,所以姗姗来迟。” “请无量天尊座下的大道长处罚。” 蓝道依然是笑吟吟地回答他们: “来了就好,按照以前你们的习惯,知道要到岛子上开战了,不逃跑就顶好了。” “你们现在还有事情干,你们还可以去打扫战场。” “还有一件事情,我以前听说岛上有暗洞,是否有这么一回事情,也烦请你们寻找。” “看是否有倭寇藏身在内,必须彻底清除掉,以绝后患。” 礼翔来立即领受这个任务,朗声回答:“遵令照办。” 果然屯田軍找到了暗洞,估计里面藏有百十号人。 他们不敢妄动,急忙派人来禀告蓝道。 蓝道大喜,说: “我们这次要抓活的。” “自从抗倭以来,无论哪个名将,都是全部杀死倭寇,或者是驱赶远去,没有人抓过活口。” “好的。我们抓了活口,更加可以让其中某些人开口,证实朝廷海防中确实有大蛀虫。” 蓝道要活口,这其实是个大难题。 人人皆知,倭寇凶残狠毒,而且自己也不怕死。 即使抓到了活口,这些人也是铁杆死徒,守口如瓶,不会泄露他们安插在内地的奸细的。 可是蓝道不这么看。 他认为,林子一大,什么鸟儿都有的。 说不定有个别知情的倭寇,也怕死想求生,诱导之以利,通晓之以理,或许能够说出一些秘密来。 只是要想抓到活口,要用什么方法呀,才能够不让自家人受到伤害。 这个可需要两全其美的法子,这样的方法,还真的不那么容易想出来的。 蓝道在大船上召开了军事会议。 参加的人有镖局崬南兴,刘胜陈砮两个大镖师,三艘軍船的船长,三个炮台的统制。 还有沈襄錚和千户长礼翔来。 另外蓝道还特别邀请崬晶兰列席参加。 今天,沈襄錚才看到了真正的身着戎装的崬晶兰。 她穿着紫红的战袍,头戴黄铜凤首头盔,腰扎铁环宽牛皮带,袖口紧扎护腕套,脚蹬长统野战靴。 英武飒俊,真真的一个女中豪杰。 沈襄錚看了她一眼,就发现她面容严肃,眼神里闪露着怨恨的光芒。 沈襄錚赶紧低下头。 在这会议上,大家献计献策,非常热烈。 只有崬晶兰一言不发。 蓝道还特别点名问她,说她计谋深厚,武艺高强,在抗倭的战场上,巾帼不让须眉,屡出妙策,常立奇功。 这次又是她献计,一定要在知晓清除了内奸后,立马攻击洞山岛。 果真把进军时间算得非常准确,救出了沈襄錚,消灭了三千多倭寇。 沈襄錚听了,不由得心跳不已,如果不是同时进军洞山岛,他这条小命就没有了。 蓝道大力宣扬崬晶兰的功绩,一为嘉奖,二是鼓励她献计献策。 可是崬晶兰只是淡淡地说了句“承蒙仙道夸奖,只是过奖了,我是来洗耳恭听大家的计谋的,其它我无话可说。” 第一百零四章 襄錚献奇策 崬南兴见女儿不愿意多说,就出来为女儿打圆场。 他说:“崬晶兰虽然是列席,但是活神仙问话了,有话无话,都必定要回答的。” “对于岩洞中,她从来不知晓,所以无法献出计谋。” 沈襄錚向蓝道请求发言献策。 蓝道点了点头。 沈襄錚说:“擒获岩洞内倭寇的方法是,首先查明这个洞是否另外还有出口。" "因为常言道,狡兔三窟,方免一死。" "绍兴幕阜山和湖南雪峰山中,溶洞多的是,但是很少只有一个进出口的。" “其二是查明后,在一个洞口堆放柴草,不要太干的。” “在柴草中还要加入辣子胡椒草乌,如无草乌,可以加入醉驴草,点燃后,用大扇扇烟入洞。” “点燃柴草烟熏要特别注意的是,洞穴的宽度和长度,太宽大或者有着十几里路长的洞穴,就很难施用此法了。” “还有内地的洞穴,有出气洞和进气洞之分。” “早上或者阴雨天,水汽雾岚源源而出的是出气洞。不适宜在此洞口进烟。” “进气洞就不同,不管何时进去,一进洞口。凉风飒飒,且不间断,最适宜在此类洞口施用此法。” “如果一切合适了,从一个或者几个洞口进烟,留下出口,布下罗网,活捉几只猛兽不成问题的。” “这是大山中猎人用的熏烟驱猛兽之法,请大家考虑,是否可用。” 大家听了后,都说是个好方法。 只有崬晶兰默默不出一声。 蓝道就责令礼翔来,务必尽快查明洞内情况,因为他们屯田軍中有许多就是本地人。 熟悉这里的地理地貌。 黄昏时分,礼翔来就来大船禀报蓝道,说只有三个洞口。 其一在倭寇的议事厅内,倭寇头目安信炆雄逃跑,就是带着人从这里进去的。 其二为岛上唯一的小山腰间,有一个只能够让一个人爬出爬进的石缝口。 还有一个是海涂沙滩边,这个洞口很是隐蔽 他已经带人铲除疑似洞口的周围的泥沙,出现一个一人多高,可以同时三人出入的洞口。 海水涨潮时,推入许多泥沙封口,所以平时很难发现的。 蓝道不放心,还再三问他,还有其它出口不。 礼翔来很肯定地说,他询问了许多本地军士,都说没有第四个洞口了。 蓝道和崬镖局合计了一下,觉得还是按照沈襄錚的计谋,从海滩议事厅两个洞口灌烟进去比较好。 但就是灌烟的洞口,也要派十几个刀棒好手守着,以防万一。 为了捉住活口,所有人都有军务。 只有崬晶兰就说身体有一点点不舒服,和吴巧儿没有派上任务了。 崬晶兰并没有不舒服,她发现了一个绝妙的问题。 ****** 距离洞山岛五里外,有一个小小的岛屿,甚至可以说是一大堆礁石。 那片礁石确实就像一座小小的山,一座由乱石堆积而成的小山。 山上有各种野草,还有矮小的灌木。 崬晶兰和吴巧儿身为海龙虬兵时,为了侦探洞山岛,曾经隐身这片礁石中。 她们发现这乱石中间有一个小洞口。 一个人可以自由地爬出爬进。 她在会议上,就心中怀疑,几次想说出来,都克制住自己不动嘴巴皮。 她在心中想,如果这个小洞口里面蜿蜒曲折地通上了洞山岛,而且和那个大洞相连,也未必可知。 这么一件事情,她还觉得也不用全体都兴师动众,所以她就没有领受什么任务。 于是会后,她就和吴巧儿商议了,不要等他们熏洞山岛的大洞,他们俩就前往那无名礁石的小洞口守卫着。 如果没有什么情况,就当是旧地重游一回好了。 好碰巧,她们俩一同到那片礁石上。 是想守株待兔,希冀有这个无名小岛上的无名小洞和洞山岛相连,让一个倭寇也逃不掉。 就算这是杞人忧天,或者是天方夜谭,也无所谓。 反正现在倭寇垮了,剿灭这里的倭寇已经是收尾的时候,闲游一次也无所谓。 可是他们到这不过半个时辰,就听到洞内有窸窸窣窣的响动。 这不是什么海兽在里面动作,听清楚了,是人在爬动的声音。 这个人很是谨慎,爬短短的一段,就停住休息一会儿,然后再度上爬。 看来他也是附耳洞壁上,听外面的动静。 吴巧儿也附耳在洞口不远的礁石上,静心听着里面的动静。 崬晶兰就握着手中剑,左手还持着飞去来兮绳索。 因为她看到了沈襄錚的飞去来兮绳索的妙用,就立马也制作了一个。 经过无数次试验,她还有了自己独创的控制飞去来兮绳索的妙法。 这时节洞山岛上已经清理出了不少的很有价值的物件。 议事厅里一边的文书箱里,有守备给安信炆雄的书信。 从这些书信里可以看出许多玄机来。 原来安信炆雄有一次摸进城里,绑架了守备的爱妻,后来赎了出来。 都是泖志勭在穿针引线。 那个泖志勭千户爷,早就投靠了倭寇,成了一个暗藏的汉奸。 可是他手下的三个百户长,都是本地人,都有一颗卫护家乡父老的拳拳之心。 所以他平日里道貌岸然,暗地里就老是和安信炆雄勾勾搭搭,来往不断。 这三个百户长是知道一些蛛丝马迹的,但是他是上司,对他无可奈何。 如果告发他,没有确凿证据,诬陷上司,是诛九族的大罪恶。 因为有了这样的汉奸,所以安信炆雄一心要在东山村这一带建立进攻神州的桥头堡。 现在破了洞山岛,但是查遍所有的死尸,没有找到安信炆雄的尸体。 整个岛子上,被火炮炸死以及杀死的倭寇,只有一千五百三十七人。 就算从洞中还熏蒸出百十人来,也只有一千六百多呀。 应该不止这些人。 可是也说不清楚呀,可能也只有这一千多人。 倭寇也惯会虚报浮夸,想用一虚假的气势来吓唬人的。 屯田軍就是这样被吓住了,所以不敢接战的。 就是勉强碰上了,也是虚晃一枪,调头就逃之夭夭的。 地方防御敌寇的官员都成了汉奸,还有谁能真心去刺探军情呀。 第一百零五章 烟火熏猛兽 就在一帮道友们在清点武器钱粮和文书的时候,沈襄錚和陈砮刘胜等已经开始熏蒸猛兽了。 沈襄錚打开了议事厅案桌边的一块木地板,出现了一个大洞口。 这些都是在屯田军军营营里审讯泖小二小三时得来的信息。 原本他们不太相信,觉得安信炆雄不会把岛子上这样机密的事情都告诉了这几个汉奸。 可是那个泖志勭也很怪气的,他觉得倭寇对他没有诚心,就无法帮助他们在这东山村建立倭寇的桥头堡。 所以一来二往,安信炆雄彻底相信泖氏家族了。 岛上天大的机密,告诉他泖氏家也应该无妨了。 大捆的柴草,不断地塞进了洞中。 海滩上是刘胜办理,他们也把那个洞口塞满了。 在塞柴草的当儿,马焗良和卞盛灏带上十几个人,守住了山顶上的洞口。 他们埋伏在洞口周围不远的地方。 浓烟升起来,议事厅里对面不见人了,那些清点文书的道友早把一应物件搬到外面去了。 沈襄錚很是谨慎,他要大家退出亭外,把守住所有的窗户以及大门和小门。 他就站在厅内,猛力扇起特制的大扇子,让浓烟尽量多地钻进洞内去。 火焰从洞口外燃烧起来,在风力的吹动下,慢慢地向洞内蔓延进去。 刘胜在海滩边,可比沈襄錚舒服一些,看看柴草越烧越进入洞内,他们的心里也紧张起来。 可是守在小山顶上出口处的人,没有一丁点声响。 看来这烟火不管用,这个天然的洞穴可能很长很长,烟熏火燎,没有半点效力。 尽管无用也好,有用也罢,蓝道让人监制的大风车运到了。 这种风车,是为驱烟入洞特制的, 车脚变成了车轮,可以随意移动,而且毫不费力。 风门成圆形,可以伸出,再套上牛皮风筒,可以深入洞穴内三丈多。 这样柴草就可以全部放在洞内燃烧,外面鼓风的人不会再受烟熏火燎之苦。 很快,第二波柴草燃烧了起来,滚滚浓烟没有外泄,全部钻入洞内。 这样的话,就是这个洞穴长有三里九里或者十几里,里面的人也够受的了。 这时,崬镖局派人火速来传令,要烧火熏烟的人员,减少一半,裁撤的人火速到海滩边听令。 沈襄錚刘胜都来了,崬镖局拿着单筒远望镜,向东南方向瞭望着。 原来在外面站哨的一个小镖师发现,东南方接连升起了三朵烟花。 大约距离洞山岛五里开外。 这是镖局特有的联系方式,三朵烟火接连升起,说明有紧急情况,请求速速增援。 而且此时,第二次又有三朵烟花升起。这说明非常紧迫。 崬镖局说,那海雾迷蒙处,有一个无名小岛,距离这洞山岛只有五里左右。 发射烟花的不别人,因为只有崬晶兰和吴巧儿闲着,她们俩没有领受什么军务。 海边已经停靠着两只小船,沈襄錚刘胜各带十人,火速出发。 沈襄錚刘胜很快就来到了那施放烟花的小岛边。 ****** 一个身材矮小的东洋小鬼子,从小岛上一堵礁石上向海中跳去。 他的身躯已经起在空中,马上会噗通落入水中。 这时一条细长的黑线飞来,一下就逼近了矮小的东洋鬼子。 这条黑线,是从岛中小山腰的中部飞来的。 矮小东洋鬼子的双脚脚板已经浸入水中了,可是突然身体悬住不动了。 这种悬浮的本领,超级的高强呀,可是没有人听说过,也没有人知道呀。 哪里有什么悬浮大法,原来是那条黑线,紧紧地勒住了他的脖子。 他用双手尽力拉着脖子上的线套,以免一下就被勒死。 他双脚乱蹬,溅起无数水花。 可是第二个东瀛鬼子又飞跑了下来,他也是不管不顾地往海中一跳。 这一跳,好像是有意离开那个悬浮的鬼子远一点。 可能是吹来了一阵海风,这条细长的黑线晃悠了一下,也套住了他的脖子。 他还是像开头那鬼子一样,双脚也浸入了水中,一样噗通噗通地打水花玩儿了。 很快第三个又跳海了,也得到了同样的待遇。 刘胜带着的人员,乘坐着两只小船,这时也赶到了。 小船上的人都看呆了,这是哪门子法力呀,这施展法力的人真不简单呀。 只有沈襄錚心中清楚,这是运用他的飞去来兮的功夫经过特殊的改进,有了这样奇巧的技能。 他心中承认,自己是无法办到的。 只是这飞去来兮的掌控方法,和他很有不同了,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而且,这是他家的秘传,从来没有泄露给他人。 他明白了,这是崬晶兰和吴巧儿在捉拿漏网的魔鬼。 看来这五里外的小岛上,也有洞山岛中那个大洞的进出口。 小船飞快驶向小岛的沙滩,一直到搁浅为止。 二十二个人呐喊着冲向了小岛。 沈襄錚和刘胜就冲向了那海边悬崖边,要把那三人活活捉拿。 可是那黑线不认识人,却火速向沈襄錚绕来。 沈襄錚急忙抽出玉兔冰龙剑。 就是砍断这条黑线也无所谓,他到这里,不怕这三个鬼子逃跑了。 可是他的剑刚出鞘,黑线就套住了他的手腕。他急忙用左手伸上去,要换手握剑。 谁知道,那黑线又轻轻地柔柔地绕了一个小小的圈儿,将他左手也套住了。 不,哪里是什么黑线,是一条十分坚韧又不粗大的麻丝绳索。 好轻巧的掌控方法,连他沈襄錚也无法躲开。 可是那麻绳索就是不来套刘胜。 刘胜抽出刀,要去解救沈襄錚。 沈襄錚急忙说:“不要用刀割,更加不能够砍。 一割一砍,我就麻烦了。说着,试着挣扎了两下。 这一挣扎可不好了,细腻的麻丝绳索中突出了几条凸刺,刺入了他手腕的肌理之中。 沈襄錚强忍疼痛,但是也痛得龇牙咧嘴的。 刘胜见了,突然明白了。这外表细腻的麻索,里面也有很大的猫腻。 做得真的巧妙无比呀。这一定是个心细如发的女人的高明设计。 他又看了看沈襄錚身躯下面的那三个倭寇。心里更加明白了。 那三个小鬼子,吊挂在水面上,一动也不动。如果一挣扎,就会痛入骨髓。所以很是老实了。 第一百零六章 神奇捆妖索 刘胜急忙向山腰走去。 走上去不远,果然看到崬晶兰站在那儿,手里拿着一个卷线盘,全神贯注地指挥着那飞抛出去的捆妖索。 用卷线盘就能够这样神奇地操作,能够捆绑远处的人,太离奇了,这一定是大有玄机所在的。 刘胜心里这样琢磨着,真是匪夷所思呀。 其实,这奇特的发明创造,全亏了崬晶兰穿越时,想方设法得到的玄元镜。 玄元镜发挥了神奇的作用,才能够遥控指挥远离主人身边的黑线。 信念卷线盘玄元镜合为了一体,就能够随心所欲地操作了。 崬晶兰没有注意到大师兄已经到了她脚下不远的地方。 刘胜只得大声呼喊:“崬晶兰姑娘,请高抬贵手,别把我们镖局姑爷的手腕也勒断了。” 正在聚精会神地指挥飞去来兮捆妖索的崬晶兰听清楚了,但是却懒洋洋慢吞吞地回答了他: “大师兄,你急什么呀,你眼睛迷糊了。” “我套住的是四个东洋小鬼头。” “你派几个人下去,把他们都给我捆绑了,我们好下洞去捕捉安信炆雄呀。” 刘胜听到崬晶兰这样说,心里才明白了,崬晶兰不是误会,把沈襄錚当成了东洋小鬼子,而是特意要沈襄錚也吃些苦头,吸取一些教训。 不然,为何不把刘胜也当成小鬼子给捆绑了。 常言道:打是爱,骂是疼呀。这个就是具体的写照。 反过来仔细想,这崬晶兰心里还是念念不忘沈襄錚,还是牵肠挂肚地想念着沈襄錚的。 只是一个巾帼英豪,牵挂想念的方式方法不同于一般女人而已。 ,这时,同来的几个军士把三个东瀛鬼子五花大绑,押了上来。 崬晶兰满脸不悦地问刘胜:“大师兄,您怎么这样不小心,把一个小东瀛鬼头放走了呀。” “我不是小东瀛,请贤妻看清楚了。”沈襄錚大声说了起来,“是我沈襄錚呀。佩服你的好心计。” “看到我施用飞去来兮,就制作出来了更加高明的卷线盘,还能够随心所欲地操作。” “而且比我家传的更加好。佩服佩服。” 崬晶兰不回答,好像没有听见一样。 吴巧儿走过来了。 她说:“瞎了你的狗眼了,我家小姐哪里有什么飞去来兮。” “她用的是独创的飞绳转盘捆妖索,专门捆绑妖魔鬼怪和东瀛小鬼子以及一些浅薄无知的负心汉子的。” 刘胜就严肃地说话了。 “好了,别逗嘴了。我是奉了钦差专员征剿倭寇总司监蓝道活神仙的命令,封崬晶兰为捕捉残存倭寇以及寇首的总指挥。” 崬晶兰还是不言语。 吴巧儿就说:“大师兄,您别把活神仙的话传错了吧,我家小姐在那军事会议上,只是一个列席者,没有说半句话,那张口喋喋不休,出奇谋的好汉子,仙道怎么把他忘记了呀?” 刘胜说:“我家镖局姑娘,深谋远虑自在胸膛中,万千兵马尽在掌握中,岂是一般凡夫俗子所能望其项背的。吴家姐姐不必多言,我刘胜岂会传错仙道的旨意吗?” 说完了,站的笔直,一副恭恭敬敬的模样,才开口说道: “现在我们大家听从总指挥的命令。” 刘胜庄严地宣布完毕。 这一下,崬晶兰也只得严肃起来了,她立即调派人员,并且吩咐有关事宜: 吴巧儿立即放出小云雀报知崬镖局。 告知他们,我们要从这个小岛进洞捕捉匪首,还要洞山岛上的人员立即停止向洞中灌烟。 大师兄刘胜为第一组,率领九人从此洞口进入,每个人要用带一块浸过水的白布。 遇到残留在洞中的草乌毒气,立即捂住口鼻。 沈襄錚为第二组,在一组十丈后,细细搜索弯角岔洞旮旯缝隙,提防里面藏有匪徒。 这里只留下两个军士,各守住一个洞口,每人都有准备强弓硬弩。 万一有匪徒逃出,立即击毙。 对于这一点,她还特别予以说明: “就在这个大洞口左转弯三十丈远的斜下方,有一个仅仅能够爬出一只大狗的小口子。” “刚才那三个东瀛小鬼子,就是从那个小口子爬出来的。” 崬晶兰吴巧儿发现后,已经用大石块堵住了。但是也不能够掉以轻心。 因为我们可以堵洞口,鬼子也可以搬开呀。 “至于那三个捆绑得严严实实的倭寇,就要大师兄给他们点了哑穴和足三里等穴位。” “他们就像三头死狗,躺在乱石堆中,暂时不要管他们了。” 她还吩咐: “洞口下有十多丈非常陡直,只好用沈襄錚的飞去来兮绳索把人吊下去。” 这样安排真是无微不至,没有半点疏漏。 两组人都下去了。 崬晶兰和吴巧儿才迈开脚步,往海滩边走去。 因为她们觉得这个岛应当叫礁石堆,里面是空心的,四处可以藏人。 为什么匪徒们从那小孔洞出来后,都要往这片礁石上跳海,必定哟有所蹊跷。 她们穿上不透水的獭皮衣,摸到这片礁石下。 潜入水中,摸过来,摸过去,没有半点缝隙。 那就再往下面去看看,两人一左一右,一层楼一层楼似的查下去。 如果实在没有蹊跷那就是胡乱猜想,杞人忧天了。 这里海水不深,很快就到底了。 突然,响起了兵器敲击石头的声响,这声响不沉闷,显然,下面有猫腻。 那是吴巧儿在敲击一块稍微凸出来的石头。 听到声响,崬晶兰就潜游了过来,两人围着这块石头转过来转过去。 声响好像是暗示里面是个孔洞,可是这凸石块纹丝不动哟。 崬晶兰抽出腰间的宝剑,把剑尖从石块边沿用力插进去。 撬动宝剑,石块还是纹丝不动。 吴巧儿也来帮忙。 不提防脚下一滑,踩动石块边沿的一个圆石头墩。 这一下奇了,石块居然摇动了,海水呼呼地往里面灌。 崬晶兰趁势运气于剑,用力一撬,这块石头居然全部被撬了出来。 这时才发现,这不是天然的石头。是人工琢磨而成的一块石头栓。 崬晶兰和吴巧儿恍然大悟。 为什么这三个小倭寇就是拼死,也要从山上奔跑到这儿来。 他们为的是打开石栓,放出里面的倭寇头头。 好险呀,差一点就破解不了这个隐藏得深深的迷谜了。 第一百零七章 空心岛倭宫 崬晶兰和吴巧儿对望了一眼,他们俩心领神会:“如果不是发现了这个秘密,让那三个倭寇得逞,那么这批倭寇和他们的头头们,都能逃之夭夭了。” “而且,不光是倭寇逃之夭夭,而是剿寇的军队就非常危险了。” 崬晶兰对吴巧儿说:“赶快把这石头栓原样塞进去。” 吴巧儿开头有些不理解,但是见崬晶兰那急迫的样子,顿时醒悟了。她俩立即动手,两人合力把石头栓塞进去了。 她们俩又以极快的速度,回到这座无名小岛的上面。 回到岛子的小山上后,才发现,小云雀早已经回来了,正站在石头尖上,焦急地等待主人。 小云雀把一个蜡团从尖喙中吐出来。 蜡团中有个小纸条,上面只有四个字:速报军情。 崬晶兰说:“也回答四个字,火速增援。” 吴巧儿立即写上,让云雀飞回去了。 崬晶兰分析说:“那个安信炆雄绝对不止百十个人在这小岛下。” “他们开头是为躲避火炮,想将大批人隐藏岩洞之内,然后突如其来从海中钻出,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我们如果贸然从这个暗洞口进去,会得不偿失的。” “因为倭寇水性极好,我们在暗洞水中,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水师中不乏潜水高手,有了他们来,我们就胜利有望了。” 过了片刻,洞山岛有艘小船飞快划来报告,两批人马都已经从洞山岛的议事厅和滩涂的洞口出来了,他们没有发现一个倭寇。 连沈襄錚和刘胜都怀疑了,初上任的总指挥崬晶兰是不是搞错了。 可是崬晶兰就要他们赶快回报,严守洞口切勿松懈,否则大祸临头了。 还要赶快派人来增援这无名礁石岛。 来船不敢怠慢,火速回转洞山岛。 崬南兴接到信鸽的蜡丸后,觉得自己的女儿是怎么啦,一个礁石堆儿,来增援什么呀。 不过他又想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就是女儿错了,不过是增添了一个笑柄而已。 只是奇怪,蓝道为何要任命她为总指挥呀。 他亲自到了蓝道的旗舰上。 蓝道可不这样看问题,他说:“我万分相信崬晶兰。” “你想想,那洞山岛的倭寇既然计划要在东山村一带建立永久基地了,还异想天开要以那为桥头堡来谋夺大明的江山。” "哪里只有那么几个人,还那么轻易地被你们全歼了呀。” 蓝道亲自率领舰队靠近了洞山岛,派出强劲的海龙虬兵三十人,来到了礁石堆。 十人按照崬晶兰的意思,勘测一下,这堆礁石下面到底延伸了多少面积。 二十人上了岛,协助她们守护岛子。 这个测量队很快就上来了,他们说不简单呀,礁石堆非常复杂,无法测量的。 崬晶兰恍然大悟,我是穿越人,拿现代化的技术来看大明朝了。现在是明朝,礁石岛内部的情况,是无法勘测的。 她猛然想起来了,身上有块神奇的玄元镜。 她要大家好好守住这礁石堆。 她和吴巧儿姐姐下去勘测了。 崬晶兰到了水中,摸出了身上的玄元镜。 玄元镜下部有条黑框。 黑框中有三个小小的石头凸起。 这就是它的神奇按钮。 按下正中间的按钮。 玄元镜立马如一块明亮的荧光屏。 显现出了礁石岛内部的情况。 礁石岛上的洞口,在内部往下下斜斜延伸,下面是一座水下大宫殿,底盘有近两百亩面积。 他们勘测到了,这个暗岛里面的这个大洞穴,藏个三五千人也根本不拥挤。 那么这就不是一个礁石堆了,而是一个空心岛,藏匿倭寇的空心岛。 那么玄元镜为什么没有显示出这些小鬼子的身影呀。 原来他们为躲避毒气烟雾,埋身沙堆中了,所以显示不出来。 这里的沙堆,对玄元镜的穿透固体的功能,打了大大的折扣。 那么为什么他们还不冲上岛子,杀崬镖局一个措手不及呀。 看来还是那烟熏火燎起了大作用,因为中间含有毒气,可能有倭寇昏倒了,他们要暂时避一避。 蓝道亲自来到了空心岛,他听取了崬晶兰的禀报后,觉得说的很有道理。 当然,崬晶兰没有说出玄元镜。 她说是和吴姐到水中勘探得出的结论。 现在的倭寇就是人多,也难以有施展的机会了。 因为所有的出口都堵死了。 就是剩下有个小小的出口,也是礁石之间的小小缝儿。 因为这些缝儿一次只能冲出一个人,外面严密把守,来一个杀一个,他们没有这样愚蠢的。 当然这些还是不太精准的揣测。还是要想出什么办法进去刺探,弄个明白才好。 这简直是不可能的。 你进去一个,他也就可以杀一个,再说,还是没有找到倭寇真实的地下巢穴。 崬晶兰思考了很久,她向蓝道献计说,可以从那片矗立于海水边的礁石悬崖下去,可能弄个八九不离十。 蓝道思考了一会,就派出九个最优秀的海龙虬兵,要他们从那里进去刺探。 崬晶兰和吴巧儿打开了那个石栓洞口。 海水呼呼隆隆地灌进去,可是还不到半炷香的功夫,就没有半点动静了。 恢复了平静后,就只有一个水中间的暗洞口。 九个虬兵,穿戴上了鲨鱼壳甲,每个相距三丈,进入了洞穴中。 过了半个时辰了,一点也没有动静。 再派三个鲨鱼部的虬兵进去。 过了不一会儿,三个人就出来了,他们面如死灰,神色凄凉。 原来是这是一个U形洞,进去那边的洞口,连接着一个暗潭。他们进了暗潭,闻到浓烈的血腥气味。 那九个鲨鱼兵,都被杀死在暗潭的沙滩上了。 三人在水中闻到气味不对,就潜伏不动。 一会儿听到了上面有倭寇在说话。 这三个人中,有一个懂得倭寇的语言,听清楚了他们的话,知道了里面一些情况。 他们说的内容大致有: 今天报了大仇,我们被海龙虬兵害的好苦呀。 我们的五千人马被海龙虬兵杀死了二千多人,可是他们没有死一个,今天算扳本了。 可是他们不是想困死我们吗。 铁板石栓口,掌握在他们手里了。 这个安信长官,真不知道怎么搞的,设计了一个只有在外面能够打开的洞口。 还幸喜他设置了一个开栓灌水的机关,我们才知道海龙虬兵们发现了这个大大的秘密。 困死我们,谈何容易,我们这空心岛下面的仓库里储存了两年多的粮食。 空心岛龙宫不是浪得虚名的。 第一百零八章 妙计破倭宫 看来,这个礁石堆儿,其下面还是一个海水中的暗岛。 暗岛子下有着那么大的空洞,真是天宫造物,不可以捉摸。 蓝道沉思着,怎么样才能够攻下空心岛龙宫。 为大明海疆求平安,为死去的虬兵和被他们杀害的老百姓报这血海深仇。 能够进空心岛龙宫只有三条路。 一是这石栓铁板口,可是这条路上已经死亡了九个海龙虬兵,多让人痛心呀。 还有海滩边和议事厅那儿,虽然有两个进出口,其实也是一条路。 走不多远就结合在了一处。 再就是空心岛山顶上这条路,可以进入空心岛龙宫。 可是不管是从空心岛还是这礁石堆下去,到头来就只有一个进口。 那个进口有一块大石头板,严密地铲住了那个进入龙宫的道路。 这也是崬晶兰想尽办法,用玄元镜才查出来的。 按照这说法,那么进入龙宫就只有两条路,一条水路一条陆路。 崬晶兰已经派人在铁板两边堆满了干柴,还准备了许多的桐油。 一有风吹草动,就点燃柴草浇上桐油,谁也出来不了。 可是如果情报是真的,那么崬镖局和蓝道的人,能够等上两年吗。 如果可以等上两年,那么那些倭寇两年不见天日,出来一见阳光,就都是瞎子了。 而且也爬不动了。 看起来,双方谁也等不上两年的。 这让人非常伤脑浆,脑浆熬干了,只怕也熬不出结果来的。 让蓝道这样的活神仙为难的事情,还有谁能够想出好办法来吗? 蓝道和崬南兴历来有个优良传统。 他们救事的方法就是八个字:群策群力,同心协力。 按此办理,就有妙法可以摇动泰山。 只是这不是还有官府派来的兵将在这里吗,他们怎么会和镖局道士们群策群力呀。 其实,他们这队伍不复杂,是一个精密的团体。 为什么这样说呀? 原来,他们虽然插着大明的旗号,其实并没有真正的官府的兵丁。 也没有锦衣卫的高手在里面。 这些所谓的大明军士,都是全国各地来的道士。 为了给朝廷装门面,凡是外州来的道士,都穿官軍服装,打官軍旗号。 朝廷只是发了一些服装旗帜而已。 他们在绍兴接受蓝道的培训,所以都是蓝道的徒弟。 蓝道发明了能够在不很大的木船上安装的大炮,而且能在船上发射,精准地打击倭寇。 而明军也有大炮,但是他们的大炮,都在在海岸边修筑炮台,无法移动的。 蓝道在丹房里拜见了皇上,皇上封他为钦差专员征剿倭寇大师大元帅。 而且还勒令沿海州府,凡是他所到之处,都要听从他的调令,给予各方面的支持。 要粮就给粮,要兵就给兵, 而且还赐给他上方宝剑,就是对各路文武官员,他都有先斩后奏的大权。 可是蓝道没有骚扰各处州府。 不要他们的兵丁,只要给予粮草和火药。 这些,州府都很乐意。 只是在这里,要灭安信炆雄的老巢,才动用了东村屯田军三百人马 而且啊他们都是自觉自愿的,因为这几个百户是本地人,早就恨透了倭寇。 这些屯田军,虽然人人奋勇杀敌,但是今天这个大难题,他们就更加解决不了。 蓝道也很民主。 号召上至崬镖局和他的大弟子,下至每个道士和兵丁,都要献计献策。 采纳了谁的计谋,就给予大大的奖赏。 最后,经过大家商议,采纳了崬晶兰的计策。 崬晶兰计划是这样的,首先运送一批柴草堆放在进洞口的铁门内,再在通道里埋下许多铁夹子。 然后用炸药轰开铁门,点燃了柴草,大风车一鼓风,自己人就都退出来。 特别要小心,不要自己踩上了铁夹子,都有暗记,还有人接应,退出来应当没有事情的。 退出来实际是佯装的,因为在距离铁门不远处,在通道两边还挖好了两个伏兵洞。 要藏下六十个勇猛军士和几个镖师。 估计倭寇出来一半多点时,突出第一洞三十军士。 倭寇出来差不多了,第二洞镖师带领的三十军士冲出来,洞口当然会有大批人杀进来,务求干净彻底消灭倭寇。 还要注意那个水洞石栓出口,也要派人在水面看守。 一见有倭寇浮上上来,立即击杀。而且啊从这里出来的一定是倭寇的头头们。 从陆路出来的倭寇,大多会踩上了铁夹子的。 对这些倭匪,也不要留情,击杀勿误。 为沿海广大民众报仇,绝对不能够心慈手软。 蓝道对崬晶兰的策略非常赞赏,要大家一定遵照执行。 从陆路洞穴出来了二千多人,只有六百倭寇突出来。 这些突出来倭寇,都是浑身血污,满眼猩红的最凶恶的匪徒。 他们一冲出来,就遇到了如飞蝗一般的箭矢射来。 最后存活下来的九十倭寇,拼死冲杀,企图突围。 被崬晶兰和吴巧儿带着的十几个道士,毫不留情地诛杀了。 埋伏在洞穴通道中的六十勇士都出来了,他们的身上脸上都是倭寇的污血。 他们回到了把守在这里的崬晶兰。 蓝道认为这里最重要,所以特地委派崬晶兰把守。 他现在对崬晶兰是一百个地放心。 崬晶兰说:“我们都要赶快进去,好好查查倭寇洞府内的物件。” “而且一定还有残存的倭寇,我们要斩草除根,不能够留下一个。” 不过崬晶兰要这六十勇士守住洞口,她和吴巧儿带领道士们进去。 呀,好大的一栋水下宫殿,崬晶兰这才觉得,自己作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应该多带人进来搜索,说不定那条大鱼还带着他的亲信躲藏在里面。 这水下宫殿,建筑很多,曲折弯绕,很多地方都可以躲人的。 搜查了老半天,没有在这水下宫殿内,发现有倭寇藏匿在那儿。 这样搜查不行的,稍微一疏忽,就会把大鱼漏下的。 崬晶兰想到镖局中喂养的那几条镖犬,假如有二条猎犬或者镖犬来相助,那就事半功倍了。 这种想法,得到了大家的认可。 可是绍兴到这里,路途遥远,回镖局调犬,谈而何易。 幸喜他们中间有几位屯田军士,他们说:“那就容易了,我们军营里为防倭寇偷袭,喂养了几条犬,闻到生人的气味,就会放声大叫,还会凶猛地冲击搏斗。 我们立即出去,请求千户长把他们调来。” 礼翔来果然用最快的速度,把三只军营犬都调来了。 崬晶兰把人分成三组,一个下午就把这个纵横交错如迷宫一样的水下宫殿查清楚了,可是没有半点倭寇的气味。 第一百零九章 军犬助诛凶 她的意思是,还要埋伏在这里,说不定还能够逮住一条大鱼。 倭寇的头子们到哪里去了呀,因为把那些死亡了的倭寇逐个进行辨别,绝对没有安信炆雄这伙头头们。 因为他们押来了汉奸泖志勭,他认识安信炆雄那一伙子鬼头头。 到了这个当头,他再也不敢弄奸耍诈了。 他看到这一伙在沿海称霸逞强的倭寇,已经走到尽头了。 崬晶兰和吴巧儿苦苦思考着,这些鬼头不会从这水下宫殿蒸发的,他们在哪儿躲着呀。 突然,崬晶兰想起了那英勇殉国的九个海龙虬兵。 对了,安信炆雄他们一定躲藏到那U形洞口边的暗潭里去了。 三只军营犬打头,三组人们小心翼翼地跟随着。 打开大殿最后面的一扇大铁门,进入了暗潭。 十多个火把,把这个暗潭照得明晃晃的。 只见暗潭水波不起,如一面铜镜,这块大沙滩上,连螃蟹也没有一个。 三只军营犬突然站立不动,对着沙滩狂吠起来。 崬晶兰带进来的两组人觉得很奇怪,潭水死寂,波纹不动。 沙滩上连只螃蟹也没有,这军营犬狂吠什么呀。 崬晶兰是心细如发的,她立即拔出宝剑,严阵以待。 大家看到崬晶兰的举动,立时醒悟了,个个手执兵器,严阵以待。 那只打头的军营犬一边吠叫,一边向沙滩中走去,突然低下头,向沙洲中拱去。 崬晶兰叫声不好,大喊一声:“快快回来。” 可是迟了,一把倭刀尖从沙滩中突刺出来。 领头犬何等机灵,它呼地跃起,倭刀从他胯下刺了过去。 那处沙滩里的沙子突然向四处喷出,射在人们的口鼻中。 幸亏大家的眼睛眨得快,只有三个军士眼睛中进了细细的沙子。 沙滩中闪开一个缺口,一个倭寇飞身跃出。 那只领头犬就势双脚后掀,猛力划在倭寇背上。 倭寇身穿软甲,虽然薄薄的,但是很坚韧。 狗爪子划在上面,铿锵有声。 衣甲虽然未破,但是这只领头雄犬的力道很大,倭寇不由得踉跄了两下。 崬晶兰抓住了这个难得的机会,一招直捣黄龙府,刺进了倭寇右边的胸膛。 倭寇喷出一大口鲜血,凄惨地大叫一声。 可是右手的倭刀还是力劈华山,照崬晶兰头上劈来。 崬晶兰堪堪闪过,手上就没有歇息,猛力旋转了几下,才倏地拔出。 这样就在倭寇的胸膛上穿了个大窟窿,倭寇圆瞪双目,不甘心地倒下了。 与此同时,沙滩上喊声大起,沙尘飞舞,二十多个倭寇都从沙滩中飞拱出来。 崬晶兰明白了,海龙虬兵的九个优秀的鲨鱼兵,就是中了这沙中埋凶的计策,一个个死于非命的。 暗潭边飞沙走石,喊杀连天,震得洞中嗡嗡嗡如雷声滚动。 可是第三组就还待在铁门边,只是观望,不来参战。 第三组十人,都严格遵从崬晶兰的安排,个个都拔刀在手 五个人望着这沙滩,五个人就死死地盯着洞府之内。 沙滩上杀得血雨腥风,已经有两个道人倒下了。 可是就有六个倭寇见了海龙王。 多亏了这三只军营犬,它们灵活机动,专业撕咬倭寇们的小腿肚子。 军营犬一咬住倭寇后腿,就猛力向后一拖,倭寇轰然倒在沙滩上。 这时必定有一把朴刀或者利剑,一下就切出了倭寇的头颅。 已经有五个倭寇被狗咬后,那颗倭匪头颅就掉到海龙王那里去喂鱼了。 只是这三只军营犬中,有一只母犬,已经怀孕,肚子显得有点大了。 它的行动稍微迟缓了一点,咬住一个倭寇的小腿肚子后,没有拖倒倭寇 倭寇翻手一刀,砍在它耳朵后边的延髓穴位上,惨叫一声,当场毙命。 另外两只犬见了,疯狂地怒吼起来,一下就纵身跳上了倭寇的背上,两只前爪抠住了他们的颈动脉。 倭寇回头一看,它早就露出森森白牙,一口就咬断了倭寇的咽喉。 军营犬的勇猛,激发了全体战士,个个奋起神威,把倭寇打得满地找牙寻头颅了。 第三组的人,牙根咬的紧紧地,咯咯地响。 可是他们就牢记着崬晶兰的吩咐,没有她和吴巧儿的命令,谁也不能出铁门参战。 他们不理解,但是不理解也得执行。 否则,万一出了大事,谁也担负不起这个责任的。 沙滩上的战事愈演愈烈,倭寇渐渐支持不住了。 就在这时,靠近大铁门不远的地方。 那堵岩壁发出了轰隆隆的响声,岩壁慢慢裂开,变成了一扇大门。 第三组的那些人,立即冲了上去 可是里面射出了一排利箭,立即有两个人成了刺猬,惨叫着倒在了地上。 两个道友疼痛难当,他们躺在地上,但是强忍着不滚动。 可喜是他们的手能够动。当藏兵洞中的倭寇冲出来时,他们就一招举火燎天,干掉了两个倭寇。 倭寇发现了这些人居然这样顽强,觉得非常的惊讶。 后冲来的首先扬刀砍向他们二人,可是另外冲来的道友就挡着了倭寇的刀锋。 这扇暗门虽然不太窄,但是有人挡在外面,就也难以冲出来。 里面还有二十多个倭寇,急得嗷嗷叫,就像一批东洋犬在胡乱狂吠。 里面有个倭寇头头,叽里呱啦喊了几句,冲到门边的人又撤回去了。 大门又发出轰隆隆的声音来了。 就在这时,这第三组的组长手提一个铁罐子,上面有条导火索,冒着火苗烟雾,嗤嗤作响。从这扇已经关闭了一半的暗门中掷了进去。 轰轰一声,那铁罐子爆炸了,里面不仅仅装填硝药,还杂有铁钉铁片,够里面的倭寇享受的了。 这种铁罐子很厉害,也是崬晶兰利用玄元镜的指导,回忆起穿越前,在高中的军训时见识的手榴弹,制作出了明朝时的铁罐或者砂罐弹。 剩下的事情是,等硝烟散得差不多了,再进去察看战果了。 大家再来看这两位受伤的道友,已经是微笑着永远闭上了眼睛。 沙滩上的战斗结束了。吴巧儿长长地舒了口气。 她说:“我们可以撤出这个鬼地方了。” 崬晶兰说话了: “这个地方不好吗,山肚子里的宫殿,海水下的乐园。” “是我们杀敌的好地方。” “我们在这里为九个海龙虬兵报了大仇,我倒还乐意呆在这儿。” 崬晶兰所说出的话,和吴巧儿完全相反。 但是,吴巧儿和大家想了想,弄懂了崬晶兰的话。 第一百一十章 专情军营犬 这时节,守住那石栓暗门海面上的沈襄錚终于发现了异样。 他本来认为崬晶兰的计划有很大的漏洞,让人不解。 那漏洞就是监视这片海面,他觉得毫无意义。 甚至心里还认为,这简直是一愚蠢的举动。 还差一点就说出口来了。 为什么没有说出口来,是因为看大大家,包括最高指挥者蓝道,都信崬晶兰的话,信任她的计谋。 可是大家已经断定,这扇石门只能从外面打开,那么守住又有什么意义嘞。 不过沈襄錚这个人,既然接受了蓝道布置的任务,就不会掉以轻心。 他在心里又产生了新的想法,崬晶兰的计策,蓝道没有异议,这里就也许会有什么事情发生的。 可是整整一天一夜了。 这里还是寞开无主,安然无事静悄悄。 突然间,马焗良说,不远处有了异样。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依稀看到有个小小的白点在水面上慢慢地移动。 沈襄錚觉得没有什么了不起啊,海面上有点杂物,这是很平常的事情呀。 这时陈胜他们的船靠了拢来,他说马焗良说的是对的,而且还有几个小不点的白色点儿已经漂远了。 沈襄錚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他已经在石栓暗门边做了手脚。 如果真的能够从里面打开暗门,就会触动他安装在一边的小小机关,有细细的冰蚕丝连接到他在船上,他应该马上知道的。 可是这段时间,没有什么动静。 沈襄錚其实是个很灵活的人。 就是因为他顺利完成了蓝道交给了他巡洞庭湖的任务,水性大进,所以让他当这个组的组长,带着镖师们来海面监视。 来这片海面之前,他还赶快自制了一类适合射入水中的箭。 箭杆后面的翎羽一进水就脱落了,而且箭杆后面也削尖了,所以能够射进很深的水中间去。 而且在水中的速度也很快。 他急忙向那个小白点下连射了三箭。 奇了,白点立马消失了,咕噜咕噜冒出一串串气泡,还浮上来点点鲜血。 他急忙又补了一尾带着细细冰蚕丝的箭。 这一箭射去,沈襄錚立即感觉到又中了,回力一拖。 一个背负气筒的倭寇立即浮上水面来了。 背上连中三箭。其中有一箭射穿了他背上的薄皮精钢气筒。 沈襄錚就和船上的弓箭手,全力往前面射去一排入海特制箭。 陈胜立即命令踏浆板的水手全力踩踏,水师船快速前进。 船上的海龙虬兵穿戴上了鲨鱼套,纷纷跳下水中。 只有六个是从船尾逆向跳下。这六个鲨鱼兵,是回到原先那石栓暗门处去的。 射出去的那排箭,没有什么效果,不见有气泡更加没有鲜血冒出来。 可是不久,沈襄錚亲自带领下水的海龙虬兵就发现前面不远处,有倭寇潜水员在逃窜。 他们在水下展开了激烈的搏斗。 这水下的功夫,本来倭寇都不赖的。但是鲨鱼兵的鲨鱼盔甲很有效地防御了倭寇的刀锋, 而沈襄錚他们的水下软剑,就锋利无比,快捷轻便。 不过半个时辰。 这些倭寇就全数被歼灭了。 他们割下了倭寇的头,纷纷回到船上,让他们的躯体喂鱼去吧。 而这些倭匪,都是安信炆雄的亲信和侍卫等等。 两船又回到了原来的水面上。 原先从船尾跳下来的鲨鱼兵,有三个上船来汇报。 他们发现石栓暗门下三丈多的地方,又有一个暗洞。 这个暗洞是圆形的,是以前设计的进出口。 可能是年长日久,机关腐朽锈蚀,这次不得不强力打开的。 看来,崬晶兰的预料很不错呀。 难怪蓝道总是采用她的计谋。 倭寇大本营已经被全部摧毁了。 安信炆雄的左膀右臂,也都被歼灭了。 可是,还有倭寇总头目安信炆雄没有落网。 难道他会隐身法,从这铁桶似的包围圈里,在众目睽睽之下逃走了。 沈襄錚和陈胜他们商议了一会,是坚守这片海面,还是派海龙虬兵轮流下水,看守那个新发现的暗洞口。 而崬晶兰在那迷宫似的大水下宫殿里,也在绞尽脑汁。 思量着那个狡猾的安信炆雄,是不是变成了一只红螃蟹,躲藏到那个罅隙里去了。 她也得到了外面传来的信息。 蓝道已经下令,对于这个倭寇总头目,就是想尽千方百计,也务必要擒拿归案。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崬晶兰只好这样谋算了:她首先派出十二名海龙虬兵,沿着暗潭四围清查。 在这同时,还在沙滩里又埋伏了九名军士。 清潭后,大家退出了暗潭沙滩和这个偌大的海底宫殿。 这个海底迷宫中,大大小小的洞穴纵横交错。 安信炆雄极有可能藏身在那里。 可是崬晶兰为什么不带着这几只军营犬再搜索一番呀。 崬晶兰不想解释什么。 她只是淡淡地说:“三只军营犬立了大功,而且有一只为剿灭倭寇献身了。 我不能够再劳累它们了。” 说完带着大家出了洞。 在洞口南面,要人挖一个深坑,把牺牲了的军营犬好好安葬了。 她还站在军营犬的墓前,低头默哀了三分钟。 大家都深受感动。对于一只犬尚且这样讲情谊,对人那还用说吗? 看来崬晶兰对沈襄錚那样冷淡,是事出有因,一定是沈襄錚大错特错了。 他们隆重地埋葬了军营犬老三。 崬晶兰又要军士拿来大盘鱼肉,犒劳领头犬和军营犬老二。 可是那两只犬,就对这香喷喷的鱼肉不屑一顾,它们俩匍匐在老三的墓前,呜咽不已。 崬晶兰不由得哀伤地说:“大家看到了吗,犬尚且这样珍惜兄弟姐妹以及夫妻情谊。 有个别人连这样的军营犬都不如也。" 说完不由得热泪盈眶,还信口吟曰: 沙滩鏖战勇献身, 四脚小兽却有情。 同是军营时日久, 拒食无语夫妻亲。 大家心里明白,崬晶兰口里所说的有个别人是指谁。 可是大家听了,一个个紧闭双唇不出声,只是默默地低下了头。 大家心里也在思量着这首诗,绝大多数人都觉得崬晶兰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只是他沈襄錚也不是臭鸭蛋啦,那新婚之夜怎么啦,他沈襄錚是着了邪吗? 沉默良久。 崬晶兰对吴巧儿说:“我们可以进海底宫殿了,埋伏在那儿的勇士们,已经捕捉到一条大鱼了。” 大家觉得这崬晶兰怕是见一只军营犬死了,触景伤情,有点糊涂了。 海底龙宫经过那样的反复清查,还有什么大鱼遗落在里面呀? 第一百一十一章 破例开朝会 崬晶兰非常肯定地说:"埋伏在沙滩中的九位勇士,已经捕到了一条大鱼” 这话一说出,真让人匪夷所思。 所有的人,心中都不相信。 不过,没有一人出言反驳,大家还默默地跟随她们俩,慢慢地走下洞穴,进到海底龙宫。 怎么一下就把水下倭宫说成是海底龙宫呀。 因为倭寇已经全歼了,就是安信炆雄那条大鱼钻空子逃走了,这里再也不会是倭宫了。 他们一到龙宫中,就听到暗潭那边传来人们的欢呼声。 九位勇士押着一个倭寇来了。 这个倭寇比一般的矮个子东洋鬼高大一些,只是发须皆白了,一脸的横肉,但是脸色灰黄了。 大家心里明白,这是安信炆雄了,他终于落网了。 脸色灰黄,是心情沮丧所至,如果在他得意之时,一定可以是说是个鹤发红颜的六十二三岁的老人家了。 一个军士走上前,欢喜地大叫起来:“果真是那个安信炆雄,大鱼被我们逮住了。" 大家在心里由衷地佩服崬晶兰的神机妙算。 崬晶兰就说:“我只是凭一种直觉得来预感,觉得这条大鱼一定是藏身在什么罅隙中,这直觉居然对了。 我不是什么神机妙算诸葛亮,也不是什么前知一千年后知五百载的刘伯温。 只是碰巧了。 也是倭寇作恶多端,灭亡是他们的必然之路罢了。" 其实,还是玄元镜报的信。 当有大事缠绕心房时,那贴胸膛收藏的玄元镜也感受到了。 如果大事已经成了,玄元镜就会向主人的头脑发放良好的信息。 主人心里突然觉得无比的舒畅。 所以崬晶兰那时突然说,大鱼被逮到了。 可是这九个勇士也说不清楚,这家伙究竟藏匿在什么地方。 他们埋伏在砂砾中,一动也不动。 后来有人从暗潭中浮上来。 待他一到沙滩中,大家就破开沙滩,一下就把他团团围困住了。 这就叫作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虽然这家伙年岁比较大了,但是还勇猛过人。 和他们拼死缠斗。还伤了两个人。 好不容易才把他打翻在地,捆绑起来。 从暗潭中浮上来,有可能吗,崬晶兰不是派精明的海龙虬兵仔细地清查过那个暗潭了吗? 大家一致请求崬晶兰再派人下去,弄清楚他藏身的奥秘。 这个人既然是安信炆雄,他是什么也不肯说的。 他的傲气很重,看来这真正是倭寇最大的总头子安信炆雄。 那九个鲨鱼兵一致要求再下潭底。 他们还说,前次是用最大的细心,潭中的每一粒沙子都数过了的。 怎么一个这大的活匪头藏身在那里,就发现不了呀。 他们九个同时又下了暗潭。 一会儿他们又同时上来了。 真相终于大白。 他们发现在湖底中心,有一个夹槽,卧下一个人富富有余。 夹槽是用石板盖住的,这块石板他们拿上来了。 这虽然是人工制作的石板,放在湖底,就和自然的湖底丝毫无差。 盖住夹槽,严丝合缝,确实不是他们粗心,而是鬼子的心计太巧妙了。 他们还拿上来了四个钢精储气罐。 这气罐很是轻便,可以说如果有同样大的竹筒,比竹筒轻便得多。 所以这安信炆雄能够有足够的气体,供他在下面躺上三五天。 如今是空气已经用尽,他也估计他的人都玩完了,没有人来接应他了。 他上来,也应该是头皮外伤清创术,太平无事了。 谁知道他遇上了崬晶兰这样心细如发的对手,就是乖如孙猴子,也逃不出如来佛的手掌心呀。 蓝道大喜,立即押解安信炆雄赴京。 ****** 嘉靖皇上一般是在丹房里,有时亲自炼丹。 还要听仙道讲授成仙得道升天之玄妙,一般一个月也难上朝一次的。 闻报蓝道晋京,还押解来了最大倭寇头头安信炆雄。 龙颜大悦,龙心大喜,立即破例上朝。 蓝道押着安信炆雄,穿过文武百官站立而成的人廊,把安信炆雄押解到圣上面前。 嘉靖看到这个倭寇,不由得呆住了。 这个匪酋满头飞雪,圆眼如铃,浓眉大口,白须长有两尺。 这是皇帝第一次看到东洋人 哟,蹂躏海疆渔民,骚扰渔村,攻州破府的倭寇原来是这么一个样子。 安信见了嘉靖,站立不拜。 嘉靖满心欢喜之时,也无不悦之感。 反正这东洋倭寇也不过如此,全军覆没,还假装硬气。 殿上的带刀卫士走过来,在他身后找准膝盖弯就是一脚。安信炆雄噗通跪下。 嘉靖大笑:“你们东洋倭匪,也不过如此,当不起我大明一脚呀。 拉出去砍了,把倭寇鬼子的头挂在东门示众。 旁边出一榜文,说明东洋倭寇不是我大明军民的对手。 好让普天之下万民欢喜一番。” 文武百官立即大声狂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太上老君佑我中华,保我圣上万寿无疆!! 龙心大悦,问蓝道要何封赏 还有如何奖赏这次的有功之臣。 只是你想要的,我当立即赏赐。 蓝道就说:“启禀圣上,我也和本朝的荡倭将军们一样的心愿” “封侯非我愿,但愿海波平!!" “只是我要启禀圣上的是,这次全歼倭寇,抓住安信炆雄,是有一位巾帼奇人,闺名崬晶兰。” “是她出谋划策,立下奇功。” “其爹崬南兴,在绍兴开了一个镖局。其婿沈襄錚,是锦衣卫经历沈链之子。” “多亏了这些人,才没有用朝廷一兵一卒,一举踏平了东南倭寇之乱。” “为此我请求圣上,给予他们名号上的赐封。” 嘉靖听后,龙心大悦。 皇上立刻说:“我倒是要首先册封你为我的国师,尊号为天蓝国师。” “为你在京城修建国师府,爱卿意下如何?” 蓝道俯伏在地,连声说: “谢我主隆恩,只是贫道愧不敢当。” “贫道实在是闲云野鹤,四海为家,云游惯了。” “所以绝对不要动用国家资金为我修建国师府。” “我到京城来,总要到各个街道走动,察访民情,夜晚宿在旅馆客栈就够了。” 嘉靖见他言辞坚决,就顺水推舟: “那也好,离金銮殿最近的有皇家旅店,我就在那里给你专用一套房间。” “爱卿一来,就居住到那里,自有官员来接待你的。” 蓝道听了,立即跪拜:“谢主隆恩。” 第一百一十二章 朝会初成功 嘉靖还说:“众位爱卿还议论一下,蓝道所说的巾帼奇才崬晶兰,以及沈经历沈链之子沈襄錚,可以封什么官衔,给予何种奖励?” 暂时无人回答。 因为蓝道说只求给予名号上的封赐,这一个空头名号,太对不住功臣了吧。 可是有人就巴不得这样封赏呀。 这个人就是当朝相国严嵩呀。 嘉靖皇帝见大家不说,又开金口吐玉言:“朕以为,崬晶兰虽然是女儿身,我朝中大臣,衣冠楚楚,却有谁人能及她呀!” 御史邹应龙听到嘉靖皇帝之言,很是兴奋。 他立即出班奏曰:“我主圣明,微臣觉得崬晶兰女士这等奇才,应该赐一品夫人,那么沈襄錚就应该封赐为翰林院一品大学士。” 严嵩听了,也立即出班反驳曰:“小小御史邹应龙,不明事理。” “一个没有考举人的白衣,怎么就成了翰林院一等大学士,太荒唐了” “依微臣所见,只可以奖励百两白银,就足够了。” “至于什么崬晶兰,一介女流,会一些拳脚,还会点小小鬼名堂,就口头褒奖两句可矣。” 蓝道恐怕他们争执不下,只好开口了: “启禀圣上,现在社会上广泛流传着一句名言为,我劝天公重抖擞,不拘一格降人才。” “陛下乃天之骄子,可以不拘一格选拔人才了。” “今沈襄錚文武双全,崬晶兰有经天纬地之才。” “活捉安信炆雄,全出自她的谋划。” “巾帼英豪扬我国威,即使是女流,都要给予有名有实的大大封赏。” 嘉靖听了,立即开口降旨:“国师所言极是,就按照御史邹应龙之言,予以办理。” 可是严嵩不死心,又抱笏上奏:“国师所言,当然有一定的道理,但是,只怕天下的文人都不服。” 蓝道听了又说:“丞相此言虽然有点道理,那么就白白地看着难得的人才流失不成。” “明珠埋于沙堆中,也太可惜了。” “那么,我想明年就是科举之年,我保荐沈襄錚明年参加大考,比武比文都行。” “他为剿灭山匪,消灭倭寇,立下了汗马功劳,底下那些程序,总可以省了吧。” 文武两班,齐齐出列,都大声说:“国师所言极是,臣等附议。” 嘉靖皇帝其实不是昏君,见满殿大臣,大半附议,龙心大喜。 他趁势说:“论功封赏,何必还再拘泥于程序和行事,朕看不必比了,明年的武状元,我现在就定了,非沈襄錚莫属。” “并且昭告天下,有不服者,可以报名今年就来京城比试。” “公告出示后,三个月内,无人报名与沈襄錚比试,就定了。” “天下武生,也不会有异议了。” 嘉靖皇帝,金口玉言,谁还敢异议。 众人齐呼:“我主圣明,万岁万岁万万岁。” 天下众多道士,都参与了驱除倭寇之战,沈襄錚崬晶兰的威名传遍神州,谁能不服呀。 这样沈襄錚就成了当年的武状元,挂名枢密院主事。 当然这是虚名,沈襄錚也不会来枢密院主事的。 他也像蓝道一样,依然留在镖局,继续完成那趟奇特的镖物旅程:圣光驱役。 嘉靖皇帝一个月也难上一次朝,所以他说是每月十五为朝会,这一点他倒是做到了。 还有就是有特大的好消息或者紧急大事,也会上朝理事。 这次就是听到剿灭了东南最大的倭寇集团,心中无限喜欢。 所以破例步出炼丹的仙房上了这次朝。 他退朝后,就又进丹房修炼,总觉得有件事情办的不太妥当。 炼丹的大仙道一下就看出了圣上的心思。 大仙心中略微一筹划,就想出了办法。 他闭目而坐,捏指念咒。 而后对嘉靖说:“主上何必还在思量今天的朝议,我现在算出了圣上的心意。” “如果这次派大兵去洞山岛,劳师动众,不一定会获得这样的大胜。” “夫天兵一动,粮草器械,耗费无数。” “而今我师弟蓝道和南兴镖局,一鼓簜平海波,朝廷没有花费任何经费。所以心中不安。” 嘉靖听了,点头称是:“那当然让朕心中不安,如果这样对待立下大功的人员,以后还会有谁替朕分忧,为国出力呀。” “是呀,蓝道动用了江南那么多的道徒,南兴镖局的人也要吃要喝呀。”仙道立即接腔,“如果这样用虚假名头,就算打发了功臣,他们去喝西北风吗。” “那镖局和天雷殿,是无法维持下去的。” “圣上如果在大殿上说要封赏他们什么金银,严老相国就一定会千方百计阻挠。” “现在圣上退朝了,不如直接下旨给户部,给他们拨点经费,不就得了吗!” 炼丹大仙道振振有词地说。 炼丹大仙还向嘉靖皇帝汇报一件他不知晓的大事情。 “那就是天象已现,三年五载后,大明朝会发生大瘟疫,比前朝草原上的黑死病瘟疫还要厉害十倍。” “那次黑死病,是源自大草原上的大巫师,用死老鼠浸水,再把这死鼠水喂马,而后送给中原。” “那次瘟疫,在北方是十里无鸡鸣,百村断炊烟。” 其实,嘉靖帝幼时听太傅讲过那次瘟疫,常常嗟叹不已。 听到仙道此说,不由得龙心寒颤。 不过他说:“三五年后的事情,仙人如何就预先知道了。” 仙道说:“我教之祖老子,在周文王时为守藏使,后迁为柱下使。” “教祖预见周朝即将衰落,遂辞官离去。” “骑着大青牛过函谷关时,关令尹喜恳请他老人家著书传世。” “老君遂挥毫大书五千言,写下了传颂千古的《道德经》。” “世人却不知道,尹喜还恳请我祖指示其万年大事。” “我祖本说天机无可泄露。” “但是见其心诚无比,泄露天机如能恩泽万世后之凡民,遂不顾一切,说了几句话。” 说到这,他故意卖个关子,跪拜在皇帝脚下,说:“这几句话的内容,臣还是不敢说下去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 奥秘万世言 嘉靖帝笑了:“爱卿把我当小孩子逗了。” 姚聃听了,叩了几个响头:“小道安敢戏弄圣上。只是当初老君的话,函谷关关令尹喜,也是答应了师祖,切切不可轻易告知愚世人,如果漏言于世,万劫不得翻身的。” 嘉靖帝笑了:“这是几千年的事情了,而今,我也可以让仙道你万劫不得翻身呀。” “是的,是的,小道知晓。只是今天丹房里别无他人,出我之口,入帝王之耳,切不可让任何大臣以及后宫嫔妃知道半句的。” 嘉靖帝笑了:“这个自然。” 姚聃只好凯凯而言: “我祖师在函谷关说的话,弟子确实也不是记得很清楚。” “只是开头几句无非是指出,后世各个朝代,他们能够延续多少年,如三人抬两木,万世只传二。” 嘉靖帝笑了:“这句话很是直白,朕一听就明白了,是指周朝后是秦朝,秦始皇虽然梦寐以求传到秦万世,但是就只能传的秦二世就没有辙了。” 姚聃立即回答:“圣上聪慧,无人能及。” “不要老是拍朕的马屁,继续说下去,朕急着听下去嘞。”嘉靖帝笑吟吟地说。 姚聃心想:“帝王不是一样,喜欢听悦耳的话呀。” 于是立即说下去:“我祖师爷后来还指出,二儿虐神州,鼠祸虐江北。” 嘉靖帝立即说:“这就是指元朝那次由大巫师发起的黑死病鼠疫了。” “那都是前朝上上前朝的事情,都验证了,是老子说的,还是你今天在揣摩朕的心意,择朕知晓的,去胡乱制造一些话语,还说你家祖师爷的话,朕也不必费心去留意了。” 姚聃又急忙俯伏在地,急忙说:“小道哪敢胡言乱语,只还有一句,就说到本朝了。” “这一句陛下要留神了。” “我家祖师爷说,日月清光洒。” 嘉靖帝眨了眨龙目,想了一下,这句确实要你去揣摩老子的心境了。” 姚聃立即说:“这一句是说陛下功德恩泽万民,喜创盛世了。只是紧接着是:冠烟起南国。” 嘉靖其实是很一个很神奇的皇帝,为太子时精心求学,各朝典故都通晓。 现在为帝,十天半月不上朝,可是天下大事无一能够躲过他的眼睛和耳朵。 只是今天仙道说的冠烟起南国这话,他还从来没有听说过。 他这时听了仙道的话,心情澎湃,也有几分疑惑。 嘉靖帝大声说:“仙道所言,我还有许多不能够理解。” “这话好像没有说到本朝呀?就算日月是我大明朝。清光洒是说我治国有方。万民过上了太平舒服的日子。 那冠烟起南国是什么意思?” “朕实在是难以理解。” 仙道俯伏在地奏曰:“臣罪该万死,没有早将此等大事奏知陛下。” “那万朝预言本来就只这句,没有续句。” “圣上都不解了,微臣岂能领悟。” 嘉靖帝虎起了脸:“既然你不能够理解,那你到朕面前来说什么大空话,放什么空炮。” 姚聃再拜叩首: “小道百思不得其解之余,于七天前子夜,焚香拜告道祖李老君。” “忽然见一张黄纸,飘飘直下九霄。” “上面有道家符箓,原来是他老人家给我续了下句,全文为:” “冠烟起南国, 飘飘绕九州。 海疆生邪劣, 圣光载方舟。 疏忽民折半, 严谨保全周。 九五重安南, 万千庆金秋。” 嘉靖听后发问:“爱卿平身,不知道那道家符箓还存否,朕愿一观。” 仙道立即从衣袖中掏出一张黄纸。 说来也怪,不待仙道呈上,那符箓飘飘直入嘉靖怀中。 嘉靖心中大骇,觉得神了。 这个炼丹仙道果然是太上老君的嫡传百代的弟子了,他庆幸自己找对了人。 嘉靖捧着那张黄纸,端详了好一会,大悟其中天机。 他不由得说:“爱卿,这天机玄妙,怎么就尽数道明白了?” 对曰:“对于凡夫俗子来说,是不可泄露的天机。” "可陛下乃天子骄子,就不存在天机泄露一话了。” “陛下如不早早知晓,那天下就苦了。” 嘉靖听了,心中觉得很是舒坦,立即开言曰:“我觉得,冠烟可能是一种像黑死病一样的恶劣传染病。” “那鼠疫从北方草原起,传到江北。” “被长江天险所阻,南方但还平安。” “可是这冠烟看来比黑死病厉害,弄不好,会伤害我整个大明。” “而且只要朝廷稍微有点疏忽,老百姓会死去大半,太厉害了吧。” “只要重视安南镖局,让他们来驱除冠烟,就会平安无事,还会岁岁丰收?” 嘉靖帝说到这,抬起龙目,看了看姚聃。 而后才说:“这我就有点想不通了。” “一个小小的镖局,能够有这样大的作为。” 说到这,又用狐疑的眼光看着姚聃:“还有朕实在不明白,圣光载方舟是什么意思?” “道祖给你说明白了吗?” 仙道很会见势而为,再次俯伏在地奏曰:“臣确实罪该万死。” “圣光乃陛下亲自抚摸过的稀有的大珍珠发出的光芒。” “能够驱除潜入水域中的冠烟之毒。” 说到这,嘉靖帝说:“仙道平身,不要动不动就跪跪拜拜。我几时抚摸不什么大珍珠,朕没有什么印象呀?” 姚聃急忙说:“圣上日理万机,虽然在丹房,却心怀天下大事。怎么会记得那么多自己的事情呀。因为圣上心中,总是时时刻刻记挂着普天下的老百姓呀。” 嘉靖帝听了心中万分的舒适。 姚聃瞟一眼就看穿了嘉靖帝的内心。于是继续说下去。 “去年陛下龙体温度高而不退,太医们束手无策。臣就用一颗特大珍珠为陛下遍体摩挲。那珍珠是我师弟,绍兴天雷观蓝道送给我的。” “三日后退烧,至今没有复发。” “此珠本该陛下珍藏,但是陛下说天下害烧病的人很多,要我拿来普救苍生。” “只是我又归还给了蓝道师弟,因为冠烟病毒,是从海外霉国经过水路,进了神州,必须立即驱除。” “所以我和师弟权衡轻重,商议好了用小舟载上圣珠,先从长江口巡起直入洞庭湖。” “夜夜差崬镖局的女婿女儿沈襄錚崬晶兰夫妇潜入水底,用圣光驱除冠烟之毒素。” “以后,他们又出长江,巡视消除沿海之毒,还顺带清除了洞山岛上那凶残已极的倭寇大本营。” “还在陆路清除了不少匪患,确保大明江山永固,确保霉国之冠烟不会荼毒我大明万民。” 说到这里,姚聃再度俯伏在地:“小道今天言语无礼,还望圣上降罪。” 第一百一十四章 重任再出征 嘉靖帝听了姚聃一番言语,才恍然大悟。 他开口降旨:“你不但无罪,而且啊有大大的功劳。” “但是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朕呀?快快平身。” “圣上,如果微臣早说了,陛下在朝会上宣布,那么有人一定会弹劾本道,是危言耸听,是妖言惑众。” “微臣一定会被诬陷为妖魔,被那些人所害的。” 嘉靖听了微微颔首,心中明白,那些人是指严嵩那伙,只是他也不在口中说出来而已。 仙道又奏曰:“现在时机已经到了,所以臣不辞万死,才把此事启奏陛下。” 嘉靖听了,难免有些不悦。 他说:“这么看来,你和蓝道是把我看成是一个昏君了,是不?” 仙道这回反而直挺挺地站着,没有下跪了。 嘉靖帝听了姚聃说的话,心中很是不愉悦。 这种不悦,而且还写到龙颜上了。 可是,姚聃虽然看到了,但是这次腰杆子还是挺硬的。他站着说:“陛下不要误会微臣了,那时确实是天机不可揭晓之时。” “而今南兴镖局已经夜夜用圣光驱毒,快三年时间了。当然我可以直说无妨了。” “就是奸臣那一伙再狠毒,万民已经绝对不会折半了。” “只是安南镖局和天皇殿,已经财力枯竭,很难支持了。” 嘉靖听了,内心无限感慨,我大明有这等默默无闻的忠臣,定会江山万世永固。 而且开金口吐玉言:“仙道何不快快早说,让这些忠臣良将,苦苦坚持许久呀。” 于是立即下旨,拨给天雷殿和南兴镖局各一千五百两黄金,一千五百锭银子。 经过这番折腾,镖局确实是捉襟见肘,囊中空虚了。 朝廷拨来的金银,这次倒是挺爽快的。 因为嘉靖帝再三强调,要尽快送到天皇殿和南兴镖局,如有拖延,立斩不饶。 而且嘉靖帝感慨时事,体恤布衣之忠诚。 他御笔亲书,把南兴镖局改为定南镖局,和这批金银一齐送到崬南兴的镖局。 由此,定南镖局名声大振,红遍江南,继而红遍神州。 嘉靖本想赐给定南镖局大纛旗幡,锣鼓仪仗,浩浩荡荡大张旗鼓地夜巡河山。 但是仙道谏之,他说还是按照原来的老样子去巡山。 这样可以查访出一些不法之徒的窝点,顺带消灭他们。 蓝道和崬镖局已经在家休整了一段时间了,接到朝廷拨来的经费和牌匾,皆大欢喜。 于是全体人员继续押解这颗奇特的大珍珠,日夜兼程来到洞山岛,他们还是要从洞山岛启航。 礼翔来已经成为真正的千户,他见定南镖局的人又来,但是又要马上离开奔赴征程,真是相见时难别亦难。 崬南兴对他说:“有你这样忠心守护渔民的人,我们也就放心了。日后,假如有相见之日,再来叙旧吧。” 而原来的那个奸细千户和守备,经蓝道奏本朝廷后,已经查实是通倭的奸贼。 都被送入了诏狱,只等秋后问斩了。 这里海波已经平定,礼翔来他们也敢下海了。 虽然礼翔来任千户不久但是已经有自己的巡逻船。他们群体乘船送崬镖局,送出一百余里,才洒泪分别。 蓝道的道徒们,这次也没有随同前进了。 所以队伍没有了浩浩荡荡,只有三艘船只,只是比巡洞庭湖的规模稍微大一点了。 一路顺风顺水,大海上波涛不惊,一派平和。 不一日,到了珠江口。 他们从这里登陆,船只都回去了。 因为嘉靖对这次圣光驱役已经非常重视了。 所以到了州府,只要通报一声,自有官员前来迎接,安排住宿。 当然他们还是老样子,白天休息,夜晚行走,这种押镖的走法,也不足为怪了。 蓝道还说,如果查实确实有打富济贫的义匪,就宽松对待。 条件是只要不杀人,尤其不滥杀无辜者,如果遇到这样的山寨,但是一定要告诉他们,可以让山寨的人们,开垦山地,成为自食其力的良民。 真能够这样,定南镖局就通知官府,对以往一切,都不追究。 果然两粤境内的大小立有寨子的山匪,望风归顺,不费刀兵水火,没有流一滴血。 定南镖局持有密旨,凡镖局指定的山匪窝寨,愿意改过自新的,注册为良民,州府都一一照办。 一路无事,过了清远韶关,进入了湖南地面。 到了这里,他们又转入了地下,不再劳烦官府。 因为蓝道吩咐过,一过韶关,又要遇到棘手的事情了。 这里民风强悍,山匪很多。 遇到大麻烦的话,就要飞鸽传书,蓝道会派道徒前来协助的。 镖局的人马过了郴州就上儒林,过巫水,进入了两江峡谷。 在儒林州,崬南兴遇到一个熟悉的人。 出儒州不远,就是非常险要的地方。 山势陡峭,猿猴长鸣,夜鸟哀号,让人毛骨悚然兔八哥。 两江峡谷里,有一条深深的长长的山涧,人马在深涧上的小路上勉强行走。 对面山上的如果有株大树,伸出的虬枝好像到了头顶上。 一伸手就能够抓着它下垂的细小枝条或者叶片。 可是你要走到对山去,没有大半天功夫,也走不到这株大树下。 在这条峡谷中走了两天两夜,向土人打听,说还只走了三分之一。 马匹无法通过的地方,还要劈山砍树,垒石砌坎,修成道路。 沈襄錚刘胜马焗良都说这是好事情。 他们把无法行走的崎岖羊肠山道,修成了能过车马的路,有益于山民,不也是积德吗。 第三天黄昏,山涧汇合了两边流来的另外两条涧水,成了一条小河。 三涧撞击,声如雷鸣,落下石坎冲出了一片平地。 小河的水立即温柔了。 西边还是险峻的层层山峦,东边就是一条田垅,大约有三百亩良田。 在这样的山区里,这样的好地方,真是难得呀难得。 镖局的人们就在小河边的沙滩上支起了帐篷。 接着挖好火塘,从山上拖来枯枝,生火做饭。 饭还未熟,突然大田垅后的山寨里,火铳三响,惊天动地。 只听得一片呐喊声,从村寨中冲出来一队苗民,短衣窄袖,手持虎叉,弯刀,火铳等等各式武器,向河滩边冲来。 而且小河那边的山坡上山沟里,也是铳炮连天,无数的苗民装束的人也挥舞着弯刀,冲到河边。 情况万分危急。 就算是镖局的人,每一个都能够以一当十,也是远远不够。 要能够以一敌百,以一当千才行。 沈襄錚立即拔剑在手,挡在田垅正中间那一条最大的田基上。 那条田基,很是宽大,上面还铺着石板,直通小河边。 看来这边村庄里的出马之路。而其余的田埂都只有巴掌宽。 第一百一十六章 他乡遇故人 可是沈襄錚还是不闪不避,还是如中流砥柱,任凭激流冲击。 沈襄錚的内家气功,是真正的中华硬气功,不是头顶碎石口中吐火的鬼把戏。 这一拳冲击在沈襄錚胸膛上,只听咚的拳头声,大奴奴黑犹如一拳冲在硬石板上。 这一拳,是蚍蜉撼树谈何易。 大奴奴黑觉得有股强大的反冲力量,经他的手臂传过来。 他站立不稳,反而踉踉跄跄后退了三步。 幸亏他身后有三个人赶了来,用尽全力扶着他,才没有跌倒。 独眼奴奴黑暂时服了,又噗通拜倒在地。 这一次,不敢耍鬼名堂了。 他心中在想,这等硬功夫的人,必须统统除掉,否则自己没有立足之地了。 可是口里就连连说:“您老是真正的气功大爷爷,小人服了。” “好吧,小的们,快回庄里去,敲锣打鼓迎接这些镖局的大师们。” 沈襄錚还是不启齿回答,只是冷笑了两声。 独眼大奴奴黑明白了沈襄錚冷笑的意思。 他只好站起身,对着对岸打了一个长长的呼啸。 立即从山林中,冲出了无数的黑衣人。 他们个个手执虎叉,弯刀,有的还有梭镖龙枪。 独眼奴奴黑见埋伏的人都凶神般的冲了出来。立即又大声呼喊:“你们还不出来迎接定南镖局的大师们,这不是上回那样的土匪,是名正言顺的镖局好汉们。” 对岸山脚下的黑衣人,立即齐呼:“镖局的好汉们,我们在这里欢迎您了。” 卞盛灏马焗良看到了沈襄錚英勇斗黑熊的一幕,觉得他确实有两下子。 连埋伏在对面山里的庄丁,都害怕得投降了。 他们一个个慢慢地淌水过河。 过了河,上了岸,每个黑衣人都礼貌有加,给卞盛灏马焗良他们作揖行礼。 ****** 崬南兴在儒州遇到的故人,也是一个在绍兴城中开镖局的人,他的镖局名为绍通镖局。 以前和南兴镖局,表面上从无过节,这个镖局老板名为宇隆兴。 只要得知崬南兴在家,宇隆兴常常到南兴镖局来和崬南兴聊天。他很会做人,在表面上,在背后,从不怨恨南兴生意兴隆,反而见了面,求南兴指点,还常常说请南兴指教扶持。 那天中午,南兴的人马到了儒镇,在不宽的街道上,只见旗幡开道,几十个衙役仆从,簇拥着一顶官轿,迎面而来。 崬南兴要镖局的人马,都立即回避,站立在街道的屋檐下。 马焗良有点不服,他小声地说:“我们们可是御封的定南镖局,干嘛要给一个知州让路呀。” 卞盛灏急忙用二指封口,还小小弟嘘了一声。 马焗良也是很机灵的,立即老老实实地站立在街檐下不动不出声了。 可是官轿突然停了下来,一个身着四品官服的人下了轿。 他还高兴地对着崬南兴喊道:“老乡邻,崬老板,不认得我了。我是绍通镖局的宇隆兴呀。” 哟,几年不见,鸟铳换炮了。他怎么当上了知府了。 崬南兴只好迎上前去。 宇隆兴拉着崬南兴的手,大声说:“他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哟。快,快让镖局全体人员到知府衙门去暂时休息几天吧。” 崬南兴就说:“这趟镖很紧急,我到衙门去瞻仰瞻仰,他们就还是继续前行吧。” 宇隆兴却说:“那也好,你这次阵仗这么大,我看这样,你和刘胜陈砮,还有贵千金,都到我府衙里去,让你新招的贤婿带着他们前去好。你那贤婿,可了不得呀,据说是锦衣卫千户沈链的公子,这样的人押镖,谁都不敢打主意的。” 看来,他当了几年的官,对南兴镖局,就还是了如指掌。 就这样,沈襄錚他们去了。 在儒州最大的儒士酒楼里,宇隆兴办了丰盛的酒宴。 宇隆兴拉着崬南兴坐首席,师爷坐下手陪客,崬晶兰一个人坐右边,刘胜陈砮坐左手。 酒过三巡,宇隆兴对崬南兴的人说:“董老板还在走镖,真是太委屈了,不是说圣上还亲封你家为定南镖局吗,怎么还在端着这风险无比的饭碗呀。” 崬南兴笑呵呵地回答:“我生来就是押镖的命呀,只靠押镖顺风顺水,我就心满意足了。” 宇隆兴大声说:“我能够坐上这个位置,自己真是没有想到。全凭我结识了这个老师爷。我为老师爷押过镖,认识后,结成了拜把子兄弟。他的堂妹夫的堂姐姐,居然是严家相府里的女管家。” 刘胜故作惊奇地问:“怎么,相府的管家是女的。” 老师爷其实也才五十三岁,他捋着长长的黑胡须笑了:“相府可不是寻常人家,他家的厨师也比七品官大呀。他家有女管家也有男管家的。” 陈砮接着搭腔:“我等草民,哪里知道相国爷家的情况呀,见笑了。” 宇隆兴严肃起来了:“我的师爷不愿为官,但就是个帮人为乐的好人心。他堂妹夫的堂姐姐一次回家,我师爷就急忙邀请我去见了那个女大管家。那女管家见了我,说我是个有才学有计谋的人,走镖是委屈了,说一定要到相爷面前举荐我。” 说罢,连连给大家敬酒。 宇隆兴又是给大家敬菜,酒宴是好不热闹。 师爷趁机又开口了:“知府上任后,常常在我面前提起你定南镖局。圣上也是的,御赐了一个定南镖局的名号,就算了。我看不如我再求求我堂妹夫的堂姐姐,要她在相国面前举荐您。您崬老板,名满天下,相国一定会在皇上面前保举你为巡抚总督之类的一品大员的。” 崬南兴笑了:“宇知府的才学本领,远远在我之上,他才是一个知府,我吗,如果你堂妹夫的堂姐姐,到相国面前给我谋个县令,我就心满意足了。” 刘胜陈砮当然懂得师父这句话,是在虚与委蛇,崬镖局从来没有过要从政入仕的想法。 宇隆兴立即说:“哪里哪里,崬镖局真是过谦了。” 师爷说:“我是因为腿残,走路太不方便,不然的话,相国早就任命我为知府了。” “而且,我们的宇知府,今年冬天,就要远赴宁州为巡抚了。” 刘胜这回学得很聪明,他说:“我也想离开镖局,当一任县令,也好为家族,荣光耀祖。” 这回,师爷可说的不太客气了:“主人尚在这里走镖,你就是满腹经纶,也要等崬镖局入了仕途,你再说吧,对不?” 这句戏言,南兴镖局的人,都懂的,师爷就认真了。 师爷在这酒宴上,大肆宣扬自己的通天本领,显示自己对天下对相府的情况,了如指掌。 他喝了一大口酒,凯凯而谈:“如今的相国,极为皇上看重,凡天下的官员,十有八九,都是相府的人。就是在朝廷的大员,也大都是严相提拔上去的。” 镖局的人听了,觉得这话可能差不离多少。 他们觉得,如果这样,严相的日子,一定不会很多了。 因为嘉靖帝,毕究不是昏君庸人,也是一个雄才大略的君主。 这席酒,一直折腾到半夜。 崬南兴心中颇不耐烦,但他乡遇故人,虽然道不同不相为谋,但也得好好叙叙旧情呀。 快散席时,崬南兴才说这样的话:“今夜,异地遇古人,别提多高兴了,我押完这趟镖,一定会拜谒知府大人,不了,马上是巡抚大人了,还望大人和师爷多多提携。” “好说好说。” 师爷满面红光地回答。 第一百一十七章 兵败麻家庄 第二天早,崬南兴就向宇知府辞行。 可是,宇隆兴一百个不答应,后来还是师爷出面,一同再三挽留,崬南兴才答应过两天再走。 可是午宴时,崬晶兰推说有点头昏脑胀,没有等散席,就先回驿馆去了。 她说的其实不是假话,确实是心血翻腾。 这时收藏在心窝边的玄元镜给她发出了预警。 她觉得,今天夜里,沈襄錚他们三人,会有事情发生。 一到驿馆,立即易容成一个凶猛的男子,圆眼阔口的连巴胡子,骑上快马,离了儒镇。 吴巧儿姐姐,是没有去赴宴的。 不是崬南兴瞧不起她,而是觉得宇隆兴这个人有点势利眼。 因为在他家。主人吃饭时,丫鬟庸人们,就算是管家,也只能站在一边侍候。 当然。也可以说这不是势利眼,因为大户人家,都是这个规矩。 吴巧儿很理解这一点,半点也没有认为崬南兴看她不起。 她倒是觉得,崬南兴和夫人吴湘桂一样,把她当亲生女儿一样。 而午宴上,崬南兴和宇隆兴谈得很是投机。 刘胜陈砮和师爷,也成了知己,因为他们俩,在酒席上就献给了师爷二十两白银。 师爷笑口大开,当着宇隆兴的面就笑嘻嘻地把银子塞入了袖筒。 看来这个师爷,不是宇隆兴的下人,而是他的主人。 所以,他举荐宇隆兴当上了知府,绝对不是虚言。 刘胜陈砮两人当着崬南兴的面,对师爷说:“等您把我家主人举荐入了仕途,就别忘记了我们呀。” 师爷笑眼眯缝:“不会不会,两位老兄,相貌堂堂,经我一举荐,一定前途无限。” “这次是在路途上,身上没有多余的银钱,奉献给师爷的,一定是黄澄澄的鱼儿了。” 师爷呵呵大笑。 “好说,好说。 ****** 麻家庄田垅的河滩上,乱成了一团。 河对岸山林中出来的庄民们上岸后,打头的有眼力,一眼就看出了镖局中的卞盛灏和马焗良,是小头头。 他带着几个人,来到卞盛灏和马焗良身边,连连作揖行礼。 口中还说着:“适才庄中出来的护院头头,误会了镖局的英雄,还请恕罪。” 卞马二人也恭谨地回礼:“没有关系,消除误会就好了。” 可是二人的话语未绝,这些山民就从腰间拔出匕首弯刀,径直砍将过来。 卞盛灏已然在心中有些狐疑,因为他历来认为,山冲里有一部分人,表面善良,可是内心就犹如这起伏的群山,复杂无比,还有的如山涧小路,弯弯曲曲,也就是说他们的心胸奸杂无比。 所以当那小头头的匕首刺来时,他一手就捏住了他的手腕。 小头头顿时觉得手腕如铁钳子夹住,疼痛无比。 他一声“哎哟,”匕首噹地掉在河滩上的一块圆石头上,火花四溅。 可是左右两边,各有一把弯刀呼呼砍来。 他左手掌同时劈去,劈在那庄丁的握刀的手背上。 那庄丁的手背立即发红肿胀了。弯刀也掉在地上的小草丛中。 可是右边的那把弯刀,就狠狠地砍在他的腰间。 是也,好汉难打两只恶犬,何况是三个化装成山民的匪徒呀。 卞盛灏腰间幸亏缠着护腰软甲,这一刀,砍断了他的护腰蛮丝带,软甲脱落了下来。 他适时一脚踢去,软甲飞起来,狠狠地击打在黑衣人的面上。 黑衣人哎唷一声,仰面朝天倒在沙滩上。 可是,马焗良就没有这么幸运。 也是三个黑衣人向他同时发起攻击。 情况和卞盛灏差不多。 可是他没有缠护腰软甲,一把弯刀砍在他的后背上。 幸亏他急忙一闪,只划破了皮肉,没有伤及骨骼。 只是鲜血流出来,顺着裤脚往下流到了鞋子上。 卞盛灏急忙一招白虹贯日,恶狠狠地打退了身边的人,冲到马焗良身边,拉着他急忙向来时的道路逃走。 镖局其他的人,也死命杀出,追随着他们后退。 就是沈襄錚,也陷入了危难之中。 原来又从山寨中,冲出二十余人,这些人脚蹬宽大的木托板鞋,进入了水田中。在那泥浆深深的败窝田中,行走如飞。 这时山上冲下来的黑衣人也冲了过来。 沈襄錚四面受敌,飞镖飞刀一个劲地朝他身上招呼。 他只好舞动剑花,一团寒气光闪闪地罩住了全身。 这一招叫作大雪满天飞。 可是奴奴黑熊接过两把飞刀,猛力掷出。 这两把飞刀一上一下,也围着沈襄錚飞舞,而且也是寒光闪闪,和沈襄錚的剑花相持不下。 沈襄錚看到奴奴黑熊的这飞蛇舞银光的绝招,不由得稍微有点分心。 这就有了破绽可寻。 从头上直击下来的那把飞刀,还是让冰龙玉兔剑击中。 噹的一声,那把飞刀成一道弧形飞出,向大田中落去。恰好冲击在一个大木板拖鞋人的左肩上。 而且正中他左肩上的动脉血管。 那人哎哟哟一声,鲜血喷射出来,满田都是殷红的血污了。 他支持不住,侧身倒在水田中。 立刻有三个木板大拖鞋者,飞速冲来抢救他。 而这时,那把围绕沈襄錚下身旋转的飞刀,就破了剑花,砍在沈襄錚的屁股上。 也是鲜血满地流,很是让人眼睛疼。 但是水田中的伤者,让围困他的黑衣人,惊愕不已。 沈襄錚带伤突出重围,尾追镖局的人,迅速退走。 可是迟了,有十多个木板大拖鞋者,已经从水田中冲过来,上了河堤,率先挡住了他。 敌人众多,沈襄錚又负了伤,虽然是轻伤,可是行走的速度就大大折扣了。 黑衣人也冲了上来,而且奴奴大黑熊也追到了,把他团团围困在河滩上。 情形万分危急。 这时,一声虎啸,两匹战马从两江峡谷的山路上冲了下来。 当先那匹马上,坐着一个彪形大汉,虎目阔口,手执一柄长剑,背上满满的一袋箭,可是没有看到背上有硬弓呀。 那匹马冲入水田中,不但没有下陷淤泥中,反而掀起股股泥水浪花,奔突向前。而且又是一声惊天动地的虎啸。 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到太奇诡了,明明是匹马,为何就发出惊天地的老虎吼叫。 沈襄錚一听到大田珑中的战马变虎啸,心中别提多高兴了:“呀,又有人来救我了。” 同时,也有一股万分愧疚的热流涌上胸膛。 第一百一十八章 猛虎啸田垅 水田中的虎啸,把所有追杀镖局的黑衣人以及大木板拖鞋兵,都吸引了过去。 奴奴大黑熊虽然也是万分的惊奇,但是他到底是个见怪不怪的人了。 所以还在大声吆喝:“千万别怕,不是怪事,这是从白莲教学来鬼把戏。黑衣军拖鞋军都给我上呀,杀了这只怪马和马背上的莽夫。” 说罢接过手下递过来的大木板拖鞋,手执那把长柄红缨三尖两刃刀,奋勇向前,迎战变声虎啸的战马。 在这伙人中,奴奴大黑熊的话,还是挺管用的。 大黑熊带着拖鞋军迅速围住了那匹战马。 只听得那马背上的汉子一声长长的呼啸。声音尖锐,直上穹苍。 只见那大汉踊身一跃,从马背上跃将起来,一下就飞上了河堤。 那马匹一个大大的喷嚏,身躯一抖,马头脱落,马尾也飞了起来。 马头马尾借着脱离之力,在水田面上横扫了一圈。 十几个拖鞋兵,被扫倒在淤泥中,而且一个个被马头马尾扫得鼻青额肿,脸皮破了,鲜血混合着浊水,在大田里迎风荡漾着。 那汉子站立在河堤上,一声呼啸。 那脱落了马头马尾的战马猛虎,一身轻松,在水田淤泥中人立而起,纵身一跃扑倒了奴奴大黑熊。 它张开了血盆大口,就要舔破黑熊的咽喉。 这时那些木板拖鞋兵,不要命地猛扑过来救大黑熊。 而且,有的还把腰间的弯刀抽了出来,猛地向这只色彩斑斓的猛虎掷去。 只听得又是一声悠长的唿哨,堤岸上的汉子,顺手扔出一把短小的没羽竹箭。 只见这把竹箭,如漫天流星,向那些围攻猛虎的拖鞋兵射来。 叮叮当当,当当丁丁,向猛虎飞去的弯刀,都被竹箭射落在淤泥中,而那些拖鞋兵,每个人都中了一箭,被射倒在水田中。 还有更加奇怪的是,这些没羽箭,好像都是生了眼睛,准确地射在那些拖鞋兵的额头鼻子嘴唇面颊上,但是没有一支是射在眼睛中。 怪了,是那汉子手下留情,还是别有原因,就不得而知了。 猛虎好像很通人性,不再呆在水田中,舍下口下的猎物,而又是一跃而起,纵起庞大的身躯,上了河堤,一下就来到了汉子的身边。而后迈开四爪,慢腾腾地去追赶镖局的人员。 而另外那个骑马同来的人,就带着镖局的没有受伤的人,勇猛地冲入黑衣人中,已经把沈襄錚拉到手,拉着他快速后撤。 看到这个情景,差点被猛虎舔破咽喉的黑,立即大声呼喊:“那些土匪不行了,那头猛虎也被我打伤了,所以走得慢吞吞的。大家快快追赶。” 很多人心中都明白,不是他躺在淤泥中打伤了猛虎,而是猛虎的前爪,把他的上身抓得血肉模糊。 也有一点是令众人费解的,那猛虎既然能够一跃上岸,上了岸,就这样慢吞吞的不济事了。 也有可能是猛虎虽然扑倒了奴奴大黑熊,反而被大黑熊打伤了它。 有谁知道,虎行似病,鹰栖如睡。 这一点确实是绝大多数人不知晓的了。 哪怕是在最危险的时刻,猛虎逃走时,也是从容不迫的。 但是他奴奴大黑熊被猛虎抓伤,还有力气和胆量这样呼喊,也是令人佩服的。 于是,所有的庄丁,不论是黑衣人,还是拖鞋兵,都蜂拥追上来了。 听到后面喊杀连天,脚步咚咚,虎背上的汉子,并不回头,反手扬袖,三只袖箭杀出,立即,后面有三个黑衣人倒下。 这回又怪了,都是设置小腿当面骨上,让人奇痛不已,倒在地上起步不来了。 这些人很是残忍,没有去搀扶伤者,而是踏着他们的身躯,继续凶猛地追赶镖局人们。 又是头也不回不加瞄准的反手袖箭,又是不偏不倚地射在追来者的小腿当面骨上。 河堤上躺满了小腿受伤的人员,大概有三十多个了。 这时,没有几个未受伤之人了,他们才停止追赶,而是去搀扶伤员了。 只是伤员多了,能够动弹的人少了。 镖局的人才停了下来,只有猛虎上的汉子,就还伏在猛虎背上睡着了,还发出了哄哄的鼾声。 他们定停在山脚边的一小块空地上。 汉子伏在虎背上,慢慢地来了。 吴巧儿走上前,拍了拍老虎的面颊,小声说:“静娜,你又立了大功。” 镖局的人,这时个个才真的明白,果然是崬晶兰又来救助大家了。 崬晶兰跳下虎背,对吴巧儿说:“来接我干嘛,还不带几个人,给伤员治伤呀。” 这时,崬南兴带着刘胜陈砮也到了。 三人首先看望这些受伤的人员。 然后吴巧儿说:“今夜,我们驻扎在哪里呀?” 崬晶兰说的很简单:“还是到老地方,那麻家庄对面的河滩上去宿营。” 一个小镖师说:“怎么还去那地方呀,不怕那些所谓的庄丁来骚扰我们吗?” 刘胜陈砮微微一笑:“去就是了,晶兰姑娘不会说错的。” 只是,有几个小镖师,还在议论着:“我们的晶兰姑娘真了不得,以前比武招亲时,我们以为是预先设计好的地方和事情,所以反手箭能够射得准确。今天是在战场上,是真刀真枪地干仗了,姑娘的反手箭还是发发必中,太奇怪了。” 就是崬南兴刘胜陈砮,也觉得很是奇怪。 因为崬晶兰以前在镖局和大镖师们学射箭,都是按照规矩,目不斜视,全神贯注瞄准后,才拉弓射箭的。 镖局所有的人,都反复强调眼力的重要性,不加瞄准,反手射箭,镖师们都无一知晓。 就是崬南兴本人,也不知道崬晶兰的反手箭,是从何处学习到手的。 南兴虽然在比武场上看到女儿的反手箭还是可以,至少没有误伤人呀。 但是,他也不好,也不想去过问,女儿是从何学来的。 今天在战场上,崬晶兰的反手箭,都是箭无虚发,大家才知道她的功夫已经到了炉火丹青的时候了。 ****** 崬晶兰的反手箭,不是穿越前学到的,现代化的世界里,没有这一项目。 这里另外有一段不为人知道的缘故。 也是月明风清的一个中秋夜。 没有接到出镖任务的闲暇时日,镖师们都回家去了的。因为他们的家庭,都居住在绍兴城中,而且离镖局不远的。 所以偌大的一个镖局,很是寂静。 第一百一十九章 夜练反手箭 崬晶兰意识到,这寂静的朗朗明月夜,是练武的最好的时辰。 晚饭后,崬晶兰便一个人到了后花园。 这后花园中,假山峥嵘,泉水淙淙。 她飞身上了一棵万寿果树,在六颗青涩的万字果上系上了青色的布条。 为什么要系青色的,系红色的不更加显眼,好瞄准射箭的目标吗? 这才是崬晶兰的与众不同的高明之处。 只有从难处着手锻炼,才能得到满意的效果。 她连射了三箭,箭箭落空。 她丧气满怀,也不会把青布条改成红色的布条。 又射了三箭,还是一样落空。几次失败,让她很是倦了,有点想回房间歇息算了。 还没有走到自己的房间前,迎面碰上了一个精神矍铄的老头子。 奇怪,这个人我怎么没有看见过,他又是怎么进入我们镖局的。 因为这后花园必须从镖局的大门进来,没有偏门没有小门。 为此,崬晶兰满腹疑惑。 老头子看到崬晶兰疑惑的神情但是并不开口解释。 他一伸手就夺过了崬晶兰手中的强弓,还从他背上的箭嚢中抽出了三支羽箭。 二话不说,同时射出了这三支箭。 三个系着青布条的万字果,就从高高的树上落了下来。 崬晶兰大惊,屈金膝倒玉体,拜服在地,口中连呼:“老爷爷真是神箭手,愿意招收我这个愚钝的徒弟不?” 老爷爷笑了:“不必行此大礼,我早就认你为唯一的女徒弟了。你只要把我射下来的万寿果吃了,就好了。我还有一件礼物送你,已经塞在你的衣袖里面了。” 说完,一个倒栽葱,头下脚上,就向后花园倒立走去,奇快如风。 崬晶兰心中明白老头子是谁了。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倒立行走奇快如风的。 那只有梅山祖师张五郎了。 她立即挺身而起,拔腿便追。谁知道追不了几步,脚尖碰到一颗小石子,噗地跌倒在地,只觉得浑身酸痛,立马就醒了。 原来她还是依偎着这棵高大的万寿果树,一下就睡着了,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梦中老人的话语,还记得很清楚。 她觉得左衣袖中,有个什么硬邦邦的物件。掏出来一看,原来是一个精致小巧的袖箭发射器。还有三支小巧的袖箭。 她记起老头子的话,一看地上,不远的地方的草丛中,有着三颗系着青布条的万寿果。 她拾起来,放在手掌中观看。 又是一件稀奇古怪的事情发生了。 不其然这三颗果子,一齐弹跳起来,冲进了她的的口中。 崬晶兰没有咀嚼,也觉得苦涩无比,她想吐出来,但是这三颗万寿果就像三条滑溜溜的泥鳅,一下就滑进喉咙里去了。 她顿时觉得精神清爽,耳聪眼明,浑身有无穷的力气。 她又照本画葫芦,在枝条茂盛果实繁多的地方,给三颗万寿果系上青色的布条。 然后走到原先射箭的地方,射出这三支袖箭。 准确无误,三颗带布条的万寿果,立刻落下树来。 她大喜,眨了一下眼睛,突然有了一种异样的感觉,觉得能够看清楚身后自己的房屋了。 哟,后脑勺上没有生出眼睛呀,怎么有了后视功能呀。 这件奇异万分的事情,她没有告诉爹娘,也没有告诉吴巧儿。 回忆刚才的梦境,觉得梅山祖师爷,还暗示她,可以练习某项绝招。 她一下就醒悟了,可以头也不回,射反手箭,而且一定是非常准确的。 果然如此。 所以那次比武招亲,她在绳索上反手射箭,精准地把马焗良头他们头上的铜碟子呀,真假鸡蛋呀,都十分精准地一一射了下来。 如果不是那次比武招亲,要以这特殊的手段来考验他们三人的胆量和真诚,就是到今天,也无人知晓她崬晶兰的反手箭是出奇的准确。 ****** 定南镖局的人马,又整齐有序地回到原先安营的河滩上。 原先的灶,已经被全毁掉了。 于是镖师们又重新打灶生火安营盘。 这时。 村庄里突然敲锣打鼓,笙歌响亮,彩旗翻飞。 一大队村民都涌了出来,走上田垅中的石板大路,来迎接镖局的人了。 这真是大大的怪异之事情了,村寨里和这大奴奴黑配合得如此默契。 看来这麻家寨子已经早就做好了两手准备。 镖局的人被迎进了村庄。 沈襄錚一进庄园,发现不见了独眼奴奴黑。 而那些来迎接镖局的黑衣人,觉得也不见了那骑猛虎的外貌凶猛的大汉。 一进庄,崬南兴就对同行的黑衣人说:“不是说要我们首先谒见你们的庄主吗,好呀,请吧。” 黑衣人就说:“不急,不忙,先喝杯茶再说。” 仆人们奉上茶来,镖局二十二个人,每人一杯。 崬南兴也在这二十二人之内。 他们有个规矩,到了无熟人的客栈,哪怕是喝口水,都要首先试探一下,看是否有毒。 所以喝茶之前,崬镖局就站立起身,对大家说:“老规矩,先敬我家开局的祖先崬凯爷爷。” 大家起立,左手端杯,右手食指伸入杯子中,蘸了点茶水。 再扣住拇指,弹了一点点茶水于地上,大家鞠躬行礼,齐呼祖宗保佑,就算是敬了祖先。 这里有个大名堂,他们的食指上有的戴了个银戒指,有的手指缝里夹了根细微的银针。 一进茶水,如果有毒,立即变黑,好坏立判。 喝完茶,坐了片刻,还是不见庄主出来。 庄丁来请大家去餐厅吃饭了,还是不见庄主出来。 一进餐厅,只见一个胖墩墩的大汉,穿着红袍,正站立在餐厅之中。 见到镖局的人来,恭恭敬敬地鞠躬行礼,一副文质彬彬的样子。 他口中还文质彬彬的说:“鄙人在这里等候众位好汉多时了,略备薄酒,几盘山野粗菜,招待不周,还请大家谅解。” 大家心里想,这个庄主看来是个善良有风度知书达理的人物。 庄主深深一躬,抬起头来,不禁让镖局众人大吃一惊。 他那戴着黑眼罩的模样出卖了他,原来这个独眼奴奴黑就是庄主。 沈襄錚心中非常疑惑,这个独眼奴奴黑,真有七十二变吗,他的变化简直胜过孙猴子。 庄主的行动,让每一个镖局的人都很疑惑,但是谁也没有把疑惑写在脸上。 这顿晚餐,庄主自始至终都陪伴着他们,而且很是殷勤,给大家敬酒。 崬晶兰和吴巧儿其实也在这二十二人之中,只是他们化装成了小徒弟,和其他几位小徒弟一桌。 猛虎静娜,却回天蓝观去了。 现在静娜是召之即能够来,挥手立即离去。 这都是静安大师训导的结果,猛虎比人还精灵了。 第一百二十章 圣珠真被盗 麻家庄大客厅里。 庄主彬彬有礼地给镖局的人员敬酒。 他看着这一桌的每一个人都是一饮而尽,脸上很是喜欢:“这一桌的小伙计们,也和那些大镖师一样豪饮,佩服佩服。” 吴巧儿很巧妙地回答了他:“在我们镖局,没有大镖师和小伙计。” “虽然我是个看马的人,但是大家都是平等的,我们的待遇也是一样的。” “庄主大人,您别看不起人啦。” 崬镖局赶紧起身打圆场:“你一个小伙计,胡说什么呀。” “你看大庄主很是看重你们,说这种不三不四的话干嘛呀。” 独眼庄主立刻回答:“他的回答,让我很是满意,他没有说错什么。” “我们麻家庄,别人也称为桃花庄,也是和你们贵镖局一样,人人平等。大家都亲如一家人。” 看来,这个独眼庄主,是个善良的人。 可是,除了那刘胜陈砮他们的几个新来小徒弟外,大家心里都觉得,这个独眼奴奴黑倒是一个好演员,只是他的戏有点演过头了。 饭后,有个庄丁来到餐厅,说是庄里有急事要独眼庄主去处理。这时他才对崬镖局等人拱手辞别。 他一走,崬南兴给刘胜陈砮丢了个眼色,大家看到了,也明白了。 今天夜里,就不要去巡夜,圣光驱役要推后进行了。 丑时,忽然听到那匹大驮马长长嘶叫了一声。 崬晶兰和吴巧儿立即起身打开房门,只见刘胜的那两个徒弟昏昏睡去了 驮马背上的大箱早卸了下来,放在他们身边的,可是都不见了。 这一夜,崬南兴和他们几个大镖师,都睡统铺。 只有装扮成男镖师的崬晶兰和吴巧儿是小房间,另外四个镖局的人,都站外围岗哨。 四个站外围哨的,还在那儿游走。 不过是梦靥般的行走,脚步不稳,眼神无光。 这是喝了迷魂汤还是山大雾气重,中了瘴瘟之毒。 陈砮来查哨了,立即禀报了崬镖局。 崬南兴带着所有的人很快就来了。 他看了看这四个游哨,伸手在他们迷走穴上点了一下,这四个人就立马恢复正常了。 当然,谁也不会询问他们了。 他们自己一清醒过来就说丑时起了一股夜旋风,旋风卷着砂砾,飞溅在他们的脸上脖颈上,一下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这样严密防守,那大箱如何会在丑时被人偷盗了去呀。 虽然有四匹驮马,每匹马上都驮一个大箱,不过三个箱子里是他们的换洗衣物和被褥粮食等。 只有一个大箱里装着那颗能够发出神圣光芒的大明珠。 从外表看来,每一个箱子都一样。 只是那装有圣光明珠的大箱,左侧常常粘贴着一片绿色的叶子或者花朵等。 这叶子常常变化,今天在山里粘上了一片椿树叶子,明天又是粘着鬼针草的小花儿,后天说不定不小心又粘上了仙鹤草的嫩子儿。 可是,其它的箱子,都不沾惹树叶野花。 可是这四只箱子都放在一起的,怎么独独丢失了装明珠的大箱呀? 太蹊跷了。 这个盗贼莫不是长了千里眼和顺风耳,无论镖局的人在哪儿干事说话,他都知道. 这一下,镖局所有的人真是哑子漫尝黄药苦,难把苦口对人言啦。 没有了这颗千年老蚌怀育,又经太上老君千年提炼的,当今圣上龙涎滋润的明珠,怎么完成此次漫漫万里征途。 圣光驱役的前所未有的押镖奇特任务,又如何完成呀。 大家心里如火烧火燎,却没有写在脸上。 这是定南镖局的最重要的任务呀,丢了圣珠,等于是宣告这趟神圣的押镖,中途流产了。 但是,无论是镖师还是杂役,经过崬南兴的训导,都不比寻常人了,所以谁也没有把失败和沮丧写在脸上。 当然必须把这圣光明珠找回来,刻不容缓。 在这,无法群策群力,只有独自想办法,只是想出办法来了,又怎么样告诉大家一起协同行动。 因为每个人都知道,就是有孙猴子一样的通天入地的本事,一两个人是无法找回圣珠的。 如果夜晚不能够出去巡视,去进行圣珠驱役,那么这些驮马都归崬晶兰吴巧儿带着小徒弟们看守的。 崬晶兰两人觉得自己严重失职了。 但是她们主仆在房间里密谋了一刻钟,就想出了一个主意。 镖局的人在这里小声地议论了一刻。 就马上散开了,回到各自的卧室里去了。 他们都是和衣而卧,每一个人都预感到马上就会有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 果真,都没有想错。 只一会儿,大家就听到一个粗嗓门的大男人的声音,这声音犹如夜空里响起了惊雷。 隆隆的雷声告诉大家的是:“大家赶快起来呀,我们的镖物被人偷盗了,盗贼顺着这条小巷子走了。” 沈襄錚心里明白了,这声音不是大男人发出来,这不是崬晶兰的杰作,就是吴巧儿在玩弄什么大戏法了。 大家一窝蜂似地赶来了。 只见崬晶兰打着一个火把,顺着一些断断续续,就又非常明显的的白色粉末一路追去了。 这些指引道路的粉末,把大家带到一个修着围墙的小院落前。 这个大田庄是修在大田垅的边沿,桃花山的山脚下的 而且是层层沿山而上,很有规律。 田庄的最上面就是这个有着围墙的小院落。 这个小院落,就居住这村寨的族长,田庄之主,独眼奴奴黑。 镖局的人站在院落围墙的大门外。 庄丁们都赶来了,农夫们也大多来了。 独眼奴奴黑很生气地来到了围墙边,命令庄丁打开了大门。 他那只没有受伤的眼睛瞪得圆鼓鼓的,异常的气愤。 他看到了镖局的人和许多农夫都在大门前。 独眼熊不禁大发雷霆:“崬南兴你怎么搞的,半夜三更弄得人们不得安宁,我不该好酒好饭招待你们是吧?” 可是崬南兴倒是没有来,他的大徒弟刘胜赶上前来。 对着独眼奴奴黑庄主微微一施礼:“启禀庄主大人,今天夜里有盗贼偷了我们的镖物,只好来打扰您了。” “你们自己不好好看守,就要搅得全寨子的人不能够睡觉,是何道理?” 崬晶兰扮装着看守小徒弟,只好一步跨上前来: “庄主,只怪我没有看守好镖物,有盗贼盗走了我装镖的大木箱,一路逃到你的围墙内来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 追寻明珠箱 这个看守小徒弟的话,是特意说给独眼庄主听的。 独眼奴奴黑听了,立时勃然大怒,火冒三丈: “你这个小兔崽子,是说我派人偷了你们的镖物了。真是岂有此理,你这样诬陷好人,就不怕天打雷劈,铁刀黑袍无常鬼吗?” 崬晶兰岂会怕他,有理有利有节地回答他: “我们的镖物箱下面装有荧光粉,这些粉末从我们存藏箱子的地方一路漏落下来到了这大门边。 你看你们围墙内不是也有这些粉末吗? 把火把转一边去,大家就会看到我们箱底漏下的荧光粉的。” 果真如是,农夫们好些人大喊起来。 这荧光粉怎么一路落到庄主居住的那厅堂大门边去了! 独眼奴奴黑顿时觉得大失颜面。 可是他眼珠子一转,又大声斥责起来:“哟,这还不明白吗,一定是这盗贼为了栽赃陷害我,而施用的诡计呀。” “你们想,我堂堂一个庄主,怎么会要他们那颗什么劳什子珠子呀。” “我也不知道他们这浩浩荡荡几十几号人,就是为了押运这样一颗小小的珠子呀,真是不可思议。” 沈襄錚就站出来说:“我们相信庄主的话,您怎么可能是偷鸡盗狗的人呀。” “但是盗贼把宝珠藏在了您的院落里,可不可以让我们进来看一看呀。” “什么,你们胆敢来搜查我的院落,太不知趣了。” 独眼大黑熊大发雷霆。 但是他转念一想:“这个英俊镖师,本领高强。” “自己曾经是他的手下败将,言语上不可太那个了。” 于是又急忙微露笑脸:“既然是壮士要来搜查我的院落,也可以。” “是我们有言在先,如果不在我的院子里,你们又怎么样向我赔礼道歉?” 沈襄錚正准备回答,不料身后就响起了崬南兴的声音: “庄主您别生气,小徒不懂礼数。虽然说荧光粉漏落到了庄主的围墙边,那一定是有人陷害庄主,用来挑拨我们镖局和贵庄的关系。我首先在这里向庄主赔不是了。” 既然崬南兴这么说,大家还能够说什么嘞。 于是一个个都调头回卧室去了。 回到卧室不久,崬南兴就把大家都悄悄地叫了起来,说有大事等着大伙儿急着去办。 不过,吴巧儿和崬晶兰还是留守在那些装着衣物行李粮食的大箱子旁边,还要好好看守马匹。 吴巧儿有点不情愿了,可是看了一眼崬晶兰,就不则声了。 因为崬晶兰觉得她们两个的任务重得很啦。不过她也没有向爹爹提出,多派些人手给她。 他们去后,一切都是静悄悄的,好像没有发生什么事情一样。 原来崬南兴没有和他们同去那庄主的小院落,是因为他访老问古去了。 他轻轻地敲开了村寨里唯一那六十三岁的麻老头家的大门。 麻老头一见崬南兴,就说:“我就知道你们镖局今夜里一定有人来找我的。” 崬南兴送给老翁一锭银子,告诉老者自己就是镖局的头头。 老头子推辞不受。 崬南兴就说:“今夜事情紧迫,您老不必推辞。” “敬老爱幼,是我们镖局的传统,您老尽管收下。” 麻老头听说是镖局头头来了,很是高兴。 他说:“好吧,我就收下吧。你是不是来查问我们村寨那个独眼庄主来了。” “是的,我是来问,你们原来的那个老庄主麻老头,到哪里去了?” 麻老头觉得很奇怪,这个镖局头头,怎么会问起老庄主呀。 但是他没有多问为什么,这才符合一个老者的身份呀。 “我们村寨都是姓麻,没有杂姓的。” “原来的庄主是我的同胞弟弟,他叫麻孝翊,我是哥哥麻孝苃。” “独眼奴奴黑暂时不敢杀死他,因为庄子里的麻青壮年,都不会服他的。” “和你们打斗的那些黑衣人,都不是本庄麻姓族人。” “我倒是知道,我弟弟是被被独眼奴奴黑关押了,可能是关押在那个小院落后面。那里的山崖下一个岩洞里。” “好了,我一看你们进了村的人,一个个都器宇不凡,就知道我的弟弟有救了。” 说完,拿出一张山势图,上面绘着上山崖的路线和岩洞里的错综复杂的地形。 崬南兴就立马带着所有的人,去山崖岩洞救真正的庄主去了。 只有崬晶兰和吴巧儿没有同去了。 这一路去营救真庄主的人,由沈襄錚当先锋,崬南兴居中,陈砮断后。 他们按图索骥,很快找到那堵山崖。 山崖不是很高,目测下大约有七丈的高度。 岩顶上生满了野桃树。 如果是春季,这堵山崖,一定是戴着一粉红色的高冠,美丽极了的。 可是山崖壁上,没有洞口。 大家仔细观察着,这石崖长有十四五丈,都是青色的花岗岩,有几处虽然有小裂缝,但是裂缝中生满了凤尾草,贯众等等中药材。 正中间有一处生满了爬山虎的地方。 刘胜怀疑这一大片爬山虎藤条下,是否藏着秘密,说不定就是洞口的所在地。 他们从底部试探着刨开爬山虎,人伸长手臂够不着了,就搭人梯,把这些密密麻麻的爬山虎藤条都撕扯了下来。 可惜力气费了不少,就没有发现半点洞口的痕迹。 这就奇怪了,麻孝苃老先生分明说过,那洞口就在岩壁的正中间,稍微偏右一点。 而这片爬山虎藤条正是他老人家所说的地方。 他们还试着用刀柄敲击石壁,也没有听出有孔洞的回音。 马焗良还担心他们在这里鼓捣久了,那个伪庄主独眼奴奴黑会发觉的。 他的这点疑虑虽然没有从口中说出来,就写在了眉宇之间。 沈襄錚看看出了他的顾虑,就说:“老弟,庄子里的事情,你不用担心,崬镖局自有安排的。” 刘胜觉得自己说错了,估计错了,但是他还是不死心。 他说:“这麻孝苃既然是孝翊的同胞兄弟,想来他不会玩弄我们的。” “我觉得可能是老来糊涂,没有把话说清楚。” “这洞口好像是在石崖断面上,但是也有可能是在顶上呀。” 说罢纵身一跃,左手抓住了一条下垂的桃树虬枝,一下就上了石崖顶。 陈砮沈襄錚几个人,觉得他不一定说得对。 但是到了这步田地,也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治了。 大家都纵身跃上。 可是崬南兴还是留在原地不动。 从桃林中走了二十多丈,又是一堵悬崖,不过只有三丈多高。 是呀,这是两江峡谷,两边的高山,山叠山,崖垒崖。 多么奇妙的南山脚下呀。 第一百一十五章 虎熊斗田垅 沈襄錚见形势很是危急,挺身站立在石板路与河堤的交接处。 真像一头猛虎立在山口,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威武模样。 这条石板路,直通那山庄的大槽门。 从大槽门内冲出的那一百多民众庄丁。 河堤上的镖师们,一个个站起身,要来相助沈襄錚抵御这伙黑衣人。 可是沈襄錚说:“你们只管生火做饭,这样的地方,看似平坦,但就是所谓的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险要关卡。” 说话间,那队人已经到大田的石板路上了。 当先一人,身穿黑色战袍,满嘴络丝胡子,独眼如铜铃。 另外一只眼睛蒙着黑色眼罩。 他口大耳圆,两腮鼓起,络丝胡子生满了脸颊,这个模样,又有点像是孙猴子似的猢狲脸,只是脸庞很大而已。 只是身板如熊,腰大十围,看来那副躯壳就有五六百斤之重。 这确实是一副凶恶奇诡之相,猢狲脸庞大黑熊身躯。 这副奇怪模样,让人见了,不禁心胆皆寒。 大黑熊的手中,持有一把长柄红缨三尖冷月刀。 长柄上的红缨闪动如血光射眼。 看到这副凶相,沈襄錚心里不由得想起了那麻利珀麻槑霙家里的那头奴奴黑。 如果把奴奴黑放大二十倍,把他的这个狗头割下来,换上猢狲头,就是这副样子了。 所以他心里把这头身躯庞大的黑熊样的独眼熊,称做大奴奴黑了。 这个想法也太奇怪了点吧。沈襄錚心里也产生了这种责备自己的念头。 大奴奴黑熊开口有如雷鸣:“哪里来的匪徒,居然敢到我麻三爷的庄子里来,欲行抢劫!" 沈襄錚微微笑道:“我们是定南镖局的人,不是什么匪徒,请你不要信口胡言。” 独眼大奴奴黑冷笑道:“什么定南定北的,你们分明是土匪装扮的。” “是镖局的为什么不首先到我们麻三爷那里去禀告。我们的庄丁已经探明了,你们确确实实是土匪,还想假言搪塞。” 沈襄錚回答道:“看来,您是麻家庄的护院头头,是吧?好呀,这样,我马上和你去见你们的麻三爷,这总可以了吧?。” 大黑熊笑了:“看来,你就是这伙人的头头了。但是不行,要把所有的人,都带到我们庄子里去。那样,我才答应你的无理请求,也就是放你们一马。” 沈襄錚还是忍住满腔火气,心平气和地和他商议:“只是在这山野蛮荒的两江峡谷,我们走了一天,粒米未进,故就留下二个小徒弟在这煮饭。” “拜见你们庄主后,回来也有饭吃。好不?” 独眼大奴奴黑熊,是个蛮不讲理的人。 他突然大发雷霆之怒火:“不要再装了,你们土匪有什么事情隐瞒得住我。” 话音未落,扬手一刀,劈向沈襄錚。 沈襄錚身手何等快捷,手中剑一招举火燎天,挡住了这三尖大砍刀的霹雳击山头。 黑熊这一手。从来是百发百中,无人能挡,一下就可把人劈为两大爿。 可是沈襄錚这样轻飘飘地一举套在剑鞘里的软剑,就让大黑熊为之一震,一股酸麻感从手臂传向了身躯。 大黑熊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强硬对手。 只是这个对手,在大黑熊眼睛里,并不是什么可怕的高手呀。 大黑熊受了这一回击,看到沈襄錚并没有再进一步攻击他的意思,心中的疑惑又一下扫光了。他觉得,这只是自己太麻痹了,是一次偶尔的失误而已。 想到这里,大喊一声:“冲呀,把河堤上所有的土匪都给我杀个干净!” 独眼奴熊喊声未毕,就自有几个人冲锋在前。 咚咚的沉重的脚步声,让整个田垅都为之震动。 他后面的人,也是个个都身着黑衣,也呐喊着冲了上来。 这么多的人冲来,沈襄錚抵挡得住吗? 在沈襄錚眼睛里看出来,这绝对不是一群乌合之众,倒像是训练有素的军队。 不过,沈襄錚可不不慌不忙,他深深地懂得一硬道理,擒贼先擒王。 待黑衣人离自己只有三丈远时,呼地抛出早就握在左手中的飞去来兮绳索把柄。 他漫不经心地随手抛出,一下就缠住了冲在最前头的那三个黑衣人。 顺手一拖,把他们都抛入了水田中。 大黑熊看到此情此景,觉得还是只有自己冲上前去才行。不然的话,这么多人,就被镖局一个镖师难住了,今后在这里,还有谁会信服他呀。 大黑熊大叫一声,声如晴天霹雳,震得人心眼发麻。 随即挥舞着三尖两刃刀,猛冲上来。 他这回是想要直刺沈襄錚的胸膛。 这回,沈襄錚可不和他硬碰硬了。 他要施展以柔克刚的功夫,来和鲁莽大汉斗智斗勇了。 大黑熊以摧枯拉朽之势,冲了沈襄錚面前,闪闪寒光的刀刃,离他的胸口,只有一尺之远了。 这时沈襄錚脚尖一旋,剑尖一转,玉兔冰龙剑缠住了三尖两刃刀。 沈襄錚借势也向河堤冲去。 这一下,大黑熊有点醒悟了,这是在借他的蛮力来助他冲上河堤呀。 可是他的醒悟有点点儿迟了。 沈襄錚借着大黑熊的冲击之力,顺手一招九天揽月。 软剑提起了三尖刀,也把大黑熊提到半空中。 大黑熊只听得耳朵边风声呼呼响,就无法控制自己落地。 他一下就越过了河堤沙滩,落在河流中心。 轰然一声响亮,水花飞溅,溅起有四到五丈之高。 看来,这大黑熊的水性不太好。 他落下去的地方,是个很深的河中潭,水深四丈有余。 他一下沉入了水中,连头发都不见了。 可是他拼死挣扎,一下又露出头来,张开大口想喊救命,一口河水立刻灌进去,呛得他回不过气来。 立刻又沉了下去,咕嘟咕嘟的水泡直往上冒。 这样一沉一浮,连续三次了,气力渐渐地弱小了。 这时,石板路上的黑衣人,呐喊着,要冲上来救他。 可是,卞盛灏马焗良早就提着兵器,守卫在原来沈襄錚站立的地方。 看到这两个大汉,也是英武神俊。 黑衣人们心中想,这两个镖师,也是英俊挺拔,只怕比开头那人更加厉害。 一个个迟迟艾艾,在石板路上裹足不前。 这时的大黑熊,还在水中挣扎,向上一冲时,露出了鼻子口腔,已经开始翻白泡泡了。 沈襄錚见了说了一句:“不要仗着两斤蛮力欺侮人,现在应该领教了吧。” 说罢,抛出飞去来兮的绳索,恰好落在大黑熊的手边,大黑熊捞到了救命的稻草,死死抓住不松手了。 沈襄錚轻易地把他拖了上来。 见他肚子涨得老大了,是喝足了河水,很是行动不便了。 沈襄錚一脚把他打倒。 他的大肚子恰好撞在河边的一个大鹅卵石上。 这块鹅卵石,好像是专为大黑熊挤压肚子内的积水制作的。 大黑熊大肚子一碰上去,就不由得张开了大口,哗啦哗啦呕吐出了大桶河水。 一会儿,凸出的大肚子,就恢复了原状。 独眼大黑熊爬起来,口齿不太清楚地说:“谢谢壮士的救命之恩。” 沈襄錚没有回答他,只是冷眼相望。 独眼黑熊又非常诚挚地叩了三个响头。, 沈襄錚和独眼熊靠得很近,但是就装作没有看见他叩头一样,还是闭口不开,如哑巴一般。 独眼熊却忽地站起身,猛力一拳,向沈襄錚胸膛冲去。 这就是有名的黑虎偷心毒招。 这黑虎偷心之毒招,莫说是由独眼奴奴黑发出,就是一般的练家子一拳偷心得逞,也会让对方倒地不起,甚至殒命黄泉。 第一百二十二章 奇诡崖上崖 他们发现,这堵崖上之崖,也没有洞口,因为它是光秃秃的,没有任何藤蔓缠绕在上面呀。 所以,崖上崖是藏不住什么秘密的。 可是刘胜不甘心,他再三仔细观看,终于看出了破绽。 原来在这堵岩壁的正中间,有一个不太规则的裂缝 缝穴痕迹很细小,如果眼力不是很强的人,是很难分辨出来的。 在这些人中,刘胜的眼力功夫,没有比谁强。 只是他几次提出来的看法,好像都不太对,心中有愧,所以特别的十二分的仔细了。 这次他看出了蹊跷,发现了破绽,可是没有说出来了。 他觉得如果再一次说错了,真是无面见江东了。 于是猛然跃上去,用手猛力一推。 可是岩壁纹丝不动,没有显露什么洞口呀。 大家看到了,也都在心里明白了。 这一次,刘胜又判断错了,但是没有说出口来。 为的是免得大师兄难堪。 是呀,莫说是大师兄,就是小徒弟,也不要刺激他吗。 可是沈襄錚就开口说话了:“大师兄好眼力......” 刘胜听了这半句,脸都臊红了。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判断失误,这是接连在犯错呀。 大家也都把责备的目光投向了沈襄錚。 大家心里都在想:以前的沈襄錚可不是喜欢挖别人疮疤的人呀。 大概是在崬晶兰那里受多了挫折,变态了吧。 可是据大家所知,那次也是他沈襄錚犯了大错,怨不得崬晶兰小姐的。 这也是大家伙心里的评价。 可是沈襄錚就像没有看到大家的脸色一样。 他还是继续说下去:“大师兄您火眼金睛,火焰结晶,没有看错呀。” “只是这个洞口的机关,是不可以向里面推的。” “因为据我看来,您猛力推它纹丝不动。” “你的举动就证明了这洞口是里头小一点,外头大一点,谁能够推动它呀。” 说完纵身而起,右手中的玉兔冰龙剑刺进了那道细微的痕迹中,再微微一撬。 然后又猛力一拔,飞身下地。 果然,那道不规则的缝穴裂开了,一个石头塞子被撬出来八九寸了。 沈襄錚站在石头塞子下,说:“大师兄,快站到我的肩膀上来,你可以用力摇动,再拔出来了。” 刘胜立即飞身跃上沈襄錚的肩膀 他伸直双手,刚好抱住了这个石头塞子,用尽吃奶的气力摇了几下 石渣灰粉纷纷落下来,沈襄錚早就闭上了眼睛。 “嗨!” 刘胜大喝一声,抱着这个脸盆大的塞头,反身跳下沈襄錚的肩膀。 刘胜就又要乘胜爬进洞口。 卞盛灏赶紧拖住他:“大师兄刚才用了猛力,也该休息一下,让我们小弟们来吧。” 说完,马焗良也走了上来,站立在洞口下。 卞盛灏抽出剑,跳上马焗良的肩膀,用长剑探入洞口中。 砰然一声,剑尖触碰到了什么机关。 卞盛灏立即滚下马焗良的肩膀,六支毒箭从他头顶上飞过,好险呀。 看来,庄主被囚禁在这个洞内,是千真万确的了。 卞盛灏又要跳上马焗良的肩膀,被沈襄錚一把拉住了。 他抛出飞去来兮长绳索。 飞去来兮钻入洞内,沈襄錚的手中只有缠在腕上的短短一小段了,这飞去来兮是回不来了。 欣喜的是洞内这一段是没有暗器机关了。 沈襄錚立即用力拉出飞去来兮,紧接着飞身一跃,双手攀住了洞沿,慢慢地钻了进去。 他进去不久,卞盛灏也跟进了,随后是马焗良。 刘胜摆摆手,示意陈砮就不要进去了。 沈襄錚在前试探着前行。 他们还在担心,那个独眼奴奴黑是不是还在洞中安装了什么暗器机关。 但是还好,一路平安,没有再发现什么了。 走进去一里多了,洞穴到了头,可是没有人,也没有任何物件在里头。 看来这个麻孝苃又是在忽悠他们吗。 沈襄錚就对他们两个说:“麻孝苃不会的忽悠我们的。” “既然是师傅看准的人,是不会有错的。” 大家记得,大师兄刘胜以前对他们说过好几次,凡是师傅看中的事情和人物,是不会有错的。 看来沈襄錚对大师兄的话,是一点也不质疑,而且牢记心中了。 那是怎么一回事情呀,这里明摆着什么也没有呀。 他们还是在一边搜索一边慢慢前进。 因为沈襄錚带着火石和油棉球,到了暗处,他从怀中掏出油棉球,插在剑尖上,一路走来,看的清清楚楚。 一个大人,怎么会看不见呀。 沈襄錚思索了一下说:“这又是这个穴洞作怪了,肯定是独眼奴奴黑在洞中又作了手脚。” 他们于是仔仔细细地看了洞穴尽头处,没有什么异样。 没有办法,只得往回走了。 往回走了三丈,就看出了名堂。 如果盗贼把圣珠藏在洞内的任何一个地方,即使是藏到泥沙中,在这样黑黝黝的洞内,也会透过沙土层发出柔和的绿莹莹的亮光来的。 洞穴左侧,有一处松散的黑色土壤。 显然,这不掩埋了圣珠的地方。一定是另外有大名堂。 刨开松土,下面有一块青石板,掀开石板,下面露出了一个洞口,一个斜斜向上的洞口。 这即是所谓的洞中洞楼上楼。 马焗良首先爬上去,一眨眼功夫,就传来了他的声音。 他说这是个什么洞,就到头了。 可是话刚落音,就听的咚的一声响,再无声音传出来了。 沈襄錚立即爬进去,棉球光下,看到这个向上的洞穴底部,又出现了一个洞口。 这个洞口比脚盆大,马焗良是掉下去了。 下面水波粼粼,马焗良水性欠佳。 凭着良好的眼力,沈襄錚看到马焗良在水中挣扎沉浮。 马焗良想喊,一张口就灌进满口的水。 沈襄錚没有用飞去来兮把他吊上来,而是咕咚一下,自己也跳了下去。 沈襄錚水性很好,他一把就抱住了马焗良,是准确地将他双手连腰抱住的。 在水中救人,最重要的是要抱住他的双手,否则他会死死地下意识地紧紧地抱住施救者,与之同归于尽。 这是一个暗水潭,水冰冷。 而且是桃花庄饮用水的源头。 在庄主小院落的左上方,有一个石头洞口。 洞口前有堵光滑的岩坎。 水从洞口涌出,流到岩坎上。 然后轰隆隆地冲击而下。 人们把竹子打通节,引水到各家各户。 一百二十三章 暗洞匿庄主 沈襄錚全身进入了冰冷的暗潭中,就没有冻僵的感觉。 这是自六岁以来,他父亲就要他锻炼身体,所以疾病难侵,能够适应天时地利,突发的寒冷炎热,都能够很快适应。 他伸出出右手,左手紧紧地箍着马焗良,努力划动潭水,游了十几丈,到了一个沙滩边。 他立即用双手抱著马焗良,在水中运气一跃,一下就上了沙滩。 在沙滩上,沈襄錚就用左手把马焗良举过头 用右手掌朝他已经臌胀的腹部连拍了三掌,马焗良哇地吐出了一大滩潭水。 沈襄錚把他用力一抛,马焗良跌了个狗啃屎 幸亏他落地时,头一抬肚子又重重地跌在沙滩上,又是哇哇几下,把肚子里的潭水都吐个干净了。 马焗良不愧在镖局锻炼了这几年,已经能够吃苦耐劳,奋斗不息。 他一个鱼跃龙门站起来,就能够跟随沈襄錚行走了。 可是沈襄錚没有走。 他再度潜入暗潭中,摸索潭底和潭四周。 要知道如果把圣珠藏在一凹陷里面,在潭面上看不到驱役绿光,岂不是白白地来这里走一趟。 可是任凭沈襄錚在暗潭里怎么样折腾,就是没有圣珠的半点影子。那就只好再往前走了。 这里的洞穴比较宽敞高大,他们走了不远,听到前面有响动,还有一丝亮光闪烁。 两人放慢了脚步,弓腰驼背,手握兵器,万分警惕,试探着行进。 洞穴转了一个弯,前面是一间小石室。 那里有天然生成的石桌子石墩,一个老人家,被捆在石墩上。 他的手是能够活动的,但是无法给自己松绑。 因为这捆人的方法是从肩膀上用绳索套下来,在腰间缠了十数圈,再一路下来,把一双脚也牢牢捆绑在石墩上了。 石桌上摆着包谷粑,烧红薯,老人的手较得着,可以拿来送入口中。 看到有人来了,老人大喊救命,我的贵人来了。 马焗良走上前去。 沈襄錚站在一旁观看,看着马焗良给老人解开了绳索。 老人家向马焗良和沈襄錚恭恭敬敬地作了一揖表示感谢。 他说:“大恩不言谢,你们是老朽的救命大恩人了。” “好吧,我领你俩出去,再请教恩人们的大名,我当率领全村庄的人敬奉你们。” 马焗良就说:"老人家,回去的路很难走,还是我来背着您吧。" 老人家用奇怪的眼神看了他一下说。 “出去很容易呀,进来也不难呀,还是你们跟我走吧。” 沈襄錚知道这里面必有蹊跷,所以什么也不说。 老人带着他们走了十多丈之远,都是平坦的洞穴。 突然前面没有洞了,是一个死胡同了。 老人家对他们俩说:“请退后一点,我们很快就可以出去了。” 马焗良说:“老人家,看来你要扳动这里的暗门机关了。” “还是让我来吧,你老人家退后一点好。” 这麻老头倒是很顺从。 而且很爽快地告诉他:“洞正中有个沙坑,你把沙子掏出来,一脚踩下去,洞门就打开了。” 他还说:“动作要快,门一开砂砾石块就会掉下来,莫伤了自己。” 坑里只有不多的沙子,马焗良一下就掏空了 里面有块圆石头。他一脚踩下去 只听得头顶上轰隆隆响着,一块厚厚的石板慢慢缩进洞顶。 哗啦啦一下,无数的砂砾石块滚下来。 马焗良早就退到后面。 只听得上面镖局的人们无限欢喜地大喊:“你们终于出来了,好呀。” 接着又听到上面说:“退后一点,我们要首先把砂砾石块吊出来,你们才可以出来的。” 得救的老人家说:“奇怪了,来接应你们的人也懂这个规矩。” “这是我们村寨的水源地,不容许从洞口流进泥沙的。” 洞口上面吊下一个坚固的大木桶,上面系着粗大的棕丝绳索。 老人家从洞壁内的凹陷里拿出一柄大铁铲,沈襄錚动手。 只十多铲就装满了大木桶。只吊了三桶,就把滚落的砂砾石块清除干净了。 然后又用木桶把老者吊了上去,沈襄錚马焗良随后一跃而上。 他们出来后,老者又要马焗良伏身洞口,用手摸索到边沿的一个铁把手。 马焗良只轻轻地一摇,那扇石板门就轰隆隆地合了拢来。 崬南兴身边的人把砂砾石块又很快地填了上去,踏平了,和周围一模一样,很难看出痕迹来。 马焗良很奇怪:“师傅,你们几时准备了这样一只大木桶?” 沈襄錚也觉得奇怪,今天这个马焗良为什么有这么多的问题提出来,好像一个新入局的小子。 崬南兴就微笑着回答了他:“你们进洞后,麻孝苃老先生派来一个后生仔告诉我们,在山坡中荆棘丛里找到的。” “早告诉我们,就免得我们费这么多的周折进入洞内折腾了。”刘胜叹了一口气道。 “不,这是伪庄主把这一层上面的洞口严严地堵死了,无法打开了。” “只能从上层岩壁中下去了。” “这块石板是备用的,只能从里面打开,外面关上的。” 麻孝翊说。 回到村寨,天已经大亮了,大家来到麻孝苃家。 麻孝苃看到弟弟回来了,十分的高兴,不由得涕泗横流。 麻孝苃对大家说:“那个独眼奴奴黑已经偷偷地逃走了。” “我还通知了你们看守行李马匹的两个小伙子,他们俩虽然势单力薄,还是追赶了一程。” “你们镖局的人,脚力特好,居然追上了。” “但毕竟寡不敌众,看到他们有十几个人,只好打马回巢了。” 崬南兴就淡淡地说: “我们在这里人生地不熟,追赶无益,随他去罢。” “我们倒不是怕他们人多,只是赶到他们后,发现他们确实没有偷盗到圣珠,所以就回来了。” 麻孝苃倒也知趣,并没有再询问下去了。 只是刚救出来的庄主就问道:“赶到他们后面,怎么就知道他们没有偷盗圣珠了?” 这时,大家才注意到这个小麻孝苃四岁的弟弟,麻孝翊庄主。 可是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大家都被他他的奇特面目吸引去了。 他的面目比较奇特,左眼是大铜铃,右眼是丹凤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