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黄长裙》 第1章 《淡黄长裙》作者：眉品【cp完结】 简介： 忘掉之前的文案，蠢作者写着写着放飞自我了 李熠17岁那年转学到p市，遇到了他命中注定的爱人。 坐在他右手边的少年叫沈心，眉眼冷淡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给沈心留下了坏印象，总之沈心一直很不喜欢他，自己一靠近，他就像小兔子一样竖起耳朵，充满警惕性。 这样的沈心却和隔壁二中的校霸何褚是好朋友。 他呢，他在不知不觉中爱上沈心，等到时机成熟就把兔子拐回家。 文案受视角，正文攻视角 清冷学霸攻x冷冰冰但爱研究攻的学神受 （关于经过本人九九八十一次脑补，这篇短文从温馨小甜文变成了青春伤痛文学这件事。） 第01章 星期一傍晚，沈心拿着打湿的帕子走在一中高三教学楼四楼走廊，无意间便看见两所学校围墙间的那条小巷子里有十来个人在打架。 沈心脚步一顿，毫不意外地看见了何褚的身影。 那人单插着兜，不动手，有人扑上来就抬脚狠狠地用力踹对方。 “怎么了？”同组搞卫生的同学回头叫住他，神情疑惑。 “没什么。”沈心收回视线，抬脚走向高三一班的教室。 出校门的时候，天色暗了，诺大的校园静悄悄的，不熟的同学礼貌性地跟他道别后，就往其他方向走了。 好巧不巧，何褚一伙人正春风得意地从一中和二中之间的小巷里出来。 天色暗，暖黄的路灯穿过头顶上叶子的间隙落在他们身上，也落在沈心身上。 沈心就站在路灯下，背着光，乌黑的头发在灯光下浮现一层光晕，阴影贴着大半张脸，显得眼神也晦暗不清，唯有秀气的脸部轮廓最分明。 “看什么看！” 这行人和他擦肩而过时，一个男生吊儿郎当地冲他吼了一句。 当即被何褚踹了一脚，他不做解释，其余的人面面相觑却也没多问什么。 沈心默不作声地转头，一只手下意识攥着书包带子摩挲。 不远处传来一阵轰鸣声，没两分钟何褚就坐在机车上撑着脚停在他面前。 这条街有几个商铺愿意看顾学生的车，那种不能开进学校的车。 “上来。“穿着二中校服的人面无表情地说。 “提前下车，不会让你妈看见。”何褚补了一句。 “哥带你，等什么公交。”…… 何褚一连串地说了好几句话，生怕沈心拒绝，但又不给他开口的机会。 沈心默默无语，走向前抬腿上车。 沈心自认为毫无问题，但上车的时候还是晃了一下，幅度不大，可前面的人第一时间搀住了自己的手臂。 “回回都这样。”何褚低笑一声，收回手后发动了机车。 “抓紧了。“ “嗯。” 沈心揪住了他的衣服。 何褚身上有淡淡的烟草味。 “你今天放学挺晚的。 “开班会，打扫卫生。” 沈心言简意骇，语气很淡。 何褚嘴比脑子快，又忍不住说了那句高频出现在他们聊天的话。 “你话越来越少了，人也越来越冷淡了。” 沈心见怪不怪，没理他这句牢骚，反而问：“不是说戒烟吗？” 一阵沉默，傍晚仍有余热的风迎面撞来，掀起沈心额前的碎发，他问的似乎漫不经心，不过随口一提。 “正在戒，我是上个星期一跟你说的，到今天才抽过一支。”何褚低声回道，在风中，在城市的车水马龙中，显得含糊不清。 “嗯。”沈心应道，眨了眨眼睛，用额头碰了碰他的后背。 直到现在，何褚才真的兴奋起来，他猛地加速，满意地听到沈心小声惊呼了一声，放弃抓衣服转而下意识抱紧了自己。 说起来奇怪，他是很反感这样的，两男的骑机车就该潇洒狂野，搂搂抱抱像什么样子，但如果那个人是沈心的话，也不是不可以，当然了，沈心也只能抱着他。 两人在小区附近就停下了，何褚让沈心先走，自己则留在原地看他的背影，然后再慢悠悠地驱车入小区。 一进门，沈心就听见母亲的声音，“洗手吃饭了。” 沈心习惯性地嗯了一声，先进房间把书包放了才出来。 没多久，父亲也回来了。 沈家人一家子都很奇怪，比如这对夫妻对儿女要求甚多，必求面面俱到，成绩也好，教养也罢，都不能差，力争做到最好，但是在饭桌上，沈家人并没做到食不言。 用饭时间是沈家人开家庭会议的时间，常常有两种结果，说着说着就败心情，难以下咽，要么就是有人摔筷子回房间。 除了这个时间，沈家父母很少有时间和儿女多说几句话，女儿沈晴直接无视他们，不反抗也不回应，儿子沈心看着安静斯文，但每次敲他房间门基本是：“我在看书。”，拒绝了一切打扰。 但所幸儿子比女儿听话很多。 沈父沈母都那么认为，街坊邻居更是这样想，毕竟有姐姐沈晴“珠玉在前”。 在他们眼里沈晴脾气异常暴躁，没有小姑娘的样子，怼天怼地怼父母，她连邻居都能呛上几句，完全领会不到大家的良苦用心。 第2章 姐姐的风评在这一带就是这样，一传十十传百，没人在乎真正的沈晴是什么模样。 沈剑咽下一口米饭，若有所思地注视对面安安静静吃饭的儿子，“心儿，你们班班长是叫文瑶吧？” “是。”沈心放下碗筷，心里明白父亲必定不会随意问起，他猜不到父亲的用意，但总归不是什么好事。 “你平时多和她聊聊，交个朋友。” “老沈！心儿高三了，哪里有时间搞好同学关系？”张婉一听就不乐意，交朋友哪有学习重要，这个节骨眼交什么朋友，男女交往过密更是糟糕事。 沈剑撇了她一眼，“妇人之仁，你知道文瑶的父亲是谁吗？心儿迟早要出社会，多条人脉多条出路，今后也不用像我们那么辛苦。” 张婉明显感兴趣了，追问文瑶是什么来头。 “她父亲是p市房地产大亨文光，我也才知道他有个宝贝女儿……” 沈心拿起碗筷，将碗里的饭囫囵吞下。 “我吃好了。” 沈心面色平淡，起身走向厨房，把碗筷放下，洗了洗手，就回房间了。 回到房间，沈心无声松了口气，把自己摔进柔软的床上放空了一会儿，才爬起来写今天的作业。 快速专心地写完作业后，沈心半撑着脸，另一只手拨弄着窗边坠着蓝灰色羽毛的捕梦网。 这是初二的时候何褚送的，起因是有一天他们路过精品店，沈心多看了几眼，又偏头看了何褚一眼。 何褚当时正值中二期，嗤笑男子汉大丈夫怎么喜欢这种少女心满满的玩意。 但三天后沈心生日，他送了蓝灰色的捕梦网和一挂漂亮的贝壳风铃。 贝壳风铃被张婉以制造噪音影响睡眠和学习给扔掉了。 想到这，沈心嘴边那点笑意慢慢消失，唇线拉平。 何褚有一点说得没错，他确实越来越冷漠和少言少语了，很久以前自己似乎不是这样的。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变成现在的模样。 现在回首，反而是从前的他变的陌生和不可思议。 看着捕梦网，沈心突然想到初三那年和何褚去p市文武庙求的那根红绳。 心血来潮的沈心把床底的行李箱拉出来，在他找到那条红绳之前，先映入眼帘的是那条淡黄色连衣裙。 【作者有话说】 好久没写了 第02章 大约是因为睡前翻到的那条裙子。沈心当晚做了一个不美丽的梦里。 梦里母亲拿着那条裙子又哭又骂，父亲坐在沙发上低头抽烟，一言不发。 令人疑惑的是，母亲揪着裙子，嘴里指责的却是他为什么要报考外地的大学，似乎她手上的不是一条连衣裙，而是大学录取通知书。 梦境少有合理的，但深陷梦境的他却没有感觉有什么不对。 争执到一半，门铃响了。 母亲抬手摸泪，脚步匆匆地去开了门。 站在门外的是两年没有回家的姐姐，她化了妆，本就出众的容貌和那双凌厉的眼睛，让她看起来更不近人情。 她对着他说：“我带你走。” 随后的梦境变得破碎不堪，一下子是何褚嘴角挂血的样子，一下子是看不清脸的人在人群，在众目睽睽中揭穿他穿裙子的事，众人的表情皆是厌恶鄙夷。 梦里的兵荒马乱最后定格在一个画面上，他坐在不知名的山顶凉亭上，静静看着铺天盖地的大雪飞扬，听着山风呼啸。 p市沿海，没有大雪，他的身边没有任何人。 醒来的沈心感到奇怪，最起码应该有何褚，或者是姐姐。 后来的他才明白，姐姐有自己的生活，何褚不愿意改变。 从很早之前，他的内心就知晓了，有些事他不愿意承认，一味回避，但它们早就在让他不得安宁的梦里一一呈现了。 怪梦作乱，沈心几乎是强打精神去了学校。 早读刚下，沈心就枕着手在课桌上睡着了，也就没发现隔壁多了一套桌子椅子和人。 直到语文老师说：“这是我们班新来的同学吗？叫什么名字，小伙子还挺帅。” 一班是尖子班，学生都比较矜持，没有瞎起哄，也就稀稀拉拉地响起几个人的声音。 “老师，他叫李熠。” 班长文瑶的声音最大。 一班在转学生来之前满打满算就35个学生，单人单桌，有四个组，其他三组有八个人，沈心隔壁组只有七个人，李熠刚好补上了。 语文老师打量了李熠几眼，男生上身穿着黑色t恤，脸上面无表情，在整理自己的东西。 “唉——”语文老师长叹一口气，“还嫌你们班不够闷啊，又来一个冰山呐，沈心你说是不是？” 沈心怔了一下，也低头去整理东西。 然后对着早就摆好的语文课本和复习资料无从下手。 所有老师当中就语文老师最爱逗他，不管能不能联系的上，逮着机会他就要cue一下沈心。 看到他的无措，语文老师就当无事发生，“翻到九十五页。” “课本还是资料啊？”有学生问。 “资料啊。” 沈心感到一道探究的视线，下意识往身边看去。 李熠确实在看他。 从一进门就注意到了，下课后一班的学生要么去上厕所，要么还是在看书，睡觉的没几个，更何况，沈心实在白的晃眼睛，头发黑得像墨，黑发落在白皙的胳膊上，对比明显。 第3章 在他醒后，又让李熠有种莫名的熟悉感，他一再确认，自己确实不认识这个人，他的记忆不会出错的。 他自认为观察的坦坦荡荡，却让沈心觉得很冒犯。 沈心最讨厌这种直勾勾的打量。 两人猝不及防地对上视线后，沈心率先偏头。 这人似乎有点反感自己，还充满了警惕性。 但那双黑凌凌的眼睛生得好看，生气的时候漂亮的惊人。 李熠多看了几眼他线条清晰流畅却冷淡的侧脸后才偏过头去。 “哒。”一声轻响。 沈心看着被自己右胳膊扫到掉在李熠脚边的红笔，微不可察地轻咬了下唇。 但李熠发现了，他甚至发现了之前沈心被点名时候低头的小动作。 不知道为什么，李熠心里滋生了几分愉悦。 他弯下腰正要捡起那支笔，却跟目测自己和笔之间距离后弯腰的沈心碰到了一起。 沈心的手和他的性格一样，凉丝丝的，触感像柔软丝滑的绸缎。 李熠先拿到了笔，却为和他接触的这一瞬间而微微失神。 反应过来后，便对上沈心的眼睛，水亮的，不满的。 沈心弯腰的力度比他大，他看向沈心的角度是俯视的。 这个角度看下去，更显的沈心眼眸清澈，纤长的睫毛偶有抖动。 “给。“李熠把笔递给他。 他的声音低哑，有种不属于高中生的磁性，但对上他的五官却又没什么违和感。 “谢谢。”沈心快速接过笔，下一秒就端正好坐姿听课，又把红笔放在了左手边。 沈心从上高中起就一直是最后一个离开教室的人，留下来写作业，更为了晚点回家。 他母亲张婉是一名中学老师，下班的时间和他下课的时间差不多一致。 如果他在用晚饭之前就一直待在房间里不出来，张婉可以在客厅，厨房里一字一句数落他直到开饭为止。 按理说，他应该习惯了，但每次听张婉唠叨，他会出现一种耳朵流血的错觉，让他难以忍受。 沈剑张婉永远是他的父母，他不愿意说出伤人的话，但对峙多了他难免也会情绪失控。 张婉时常念叨沈晴伤透了他们的心，沈心相信，可他也知道母亲的唠叨有另一层用意。 一中门口就有公交站，沈心往常一出校门就安安静静地站在公交亭，但今天他刚过来不久，就被一个女生急急拉住了。 女生满脸紧张，“同学，帮帮忙，那边有个女生被二中好几个人围住了。” 看沈心点头后，女生松开手，跑在前面带路，时不时回头看沈心有没有跟上来。 沈心跟着她从两所学校之间的小巷子穿过，没一会儿进入一片刚封顶没多久的楼房背面。 期间他们又多拉了两个过路人。 “长得还可以，跟哥处对象不吃亏。”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说话的人声音流里流气。 很像昨晚跟在何褚身后吼他的人。 四五个人围着圈，吊儿郎当地站着，依稀可以看见圈里围着一个梳高马尾的女生。 “哪来的小屁孩！”被拉过来的两个路人都是成年人，完全不怵这一群看起来人高马大，实则外强中干的高中生，直接开嗓。 “别多管闲事！”领头的男生也就是之前说话的男生回头放狠话。 沈心惊讶，却又觉得是意料之中的事。 这群人就是昨晚跟在何褚后面的人。 “怎么是你？” 领头的人看见他也很惊讶，一句疑问脱口而出。 沈心脱下书包拎在手里，预备打起来的时候拽着包就打。 他虽然没打过架，却看过好几次何褚打架，这些人打起来毫无章法，纯拼力气和反应。 加上这俩成年人，沈心不觉得他们会占下风。 “沈心？”圈里那个一直不出声的女孩叫了一声，试图推搡着前面的人跑到对面去。 这声音不是文瑶是谁？ “别怕。”沈心冷静道。 这句话一出，对面的人按耐不住就冲上前大展拳脚。 这两名成年人格外能打，也够猛，沈心在边上也就起到了拖住其他人的作用，等他俩一一把人干倒后，再来收拾被他牵制住的两人。 那个不知名的女生在一片混乱中拉着文瑶的手跑到楼房正面，两人牵着手站在那等着他们。 “看你们是学生的份上就不报警了，免得你们老子被叫到教务处走一趟。” 其中一个成年人蹲下来拍了拍领头人的脸。 三人走向文瑶两人时，还是那个成年人，他说：“多吃点饭，你们还在长身体的年纪，看这细胳膊细腿的，啧。” 他对着沈心说，还上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嗯。”沈心道，极力控制想上手拍掉那人手的冲动。 五人走到人流大的路口分别。 那两成年人不拘小节，摆着手谢绝了高中生的谢意，晃晃悠悠地走了。 “你家在那边？”文瑶在跟女生说话，“那好的，再见。” 说完，女生向他们挥手道别，转身留下一道清瘦的背影。 “我当时就看见她了，没来得及说话，她转身就走了，我以为她不想惹事……”文瑶看着她的背影似乎在自言自语，“也怪我，太害怕了，忽略了她是一个人，帮不了我的事实。” 第4章 然后她又说给家里打电话来接自己了。 “你怎么会到那边去？” “那边有几只流浪猫，我前几天发现的，今天过去看看，谁知道碰见那些人。” 文瑶有些沮丧。 她是一个健谈的人，但沈心了解始末之后就没再多问什么，默默陪着她等家里人来。 文瑶感觉浑身不舒服，使出了她的社交技能之一：善意的没话找话，创造话题。 “刚来的那个同学，你旁边那个，李熠，他的成绩很牛。省会一中第一，每回参加比赛拿的都是国家级一等奖。”文瑶说，“搞不好下个星期的月考会空降第一。” 似乎所有人都认为沈心不在乎成绩，因为他的性格，也因为他每次领奖的波澜不惊。 文瑶不知道她无意间提出的话题触动了沈心的内心。 “唉，他好自由的，爸妈都不管，我家只有我一个小孩，我爸说我是全家的希望呢……” 说着说着文瑶叹了一口气，“学习也要天赋啊，你们这样的都是学神，学的轻松，该玩就玩。” 很多人有一种沈心学得很轻松的错觉，其实沈心在课外用的功不少，何止是高中两年，从小学起，他就被要求时时考第一，偶而考了第二，就要和担任中学老师的母亲进行事无巨细的复盘。 他和姐姐的学业一直是母亲在操劳，父亲虽然也上心，却只会在事后总结性的点评几句。 如果昨晚父亲没有提到文瑶，沈心或许还会好奇她从哪知道李熠的事。 现在来看并没什么好问的，同一个圈子的人当然要比他们普通人了解的多一点。 “哎，车来了。”文瑶向前方张望，“沈心，你家住哪？送你一趟。” “不用，没关系。” “那，明天见。” “明天见。” 文瑶上车前又看了一眼沈心。 少年穿着蓝白经典款的夏季校服，腰背单薄却挺直，他的眼睛没有多余的情绪，很平静地将世间万物容纳其中。 似乎也不难相处。文瑶心想。 或许是这高中两年过得太快，她竟然有一种才和沈心认识的错觉。 文瑶走后，沈心在十多分钟后等到了公交车，这路车同样经过他所住的小区，但他从来没坐过。 沈心奇怪，为什么自从高二之后他总跟何褚在傍晚相遇。 也是这一年，他们的关系越来越疏远了，沈心不觉得母亲反对他们来往是根本原因。 小区门口前，何褚蹙眉问道：“怎么今天又这么晚回家？” 却见沈心眉毛皱的比他还深，“昨天那些人是你兄弟吗？” “算是，怎么了？” 沈心没有马上回应他，而是自顾自往前走，何褚赶忙跟上。 “你们平时除了打架还做什么？” “你问这个干嘛好学生？” 沈心停步转身和他对视，“那几个人今天围着一个女生耍流氓，你也跟他们一样？” “艹，怎么可能！”何褚觉得这种行为很没品很幼稚，最主要的是沈心很不高兴。 “不高兴啊，哥明天去揍他们！” 何褚的父亲脾气暴躁，动辄爆粗口举拳伤人，某种程度上他们父子俩有共同点。 可何褚那么厌恶他父亲。 沈心知道，何褚认为自己的行为举止跟他父亲有本质上的区别，他拒绝这种相似。 何褚初中的时候时常和人发生争执，但几乎没动过手，短短两年，摇身一变二中校霸，闻名p市西南城区所有初高中。 何褚看着一言不发的眼前人心里着急，谁知道矮他半个头的沈心揪过他衣领嗅了嗅。 他正为这动作莫名心跳加速，但耳边立即落下清晰的两个字。 “烟味。” 【作者有话说】 对不起女婿，你情敌的戏份暂时要比你多亿点点 第03章 李熠转学的时间刚好是高三开学的第四个星期，没上几天课就月考了。一中按成绩分考场，一班大多数人留在本班教室考，李熠没有成绩去了最后一个班考试。 毕竟是一中，吊车尾的那波学生也在努力答卷，只有几个彻底摆烂的学生胡乱写完试卷后就掐着点提前交卷。等待的时间对他们来说过于漫长，有人扣指甲，扣完再细细欣赏一下；有人腿抖得很有节奏感；有人在试卷空白处写写画画，表情投入，乍一看，像在认真答题。 所以李熠提前交卷这事倒也显得正常。 月考结束的第二天就出成绩了。 “你们自己看看啊，自己哪里有不足要及时查漏补缺。”班主任半倚着讲台，双腿交叉。 “咱班第一还是沈心，第二李熠，分差只有一分，沈心有危机感吗？” 一班的老师跟这个班的画风完全相反，总是直话直说，语气也多为调侃，几乎没有生气暴躁的时候。 在他们眼里沈心这个学生哪里是什么冷漠无情啊，只是话少了点，平时老师逗几下也会回应。 “还好。”沈心答。 班主任露出满意的笑容，“威武，霸气！” 毫无情绪波动的一句话，一班的老师和学生都习惯了，只有李熠察觉到隐藏在深处的那份狂妄。 沈心很自然地转头看他。 眼睛里干干净净，偏偏是这样的眼神更让他看起来高傲，没有情绪到极致，也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有意思。 第5章 第一次见沈心的时候，他就直觉沈心其人远远比他所表现出来的复杂。 一班的人对沈心的评价基本是：学霸啦，性格比较冷，但人蛮好的。 多单薄，多浅显的认识。 大家同是尖子班的学生，成绩，智力差距并不大，很少真正地对某一个同学服气，但他们对沈心的评价却像普通班学生对一班全体的评价。 因为差距太大，太遥远而带来的崇拜心理李熠挑眉。 挑衅过他的人不少，但他们大多是有意无意的挑衅，要不然就是心事写在脸上的挑衅，看向他的每一次的目光多多少少夹带一些他们本人没察觉到的阴郁。 沈心这样的还是第一个，什么都没说，表情平和冷淡，却让他感受到了被挑衅的感觉。 沈心见旁边那木头又开始直勾勾看自己，颇有些无语。 截止目前，李熠给他的印象就是一言不发地盯着人，被他看久了，沈心有一种被束缚囚禁的错觉。 长得帅怎么了，像变态。 虽然不想承认，但他确实很难禁的住和别人对视超过半分钟。 起争执的时候不算，他和别人吵架眼睛是落在那人身上，其实是落在自己心里。 这天是星期五，沈心难得出现一次考试后的疲倦。下课铃一响就离开学校，和一中的学生一起等公交。 校门口到处是学生的交谈声，谈什么的都有，谈到最多的是月考成绩。 他们的声音像透过水膜后才穿到他耳朵里。 沈心倚靠着学校铁栅栏，头顶和侧面伸出了不少月季枝条。 公交走了一趟又一趟，人也慢慢少了。 “嘿！” 有人在他眼前挥手，沈心抬眼一看。是何褚。 传闻里的何褚能动手就不张嘴，平时拽的上天，不带正眼看人，打架很凶。 别人描述的何褚总是一副时时刻刻不耐烦的样子。 可在沈心面前，他好像什么都没变，依旧是那个从小到大爱在他面前耍酷但实则犯蠢的男生。 上一趟直达沈心家的公交车人并不多，沈心没上车，神情怏怏的。他心情不好。 何褚揽过他的肩，带着他走到他寄存机车的地方。 “有家烧烤店味道不错，早想带你吃了。” “在哪？” “河西路。” 何褚先上车，脚点地，空出一只手扶着沈心，“昨天那事你放心，我收拾过他们了。” 沈心精神疲倦，把半张脸压在他背上。 何褚往后把他的手抓到前面，“谁惹你生气了？” “你。”沈心闷闷地说，像赌气。 沈心很少有情绪波动的时候，开心也好，伤心也罢，眼下这点烦闷不足挂齿。 他这些年的小烦闷都是自己消化的。 但真的消化了吗？不过是他刻意去忽视，但仍旧存在和不断堆积罢了。 何褚都准备来十几条不重样的道歉了，却听他说：“我们班新来了一个同学，很厉害，这次月考只和我差了一分。” “我不担心他超过我，如果他真的超过我了，我又能怎么样，事实摆在眼前。” 只是有点不甘心。 但沈心转念一想，他的付出和收获成正比就足够了，没必要去管其他人的情况怎么样。 毫无疑问，沈心在一定程度上受了张婉的影响。 真要剖析他的内心，他在意，但永远不会把成绩放在首位，不会为了成绩多生其他烦恼。 他很早之前就有一个计划，一个和姐姐沈晴差不多的计划。 何褚，李熠都是他的对照面。 沈心害怕何褚在“呼风唤雨”的校霸生活岁月里受到不可逆的伤害。 但他的内心有没有向往这种生活很难说，可以肯定的是何褚和他截然不同的人生对他有一定的吸引力。 沈心的想了很多，但有些话即便是何褚他也难以说出口。 机车启动前，何褚温声说：“你在我这永远是最好的。” 沈心轻哼一声，很受用。 回头望了望校门，沈心默不作声地把手抽出，动作迅速地起身，把手撑在何褚肩上，清风扑乱他的头发，灌入胸口，不是很合身的校服鼓得猎猎作响。 他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何褚知道他现在的心情肯定是不错的。 “今天胆子怎么变大了？”他大声笑着问。 结果他一问沈心就恢复原状，那大胆的行为就持续了不到两分钟。 “改天我们去东岸看海吹风好不好？ 沈心惯例用头点他背，以示同意。 “那说好了，一起去。” “一起去，不反悔。” 沈心语气认真，带着几分笑意。 麟河是一条东西流向的大河，贯穿p市，最后在入海口汇入东海。 河西路一带夜市众多，沿路都是卖各式小吃饮料，炸串的，年轻人很多。 何褚推荐的那家烧烤店生意很好，他们来的时机刚刚好，有一桌刚刚吃完。 还没入夜，这一带就已经很热闹了。 p市的城市发展没有以环境为代价，麟河十年如一日碧波荡漾，没有多余的腥臭味。 何褚习惯性地给沈心拉开椅子，又抽出纸巾擦拭一遍，“你坐着，我去点菜。” p市几乎是到处高楼林立，除非登上楼顶，否则很难有开阔的视野，河西路是一个意外，楼房普遍要低些，整齐划一。 第6章 “好。”沈心坐下，看向绚烂瑰丽的天际，云朵流动速度缓慢，将暗的天空中似乎有神鸟凤凰飞过，曳出像大鸟尾巴形状的晚霞。 何褚回来的时候带了一瓶可乐，瓶身凝着水珠，还泛着冷气，他先给沈心倒了一杯。 “饿吗，要不要买点东西垫垫肚子？”何褚落座，一条胳膊放在沈心椅背上。 “不饿。”沈心喝下可乐，没剩多少的郁气随着冰可乐下肚后彻底消失不见。 何褚看着他温顺的眉眼，有点发愣，一种奇怪的满足感油然而生。 他不由自主地说：“要是能一直这样就好了。” 像是梦呓，但沈心听到了。 “什么？”他下意识问，其实他听的很清楚，但那一瞬间没反应过来。 何褚恍若大梦初醒，攥紧了水杯，不说话。 “为什么不可以？以后我们还是一样做邻居，门对门。” 沈心对未来的态度是乐观的，他不预想会遇到的种种问题，，他不想动摇自己的决心。 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 “那还是住两室一厅吧，你那么挑食娇气……”何褚故作轻松。 “我没有！“沈心坚决反对。 看着生他气偏过头去的沈心，何褚怀疑这可乐有问题，不然怎么会没有一丝味道。 他想问沈心，羽翼丰满的鸟儿会为一株枯木停留吗？枯木不再茂盛，但枯木曾陪伴鸟儿度过岁岁年年。 他和沈心迟早要散的，何褚悲观地想。 友情难系，更何况是差距越来越大的他们。 这家烧烤味道是真不错，比沈心预想的要好吃很多。 吃到后面基本是何褚盯着他吃，沈心吃东西比一般人要慢，斯斯文文的，吃一盘烤串下来，也就唇瓣沾了点油光，纸一抹就干干净净。 “走吧。”沈心收拾好自己就起身了，但吃撑了，肚子有点难受。 “真吃撑了？”何褚拉过他的手，细细打量。 嗯，看不出来。 “你这情况怎么那么像林姨刚怀上何宇的样子,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何褚略加思索，“嗯，不显怀？” “嘶——”胳膊猝不及防被沈心拧了一把。 “别贫了。” “好好好。” 何褚带着沈心往小吃街出口走，两人正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悠闲散漫。 谁料快到出口的时候不知道从哪冒出的几个人猛地冲出来，捡起附近摊贩的凳子就往何褚头上招呼。 “沈心——”何褚大吼一声。 一切都似乎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等沈心眨动滞涩的眼睛时，现场已经一片混乱了。 “跑太快了！” “没事，没事，报警了，有监控！” “毛头小子，下手没轻没重，这血流的……” 路人的声音在耳边渐次响起，沈心觉得自己眼睛始终聚焦不了，他看着模糊的何褚推拒路人的搀扶，扶着额前的血，跌跌撞撞走向他。 “没，事吧？没伤到……” “我……”沈心正要回答，直到此时才发现一条有力的胳膊横亘在自己腰间。 他毫发无伤，是因为身后的人牢牢把他护在怀里。 他回头一看，失声道：“李熠！” 这一幕带给他的冲击并不比何褚被砸头小。 他急忙用手撑着地起来，又拉着李熠起身。 他看看李熠后背渗出的血迹，又看看何褚额头上的伤深吸了一口气。 “先去医院。” 【作者有话说】 嘿嘿，我存稿还算多，稳定日更哦 第04章 李熠来p市有一个星期了，表弟许游和表妹许嘉敏说什么都要拉他来逛逛，体会体会p市的风土人情。 河西路这附近不好停车，他们三人找停车位找了半小时。 找到之后许嘉敏突然要上厕所，让他和许游先去，一会手机联系。 结果走到小吃街入口，许游突然抛下一句自己可能要坠入爱河了，就追着刚刚擦肩而过的女生搭讪要联系方式。 李熠站在原地面无表情。 表弟表妹运气好，挑了一个他心情不错的时间来状况百出。 他无意扫了了一眼热闹非凡的小吃街，就这么一看就挪不开眼了。 他看见了沈心。 少年表情一如既往，但可以从细微之处观察到他的放松和愉悦，一边慢悠悠地走，一边和身边高他半个头的男生对话。 两人长相出众，身高也比大部分人高，在摩肩擦踵的人群里很是打眼。 原来沈心还有这么一面。 再后来，从小吃街入口处突然暴起的几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击沈心身边的男生，他想也没想就冲过去搂住沈心的腰往后带。 力度没控制住，摔了一跤。 沈心似乎被吓到了，很久没反应过来。 李熠第一次在沈心脸上看到那么多表情，心里有个声音暗暗叫嚣：值了！ 他近距离看沈心，越看越觉得熟悉。 他们肯定见过，到底是在哪呢。……河西路医院何褚情况比较严重，挂了急诊号，现在正在就诊。 沈心两人还在候诊室等待叫号。 从小吃街赶到医院，沈心三人还没交流过。 沈心在心里打腹稿，侧头要跟李熠说谢谢，可旁边的人就像无时无刻都在关注他一样，他一有动作，李熠正好也转过脸。 第7章 “……” 又是令人尴尬的一次对视。 仅对沈心而言。 密切观察他的人道：“害羞就不用说了，我知道你的意思。” 该怎样就怎样，无论如何都要说一声谢谢。 沈心垂下眼脸，盯着自己的脚尖，“谢谢，如果不是你，我就不会全须全尾地待在这，你也不会受伤……” “总之我欠你一个人情。” 他低着头，不像道谢反而像做检讨。 李熠不为难他，爽快道：“这可是你说的。” 他从始至终就没想过让沈心还这个人情，这么说只是为了让沈心好受点。 “嗯。”沈心心里松了一口气，抬眼看了他一眼又迅速转头目视前方，盯着候诊室的大屏幕。 他实在不愿意和李熠多对视几秒，这人的眼睛黑压压的，有很强的压迫感和侵略性。 被他盯着，就像兔子被狼在暗中窥伺。 李熠被叫到号没多久，何褚就出来了，沈心伸手跟他要缴费单，“我来，你坐着别动。” “不严重，就是看着吓人……”何褚笑着说，用手比划包着白纱布的额头。 沈心保持着原来的动作，不说话，眼眶有变红的趋势。 “好好好，你去。”何褚败下阵来。 沈心取完药，李熠还没回来了，他和何褚挨着坐，心中有许多话先说，话到嘴边又咽下去了。 似乎是难以忍受这种氛围，何褚掰过沈心的肩，让他被迫和自己面对面。 “后悔吗？”何褚紧紧盯着他，不放过沈心的任一表情。 后悔跟我出来吗？不出来就没有这些事。 “不后悔，这是我自己做的选择。”沈心扯下他的手，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你真的没有哪里不舒服？” 何褚没听见后面的话，他在听到不后悔三个字就克制不住地把眼前人拥入怀中。 沈心愣了愣，伸手怕了怕他的肩膀。 候诊室人不少，但各有着急的事，没几个人看他们。 沈心觉得何褚要抱着他到天荒地老，抱得紧，他有些喘不上气来。。 “沈心。” 谢天谢地，李熠又救了他一次。 何褚听到别人的声音就松开了这个怀抱，但习惯性地把手放在沈心的椅背上。 李熠双眸微微眯起。 看沈心的表情似乎习以为常了，看不出来这个动作带着很强的占有欲吗。 “我同学李熠。”沈心打破了僵局，“我朋友……” “你好，我叫何褚，小心的朋友。“何褚面带微笑地说，却看都不看李熠，“谢谢你救了小心，以后有什么用的上的尽管说。”幼稚。 李熠在心里冷笑一声，走近沈心，弯了弯腰，伸出手指替沈心抻直歪歪扭扭的衣领。 “人情是你欠的，得你自己还。“沈心表情懵懂，眼睛眨得很快，手无意识揪紧了衣摆。 “星期一见。”李熠笑着说。 他转身要走，却迎面看见了正风风火火穿过大门的许家兄妹。 “哥。“许嘉敏音量不高也不低地叫了一声，但小手却拼命地挥，许游二傻子似的也跟着短促地叫了一声哥，又瞄了一眼妹妹，也拼命挥手。 这俩人一出现就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或许是他俩的行为过于“艺术”，沈心没忍住笑了笑。 用的气音，却实实在在笑了。 何褚心里那股危机感越发加重，一时间，表情深沉。 李熠听到沈心的笑声就立马转身，他回身的时候，沈心已经不笑了，但唇角还挂着没消散的笑意。 这样的沈心，真的是前所未有的柔和。 但没一会，李熠就看见沈心皱了皱眉，像是在回想什么。 “我们回家。”见状，何褚拉起他的手就要把人带走。 “等等。”沈心注视着面熟的许家兄妹，又看了看李熠，被他刻意遗忘的记忆正在被调动起来。 但有人比他更快。 许嘉敏凭着女生的第六感一眼认出了沈心。 直觉告诉她是，但看着沈心的短发和穿着，她硬生生把美女姐姐四个字吞下了，更为委婉的问道：“你……长得好像我认识的一个姐姐呀。” 语毕，许嘉敏的表情竟还有几分害羞。 沈心在看见她说话之前那副我想起来了的表情就确定自己真的和他们见过。……当时那个人竟然是李熠吗？ 沈心和李熠对视了几秒，双方心里都已经明了。 “怎么了？”许游悄悄问妹妹。 四个当事人只有他在状况外，也忘得最彻底。 许嘉敏心里美滋滋，懒得搭理他。 “到底怎么了嘛……”许游小声嘀咕，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再见。“沈心心情微妙，道别后就跟何褚走了。 走出医院大门，沈心想起一件把他们所有人遗忘的事。 “奇怪，这么久了，怎么警察还没来找我们做笔录。” 何褚脚步一顿，沉声道：“不会来了。” “他们是什么人。” “有靠山的人。” 沈心沉默，何褚被凳子砸头倒下去那一幕还历历在目，这口气怎么咽得下去。 何褚看出他的心思，安慰道：“改天，我逮着他们狠狠打，也打进医院，一报还一报嘛。” 第8章 沈心并没被安慰到，“你们之前也打过是不是，这样下去什么时候能到头，万一他们告你呢？” “不会，道上有规矩，不许报警。” “我们这些人是烂人比较多没错，但讲信义，说不报警就不报警。” 看着他信誓旦旦的样子，沈心欲言又止。 他想说你太天真了，变卦需要成本吗？这些人的保证最不能轻信。 但最后他说的是：“反正不能在这样下去了。” 他脚步不停地往前走，走了一段发现何褚没跟上。 晚上七点，华灯初上，城市正是热闹的时候，车流如织，沸反盈天，沈心却觉得安静极了的，安静的他只能听见何褚那些混账话。 “小心，我打过很多人，像这样的……”何褚站在沈心大约跨两大步的地方，他指了指自己的头，“别人也被我这样打过。” “如果你路过，你是不是也要报警抓我？” “那个李熠也是学霸吧，你们确实是一路人。”…… 沈心听的火大，压着眉骂道：“你发什么病？别人怎么样关我什么事，我只希望你少再掺合进这些事了，我不想哪一天去医院或者牢房里看你！” 这一天下来，沈心还是没控制住情绪，眼眶一下就红了。 “你别打了，烟你爱抽多少抽多少，但别打了。” 沈心转身向小吃街走，他知道身后的人会跟上。 “你是我唯一的朋友，我不想看你出事。” 后面的人寸步不离地跟在他身后，想伸手握住他的手腕，但次次落空，屡败屡战。 “听你的。“ “不打了。” 何褚揽住沈心的肩膀，大拇指抹过他泛红的眼角，声音晦涩，“别为我哭，不值得。” “我想为谁哭就为谁哭。”沈心呛他。 “我心疼，谁让你哭我揍谁。” 糟糕。何褚心里咯噔了一下。 “不是说不打了吗，你又想打谁？” “谁欺负你我就打谁，谁都不行。” “……那你先把自己打一顿吧。” 何褚人狠话不多，举起手就要对自己脸上来一拳。 “榆木脑袋。”沈心伸出食指推他没受伤的额头。 “你还能骑车吗？” “当然能，就这点伤算什么？” “骑慢点。” “遵命！” 【作者有话说】 今天也是竹马戏份多的一天，女婿，你再再忍忍 第05章 两人在小区门口分离，大概等了十分钟，何褚才动身。 沈何两家一个楼上一个楼下，离得很近，在何褚母亲没和他父亲离婚的时候，两家来往还算亲密。 但那已经是五年前的事了，自从何父创业失败后便一蹶不起，烟酒度日，又染上了赌瘾，昔日的恩爱夫妻没日没夜的争吵，最后婚姻走向破裂。 何父因为赌债断了半条腿安分了一段时间，在何褚初二的时候带回一个唯唯诺诺的女人。 女人姓林，单名一个月字，是进城务工的农家女，五官端正。她并不爱这个男人，但在父母频繁催她回老家结婚的压力下咬咬牙答应了何父的追求。 何父追她时，说因为自己是个瘸子，就算有套房子也没有女人愿意嫁给他。 她想，这个男人在城里有套房，无论怎么样都比回村嫁给老男人强，但她哪里能想到这套房子的户主是何母呢，哪里能想到这个男人并不只是因为瘸腿才没人嫁。 在和这个男人日日夜夜的争吵中她从懦弱胆小的农家女变成了别人嘴里没教养的悍妇。 继子似乎对她很同情，从不刁难她。事已至此，她也不会去惦记何褚母亲留给他的东西，她只希望她的儿子何宇能快乐长大，不要像他哥哥一样。 她那继子也就碰上楼上沈家的孩子才笑几回。 林月带着儿子在楼下散步，思维发散，她正想到沈心，沈心就出现了。 “林姨。” “哎。”林月抱着儿子晃了晃，想起了一件事，“你妈刚才在找你，问了好几家。” “好，我知道了。” 沈心脚步一顿，点点头。 他摩挲着裤子里给何褚缴完费就关机的手机，给自己做足了心理准备才踏入电梯。 刚开门，父亲的声音就马上传来，“你还知道回来！” “去哪鬼混了，书包也没背，没功课吗！” 一连串的质问让沈心感到一阵窒息，他瞟了一眼电视上的时钟，“和朋友出去玩了，昨天刚月考完，不想看书。” 他一字一句回答。 坐在客厅的沈剑冷笑一声，“什么朋友，直接说何褚得了吧，你有什么朋友！” “我看你是翅膀长硬了，怎么你现在是全省第一，全国全世界第一了？给你能的，说不想看书就不看书……” 面对他的絮絮叨叨，沈心仰头吸了一口气，极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现在是晚上七点五十六分，没到八点钟。爸，妈，我十七岁了。“ “我每天都在很认真地学习了，年复一年，我想休息两天，好不好？” 沈心说这话的时候几欲流泪，只能抬起头来让眼泪往眼眶里流。 但眼眶只能短暂地充当盛放眼泪的器皿。 张婉看着儿子努力憋住泪水的模样，想起了女儿沈晴，想起了她一边放狠话的一边哭的样子。 第9章 可能是在儿子回来之前生气过了，现在的她意外的平静，但却字字残酷戳心。 “你17岁了还那么不懂事，我打电话问你们班主任，问你的同学，没一个人知道。” “你给他们打电话做什么，妈你明明知道我和他们不熟……”沈心心里难受，他不是神仙，他有七情六欲，他也会感到难堪。 “你是不是想像沈晴一样，高考之后就计划逃离这个家？你跑吧，就当我和你爸养了两条喂不熟的狼，就当这些年我们为你姐弟俩操的心都喂狗了。” 沈心闭眼，眼泪顺着眼泪淌进胸口，沾湿了校服领子。 “我会还的。” 说完，他走向房间关上门。 背靠在门上，他听见母亲冷静地说：“你们还得清吗？我们在你们身上花的不仅仅是钱，你们拿什么来还？” 她反反复复说这句话，从一开始的冷静变得歇斯底里，“你们没良心！” “知道你为什么叫沈心吗？是省心，省份的省，你在我肚子里的时候，我就指望着你给家里省点事。” 并不是，沈心的心其实是甜心的心，张婉怀孕的那段时间尤其喜欢吃小蛋糕，她执着地要给这个孩子取名沈心，男女都这么取。 她很努力地成为一个好母亲，但现在她觉得她是这个世界上最失败的母亲，也是最失败的老师。 想起儿女的疏离，学生们私底下给她取的外号“灭绝师太”，她的眼泪猛地就决堤了。 听着母亲的号啕大哭和父亲没有成效的安慰沈心并不好受。 或许，有些人真的不适合当亲人，哪怕从血缘上来讲他们是彼此最亲密的人。 身上流着他们的血，最好的选择却是各自安好，避免一次次撕破脸，消耗所剩无几的那点念想。 沈心在窗前坐下，找钥匙打开书桌下的抽屉，把压的最深的信封取出来。 信封里只有五张明信片，全是雪景图，只有一张有留言。 那张明信片上的图片是一个白白胖胖但样子怪异的雪人。 “沈心，你看，好大的雪！” ‘沈心，你看，我堆的雪人。” 姐姐在b市读书，那是她19岁复读后考取的学校，b大。 她早该在18岁时拿到b大录取通知书的,但那个炎热的七月末她满心欢喜等来的却是z大的通知书。 后面的所有事情都像是按下了加速键，他记不清了，一回想这段记忆，往往会有一个画面重复浮现：姐姐的眼角有干掉的泪痕，眼泪已经流干，带着行李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从此以后再也没回过这个家。 父亲母亲受到的打击很大，他上高一那一年没怎么被约束过，一家人恍恍惚惚地度过一年后才变回从前那种相处模式。 母亲自觉这一年来对他疏于管教，于是变本加厉地约束他，第一件事，就是阻止他和何褚的来往。 沈心捻起那张雪人图片，无声地念了b大的全称。 他和姐姐对雪有一种执念。 夜里，沈心又做了一连串破碎的梦。 梦见了大年夜里，幼时的姐姐和他趴在阳台护栏上看不断在夜空中绽放的烟花。 “好想看一次大雪哦。”姐姐喃喃自语。 “雪是什么？”他仰起头看姐姐。 “像盐一样吧，白白的，到处都是白白的。” “姐姐怎么知道？” “老师讲的哦，她见过大雪，可漂亮了。” “我也想看！” “不行，我要先看，我是姐姐！” “我不能和姐姐一起看吗？” “行吧，那我们以后一起看。” “沈晴，沈心吃饭啦！” “走，妈妈叫我们吃饭了。” “来喽来喽！” 画面定格在屋里的一家四口和屋外时不时绽放的烟花上。 现实中的沈心蜷起身体侧睡，一滴泪无声划过他的脸庞悄无声息地融入枕头里。 梦境还在继续。 梦里的他和何褚约好一起去b市读书。 十二月份的b市下起了大雪，铺天盖地的白，盖住世间所有污秽。 他开心得不知道说什么好，出门就四处走。 他伸出手接住精致易融的雪花，转身笑着说：“雪花真的是六角形的，确实很像花。” 可是身后空无一人。 梦里的他渐渐放下手，嘴角的弧度拉平，转身漫无目的地走。 最后走到一颗树下闭眼坐下。 “喂！”一个小孩的声音。 淘气的小孩坏心眼的凑近那颗树，拼命地摇晃树干后立马逃到一边，等着看他出丑。 沈心耳边响起簌簌落雪声，身上却没淋到半分。 他睁开眼睛，看见近在咫尺的李熠撑着一把黑伞。 “起来，地上凉。” 第06章 奇奇怪怪的梦导致沈心第二天九点才起床。 今天周六，但沈剑和张婉都不在家。 经过昨晚的争执，张婉的情绪崩溃，沈心隐隐约约觉得母亲对他失望透顶，很长一段时间会对他不闻不问，但也难保她不会当作无事发生。 父亲就更不用说了，他懂什么教育孩子？嘴上说重视，实则实操都是老婆来做，他偶而出点主意和煽风点火。比起让沈心的成绩登顶维稳，他更想手把手教沈心成为一个圆滑世故的社交老油条。 第10章 沈心洗簌完，给自己做了一碗牛奶燕麦粥。 没带作业，也没带课本，他盯着瓷白勺子里的燕麦粥若有所思，自己该怎么打发时间好。 他自然而然地就想起了他上一次打发时间做的事：非常大胆地穿裙子去游乐园玩了一天。 事情的起因是沈晴要给他寄点东西，结果不小心把刚到货还没拆的裙子一起打包进去。 沈心原本是想把裙子给她寄回去。 沈晴嫌麻烦，“送你了，这裙子就是b市发货的，我重买一条不比你寄回来快？” 过了一会，她很认真地发了一条语言：“你试试，说不定真的很合适。” 接下来就是语言轰炸。 “好歹穿一次，别白白浪费了。” “我真的有想过我要是有个妹妹会怎么样？” “快，穿给我看，我要看。” 死亡微笑emoji。 “穿裙子了怎么能不化妆，你是男的还得戴假发。” 图片：某德地图截图 “这家，认准这家！” 沈心：“……” “哪有快一米八的女生？” 至少p市没有。 沈晴：“谁说高妹不是妹，穿！” “我保准化完妆，何褚看了直呼女神，看不出你是他兄弟。”…… 暑假闷头学习也学不进去。 在沈晴的怂恿之下，沈心选定了温度相对要低的一天去。 早上九点钟找到了沈晴推荐的那家化妆店。 服务态度确实很好，包容性也高，对沈心要穿裙子这件事毫不惊讶。 如果给他化妆的店员没有一个劲地夸他就好了，热情得招架不住。 “眼妆化好了，再涂个口红就好了。”店员专心致志地盯着沈心的脸。 等妆全化完后，店员给他套假发。 亚麻色的，又给编成了两条麻花辫，头上又加了一顶渔夫帽。 活泼的店员看到最后的整体效果，成就感爆棚，满意地拍了拍胸口，摇头惊叹。 “完美！又美又乖，我的梦中情脸。” 镜中人皮肤白皙细腻，唇瓣红润，眉眼修饰得更加纯良，看着很乖巧娴静。 沈心审视着镜子里那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突然笑了笑。 有一瞬间，沈心觉得镜子里的自己是一个独立的个体，跟他有着相似的脸，却过着和他完全不同的生活。 “欢迎常来！”店员依依不舍地把他送出店门。 沈心捏了捏裙角，感觉裙长还行，没有很短。 不管他之前怎么想的，一旦迈出了第一步他就会坦然地去应对接下来的事。 事实证明，他这样的心态是非常好的，举止自然，在人流量大的游乐园里每一个讨论他的人说的都是漂亮，好高，美女比例牛，没有人怀疑他的性别。 沈心记忆里只来过一次游乐园，他最喜欢玩旋转木马，姐姐喜欢玩刺激的，但父亲母亲担心，最多让她坐一次海盗船。 坐完海盗船，她一个八岁的孩子就蹲在地上老气横秋地叹气。 “不好玩吗？” 五岁的他把粉色棉花糖递给她，含糊不清地问她。 沈晴没接棉花糖，就着他的手嗷呜了一口，愁眉苦脸地说：“没意思，没意思。” 来游乐园的人都是成群结队的，放眼望去只有他是独自一人。 沈心默默买了旋转木马的票。 幸好不是只有他一个年轻人，虽然还是小孩子占比多。 “把我拍得美点。”前面有只白龙马上坐着一个穿着背带裙，眨着丸子头在花式比耶的女生。 “注意表情，你表情做得不好看，我怎么给你拍美图！”站在外面的和她对话的男生有暴走的趋势，他身边还站着一个高个子，黑棒球帽白t恤，事不关己地垂头划动手机。 “略略略～” 沈心的注意力不由得被活泼灵动的女生吸引，看她做出各种搞怪的动作。 旋转木马十分钟一轮，女生似乎急于看照片，还没彻底停止旋转就从白马上下来，快步走向拿着相机的男生，目不斜视。 “哇！” 女生从转盘上踩空了。 沈心一直看着她，下意识就跑上前去拉她一把。 但没想到，那个一直玩手机的男生率先拉住了女生的胳膊。 用了一只手，他另一只手还拿着手机，大拇指上下滑动屏幕。 他用力很大，沈心也跟着被拉过去，一个没站稳砸人怀里了，还踩了人家好几脚。 另一边的女生已经被拿相机的人拉住了，而戴黑色棒球帽的男生在他摔过来之后，就放了女生胳膊改抓他的胳膊。 饶是沈心都觉得尴尬得不行，根本没有勇气抬头直视男生。 也就女生没心没肺，热情地拉过他的手，解救了自己。 “你真漂亮！” 女生惊叹他的容貌，甚至忘了道谢。 “我也想染这种颜色的头发。” “姐姐，你好高。” 一通夸赞下来，女生才向他道谢，同样很热情。 “我可以给你拍张照吗？” 女生抢过旁边男生的相机，举到和下巴一样的高度，冲他眨眨眼。 沈心摇头，挥手跟她告别，就逃离了这个地方。……… 其实被人认出了也没关系，但这个人为什么是李熠？ 第11章 虽然李熠帮过他，但面对他，沈心总会不由自主地提高警惕性。 现在好了，李熠不仅就是那个男生还是他同班。 吃完燕麦粥，沈心往后一躺。 怎么办，不想上学了。 突然手机振动了一下，沈心拿起一看。……是李熠的好友申请。 来的真不是时候，沈心盯了一会儿手机屏幕后就把手机扔回桌子上。 第07章 想了半天，沈心决定去市图书馆待一下午。 市图书馆附近有一家做老式糕点的店铺，沈晴很喜欢吃。 沈心去图书馆之前先去买了糕点，又就近找一个快递站点寄出。 或许真的有缘分这种东西，要不然他怎么经常偶遇李熠，p市也不小啊。孽缘也是缘。 沈心默默把书立起，大半张脸被挡住。 希望李熠别看见他，他不想打招呼。 一码归一码，要还他人情和跟他搞好关系没有必然关系。 正在二楼入口的李熠一眼就看到了沈心，那点书能遮什么，反而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欲盖弥彰。 他能猜到沈心在想什么，顿时觉得纳闷，沈心对他的警惕心真的很高。 其实那天游乐园的事情他不太记得了，他甚至没多看那个“女孩”几眼，但“女孩”的眼睛确实给他留下了印象，瞪大眼睛的时候很清纯无辜。 但知道沈心就是那个女孩之后，他对那个形象的记忆反而变得具象起来，他甚至想起了沈心那条淡黄长裙的款式——基础款，简洁，没有多余的设计。意外的适合沈心，配上他的发型很可爱，像邻家妹妹。 不想见就不见，来日方长。 李熠勾唇笑了笑。 沈心把书立着看了一会儿，然后凭借直觉把书放下。 二楼入口只有工作人员。 意识到这一点，沈心松了一口气，又反应过来自己没必要那么怕李熠。 沈心看书很跳，比如某本关于历史或民俗的书他只挑自己感兴趣的章节阅读，一下午下来换了好几本书。 “要下雨了。”坐在他前面和朋友结伴来看书的女生小声说。 透过窗外能看见乌云密布，几乎是压着城市高楼。 “轰隆隆！” 一阵电闪雷鸣，豆大的雨珠砸向地面，没一会儿就变成了密集的大雨，图书馆附近的树随着大风疯狂晃荡。 “好大的雨！” 图书馆众人把眼睛从书里脱离，一起看着像世界末日一样的狂风暴雨。 “几点了？” “五点了。” “哎呦，这鬼天气怎么回去？” 原以为突如其来的大雨在半小时以后就能转小，但眼下却有越来越大的趋势，沈心皱了皱眉，大雨闷在室内挺难受的。 把书放回书架，沈心径直下楼。 一楼大门外没人，穿过双开玻璃门，沈心在屋檐下迎风站着，双手环臂以压住乱飘的衣服。 有不少人带了不抗大风大雨的遮阳伞，沈心什么也没有。 他计划等会雨小了，麻烦一个路人帮他到图书馆附近的精品店买把伞。 雨大，图书馆门前的广场几乎没有车通行，因此那辆匀速行驶的黑色保时捷异常显眼。 身后响起脚步声，一个人来到沈心身边。 “好巧啊，沈心同学。” 沈心不自觉往边上挪了一小步。 “嗯，好巧。”沈心干巴巴回他的招呼。 旁边那人的神色正常，没有赤裸裸的探究欲。 沈心突然发现，自己和李熠未必不能同处一室。其实他能感受到李熠对他是善意的，除了偶而像盯上小兔子一样的眼神让沈心觉得不自在，在他们认识这些天以来，李熠可以说是很有分寸感的一个人。 或许，我可以跟他成为朋友。沈心想。 保时捷停在图书馆门口，一个四十出头的男人打着伞从驾驶座上下来，手上还拿着一把长柄的黑色雨伞，缓步向他们走来。 沈心心情微妙，那把伞跟他梦里李熠撑的那把差不多。长柄，黑色。 男人就是冲着他们来的，把手上的伞递给李熠后就默默站在一边。 估计是许家的司机。 “你家在哪？送你一趟。”李熠垂眼看沈心冷白的侧脸。 似曾相识的一句话。 “你把伞借我吧，星期一还。”沈心想了想说。 “打车还是等公交车？”都可以。 沈心本来这么说的，但鼻子突然有点痒，他猝不及防打了喷嚏。 “走吧，再待在外面吹风，你星期一来不了学校。”李熠皱眉。 说完就不由分说地揽过他的肩，撑开伞，把他带入雨幕。 三人都进车后，许家司机打开了空调，调到适宜的温度后才踩下油门。 沈心感觉自己稀里糊涂地就上来了，轻轻叹了一口气后对司机说：“您好，我住在长英路锦绣小区。” “好。”司机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昨天发生了很多事，让沈心有种很久没见到李熠的错觉。 但李熠抱住他避免被那群人打到的事就发生在昨天，事发到现在不过一天。 “你背上的伤有好点吗？”沈心两手交叠放在小腹前，无意识地捏了捏大拇指。 “擦伤而已。”李熠拿出车里的财经杂志，翻开目录页。 第12章 沈心哑口无言，感情他和何褚都是铁打的，只有自己是肉做的。 他昨天只是被搂着腰倒李熠身上，现在腰部都还隐隐作痛，他们倒好，都流血了，还说不疼。 一路无话，保时捷稳稳地停在a栋楼门口。 “再见。”沈心打开车门后回头和他道别。 “再见。”李熠同样说道，在沈心转过身的一刹那发送微信添加朋友申请。 他如愿看到沈心拿出手机，脚步一顿。 下一秒，微信页面的顶部出现了沈心的微信账号。 李熠心情愉悦，“走吧张叔。” 沈心到家的时候，父亲在沙发上看报纸，母亲在厨房里准备晚饭。 他洗澡出来后，晚饭已经做好了，夫妻俩一言不发地吃饭，桌上有一双空的碗筷。 沈心胡乱把毛巾盖在头上揉搓，直到不滴水后过去用饭。 气氛沉闷的厉害，让沈心想到了大雨降临前的燥热沉闷。 回了房间，沈心才看到何褚半小时前发的消息，问他怎么从那辆保时捷出来。沈心正要打字回复，何褚的语言通话就打过来了。 沈心接通电话。“喂？” “感冒了？怎么声音听起来有点虚弱。” “没有吧？”沈心仰躺在床上，用手摸了摸额头。 “你今天去哪了？” “图书馆。下大雨了，幸好碰见李熠，他送了我一趟。”沈心干脆都说了，省得他再多问。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你跟他挺熟的。” “还好，不是很熟。” 何褚垂眼看桌子上的数学试卷，没忍住追问：“昨天那两个是他弟弟妹妹吧？妹妹看起来认识你。” 不熟，会连人弟弟妹妹都认识吗？ 昨天光顾着怎么哄沈心了，他把这茬忘了。他夜里翻来覆去睡不着，想了很多事，他想好好学习，缩小和沈心之间的差距，想着想着就想到了那个碍眼的家伙和沈心之间的一举一动。 莫名不爽，很不爽。 “之前见过一次。” “在哪见的？李熠在场吗？” “你审罪犯呢？” 沈心不想撒谎骗他，打算透露几点就行了，但听到他近乎逼问的追问，火气上来了。 何褚脾气本就乖张，一听这话就炸了，藏在心底的酸涩被愤怒淹没。 “有什么和我不能说的，嗯？”他藏不住心事，又接着追问，“你们是约好去图书馆一起看书的吧。都是学霸，很合适！” 此时的何褚不知道，他这些控制不住地情绪，满腹的猜忌想当然都源自同一个原因。 假设他知道他爱沈心，他会知道这种心情叫做吃醋。 “……” “随你怎么想。” 沈心挂断通话，手臂挡在眼睛上，在心里大骂何褚混蛋。 眼泪却从眼角淌下，没入鬓角。 手机不断传来提示音，沈心看都不看，直接把惹他生气的混蛋拖进黑名单。 第09章 周日，沈心在房间用手机练了一整天的英语口语和听力，也就不知道何褚在家门口蹲了他一天，被张婉阴阳怪气怼了两次，被沈剑上下打量了一次。 周一早上，何褚终于在小区外的公交站台上见到心心念念的人。 他看着沈心目不斜视地走过来，在他三米外站立。 沈心早看见眼巴巴盯着他的人了。 沈心不想理他，沈心很生气。 他们会是一辈子的朋友，但这两天除外。 沈心原本以为何褚会像二傻子一样站在原地，眼巴巴盯着他，一副想开口又不知道怎么开口的样子。 他们小时候闹脾气，何褚就是这样。 所以被他猛地抱入怀里的时候，沈心是懵的。 “别生气了，我的错！我那天太冲动了！”何褚抱紧他，嗅了嗅沈心沾着柠檬香气的头发。 他感觉这一刻，他晃悠了一天一夜的心终于落回实处。 沈心用力推开他的怀抱。 体会到他的抗拒，何褚放开了他，只留一只手握着他细瘦的手腕。 “小心。”何褚的声音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沈心瞪着他，但看他这样又说不出口什么狠话。公交车来了。 何褚看着两人交握的手，听见他说：“再说吧。” 沈心明明是很容易心软的一个人。何褚想。 但他忘了沈心不只会心软。………… 上午第三节课下后，沈心有点头晕，睡又睡不着。没事做的他无聊地在草稿纸上随便画，很快一页纸就被画满了。 沈心垂着眼画，猝不及防看到桌子边站着一个人，抬头一看是李熠。 他似乎在很认真地看草稿纸上乱七八糟的线条，和几笔就勾勒出的简易花花草草。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欣赏大家名作。 沈心把这张草稿纸撕下来，给他，“给你，别有事没事就盯着我。” 每回转头都能和这人对视，虽然不至于被吓到，但总有种怪怪的感觉。 “没睡好？”接过草稿纸，李熠盯着他的脸色。 “嗯。” 应该是感冒了，没关系，熬熬就过去了。沈心想。 这两天气温都蛮低的，他高估了自己的体质，穿着单薄的短袖校服就来学校了。 可是其他男同学看起来都生龙活虎的…… 第13章 李熠敏锐地察觉到沈心对他的态度发生了一点变化，一点似乎微小但很重要的变化。 沈心愿意跟他做朋友。 这是他身体反应释放出来的信号，他靠近的时候沈心居然没像之前一样紧张了。 沈心难懂吗？并不是，当凡多观察几次就能发现很多东西都藏在他的眼睛里和身体反应上。 从前李熠一靠近他，他的身体就会不自觉地紧绷，直到靠近他的人离开，身体和神经才会慢慢放松下来。 可能沈心自己也没发现。 作为沈心的满级观察员，他的每一个细微的动作和小表情都逃不开李熠的眼睛。 李熠承认自己是个变态。 正常人是做不出事无巨细地观察邻座同学这种事的。 不是爱就是变态，很显然此时李熠觉得自己是变态。 上午放学铃刚刚响起，整栋楼就像地震了一样，很多学生几乎是铃声一响就蹿出教室，楼道里摩肩擦踵，没一会儿就有学生冲到了食堂，身后跟着浩浩荡荡的一群人。 一中是允许到校外就餐的，但还是吃食堂的学生要多，一中伙食不比在外面吃的差。 沈心淡定地坐在座位上写作业。 班里同样还有不少同学在自己座位上坐着。 等他写完作业，发现邻座的李某人还没走，手上转着笔，一会看他，一会看窗外。 “我还没在学校吃过饭。” 好隐晦的暗示哦～沈心在收拾东西，低着头问：“牛肉粉可以吗？” “可以。”李熠从桌斗里掏出一张崭新的饭卡。 等他们俩到食堂时，卖牛肉粉的窗口前还排着不少人，但阿姨们分工明确，出餐速度很快。 轮到他们时，沈心跟往常一样说：“阿姨，我的不要葱。”阿姨点头。 但最后沈心拿到的是铺着一层葱的牛肉面。葱白还很多。 李熠那碗也很多。 “挑一下就好了。”沈心拉住要跟阿姨说的李熠，摇了摇头。 两人找到座位入坐，李熠晃了晃干净的筷子：“先帮你把葱挑出来，挑到我碗里。” 来食堂之前沈心还觉得不怎么饿，闻到香喷喷的牛肉面后感觉瞬间就饿了，也就没拒绝李熠帮他一起帮葱挑出去。 沈心吃东西的时候很专心，吃了好一会儿，才发现对面的李熠已经空碗了。 他顿时睁大眼睛，何褚这样就算了，李熠也这样。 低头一看，他碗里还有一半。 沈心加快了吃面的速度。 “不着急。”李熠道。 看沈心吃东西很有意思，像某种乖顺的小动物，小口小口地吃，不发出声音。 李熠愿意一直看着他吃。 回教室的时候还没响午休铃，走读的学生有的在走廊外聊天，有的在教室里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文瑶看见他们两个人进教室后，对后桌说：“等会儿聊。” “沈心。”她往教室后面走，逐渐靠近沈心。 沈心用眼神询问她要做什么。 等走到他面前后，文瑶说：“这个星期五，你能来参加我的生日宴会吗？” “也是我的成年礼。”文瑶眼巴巴盯着他。 “好。”沈心没拒绝。 文瑶露出开心的笑容，看到旁边的李熠，随口说：“李熠你也来吧。” 她没抱希望，所以听到李熠答应的时候还以为是拒绝，下意识说：“没关系……”这下尴尬了。 “呃……”文瑶卡词，挠了挠头，“记得啊！这周五。” 然后故作轻松地走回座位上。 下午放学，一中和二中的门口到处都是人，两种不同颜色校服的学生渐渐混在一起。 何褚站在一中公交站的对面，打算沈心一出现在视野里就穿过斑马线去到对面。 到沈心身边去。 可是他等啊等，等到一中门前出来零零散散几个人，视野不再受限时也没等到熟悉的身影。 刚开始他还在想是不是自己看漏了，脑子里各种猜想转来转去，最后他想沈心最有可能还在教室学习。 自打上高中后就他们就很少一起回家了，他时常逃课，沈心静心学习。 他们多年的情分摆在那，再久不联系，也不会尴尬冷场。 但如果沈心身边有其他人了呢？ 他其实时常想起沈心，总是不知不觉想起，他回过神来会懊恼，怎么又想起他了呢？ 人总是很擅长反悔的，他以前想沈心是学霸，他是怎么都学不进去的学渣。参与打架斗殴后名声也臭了，张婉不喜欢他，他完全可以理解。不想让沈心一次次的被父母训斥，他主动减少了和沈心见面的次数。 也不用多做什么，他没考上一中，不主动联系跟沈心就会慢慢渐行渐远。 那时的他想，他可以站在不远处默默关注沈心的锦绣前程，看着他慢慢从青涩的少年人成长为风姿绰约，不可忽视的大人。 可是现在他后悔了。 他想参与沈心的人生，不想做旁观者。 “何褚。” 熟悉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他抬眼看见了沈心以及碍眼多余的李熠。 两人站在一起，李熠比沈心高得多，穿着相同的蓝白校服，画面协调唯美。 何褚走向对面，一句话没说。 第14章 他不知道他的脸色差的像是去寻仇的。 这股敌意显然是冲着李熠去的。 李熠纹丝不动，狭长深邃的眼眸微微眯起。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从他第一次看到沈心两人的相处模式时就开始思考那股独属于两人的氛围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的，最后得出结论：是若有若无的暧昧。 不同于朋友，不同于亲人，而是像爱情一样的感情。 爱在他们之间萌芽，两个当事人都没察觉，却被他这个不怀好意的好事者窥见了。 他本应默不作声地观看这场戏，看到落幕，看到沈心展现出他性格里决绝孤傲的那一面。 但现在心情却很不爽。 沈心心里没他俩那么多弯弯绕绕，等公交车一到就面色如常的跟李熠道别。 李熠站在原地，看着他们走到公交车后面的空余位置坐下。 果然，何褚一坐下就把胳膊放在沈心的椅背上，表情也一扫之前的阴郁。 第10章 公交车上，沈心把书包放到腿上，错过了何褚看向车窗外的眼神，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眼神呢。 充斥了狠戾和讥讽。 “我们以后都一起回家好不好，我提前一站下车。”何褚状似无意地说。 “你不用提前下车。”沈心偏头看他，“我们一起下，如果你起得来，我们还可以一起去学校。” “不就早起嘛。”何褚嗤笑一声，“小意思。” 他很高兴，脸上的笑意怎么都不止不住。 乐傻的他把头靠在沈心单薄的肩上像大型犬一样不停蹭。 沈心安静地坐着任他瞎蹭。 何褚仰头看见了他漂亮冷清的眼睛，挺翘的鼻子和淡粉色的唇，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他一直知道沈心长的好看，但今天不知道怎么了，美地直击他心灵，心跳也莫名其妙加速了。 “沈心，你真好看……” 何褚被他的美貌蛊惑，不由自主地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沈心推开他的脑袋，眼里明晃晃地写着四个大字：你，没，事，吧！ 同时心里有些许微妙。 何褚秒变正经，上手捏了捏沈心的胳膊，“你怎么那么瘦？” “饭量小怎么了？”沈心白了他一眼‘ “还是得多吃点。” “如果我一日三餐都跟你一起吃，你绝对不会那么瘦。” 何褚有些遗憾，如果是这样，他一定会监督好沈心，多养养肉。现在看着弱不禁风的，一阵风就能刮跑了。 沈心把车窗拉开拉到极限。 总觉得胸闷，喘不上气。 沈心没把这当回事，回家的时候多喝了点热水就睡了。 第二天他摁断了响个不停的来电铃声。 等等！来电声？ 沈心清醒了一瞬，勉强睁开了眼睛。 很好，早上七点五十分，下早读了。 沈心回拨电话，等对面接通。 “你今天怎么没来学校？出什么事了吗？”是班主任。 “我感冒了老师……” 听着他有气无力的声音，班主任叹了一口气，“我帮你补个假条，待会再打电话给你爸妈。” 他对一班学生的家庭情况基本了解，沈心父母的工作都是要早早去上班的，起的比沈心还早，根本不知道儿子因为感冒发烧没去上学这件事。 “别，别跟他们说，他们很忙……”沈心迷迷糊糊地说，声音小得像梦话，“我能起来的。” 班主任都给气笑了，“你听听自己的声音像是能起来的样子？” “反正不许打！” 沈心好像被他的磨叽气到了，自以为很凶地吼了一句。 事实上，也就声音变大了，语气黏黏乎乎的，听起来非常委屈。 班主任缓了一下，正要强硬地跟他再说一次，手机就被人拿走了。 “你家门锁密码是多少？” 来人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冷气，语气却很温和。 “沈心？” “……948699。” 说完，沈心就没声了。 估计是睡过去了。 李熠把手机还给班主任，什么也没说就往楼梯口走了。 独留班主任在一班外面的走廊上风中凌乱。 沈心感觉自己睡了很久很久，直到有人拍着他的房间门嘭嘭作响，他睁开眼看见的还是熟悉的天花板时，他才意识到没过去多久。 “沈心，开门。” 外面的人一直在叫他的名字。 “来了。”他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用尽全力拖着沉重的身体下床走到门边。 他全身都靠在门上，试图拧开门把手，但拧到一半就手滑没力气了。 “呜～” 拧了好几次都手滑，急得沈心想哭。 等他病好了绝对马上拆了这个门把手，他这么想着，终于拧开了。 在沈心腿软快要倒地时，一双大手扶住他。 然后他就感觉下半身腾空，还被裹在了小毯子里。 沈心病得厉害，平常那双无悲无喜的眼睛此刻湿漉漉地看着抱起他的人，满脸迷茫。 怎么又是你啊。他想说，但那一瞬间不知道为什么失声了。 “搂紧。”李熠拉过他的手往自己脖子上放。 沈心半梦半醒地点了点头。 第15章 进电梯时，沈心半眯着眼看李熠腾出一只手去按电梯，嘴唇动了动。 “没听清，再说一遍？” 何止是没听清，沈心就没发出声音。 李熠把人往上颠了颠，让沈心能贴着他耳朵说话。 这一次，他听到了沈心想说的话。 沈心说：“我不重吗？” 虽然个个都说他瘦，但他怎么说也是男生，单手抱起来会不会太逆天了。 李熠听了这话，闷笑了一声，沈心甚至能感受到他胸腔的震动。 李熠说：“再多来一个你我也能抱动。” “……” 看在他那么照顾自己的份上，沈心决定不计较这人的自大。 等他又一次清醒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六点钟了。 视线从陌生的天花板转移到光线强烈的地方，沈心看见橙红的日光透过窗照射在地板上，纯白的窗帘随风飘动，听见几声清丽的鸟鸣在窗外响起。 这是vip病房。 和早上的浑浑噩噩相比，现在的沈心一身轻，耳清目明。 右手手背有一个红褐色的小圆点，应该是打完点滴留下来的。 病房外传来脚步声，沈心偏头看去，刚好和一脚踏入房内的李熠对上视线。 李熠怔了怔，床上的人穿着蓝白条纹病服，黑眸明亮，就这样不设防地看向自己。 这人刚刚病好，唇色不像之前一样呈淡粉色，是表明身体虚弱的白，黑发柔软服帖。此时他整个人就宛如价格昂贵却易碎的水晶杯，碰一下就摇摇欲坠。 李熠下意识放轻呼吸，拎着装有保温盒的袋子走向沈心。 “饿不饿？”李熠在床沿上坐下，一边询问沈心，一边取出保温盒。 保温盒一旋盖，就有一股香味飘在半空中，里面的粥看似用料简单，却煞是诱人。 “饿了。” 一朝感冒，让沈心也体会了一次男低音的感觉，但不难听出他原本的声音。 李熠舀了一小勺粥，吹凉后，递到沈心嘴边。 “我自己来。”沈心接过白瓷勺，垂眼又吹了几下才吃下去。 得了这场重感冒让沈心精神恍惚，只觉得醒来的时候有种恍若隔世的错觉，看什么都有一种不真实感。如果有人在两个星期之前告诉他，他会和一个叫李熠的人相识相熟，他绝对不会相信。 但事实就是，现在他们两人待在病房里，李熠照顾了他一整天。 “全部费用加起来多少？我微信转你。”沈心擦完嘴，转身要找手机。 他消费欲几乎等同于零，从很久以前就有攒钱的习惯，再加上各种奖学金和竞赛奖金的钱，住院的钱还是出的起的。 上回欠的人情还没还，现在又欠了一个，李熠带他来医院属实是又救了他一次。 人情难还，但钱是好还的。 但他们出来的急，沈心的手机根本没带过来。 “沈心，我们算朋友吗？”李熠答非所问。 沈心肯定地点头，突然有预感李熠要说什么。 果不其然，他说：“为朋友花点钱没什么。” “亲兄弟都要明算帐。”沈心火速回答。 “那上次你给他缴费，他还给你了吗？” 李熠并没有亲眼看到沈心去缴费，但等他回来的时候发现缴费单在沈心手里。 “我……”沈心卡壳，确实没有。 “你还是没把我当朋友。”李熠佯装失落。 沈心莫名有点心虚，李熠对他真的没话说，平时也没见过他和别人说话聊天，是真的有把他当作朋友来好好对待吧。 李熠把他的所有反应都收入眼底，“你以后多请几次客，玩的吃的都行，我对p市还很陌生。” “好。”沈心答应，往后倒在床上，胳膊呈一字型展开。 过了大概两分钟后起来收拾收拾打算出院。 李熠把提前买好的衣服递给沈心。 财大气粗的少爷才不会让自己的“好朋友”穿着睡衣回家。 沈心感谢他的用心，打心底觉得这人可以深交，面面俱到，很会照顾人。 他不知道李熠只对他一个人特别，而且此时此刻还在内心暗喜他们两人感情又迈进了一步。 唯一“受伤”的只有在一中校门扑空的何褚，等到一中大门关闭，他才打车回家。 他想，早上的时候可能是沈心忘了，自己去学校了。但他们还是可以一起放学的。 可没想到他这一天都没见到沈心。 回家后，何褚又不停地给沈心打电话，统统打不通。 去敲沈心家的门，开门的张婉冷漠地说：“交了新朋友，去玩了。” 张婉随便说的，她心想现在沈心“自由”了，让他造去，后果自负就行。 却没想到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作者有话说】 九月份之前我应该能写完，到时候一次性发了。快5万字吧，不是写长篇的料子（苦涩 第11章 联系不上沈心，何褚的心情变得很糟糕，又自虐般地想象沈心和别人一起开心的样子。 何褚掐掉指尖快燃尽的烟，重新从旁边的烟盒里抽出一支。 他蹲在小区花坛上，面无表情地抽着烟，时刻注意小区大门的情况。 在看到有过一面之缘的保时捷驶进来的时候何褚忍不住大笑了一声，狠吸了一口烟后生生把烟摁断。 第16章 “再见。”沈心拎着装有他睡衣的袋子轻巧下车，感冒药被他一起塞进了袋子里。 “记得按时吃药。”李熠说。 沈心点头转身，看见了站在单元楼前面无表情的何褚。 何褚又不高兴了。 看着他的表情，沈心快速想了一下，心里有数。 他们昨天约好了一起上放学，结果自己病了。 “何褚。”沈心叫了他一声。 但何褚没理他，而是冷冷地看着他身后。 他身后还能有谁？ 沈心无奈，这人又跟李熠较上劲了，明明只是短短见过几次。 “你跟我过来。”沈心对着他说。 虽然何褚又在生闷气，但还是跟他过去了。 两人找了一个没人的角落，沈心决定要好好跟他聊聊。 李熠看着他们离开的方向，果断下车，交代司机把车停在小区外。 光线较暗的角落里，沈心刚要开口，何褚就说话了。 “玩的开心吗？” 这熟悉的语气。 沈心无语，这人明明昨天才跟他道歉，今天又开始了。 人的耐心是有限度的。 “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何褚心中酸涩无比，沉声说道：“我一整天没见着你，电话也打不通，跟他在一起就那么开心吗？” 沈心本来想告诉他，自己生病了，现在却不想说了。 “我是不是去哪里，见了什么人都要事无巨细都像你汇报？何褚，你为什么总这样，我是罪犯吗？还是你的私有物？” 沈心气极，他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一碰上李熠，何褚就变得像另一个人。 “我不能有除了你之外的朋友吗？” “……” 当然可以，何褚很清楚的知道这一点，可心里总是不舒服。 “我们昨天约好的。”何褚执拗地盯着他。 他默认了沈心是和李熠在一起，昏暗的光线使他没察觉沈心稍显苍白的脸色。 沈心咬唇，他开始怀疑自己和这个人真的认识十几年吗？ “如果我能接你电话，我不会不接。”沈心平静地说，“我在你心里是无缘无故耍性子的人吗？” “没有！”何褚没由来的心慌。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那么在意李熠，我跟他怎么相处都影响不到我和你的关系。” “但你在干嘛，你在逼我在你和他之间选一个。” 沈心不去看他，而是把自己的心里话一股脑说出来。 “何褚，你这样让我觉得很累。” “你又抽烟了。” 他的表情很平和，语气也不重，却听得何褚心里直发疼。 他听出了失望。 何褚想去握住他的手，他开始后悔跟沈心说这些话，如果他没跟沈心过来，而是像平常一样和他打招呼，不多过问，事情会不会就不一样了。 “我心里难受，我怕你疏远我。” “他和你是同一种人，而我是成绩一塌糊涂脾气糟糕的混混……” 他不认同沈心说的他们之间的关系不会因为李熠有任何改变，他们的相处时间比自己和沈心待在一块的时间要多很多。 同是成绩优异的人，同班同学，而且李熠对沈心格外热心。 他怎么会不怕？ “我和你交朋友只是因为你是你。 说完这句话沈心累了，挤不出半点笑容。 他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但这一刻他想，如果两个人都很累，时常吵架，那这段关系也就没什么延续的必要了。 互相在乎又怎么样，他和父亲母亲也互相在乎，并不是所有的磨合都有意义。 他不纠结对错与否。 心里有一个声音告诉他：累了就离开，好的坏的都全部埋葬吧。 沈心走后，何褚原地蹲下，点燃了烟久久才抽一口，满脸颓然。 情绪上头的两人从始至终都没注意到有人站在不远处听完了全程，那人站的地方并不隐蔽。 他的姿态非常坦荡自然，完全没有偷听的觉悟。 嘴角还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沈心庆幸自己坚持不让班主任打电话给父母。 他开门回家的时候，他们只是闻声看了他一眼，又各忙各的。 这样的相处模式对沈清来说是最轻松的。 时间过得很快，一晃眼一个星期就快过去了。 周五下午，一班的学生一起出校门，难得活泼地说些有趣的事情，更多的还是围绕班长文瑶的生日。 闹矛盾之后的每一天何褚都雷打不动地站在一中对面，他没勇气跟沈心说话，但又实在想见他。 好在沈心只是无视他，没有露出厌恶的表情。 沈心今天提前出来了，身边不是只有李熠一人。 何褚心里好受了一点。 他身边有很多人，那些人说说笑笑，他默然不语。身边的高个子男生则一直看着他。 何褚自始至终都认为李熠这个人不简单，对沈心别有所求，并不只是想做普通的朋友。 沈心感受到一道强烈的视线从对面传来，他不用看也知道是谁，从出校门到上车，他都没有抬眼看去。 来接一班学生的车是文瑶包的，四人一辆车。 沈心，李熠跟文瑶同一辆车，外加一个沉默寡言的学委。 第17章 文瑶做副驾驶，沈心坐中间，他跟学委不熟，不自觉地往李熠身上靠。 文瑶透过后视镜看他和学委之间的间隙，忍不住调侃说：“沈心你干脆坐李熠腿上吧。” “坐怀里吧。” 学委为人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沉默寡言不假，但每次发言都极为一针见血甚至有点毒舌。 沈心难得不好意思，被他们说的脸热。 他正要调整坐姿，就被李熠伸手扣住肩膀。 李熠的脸突然在他眼前放大，两人挨得很近，四目相对。 “啧啧啧～”文瑶感叹，“李神果然唯爱沈心。” 文瑶留意过，李熠在班上除了沈心真的谁都不理，一个字不蹦，面对老师也一样。又冷又拽。 一班的老师逆反心理重，他越冷漠，他们越喜欢抽他上去做题目。 四五个人上讲台，其他人刚提笔，他就答完了，速度快得让人咋舌。 学委对她的话深表赞同，作出古人抚胡子的动作，不住点头。 当然了，他们只是调侃，毫不怀疑有其他可能。 沈心也没当真，只有李熠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文瑶的生日宴在p市最好的酒店举办，包场两天。 豪门千金的成人礼排场不是一般的大，一班的学生看着装潢奢华大气的大厅和众多打扮得体精致的客人不由得怯场，开始后悔答应文瑶下课就直奔宴会现场的决定，怎么说也应该换身衣服再来。 文瑶揽着要好的女同学跟他们说：“不用紧张，你们是我的同学，是我的朋友。谁瞧不起你们就是瞧不起我！” 她对着正赶过来的男人招招手，“吴叔，好好招待他们。” “我去换裙子啦！” “大家好好玩！” 文瑶笑容满面地跟同学们挥手，就牵着朋友走向电梯口。 众人被吴叔带到特意空出来的地方，沙发柔软，茶几上零食，点心，饮料一应俱全。 沈心拿了杯橙汁，随意看了看，竟看到了几个熟人。 许家兄妹，还有他的父亲沈剑。 许游和许嘉敏跟几个同龄人站在一起，似乎是被那几个人热络地恭维，兄妹俩看起来都神游了。 而他的父亲正满脸认真地站在一群人的外圈，作洗耳恭听状，时不时点头。 沈心收回视线。 跟着他眼神看去的李熠同样收回目光。 神色冷淡，波澜不惊。 沈心看他这冷漠的样子就知道，他没跟许家兄妹说过他也会参加文瑶的生日宴。 看见他俩了也没有去打招呼的意思。 这人真的是…… 沈心又一次感受到了李熠对自己的特殊对待。 他心里这样想，但李熠问他在想什么的时候，他说：“他们两个是龙凤胎吗？” 许游和许嘉敏性格真是出奇的相似，两人还经常做同步动作，相当有默契。 “不是。” 李熠看了一眼生无可恋的表弟表妹，心里打着算盘。 沈心似乎很喜欢这俩笨蛋，以后还是少让他们见面。 但百无聊赖的许嘉敏已经看见他们了，顿时眼前一亮，拉着许游自顾自走过来。 身后的同龄人也跟着过来。 “嗨。”许嘉敏率先打招呼，无视了表哥冷冷的眼神。 他们这群人坐下还没热乎，又有一群人推门而入，一眼就锁定了这里，吊儿郎当地走过来。 带头的人穿着黑夹克，戴着墨镜，双手插兜，仰着下巴。 把浪荡公子哥的做派展现的淋漓尽致。 “哟，真热闹。”他挑了沈心对面的位置坐下，抬起右腿架在左膝盖上，摘下墨镜，胳膊伸出沙发扶手，“你叫什么？” 江岩玩味地盯着对面拿着橙汁的漂亮男生。 瞧瞧这脸蛋，这身材，简直像是为他江岩量身定做的。 沈心冷着脸不说话，这人的眼神让他很不舒服。 好在下一秒李熠替他挡掉了那人的视线。 “原来是李少的人啊，可惜了。”江岩阴阳怪气，“失敬，失敬。” 在坐的几位公子哥小姐彼此知根知底，大家都知道江岩这烂人浪荡恶劣玩的比花裤子还花。“许嘉敏冷笑一声，“傻哔。” 江岩脸色一变，狠狠地剜了她一眼，“嘉敏还真的是从小到大都没变过，真没教养，以后谁娶你谁倒霉。” 闻言，沈心几人脸色都不好看。 “在坐的各位谁比的上江少？” “江少人中龙凤，不如想想怎么挽留白小姐。” “你那刚刚被接回来的弟弟我见过几次，可堪大用，你今后想必会轻松很多。真羡慕啊。” 可不吗，私生子弟弟继承家业，他被放养，每月给点钱就打发了。 白小姐和江岩自小就订了娃娃亲，临近成年白小姐怎么说都要取消婚约，闹得满城风雨，弄得两家处境都很尴尬，僵持不下。 知道内情的几人几乎笑疯了，一致认为阴阳怪气还得看许游。 许嘉敏赞同地拍了拍哥哥的肩膀。 沈心被从李熠挡着变成揽着肩膀，一低头就看见了李熠手机的微信聊天页面。 李熠发了一条录音，过了一分钟对面的人发了两条语言回来。 李熠把音量调到最大。 “江岩这混账小子欠收拾！等他回家了我一定会收拾他！” 第18章 这一条语气铿锵有力，认真严肃。 “代我跟嘉敏说声道歉，就说是江伯伯管教无方，别放在心上。” 这一条乍一听温和慈爱，实则有些卑微讨好。 手机声音很大，就近的人纷纷把目光投向这里，远一点的人看过来的时候语音已经播放结束了，忙向旁边人打听发生了什么。 沈心手搭在李熠肩上，低头忍笑，忍得肩膀不住颤抖。 太损了，他要是江岩，已经想换个星球生活了。 其他公子哥和小姐也在笑，但心里发怵，暗暗决定今后绝对要避开李熠。虽然李熠应该看不上他们这些不值一提的对手，是的，在他们还在搞学业，慢慢学习企业管理时，商界的各位掌权人已经把李熠当做正儿八经的李家少当家对待了。 李熠是省城李家唯一的直系继承人，母亲出身p世第一豪门许家，大舅舅从政，早早就在京城扎稳了脚根。 真不知道是谁给江岩的担子去挑衅他。 江岩的脸色青白交加，最后悻悻得地离开了他们的视线。 没有江岩这糟心玩意在，众人显而易见地开心多了，经过这么一出，气氛也被调动起来，到处是欢声笑语。 晚上七点准时，文瑶身穿纯白抹胸公主裙，头顶工艺繁复的钻石皇冠走到大厅中间吹灭蜡烛。 然后只来得及跟沈心几人说几句话，就被文父带着去跟各位叔叔伯伯打招呼。 一班众人被带到二楼的大包厢，吃了大概二十分钟，文瑶才得以脱身来见他们。 开门第一句话就是：“烦死了，我快累扁了。” “班长大人辛苦了～” “哼哼。”…… 席间，大家聊什么的都有。 文瑶提议待会儿去附近新开的酒吧玩玩，老板是她表哥，给大家酒水全免。 “去嘛，咱不喝酒，就体会体会氛围。我堂哥雇了好几个人高马大的保安，不会有问题的。” 寿星最大，众人无异议。 文瑶满意一笑，视线一转就看到了专心吃饭的沈心，还有旁边盯着他，时不时给他添菜的李熠。 突然觉得牙酸是怎么回事？ “沈心，沈学霸赏个脸呗。”文瑶可怜兮兮地说。 沈心眨了眨眼，放下筷子，看向她，“什么？” 文瑶重新跟他说了一遍。 沈心没什么意见，答应了。 他做决定的时候想到了沈剑和张婉，想到了那些被他们反复强调的条条框框，几乎没犹豫就点头同意了。 他想沈剑应该是在这栋酒店的某个包厢里拓展他的人脉关系，张婉该是在家批改学生作业。 他的父母亲曾多次跟他和姐姐说起他们刚在一起的那段日子，经常为了工作没日没夜地发愁拼命。 他们常说我们都是为了你们好，你们一出生起点就比别人低，再不努力就会被社会淘汰。 可是不管他和沈晴再怎么努力，他们都觉得不够。 而且他们的起点已经是很多人一生追求的终点了。 住在沿海一线城市，市区有一套房，父母有稳定可观的收入，这样的起点怎么能说是差？ 一无所有时，他们只想有个稳定的工作，容纳身体的小窝。后来该有的都有了，但年纪渐长，潜力似乎也到了极限，他们开始把希望寄托在儿女身上，只希望儿女样样都出众，达到他们达不到的高度。 却从来没问过他们想要什么样的生活。 沈心十七年来做过最出格的事就是穿裙子去游乐园。 今晚，他将做出第二出格的事——去酒吧。 【作者有话说】 咳咳咳，竹马还要再发疯一次 第12章 夜幕四合，华灯初上，对于很多人来说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怎么样？” 文瑶举着银蓝色的果酒，挑眉问道，紫色的舞台闪光灯从她脸上一扫而过。 酒吧人气火爆，一眼望去都是人，穿着时髦大胆的人们跟随节奏感强的音乐晃动身体。 “好热闹。” “感觉真不错。” 一班众人都换了一身衣服，文小姐出手阔绰，一做下去酒吧的决定，就立马交待吴叔去附近的购物广场选购衣服。 来酒吧当然不能穿校服进来。如果他们敢，被人认出来了跟学校反映，周一学校就能让他们全部上台做检讨。 那个画面想想就社死。 文瑶抖抖肩，喝了一口果酒，瞄了一眼旁边的沈心和李熠，“呀，你们两个是真高冷。” 其他人都很兴奋，好奇的四处乱瞟，只有他俩表情淡淡的。 文瑶心里有些挫败，但很快她就释然了。 天塌了有他俩顶着。 沈心不想坏兴致，主动说：“我和李熠去吧台，你们好好玩。” “好。”文瑶也不勉强。 沈心对自己没有尝试过的，世人眼中离经叛道的事物很感兴趣。 酒吧氛围很好，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喜悦的笑容，沈心喜欢这种感觉，但他的性格决定了他不会挤到人群中去和他们一起喊一起摇动身体。 两人在吧台坐下，明明舞台舞厅传来的声响只是小了一点，但沈心有种突然整个世界都安静了的感觉。 吧台后的调酒师漫不经心地调着酒，像表演一样，观赏性很强。 第19章 “给，小美人儿。”调酒师把一杯浅粉色的果酒递给很合他眼缘的男孩，“度数很低。” 沈心愣了愣，接过果酒，“谢谢。” 调酒师挑眉，继续调下一杯给客人。 至于小美人身边的人，不点单他就不调喽，那杯果酒是他送给小美人的。 吧台的光线掩盖了沈心衣服原本的颜色。 但李熠清楚的记得那是一件初秋款的奶黄色长袖。领口比较低，右肩做了破洞的设计，露出了沈心白皙莹润的肩膀，左腰设计有收腰的抽绳，他本就细瘦的腰身，更显得不盈一握。 这件慵懒风的衣服很称他。 细碎的灯光落在他明灿如星的眼眸里，他只是安安静静地坐在那，就让人挪不开眼。 喜欢上他的何止只有何褚。 李熠侧头注视着他，骨节分明，青筋显眼的手有规律地敲击吧台。 他不得不承认他沦陷了，迅速有力的心跳声永远骗不了人。 只是觉得沈心有趣，便像白兔的饲主一样事无巨细地观察他的一举一动，揣摩他的所思所想解释不了此时此刻他想吻沈心的冲动。 回想从前种种，李熠对自己深感鄙夷，原来他也会犯自欺欺人这种愚蠢的错误。 “你怎么总盯着我发呆？” 沈心耳朵发热，放下酒杯，目光落在对面的原木酒柜，表情有些不自然。 两人挨的很近，李熠那道炙热的视线他感受不到就奇怪了。 但他那么说之后某人还是光明正大地盯着。 沈心忍无可忍，这人是盯盯怪吗。 他转头，打算严肃地警告李熠。 但就像他们经常莫名其妙对上视线一样。这次仍不例外。 对方的眼睛深邃幽暗，涌动着他看不懂的情绪。沈心就像被他的眼神烫到了一样，急急地转过头去，下意识喝了一口酒，放在吧台的左手不自觉蜷缩握拳。太奇怪了。 耳边落下李熠笑声，语气揶揄，“紧张什么？”他明知故问。 沈心不高兴地哼了一声，不理他。 李熠觉得可爱，产生了逗弄的心思。 但突然有一人握着酒瓶，毫不客气地坐在沈心右手边。 沈心惊讶，这人是何褚。 “你……” 何褚不说话，上来就把手覆在沈心小他很多的手上再用力插进他手缝里，让两只手严丝合缝地扣在一起。 他的眼珠猩红，死死盯着沈心的脸喝下一大口酒。 沈心无语，合着他还有下酒的作用是吧。 “松手！“沈心冷脸道。 何褚酒壮人胆，闻言扣得更紧。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李熠嘲讽地勾了勾唇，起身越过沈心勾住何褚的后衣领就往后狠狠把人拽倒在地板上。 李熠以保护的姿态虚虚圈住沈心，声音冷得像能掉出冰渣子，“他说放手。” 何褚坐在地上，两腿支起，两手置在膝盖上自然下垂。 他谁也不看，他只看向坐在椅子上的沈心。 他在赌，赌沈心的心软。 那居高临下，像神子一样的人最终还是向他伸出手。 他赌赢了。沈心还是在乎他的。 那一瞬间何褚欣喜若狂，搭上他的手站起身。 可下一秒他如坠冰窖。 “你满意了？” 沈心此时只想离他们两个都远点。 “都别跟上来。” 他冷冷抛下一句话，离开了吧台。 何褚心慌，不敢再惹他不痛快，茫然地站在原地。 李熠盯着沈心的背影，不远不近地跟着。 他知道沈心为什么迁怒他，无非是觉得明明有更好的方法，他却把那蠢货扯下椅子，尽显狼狈，心软的小白兔于心不忍。 至于那个蠢货。 要么怎么说是蠢货呢，兔子会心软，但极其讨厌有人利用他的心软。 酒吧洗手间，沈心捧起水往脸上拍，揪断两截挂在墙上的卷纸擦拭多余的水。 “看不出来啊，你还挺受欢迎。” “你什么意思？”沈心把纸扔进脚边的垃圾桶。 这欠扁轻浮的声音他在不久之前听过，是那个叫江岩的公子哥。 江岩站在他身后，吐出一口烟，“别装傻了，我不信你看不出。” “两个大男人为你大打出手。”江岩想起那一幕，忍不住笑了一声，“不愧是我看上的人。”傻哔。 沈心还没见过想江岩这样的人，脸大的好像沈心已经是他的私有物了。 沈心冷笑，“江公子以为谁都像你一样吗？” 江岩走上前，想嗅嗅小美人的脖子。 但小美人反应很快地避开了，转身面对自己，手撑在洗手台上，大有他敢再上前一步就踹死他的样子。够辣。 江岩感觉自己更喜欢他了。 “不信？” “那两人看你的眼神哪里比我清白干净？不是谁都像我那么好心讲的明明白白，他俩想吃了你还打着朋友的名义呢。”江岩晃悠脑袋，觉得自己看穿了一切，“他们就是虚伪！就是孬种！姓李的一天天神气得不行，结果连喜欢的人都不敢追。” 沈心不做声，但心却跳得很快。平常和李熠，何褚相处的片段不断出现在脑海里。 怎么会？他们都是男的…… 沈心越否认，李熠晦暗不清专注的眼神，何褚眼底的那份他不曾留意的小心翼翼和珍视就越频繁地出现在他眼前，一来一回的切换，直让沈心觉得胸口发闷。 第20章 一口气梗在喉咙口不上不下。 他不知道站在洗手间外的何褚同样心情复杂，难以相信。 他看见李熠追上去后也不甘心地跟过来，发现李熠站在外面的走廊，洗手间里有说话声。 沈心不知道在和谁说话，他跟着听几句后大惊。 那个人在说什么？他和沈心一直是…… 他以后要怎么和沈心相处，如果沈心不能接受他们就要从此分道扬镳吗？ 心脏像被人紧紧攥住一般，一想到有这种可能，他就胸口疼得喘不上气来。 怎么可以……他们从有记忆开始就一直陪在彼此身边。 十七年似乎很长，但它连一百年的五分之一都没有，如果他们就此分道扬镳，渐行渐远，在沈心的漫漫人生里，十七年又能有多难忘？ 何褚不能接受，但和沈心在一起的希望又几乎没有。 悲痛至极的他此时看到了脸色平静的李熠，想都没想就握拳打去。 “你为什么要站在这里听他们说话？” 如果他没站在这，自己也就不会停下来。 李熠揩去嘴角的血，嘲讽道：“你没有？” “想当做一切都没发生？晚了。” 两人在外面又是挥拳，又是冷言冷语的，惊动了洗手间的两人。 江岩一看，乐了，“哟，真热闹。” 他置身事外，李熠，何褚都看向他旁边面无表情的沈心。 沈心平常不喜不悲，这样让他不知道该做何表情最后只能面无表情的情况还是第一次。 半晌，他说：“你们继续。” 说完就要越过江岩离开。 江岩打量着他细白的脖子，为了不留遗憾竟上手摸了一把毫无悬念的，他立马被打了。 后膝盖被李熠踢了一脚，他顿时疼得单膝下跪。 那个不知道名字的小喽啰抬脚踩在他背上，他整个人直接往前面扑。 一天之内两次颜面扫地，还有几个人站在走廊出口自以为隐藏很好地看过来。 最后还是人美心善的小美人把他扶起来的，江岩越发觉得自己眼光好。 但小美人把他扶正后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沈心从舞池边上经过的时候，碰上了玩嗨的文瑶。 文瑶拉住他问他要去哪了，怎么脸色这么差。 他说没什么，又说自己有点困了，想回家。 文瑶放开他的手，祝他好梦。 沈心离开了名为不眠的酒吧，漫无目的地沿着街道走，走到哪算哪。 直到今晚他才有了入秋的实感，清爽的晚风迎面吹来，街道两旁银杏树上的叶子打着旋落到路中间，然后又被过路车的尾气卷起又飘下。 他一直走，直到走累了才在路边的长椅坐下来。 一路走来，他什么都没想。 身侧有人坐下，除此之外在没有别的动作。 “你跟过来干嘛？”沈心问。 不怕自己在气头上，看见他就觉得烦吗？ “我不跟过来，你以后就不理我了。”李熠说。 “你是故意受那一拳的吧？”沈心不知道他这么做的原因，但他认为李熠不会躲不过去。 “被你看出来了。”李熠似乎心情很好，语气带着明显的笑意，“可惜了，我本来是想跟你装可怜的。” “……” 沈心撇了撇嘴，还在生他偷听的气。 走了一路，他早缓冲过来了，也可能是心累了，总之他现在很平静，生不起什么大气了。 “沈心我喜欢你。”李熠认真地说，“在我意识到的时候我就已经很喜欢你了。” 不自觉地靠近他，心甘情愿地帮他。 在李熠的观念里，配偶是需要争取的，哪怕是见不得光的手段。 有些事就不用让沈心知道了。 比如他并非故意偷听，他靠近听到谈话的时候原本是想马上退开，如果出现了什么糟糕的情况再冲进去。 但那一瞬间，他想到了一个绝妙的点子。 一个能够让沈心开窍又能让他和何褚加速决裂的好点子。 心机深沉如他，把控了何褚骨子里的自卑和懦弱，预想到了让何褚察觉对沈心的爱意后会发生的事。 果然一切如他所料。 至于那个色胆包天的废物……就让他弟弟正式上位好了。 沈心听到他的告白后，面色如常。 “哦。”他说。 李熠料到他会这样，也不失望，还有心情说：“一天之内知道自己被两个朋友喜欢是什么感觉？” 能有什么感觉，从惊讶到接受呗，事已至此。 但沈心不接话。 “沈心，你喜欢他吗？” 喜欢的，虽然不强烈。李熠很清楚这一点。 “你对他有几分特别，但我不认为那是喜欢。”李熠淡淡地说，“你们从小就认识，关系难免亲密，如果你觉得自己喜欢他那多半是错觉。” 沈心还是保持原来的样子不为所动。 直到他说：“产生这种错觉的原因还有一个，他和你越来越像两个世界的人，他的世界对你有种莫名的吸引力，你愿意维持这段亲密。” 猜的很对，但还是不对。 沈心冷笑，“你以为你很了解我吗？” 这个世界没有人比沈心更了解自己，在今晚过后他比谁都清楚自己以前对何褚除了友情以外多出来的那点感情是什么。 第21章 还有，何褚的嚣张恣意确实让他向往，但他更希望何褚往后平平安安，过上平静安宁的生活。 “给个机会？”李熠说，“我想更全面地了解你。”你哪里需要！ 沈心不爽，虽然不想承认，但这个世界上第二个了解他的人肯定是李熠。 他很清楚自己的底线在哪。 沈心后知后觉发现李熠说的这一串话是故意的，他知道自己对何褚有感情，也知道自己希望何褚顺遂。 这不，他问李熠为什么，单单这三个字，李熠立刻就领会了。 他说：“我抱着一丝希望，希望你不知道，好让我误导你。你一定了解自己，但我还是抱着这样希望。” “我急于求成，因为我实在喜欢你。” “想让你尽快把心腾出来后让我尽快填满。” “当然，选择都在你。” 误导不成就再借机告白。 沈心不知道，沈心以为他是被自己发觉后才说出这些让人脸红的话。 但事实上，李熠早就想好了两种结果。 无论是哪一个，他都稳赚不赔。 第13章 如果李熠不跟着沈心，还跟沈心说了那些话，沈心可能会晚些回家。听完那些话后，沈心飞速走到路边，挥手打车。 这条街地段繁华，来往车辆众多，很快，一辆车停在沈心身侧。沈心上车关车门的动作一气呵成，出租车马上扬长而去。 留在原地的李熠暗笑，反应大很好，就怕没反应。 夜里沈心辗转反侧，有些事情既然发生了他就随其发展，钻牛角尖死命纠结没有任何意义。 让他苦恼的是，李熠那家伙对他的了解简直到了恐怖的地步。 沈心心里不安，但又暗暗觉得有人懂自己，这种感觉不算糟糕。 最后，沈心正躺在床上，瞪着眼睛看天花板，随后把被子拉到眼睛下。坠入梦乡的前一秒，他还在心里强烈的谴责李熠。 都怪李熠太变态。 又是两天休息日，沈心待在家里看书，写作业。 屋外，母亲轻扣了几下他的房门。 一开门，母亲眉目冷淡，不带感情地说：“何褚又来了，你自己的事自己处理干净。” “又不是佛像，一天天杵在我家门前做什么。” 说完，她就回到客厅。 沈心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拿出手机看，果然有很多条他发来的微信和未接电话。 他刚才在写作业，手机设置了静音扔在床上。 沈心带上手机，到玄关换了双鞋子出门，果然在门口看见了何褚。 他似乎等了很久，眼睛放空地盯着前方，直到沈心来了，他收回视线，略显局促地看着他。 沈心突然觉得他没有换鞋的必要，他们面对面站着，却两两相望不知从何说起。 他直视对面那个不敢看他的人，心里生出几分的酸涩。 他们怎么就走到了这一步？ 何褚现在面对他实在是太小心翼翼和局促了，眼下青黑，许是一夜未眠。 他从没见过何褚这样。 沈心几次想开口，最后又咽回去了。 “你回去好好睡一觉吧。”沈心说。 何褚红着眼睛看他，哑声道：“我们……好好聊一聊。” 沈心想说有什么好聊的，他想何褚可能什么都没想好，只是迫切想见他。似乎跟他说上几句话他就能够安心。 到底是十几年的朋友，沈心猜到正是他心中所想。 或许放到从前，沈心会失望，但此时的他想的是翻过这一页吧，他们仍是朋友。 以后的他们都要好好的。 何褚看着自己那心心念念的人，发现沈心眼里的包容和平和，顿时心痛难忍。 他明白这眼神的含义，他的小心或许曾经和自己有过一样不自知的感情，但现在不会了。 他这样糟糕，这样伤他的心。换做平日里沈心会见他，但不会正眼看他，会抱着双臂生气，眼神里有失望，但也笃定了自己必定会一次又一次的来哄他。 何褚宁愿沈心没喜欢过自己。 “你眉毛怎么了？”沈心靠近他，拨开他额前的碎发，有条疤斜着擦过右眉。刚结痂不久。 “我……”何褚说不出口。 这道疤是前几天留下的，对方很多人，虽然最后自己赢了。 “是河西路的那群人吗？”沈心问，心知他陷入了一个循环。 “是。”看见沈心为他担心，何褚高兴，连忙说：“你别担心，以后我放学就马上回来，不会给人有堵住我的机会。” 沈心冲他淡淡一笑。 然后两人又陷入了沉默。 “回去好好休息。”沈心打破沉默。 “……好。”………… 周一，沈心去上学，一进门就看见某人直勾勾地盯着他，沈心心里冷哼了一声，直直从他身边走过，坐到椅子上后，埋头整理东西。 一班的学生没谁觉得奇怪，沈心以前就这样，永远一个人来，再默不作声地开始一天的学习。 只有前段时间关系和他变得日渐亲密的李熠知道他在生气，前几天看见他还会下意识点点头，今天又变回之前的样子了。 幸好不是一夜回到解放前，看似和以前相同，但心境却天差地别。 文瑶最早发现他俩不对劲，前几天还哥俩好的天天一起吃饭呢，今天就一前一后。 第22章 她中午吃饭坐在李熠附近，看这人就盯着沈心背影看，看李熠吃饭会怀疑一中食堂的做饭水平。这是冷战了。 文瑶不理解这俩是怎么吵起来的，首先他俩性格都很冷淡，其次李熠喜很欢沈心，谁都看都出来。 此时的文瑶还天真的以为李熠的喜欢是对志同道合的朋友的喜欢，在很多人看来他俩性格确实相似。 莫名为他俩操心的文瑶中午的时候就去问沈心了。 “……没吵架。”沈心喝了一口饭后买的饮料，面色平静。 “你俩前段时间还一起去吃饭，一起坐呢。”文瑶不信。 “他吃面加了很多香菜和葱。”沈心皱眉，“味道太冲了。” “……”文瑶沉默，更笃定他俩吵架了，“他今天吃的是一荤四素。” 沈心握着饮料瓶，也开始陷入沉默。 俩人大眼瞪小眼。 “害，要我说，床头吵架床尾和……”文瑶看到沈心用异样的眼神看着她，这一刻她还没反应过来，还想问她说的有什么问题吗？ 沈心欲言又止，干脆旋开饮料瓶盖，又喝了一口。 后知后觉的文瑶尴尬地想钻进地缝里，原谅她吧，她一时想不起怎么劝和朋友的句子了。 “唉，总之你俩好好聊聊。”文瑶余光里看见了进门的李熠。 沈心看了一眼正在过来的李熠，点点头。 他其实也没有很生气，细细想来李熠的所作所为并不过分，甚至合情合理。 但沈心就是不想理他。 李熠这人没有被人讨厌的自觉，一落座，又很坦然地盯着他。 沈心觉得自己全身上下都被他看了一遍，忍无可忍，恼羞成怒地把笔盖拔下来扔到他桌上以示警告。 然后那斯笑了，轻轻把笔盖抛回来，正经地偏过头去。算他识相。 下午一放学，沈心背包就走，他可不想和李熠同处一室。 他不在，李熠当然不会留下来。 午后阳光照射操场，学校的主干道上一片阴凉，但放学人流量多，走在其间免不了被四周的人裹挟着走，徒生闷热。 沈心知道李熠一直跟在他身后，那道视线始终追随着他。 所以李熠以前留下来写作业是为了他吗？ 沈心心情微妙。 当他知道李熠喜欢他时，那些不曾留意的事就慢慢浮现在他脑海里，处处彰显着李熠对他的偏爱和特殊。 他的喜欢是那么明目张胆和嚣张。 沈心露出浅浅的笑，眼睛亮晶晶的。 如果他前面有个镜子，他一定会对镜中人感到陌生。镜中人和他分毫不差，但他很难想象那样带着甜意的笑容会出现在他脸上。 至于李熠，跟在身后的他损失了一次看到心上人笑容的机会。 第二天，沈心经过李熠身边时，表情没昨天那么冷淡。 中午在食堂，沈心拿着心爱的牛肉粉，用眼神警告试图跟过来的李熠。 李熠深知不能太心急，只好站在他身后，等他选好位置，自己再去附近找一个。 文瑶生日那天，他想过减少沈心和许家兄妹相处的次数，但眼下，他觉得多相处是好事。 反正以后也是一家人。李熠看着被许嘉敏拉住的沈心唇角微扬。 果然，表妹看见了站在身后的他，冲他招呼，“哥，过来呀！” 沈心脸色微变，却没拒绝。 许嘉敏和哥哥也在一中读书，她读高一，哥哥第二，但两兄妹在学校碰见很少打招呼。她觉得许游幼稚，在学校以沙雕出名，丢她脸。许游看不上妹妹在学校凹淑女人设，天知道她在家是皇太后的待遇，皇太后的脾气，天不知道，但被指使的许游知道。 但两人都怵沉默寡言的表哥，串掇表哥一起去玩真的很费劲，他俩怀疑在学校跟他打招呼的话会被无视掉。 三人在学校就像陌生人一样。 许嘉敏平时喜欢在食堂三楼吃，三楼口味比较重。但她的饭友，也是她的前桌，今天胃口不好，想吃点口味淡的。 在二楼碰见沈心俩人都很高兴，她的饭友很喜欢沈心这位学长，也不止她，一中很多人都喜欢沈心，她们真的很难不喜欢学习好，长得好看，声音又好听的人。 每学期的开学典礼，一中学生最期待的就是沈心上台发言。 他是新生时，高年级学生喜欢，他是高三学长时，低年级的学弟学妹喜欢。 二中的整体成绩比不上一中，尖子班势头却很猛。可像沈心这样的，全二中都挑不出来一个，没得比。 饭友平时各种虎狼之词，到了本人面前反而腼腆的不行。 如果她没有一直掐自己的大腿的话，许嘉敏就差点相信她真的很平静了。 许嘉敏细心地感受到了对面的美人哥哥和表哥之间奇怪的氛围，但她想不关她的事，只要不影响到她和美人哥哥的关系就行。 据她观察，美人哥哥挺喜欢她的，不愧是她许嘉敏！ 沈心低头吃饭，偶而简单回几句许嘉敏的问题。 不难看出许嘉敏思维跳跃，往往说一句话没等别人接话，话题就跳到地方去了，她先是问沈心二楼的牛肉面好吃吗，然后又夸沈心睫毛又长又密，她在对面看的清清楚楚。 小嘴叭叭不停，还不影响吃饭的速度。 第23章 沈心觉得这小女生真的很有意思，乐意听她说话。 她乐意，有人不乐意。 又开始计划减少他们见面的次数，却听许嘉敏问：“快到国庆了，哥哥有想去哪玩吗？” 她称呼李熠为哥，许游为许游，却喊无亲无故的沈心叫哥哥。然后再在心里默默补上美人俩字。 沈心一愣后，摇摇头，“在家看书吧。” 像他们这样从小就认真学习的人只要不发生什么大事停学几个月，或者没参加高考，想上名校并不难。 当各类知识都已经牢记于心，融会贯通时，并不需要增大学习强度。 高一到高三的沈心学习强度几乎没有变化，就算是高三了，放假去玩几天也没什么，但问题是，他没有想去的地方，想玩的东西。 闻言许嘉敏立马说：“那你和我们一起去玩吧。” 虽然还没想好去哪，许嘉敏已经计划好拉上哪些人一起去了。 沈心犹豫，这时李熠用手肘关节碰了碰他的胳膊，沈心侧头他，看那双深邃的似乎要把他吸进去的眼睛。 见鬼，他竟然读懂了李熠的眼神。 沈心默然片刻，还人情的时候到了，于是向许嘉敏点点头。 许嘉敏自然喜出望外，更卖力地干饭。 下午第一节课是体育课，沈心下楼前拿上了草稿本用来扇风，他的小风扇落在家里了。 反正今天也不是特别热。 再热的天气也阻挡不了男生打篮球的热情。 体育馆没场地，就在篮球场露天打。 他和学委像小蘑菇一样坐在篮球场边缘的树下一动不动。 学委在看小说，头也不抬。 沈心闲来无事看球场上的学生打球，运动鞋摩擦的声音时不时响起，初听有些刺耳，习惯了还好。 他没看见李熠，李熠在老师说完自由活动的时候人就没影了。 却没想到李熠去学校超市买了小风扇，沈心看着伸到眼前的浅青色小风扇，犹豫一瞬，还是接下了。 开到最大一档后，沈心瞬即间觉得凉快了许多，也就不觉得没完没了的蝉鸣烦人，反而有种午后的悠闲感。 李熠插着裤兜站在他身边，似乎要和他这么一站一坐到永远。 闷热的午后尤显漫长。 就算天塌下来也能泰然处之的学委，默默地挪了下屁股。 他本徜徉在武侠世界当中，无意一瞥就看到了自带结界的两人，顿觉得自己多余至极。 “嗨，来一场呗。”球场上的人刚打完一场，突然有人把篮球掷到他们跟前。 靠近他们的人是三班的人。 一中除了一班之外，还设有三个实验班，每班四十五人，三班就是其中之一。 这些人，沈心面熟，但叫不上名字。 但他们却很熟悉沈心和李熠，一个永远的第一，一个直接空降第二。 李熠接住球，眼神询问沈心。 没有什么运动细胞的沈心摇头拒绝。 最后李熠一个人去跟他们打，重新分组，三班被替下来的人往沈心这走来。 他自知汗味可能有点重，挑了个离他们距离比较远，又有树荫遮阳的地方坐下。 是一班的沈心看着就干净清爽的样子，突然让他产生了离远点的想法，平时都是大大咧咧的。 如果沈心是女生，这个人多半会想到一句话。…… 恐唐突了美人。 很快，球场上的人重新开局，本以为是两队势均力敌的场面并没出现。……李熠以一人之力带着全队以压倒性的优势结束了比赛。 然后觉得无聊似的有一下没一下地拍手中的球，表情漫不尽心。 敌队全员：？？？？！ 李熠同队队员：？？……众人惊呆。 沈心承认他很拉风很帅，但全场都在炫技，让比赛成为他自己的个人秀，真的很拉仇恨哎。 沈心默默把小风扇举起，挡住大半张小脸。 突然有种会被迁怒连坐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幸好他只打一次，否则真的要引起众怒了。 “没必要啊……” 但沈心还是不解，他觉得李熠不是那么嚣张的人……不对，按照李熠平时的做派他压根就不会答应三班的人。 所以是为什么？ 突然，一个念头闪现。沈心隐隐约约猜到了原因，本来就热，现在他有种全身都烧起来了的感觉。 沈心暗骂李熠幼稚。 “为了吸引谁的主意吧。” 一旁的学委嘀嘀咕咕，功力不减当年。 沈心没被李熠震惊到，反而被他惊到了，甚至怀疑这人会有读心术。 实际上，学委只是刚好看到了书中男主角为了吸引武林盟大小姐的目光，而花式狂虐比武招亲擂台上的对手，活像公孔雀开屏求偶。 他听到沈心的话，看看李熠又看看手中的书，突然就福至心灵。 只是附近没有女生啊，女生都躲进体育馆休息了。 “你怎么了，脸好红。”学委不理解，沈心脸蛋真的爆红。 于是他的脑子又开始高速运转了。 “我……” “你们……”学委恍然大悟，沈心现在可不就像那位高座之上娇羞的大小姐嘛。 对着学委“智慧”的眼神，沈心无话可说。 第24章 “我不会说出去的。”学委认真严肃地说道，还善解人意地带着书起身，决心给小情侣腾地方。沈心扶额。 误会了，但没有完全误会。 看着回来的李熠，沈心气不打一处来。 脸又热得厉害，本来想拿风扇给他吹，但现在看来，自己更需要。 李熠弯腰拿起放在他旁边的草稿纸，站着扇了扇。 他垂眼看沈心，眼里满是笑意。 看表情，他大致猜到学委跟沈心说了什么。 小白兔会害羞再正常不过了。 沈心见这人笑着看自己，直接扭身背对他。 脖子上有点凉意，李熠拿着草稿本给他扇风。 “大人不记小人过。” 这句话几乎是贴着他耳朵说的。 沈心下意识缩了一下肩膀，转过身去。 只见李熠站在他身后，微微弯着腰，专注地盯着他。他这一转身，两人毫无意外地对上视线，一高一低，一个目光幽深，一个眼神清澈愣然。不愧是情侣。 不远处的学委早早合起了书，若有所思。 【作者有话说】 好多助攻。。。 第14章 那天放学后，沈心留下写作业。 等喧嚣抽离校园，日落西山，人影被落日拖长，他关上教室门和李熠一起离开。 该说些什么呢？沈心想。 其实就这样安静地走完这条路，也没什么尴尬的。 两人都很适应这样的相处模式，明明相识不久，却感觉认识了很多年。 “喂！你真的要追我？” 到了熟悉的公交站台，沈心看向陪他一起等车的李熠，说出了一直想说的话。 一开始虚张声势，后面音量渐小。 “嗯。”李熠回答，“你同意的话，马上就开始正式追。” “追不到怎么办？万一我喜欢上别人呢。” “公平竞争，再继续追。”李熠眯眼，不会出现这种情况的。 如果沈心对某人感兴趣，他会第一时间发现，会尽早掐断所有可能。他做的到。 “哦。”沈心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抬眼望天，装作对天空很感兴趣的样子。 李熠不为难他，伸手摸了摸他的头。 手感和想象的一样好，柔软丝滑。 沈心条件反射拍掉他的手，像受惊的兔子。 清澈的眼睛里一半是惊讶，一半是不知所措。 “我在追你。”李熠注视他的眼睛，开始胡扯，“摸头发，牵手都可以增进感情。” 可是，做这些动作的话就意味着快追到手了。 他还没答应呢。 还有他为什么要陪李熠一起增进感情，是李熠喜欢他，李熠要追他。 “我不同意。”沈心靠近他，一字一句地说。 身高和体型摆在这，沈心靠近的动作，和冷淡的眼神对李熠来说没有任何压迫感。 这样的近距离反倒很和他的意。 公交车在站牌侧停下。 “再见。”沈心挑眉。 李熠看他转身，伸手拉住他的书包带，把人拉回来，趁他没反应过来把人抱个满怀。 太瘦了，不抱紧的话很难完全贴合，但能很好的把人圈起来。 李熠摩挲着怀里人细腻的后颈，低声道：“对不起，我忍过了。”没忍住。 他第一次这么喜欢一个人，忍着不要过界，点到为止最好。 沈心喜欢循序渐进。 可喜欢那么强烈，仅仅是眼神接触，身体靠近平复不了他汹涌的爱意和欲望。 “喂，这趟你走不走？” 公交司机不理解，那俩学生粘粘糊糊的，要不是车上没几个人，他早开走了。 闻言，沈心推开他，快步上前，扫公交卡后就近坐在靠门的三排座位。 李熠只能看见他圆圆的后脑勺和耸起的蝴蝶骨。 自那天前，俩人关系好像跟以前差不多，但又混着明眼人能看出来的暧昧。 文瑶午饭过后就喜欢找人聊天，经常找沈心。 几次下来她心里感到奇怪，沈心明明是和她说话，但总是能和李熠对上视线。每到这个时候沈心就不说话了，低头拿着笔在纸上乱画。她说什么，他都只是轻轻点头，回应她一个嗯，声音也比平时小一点，明显心不在焉。 文瑶难免迁怒打扰他们聊天的人，想恶狠狠瞪李熠一眼，但李熠从始至终都只看着沈心。 某日，她和学委讨论数学题，列出了好几种解法后，学委委婉地提醒她少去教室后面。 人的眼神真的能表达很多东西，她和学委面对面瞪眼，看着学委一副“我只能说到这了”的表情和意味深长的眼神瞬间顿悟。 回到座位的时候还有点恍惚，不由自主地叹了一口气。 她说呢，原来是爱情啊。…… 时间在每天写不完的试卷中慢慢流逝，一转眼就到了月底。 周四晚，沈心在家刷完老师布置的国庆作业后，拿起手边反扣在桌子上的手机。 半个小时前，李熠拉他进了一个微信群，群名叫“啦啦啦啦啦”，看见这串字，沈心就自动代入了许嘉敏的声音。 群主是许嘉敏，总共有五人，许家兄妹已经和另一个人聊上了，只有他和李熠没冒过泡。 嘉嘉嘉敏：那说好了，我们就去临崖玩水小诗吃不饱：好嘛游乐娃子：抠鼻.emoji嘉嘉嘉敏：明天八点出发，我们来接你们@shen心@小诗吃不饱shen心：好的发完这句沈心就把手机放在桌上，拉出床底的行李箱，准备把明天要用的东西都准备好。 第25章 他几乎没出过远门，行李箱在他这是拿来充当密码箱的，放一些他不想被父母发现的东西和对他来说很珍惜的东西。他书桌下的抽屉带锁，但他总觉得放在床底的行李箱更安全。 迄今为止，他只放过两样东西，那条淡黄长裙和文武庙求的红绳。 这条红绳其实是何褚的，何褚不信这些东西，便毫无顾忌地跟他换了，在交换之前红绳在他们的手腕待过大约一个半小时，这是从文武庙到西南城区长英路锦绣小区的用时。 可惜这条红绳最后也没能戴在他手上，张婉说他们求的这些红绳没开过光，不如玉，金镯子和吊坠，戴着也难看。 看见这条红绳，沈心必定是要想起何褚的。 从那天以后，他再也没有见过何褚，有一次碰见林月忍不住问了一句他的近况。 林月说挺好的，跟以前差不多。 如果他们还和以前一样，应该也会去临崖吧，临崖县是p市发展海景旅游最好的地方，闻名全国。 他们之前约好了一起去看海，可是明天他就要和别人一起去了。 沈心记忆里只去过一次大海，全家一起，后来父亲的工作越来越忙，一家人再也没去过。 从西南城区到靠海的东部城区高铁最快也要三小时。他和姐姐私下想当天去当天回也不行，在母亲逻辑缜密的盘问下尚未成年的他们必定漏洞百出。 把装好衣服和一些旅行用品的行李箱推到书桌旁边，沈心打算上床睡觉了。 但看到十分钟前李熠发了一条微信。 li熠：还没睡？ 他当时刷完题已经晚上十点多了，又收拾了东西，现在还有十分钟就到十一点。 沈心盯着他的微信昵称看，没回。 之前李熠的昵称就一个句号，现在改了……像情侣昵称。 沈心抿了抿嘴，这人是生怕共同好友不知道他喜欢自己吗？真高调。 想是那么想，但沈心唇角微扬，心情不错。 shen心：现在要睡了li熠：明天九点来接你shen心：？不是八点吗li熠：给你时间梳妆打扮，我们自己走shen心：…… shen心：微笑.emojili熠：小人跪搓衣板.jpg喂，有没有人管管啊！ 沈心哼了一声，让手机静音，只保留了闹钟音量后把手机扔在床头柜上。 他要睡觉了，至于李熠，谁要跟他说晚安啊。 与此同时，许家。 李熠在发完表情包后又停留在聊天页面十分钟。 li熠：晚安老婆你撤回了一条消息请重新编辑李熠垂眼看着手机屏幕，重新单手打了两个中规中矩的字。li熠：晚安慢慢来，把人吓跑就不好了。 早上七点，沈心准时起床，洗漱过后就回房间拿行李箱。 他刚带上房间门，主卧的门就打开了，母亲穿着睡衣站在门关，眼睛上下打量他。 母子俩已经很久没说过话了，就像张婉之前说的，随他爱干什么干什么，她放手不管了。 但这一刻，沈心仍为她的打量观察而紧张。 “妈……”他想简单地说一下。 但张婉什么也没说，重回房间。 唯留沈心对着紧闭的门欲言又止。 “你来的真早。”沈心看见站在门口的李熠一愣。 现在是七点五十分，昨天这人说是九点来接他估计是开玩笑，李熠料定了他会准点起床。 “早点来可以刷好感。”李熠要拿他行李箱的拉杆沈心松开手让他拿，没心情回他的话。 还有就是李熠越来越油嘴滑舌了，他有时候没话接。 “吃早餐了没有？”李熠晃了晃手上的塑料袋，里面是装在耐高温塑料盒的三明治，是许家厨娘早上刚做好的。 “没有。”沈心接过塑料袋，“谢谢。” 出电梯的时候，沈心拿出塑料盒，心不在焉地吃了一口三明治。 “不高兴？”李熠问，很专注地看着他。 “没什么。” 沈心咬了一小口三明治，声音有些含糊不清。 确实没什么，他只是有点郁闷。 但见李熠还是盯着他，沈心就把事情跟他说了。 听完后，李熠没什么表情，揽过他的肩拖着行李箱走到沈心坐过两次的保时捷前。 他们打算在p市西站高铁站回合，许家兄妹去接许家敏的同学，李熠来接他。 沈家，沈剑夫妻俩正在吃早餐。 “在想心儿？”沈剑喝了一口粥，觑了一眼心事重重的妻子，“他快成年了，能的很，别担心。” 说完，伸手去够饭桌中间的汤勺，想再打一碗粥。 张婉抬手拦住，冷笑，“他是我一个人生的吗？” “刚才是你自己不问。”沈剑顽强地穿过她的手拿到汤勺。 张婉沉默，她现在根本不知道怎么和儿子相处才适合。 那日她发泄了一通后再没管他。并非她甘心让这些年的操劳付诸东流，而是她知道沈心，她的儿子在她的管教之外仍会保持之前的习惯，不会怠慢学习。 读了十多年的书，如果没有好结果或者放弃，最不甘的人不是她，而是从小就被她压着学习几乎没有玩乐时间的沈心。 可她实在是恨他和女儿一样，也想着逃离他们身边。她早早看出沈心也想考b大，z大有什么不好，和b大同是国内顶尖大学，还在省城。 第26章 就因为离家近吗？ “哎，这是谁啊？”手机传来提示音，沈剑随便看了一眼，是微信好友申请。 昵称叫li熠。 沈剑继续吃早餐，突然他想起了什么，急忙双手拿起手机同意申请。 见他这么着急，张婉也放下碗筷，“怎么了？” 沈剑没理她，急急打字问候对方。 对面李少爷同样向他问好，然后发来一句话。 li熠：我是沈心的同学李熠li熠：我们估计要在临崖待三天沈剑：哦哦哦，你们玩的开心 “怎么了？”张婉问。 沈剑等了两分钟也没看到李熠再发什么才把手机收起来，一脸笑意。 “早说你别担心了。“沈剑敲了敲手机盖，“诺，许家唯一的外孙李熠，咱儿子的同学。” “心儿就是和他去玩了。” “和这样的人玩，好！儿子开窍喽” 和他结婚这么多年，张婉还是受不了他这点。 她也觉得多交点家世好的朋友是好事，说不定以后能求人办点忙再不济也可以跟人长长见识。 但沈剑，是真的带着很强的目的。沈心和李熠交朋友，他竟然用开窍这个词，真当所有人和他一样呢。 想想就知道沈心是真能和人家玩到一块，不然管他李熠是谁，她儿子都不搭理人。 张婉吃完收拾碗筷，居高临下看着沉浸在喜悦当中的丈夫，“你的碗自己洗。” “嘿呀，这是干嘛，就一个碗！”高铁上。 沈心轻轻地打了个哈欠。他咋晚睡的很好，但一上高铁就犯困，看电影就更困了。 “我睡一会。”沈心摘下蓝牙耳机，“你自己看。” 李熠也摘下耳机，又把平板上正在放映的电影关掉。 这这么一分钟，沈心已经睡着了，头偏向窗户。 十分钟后，李熠轻轻把他的头挪过来，让他能靠在自己肩上。 等沈心睡熟的时间，他顺手掏出手机，看到沈剑的回复又把手机关上。 当时的沈心显然是想让父母知道的。他找人要了沈剑的联系方式，简单地告知他，沈心和自己在一起，多余的他一点也没做。 上次沈心生病，宁愿他来也不愿意通知父母。 可想而知，沈心和父母的关系并不亲密。 李熠没有查过沈心的资料，从一开始他就想亲自了解这个人。 沈心睡得沉，眉毛轻蹙，闭上眼睛后显得他整个人都很柔软。他的长相本就是没有攻击性温润的那一挂，可性子冷，让想和他亲近的人生生止步。很好看。 李熠看了他很久，又打开手机，用一个角度拍了五十多张沈心的照片。 沈心怎么都好看，不需要精心构图和挑角度。他如是想。 【作者有话说】 写完了，现在一次性发完 第15章 高铁在进临崖站五分钟前沈心才悠悠转醒，走路不稳，就迷迷糊糊被李熠环着后背下车。李熠还拉着两个行李箱，还能护着他稳稳下车。 后知后觉的沈心有被他的臂力惊到。 临崖酒店派来接送的车就在临崖站外，接待人员一看见五人出站，立马微笑着迎上来。 临崖虽然是县，但旅游资源丰富，以海景沙滩和彻夜不息的小吃街闻名全国。 五人上车后，分别坐下。 两个女生非常兴奋，兴致很高，话题从裙子，妆容，防晒措施抡了好几个轮回。 沈心靠着窗，听着她们的笑声，也莫名兴奋起来，对接下来的假期多了几分期待。 临崖的天空万里无云，碧空如洗，就是太阳大，隔着车窗都能看见阵阵热浪。 独自一人坐的许游无聊的把手机游戏关掉。暗自愤恨热闹都是他们的，自己什么都没有。 好吧，表哥那对不热闹，但人家岁月静好啊！只有自己孤家寡人。 但更惨都还在后面。入住酒店的时候，其他人都是两人一起，只有他……不惨，独住单人间呢。 许游强颜欢笑。 临崖的傍晚美丽非常，深浅不一的橘红色遍布城市上空，远远的地平线上悬着一枚轮廓清晰的圆日，海波粼粼，像闪闪发亮的碎钻漂浮在海面上。 “我要堆一座城堡。” 顺滑的沙从手中穿过，许嘉敏拿起小铁锹挖沙，等沙坑出水后，把铁锹扔到一边，着手堆沙。 沈心已经开始堆了一会了。 一个依稀能看出是兔子的怪东西。 曾经他在心里笑过姐姐堆的雪人，原来他们半斤八两。 坐在他身后默默看着的李熠见他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出声指导：“把沙握紧再推圆。” “哦。”沈心推倒从来，转头瞪了他一眼，“往后点坐。” 和饭友堆城堡的许嘉敏听到这话后，头也不抬地道：“对啊，哥你往后坐点，好粘人。” 她都不用特意找他，哪里有美人哥哥哪里就有他，啧，寸步不离。 “你怎么了？”许嘉敏问饭友。 饭友的表情很奇怪，一副想笑又强行忍住了的样子，笑得很诡异。 “没怎么啊。”饭友秒速变脸，看起来很正常。 心里暗暗想：总不能说我在磕你哥他俩的cp吧。 饭友自认腐眼看人基，自己暗地里磕就行。 许嘉敏半信半疑，“是吗？” 第27章 她直觉跟美人哥哥有关系。 这么想着，她偏头看了一眼，然后多少有点无语。 就她和饭友说两句话的功夫，她哥又往前靠了，几乎是从背后抱住美人哥哥的程度。美人哥哥沉迷于堆沙，没察觉到，偶而很乖地问：“是这样吧？” “唉——”没人一起堆跑车的许游仰天长啸，突然看到了什么，立马决定扔下这群人，临走还不忘踩他们一脚，“幼稚。” 然后歪嘴一笑，自认为潇洒帅气地走向一群打沙滩排球的男男女女。 “呸。”许嘉敏冲他背影啐道。 在李熠指导下，沈心很快堆出了一个像模像样的兔子。 最后摸了一下兔子，沈心拉住李熠的衣角，手指着人少的浅海区，“我们去玩水吧？” 他们下来的晚，玩了一天水的人们早早上岸在沙滩上坐着，或者在附近有酒有歌的简易小屋休息。 到了海边不玩水多没意思。 “好。” 李熠想，任谁都拒绝不了此时的沈心。那双漂亮的眼睛满是期待和喜悦，让人想吻上去，看看它的主人会不会露出更加甜蜜的笑容。当然，惊讶也不错，这样水盈盈的眼睛怎样都很好看。 “热的。” 踏入海水中，沈心掬起一捧水扔向李熠。 他背对着大海，背对着即将陷入海面沉睡的红日，头发的边缘晕着金光。 他面对着紧紧盯着他的李熠，对面那人眼珠像无光的深海一般黑。 那人慢慢走近他，低声问：“我可以亲你吗？” 沈心的心砰砰跳，他弯腰用手掀起海水，“你做梦！” 李熠站着，任水淋湿前胸，沾湿头发，“嘴不行。那眼睛，额头呢？” “都不行！你想都别想。”沈心最后掀水泼他，然后扭头就跑。 从海里跑上沙滩，跑到天际从橘红过度成墨蓝色，跑到行人渐渐变少。 从逃离李熠到变成什么都不想，只想跑到这条海岸线的尽头。 但他体力有限，沈心双手撑在膝盖上，他偏头一看，李熠就站在他旁边。 悠然自得，大气不喘。 沈心伸手捶他胳膊。 李熠一笑，在他身前蹲下，“上来。” 平复了呼吸，沈心双手搂住李熠的脖子。 李熠抱住他后膝盖，稳稳地起身。 这一片只有他们两个，来时有两个人的脚印，归时唯有一人的脚印。 沈心只觉得万籁俱静，远处的灯火和人言都与他无关。 两人就这么走着，谁也不说话。 两步远的地方躺着一枚普通的褐色海螺。 沈心伸手指过去，语气平静，“李熠我想要那个。” 李熠依他的，弯腰捡起来。 他没有问沈心为什么要那么一个普普通通的海螺，只要他想要他就给。 清凉的海风吹来，沈心攥紧海螺，头侧靠在李熠背上，忽然觉得眼睛发热，鼻头发酸。 到了之前堆兔子的地方，沈心让李熠放他下来，他转着圈看没堆完的城堡和他毫发无损的小兔子笑了笑。 然后和李熠去找坐在沙滩上听歌的许嘉敏他们。 听完歌又去看人跳舞，许嘉敏拉着饭友美滋滋地加入，哪怕她一点也不会。 沈心看着她们，问：“你会吗？” 他身后的李熠说：“我陪你。” 你想跳我陪你，你不想跳我也陪你。 闻言，沈心哼了一声，没再说话。 等众人都玩尽兴，沙滩上人渐渐少了，风一吹越发冷清。 回酒店的路上，沈心和两位女生一人一支粉蓝渐变色棉花糖，许游拿着蹭来的啤酒，李熠两手插裤兜。 “还是冰淇淋好吃。“许嘉敏有一下没一下地舔着棉花糖吐槽。 都怪表哥，她们本来想拉上美人哥哥一人来一个又甜又冰的草莓香草双拼冰淇淋却被这恶人以晚上吃冰对胃不好拒绝了。 偶而吃一次又不会怎样。 许嘉敏不知道李熠只是不让沈心吃，她们两个吃的话，李熠是不会管的，只会让她们后果自负。 “明天吃吧。”沈心听了她的唠叨安慰道。 “好嘛，明天所有口味都来一遍！”许嘉敏情绪来得快也去得快。 各回房间后，沈心就开始找衣服洗澡。 “你先洗。”他找衣服的间隙跟身后的李熠说了一声，李熠身上头上都粘着海水应该挺不舒服的。 李熠喝了一口放在桌上的水，“你先。” “好吧。”既然他那么说了，沈心也不纠结。 沈心有个毛病，洗完头用毛巾擦几下就等着它自己干。 所以，李熠擦着头发出来看见晃着脚趴在床上翻看手机相册时，二话不说就插上吹风机给他吹头发。 沈心抬手，“很快就干了。” 闻言，李熠关掉电源，“行，你要是又感冒了，我再抱你去医院。” 沈心划拉手机的动作一顿，脸开始泛红，“吹吹吹！” 多少有点恼羞成怒的意味在里面。 李熠勾唇一笑，重新开吹风机。 看着自己拍的照片，沈心高兴，觉得很不错，然后自然而然的想到李熠似乎也拍了很多照片。 “李熠，你都拍了什么？”沈心想看。 对他有求必应的李熠可疑地停了一下动作，然后手又重新在他头发了里穿插。 第28章 “再说吧。” 沈心不解，回头看他。 李熠关掉吹风机，认真地说：“你真的想看？” “有什么……”沈心想到一个可能，顿时脸色涨红，“不看了。” 这下好了，连他自己的照片沈心都没心情看了。 李熠在他耳边低笑一声，又重新替他吹干头发。 沈心在电吹风不大的嗡嗡声和他轻柔的动作下昏昏欲睡。 等头发彻底吹干的时候，他已经睡着了。 拔下电吹风放在柜头上，李熠替他掖好被子，又坐着他床边看了好一会儿。 最后，抚摸着他的眉眼，李熠低头在他额头落下一吻。 “晚安，我的沈心。” 往后的两天里，他们过得大同小异，每天都很悠闲。 第三天中午，他们决定出海看看。 在陪许嘉敏他们打了几局牌后，沈心和李熠站在甲板上靠着护栏看海。 明明只有茫茫的一片海，沈心却觉得自己能看上一整天。 风大地睁不开眼睛，随后出来的许家敏脱下身上薄薄的防晒衣高举着手大喊一声。 风吹动沈心的衣角，他闭上眼睛，很愉悦地笑了。 “这么开心？” 风声里，李熠的话钻入他的耳朵。 沈心凑近他，手作喇叭状却轻声说：“很高兴认识你。” 李熠沉沉地看着他，手一伸把他拉进怀里，“请问，我可以做你男朋友了吗？” 沈心闷声道：“不可以。” “不答应就不要乱撩拨我。”李熠圈紧他。 沈心从他怀里抬头，眼里满是笑意，“不可以吗？” “那我以后不……“侧脸被亲了一下。 沈心呆了呆，却听李熠说：“代价。” 他俩一通打情骂俏下来，旁边的许嘉敏呆若木鸡，低头看着被游艇经过激起的白浪。 嗯，挺好看的。 下午，五人从游艇上下来，活泼的三人组立马冲到海里玩水。 沈心纳闷他们干嘛那么着急。 不远处的三人脸上带着笑，语气却严肃认真。 “你真的看见了？”虽然在船上听妹妹悄咪咪说了一嘴，但许游还是不敢相信。 李熠可是连对着亲爸亲妈都冷冰冰的人，许游很难相信他会爱上一个人。他和沈心能成为朋友就已经让许游够惊讶了。 “视力5.2，你跟我说这些？”许嘉敏白了他一眼。 哥哥一直怀疑她，饭友则却不厌其烦地追问她细节。 “老实交代，你是不是早看出来了？” “呃……”饭友犹豫，“不算吧，我只是觉的好磕。” “好磕是指他们很配的意思。” “没指望他们是真的。” “这么说，他们是真的，你很高兴喽？”许嘉敏问。 “哈哈哈哈，没有啦。”饭友推辞，但嘴角笑得很猖狂。 许嘉敏盯着她不说话。 “怎么会不高兴？”饭友捂住心口，“我高兴的想拿个大喇叭通知全世界！” 说完，许嘉敏就看见兴奋过度的她猛地往海里一扑，飞快地游向前方。 许嘉敏：“……” 站在她身边的许游喃喃道：“唉，真是天注定，他不是女生，但我还是得叫他表嫂。” “急什么，李熠还没追到。”许嘉敏冷冷说。 心里生气，表哥居然默不作声把美人哥哥拐走了。 沈心坐在沙滩遮阳伞下看着远处三人，李熠去给他买水了。 他没等到李熠，却等来了一个盘着发，看不出年纪的漂亮女人。 女人笑着看他，手上拿着一盒包装精致的动物软糖。 “给。”女人伸手，“别怕，我就是看你合我眼缘，顺手买了，不是坏人。” 她似乎以为沈心牢记着幼时每个母亲都叮嘱过孩子的那句话：不要随便吃陌生人的东西。 沈心下意识接下那装有小兔，小熊，小鸭，小狗，小猴软糖的盒子。 “谢谢。” “不客气。”女人不冷不淡地笑了。 “再见，小朋友。”女人说，然后款步离去。 不过是萍水相逢，沈心以为这一别就不会再有见面的机会。 哪曾想，一年后他和李熠一起见了她。 一见面，她就说：“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很喜欢。” 不远处，李熠和穿着西装的男人一问一答地说着话。 “你喜欢就喜欢吧，别后悔。“李父冷冷道。 “当然。” 父子俩如出一辙的语气。 李熠没向他告别，拿着水就向他的心上人走去。 不久前他和父母通过电话，通知了几句。今天他们在临崖转机，在飞机起飞之前，顺便来看一下儿子喜欢的人。 李熠走近沈心，那个他人生中第一次爱上的人。 不管父母喜欢还是不喜欢沈心，他都是要和他相知相恋，然后结婚度过余生的。 沈心晃着手上的盒子，“刚才有个漂亮阿姨给我的。” “毕竟是给我的，我只能送你一支。”小狗软糖躺在他白净的手心里，“不能再多了。” 李熠没有接过软糖，而是俯下身亲了亲他。 “说过了，别乱撩。” “不要就算了！”沈心生气，背过身去，耳尖红红的李熠真的太过分了，明明他什么也没做。 第29章 好心给他糖，他还乱说。 “我错了。”李熠用冰度适宜的水去贴他的脸颊。 看在他认错态度良好的份上，沈心决定再给他一次吃糖的机会。 第16章 离开家不过三天，沈心突然有种陌生的感觉。 这种陌生感在张婉冲他笑了笑轻声问候的时候达到了巅峰。 他当时下意识嗯了一声，来不及做任何表情，就急忙推着行李箱进房间了。 其实沈心更习惯母亲把他当作空气。 他是在国庆假的第四天一早回来的，回到房间后，他率先把行李箱的东西放回原位。 等一切都安置完，他躺在床上四处扫视他房间的布局和陈设，增加熟悉感。 到底是他从小到大就住的房间，他很快就觉得自己没离开过并打心里觉得家里比酒店舒服多了。 li熠：要有两天见不到你手机轻响，手机锁屏上弹出了一条微信消息。 shen心：以前不也一样？ 沈心无语，明明半小时前刚在楼下分开。 li熠：我以前也很想你当时不熟，沈心也不待见他。 shen心：我下午要去图书馆shen心：别误会，我本来就要去li熠：我知道可是今天下午沈心没能去图书馆，他甚至没能在家吃上午饭。 在去医院的路上，他给李熠发消息说今天去不了了，改明天。 李熠问他出了什么事。 沈心如实跟他说了。 然后车一停在医院门口，他就把手机收了起来。 不久前，警察给他打过电话，让他来医院看人。 何褚跟人街头斗殴，双方都伤得不轻，是路人报的警。 何褚的父母，父亲和继母都联系不上，生母在外地第二天才能赶回来，没办法的民警只能破解他的手机密码，找其他联系人。 然后发现他的通讯录里只有一个人，备注小心。 沈心咬着牙，每靠近病房一步，他的眼泪就越汹涌。 病房外站着几名警察，其中一个看他这个样子，连忙说：“人没事，就是腿断了，打个把月的石膏就好。” 他的同事拿胳膊肘顶了他一下，又瞪了一眼，小声道：“没看人哭成什么样了吗，真会说话。” 果然，对面的小男生哭得更凶了，用气音嗯了一声就穿过病房门。 病房里，何褚正在跟民警做笔录。 头围了一层白纱，左腿吊着。 他的脸色本来是很平静的，一见眼眶发红的沈心后惊讶又愤怒，用得几乎是质问的语气问道：“谁叫他过来的？” “不然呢，让你一个人在这自生自灭？”民警把笔记本合上，好整以暇地反问。 “你妈妈着急，说明天就回来，急得连你的药费和住院费都没过问。”民警冷冷道，“你一个人打架，连累他们担心，现在觉得不好意思了？” 民警站起身，经过沈心的时候微不可查地叹了一口气。 沈心抹掉眼泪，站在床脚，就那样冷冷地看着他 “小心……”何褚出声说，他想说你别哭了，我没事，你回去吧。 但他开不了口，心里越发觉得无地自容。 “你说话不算话。”沈心紧咬着下唇，视线又开始模糊了。 他气得想拿东西砸何褚，但他手上只有手机。 手机份量不轻，棱角锋利。 沈心想，这不能完全怪何褚，他没办法。可是今天是假期，何褚如果待在家就什么事都没有。 “是，我说话不算话，除了今天，那天之后还跟他们打过几次。”何褚闭上眼睛，开始自暴自弃，“我就是喜欢抽烟喝酒，就是喜欢打架，你走吧。” 大约一分钟后，他听见脚步声，却是越离越近的。 沈心扯过床头柜的纸，递给他，哽咽着声说：“你转学吧。” 何褚没接纸，而是抱住他的腰，“你让我怎么不喜欢你，你这么好。” 沈心掰开他的手，“撤案，你们私了，一出院就马上去办转学。” 何褚和那些人打过很多次，谁对谁错早就分不清了，最好的办法就是私了。 总有学校会接受何褚，只是师资和条件会差二中很多。 隔壁传来一声大喊，“私了你妈，老子就是要告那孙子，还要让他把家底赔光！” 隔壁，和何褚打架的人正在沟通，听到民警的提议立刻怒喊。 “你以为你没错？”民警的声音也跟着增大。 “你知道我爸是谁吗？” 那人话音一落，隔壁立马响起踹门声，一人冷声道：“你爸是谁？”那人噤声。 沈心一愣，抱着他的何褚也松开了手。是李熠。 何褚沉默，他无论如何也不想情敌来替他解决这样的事，但事已至此，他那点自尊根本不值一提，去在意反而显得他更可笑。 何褚拉过沈心的手，低声说：“你放心。我转学，跟我妈说转到我外婆家去。” 他外婆家在p市东北方位的g市，这一去可能就不会再见了。 “你外婆家不是和你妈断了联系吗？” “她都和那赌鬼离婚好几年了。” 言下之意是他的母亲已经跟娘家恢复联系了。 “好。”沈心点头。 何褚松开他的手，眼睛细细打量他，似乎要把他彻底刻进心里。 第30章 “你走吧小心，以后也不用来看我了。” “我不能把你当朋友，更不可能把你当兄弟，我喜欢你。你来看我会让我觉得我还有机会。” “我手里的钱够交医药费了，我在这待一晚，明天就能见我妈了。你别担心。” 沈心猛地站起身，居高临下看他，“别说了，我走。” 说完，转头就走。 何褚心里苦涩，最后一次见了，他还是惹沈心生气了。 也好，或许这样沈心会更慢一点把他忘记。 沈心走到门前，见李熠一动不动地挡着门口，想都没想就要从他旁边挤过。 快出去的时候，李熠反手挡住他。 冷冷地看了病床上的人一眼，李熠转身紧紧单手抱住沈心的腰，拖着人离开病房。 “放开。”沈心拼命掰开他的手。 “你生他的气，却牵连我，对我不公平。”李熠道，声音听不出喜怒。 半晌没听见怀里人动静，李熠低头一看，却见这人无声地掉着眼泪。 一瞬间，他就慌了，忙双手抱着人哄，“好好好，随便生气，你打我都行。” 两人搂搂抱抱拐进左手边的洗手间。 沈心吸了吸鼻子，抽抽噎噎地说：“我就无理取闹了，受不了你别喜欢我了。” “你还凶我。” 说完还捶了几下李熠胸口。 李熠放开他的手，突然笑了。 沈心被镜子里的自己吓了一跳，忙着往脸上扑水。 “你笑什么？” 听到他笑，沈心冷声道。 “笑我笨。”李熠看起来心情好极了，扯过墙上的纸给他擦脸。 俩人挨得近，李熠低声说：“早知道你能为他哭成这样子，我应该买包湿巾。” “哭得真厉害，眼睛鼻子擦擦就会破皮。” “什么时候你能为我这么哭？”李熠手上的动作很轻。 “做梦。”沈心把湿湿的手擦在他身上。 “舍不得。”李熠说，细致擦完他的脸，转而擦他的手。 沈心看他这么认真的样子，心情也渐渐变好了。 把纸扔进垃圾桶里，李熠一手环在他腰上带他离开。 发过这么大的脾气，沈心身心都累，也就随他了。 上车回家的时候，沈心靠在他肩上，听他说：“我当时是不高兴，你为别的男人哭的梨花带雨的，我能高兴？” 沈心拧他的腰，闭眼不回话。 什么梨花带雨，什么别的男人……李熠真讨厌。 但是他也觉得自己无理取闹了。 想了想，沈心抬头亲了亲他的侧脸。 然后立马挪屁股到另一边，紧贴着车门。 李熠危险地眯了眯眼，靠近他，“没诚意。” “你还想怎样？”沈心脸都红透了。 李熠摸着他发红的眼睛，对上他小兔子一样警惕的眼神，最后决定放过他。 “以后不要为任何人哭。”他补充道，“除了为我。” “……”沈心捶他，“变态。” 居然有想看人哭的癖好。 刚才说的不舍得呢。 李熠笑的意味深长，并不反驳。 许家的司机把着方向盘，面不改色。………… 何褚走得那天，还是和沈心见了一次。 林月牵着弟弟何宇一起下楼，何褚和母亲面对着跟下楼的两人。 他出事那天，林月忙着工作没空接电话，事后很后悔。 这个女人善良至极，不过是一个继子，她其实并不需要那么愧疚的。 沈心看出了他的想法，最后道别的时候跟他说如果有帮的上忙的他会尽自己所能去帮助林月。 几人平平淡淡道完别，何褚和母亲上车。 车子驶出小区门口，何褚突然说：“停一下，我要下车。” 何母从后视镜看到她的儿子拼命地往回跑，不由得叹气。 沈心仍站在原地，看着向他跑来的何褚淡淡一笑。 “跑那么快干嘛？你腿还没好。”被他抱住，沈心把手放在他后背。 眼泪从他带着笑的眼睛里涌出，“再见，何褚。” “再见。”一滴滴的泪沾湿了沈心的肩头。 十几年年的相知相伴，以后能不能再见都是未知。 但何褚坚信，他这样优秀，风会把关于的他的只言片语吹到自己身边。 第17章 “张老师，明年见。” “明年见。”同事拎着包走出办公室，正弯腰收拾东西的张婉随口应道。 今天是周二，也是十二月的最后一天，再过几个小时就跨年了。 下个星期，学生也开始放假，很快，那个属于合家欢的节日也会紧跟其后到来。 是第三年没有沈晴在的春节。 一想到女儿，张婉心里仍然像针扎了一样疼，满脑子都是她离家前像看仇人的眼神。 沈晴的性格不知道随了谁，从小就很有自己的主见，谁也不能强迫她做不喜欢的事。谁也没想到那个似乎只会顶嘴的小丫头会那样决绝地出走，断掉和父母的联系。 张婉不知道为什么那段时间她和沈剑就像魔怔了一样，明知道不对，却仍坚定地秘密改掉了女儿的高考志愿。 她那样恨他们也是应该的。 但张婉在想，会不会有一天，沈晴会回来，高兴的时候会像从前一样亲热地叫她妈妈。 第31章 一个没有家庭支撑的女孩要怎么在外面立足？ 张婉带上办公室的门，又拉紧了毛巾。 屋外天色渐暗，铅灰色的天压得很低。 同一时刻，隔壁的生物组办公室也出来一个人，是刚上任一学期的小黄。 年轻的老师向她打招呼，“张老师也没走啊？” 随着她说话，一溜白雾也跟着飘出来。 小黄缩着肩，双手插进米色大衣的衣兜里，“今年比去年冷很多。” “嗯。”张婉不冷不淡的说。 但年轻人总是活泼些，小黄自来熟地和她同行。 小黄向她抱怨了学生不听话，一会儿话题跳到了她身上，夸她管得住学生，不愧是省级骨干。 “真佩服张老师。”小黄表情诚恳，“我以后也想过上这样的生活。” 然后她又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能买得起房？” “嘿嘿，其实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小窝我就满足了。” 在她眼中张婉就是人生赢家，丈夫是企业高管，女儿是b大高材生，儿子是市一中常年第一。 在学校很多老师都知道张婉的情况，私下里也多有讨论羡慕。 当然了，他们也就知道一些表面的东西。 不止她一个人跟张婉说过这些话，她早就麻木了。 从前的她想这有什么好羡慕了，暗暗觉得这些人眼界低。 假如他们去过一次高端的宴会，他们就会知道什么叫做自惭形秽，捉襟见肘。 假如他们被顶替了教师录取名额，他们就会知道什么叫无能为力，心灰意冷。 张婉眼里泛泪，有些事过去再久也不足以抵消她的恨，每每她觉得自己苦尽甘来了，那些痛苦的记忆就反反复复跑出来嘲笑她：你能保证不会再发生一次吗？ 可是看着身边年轻女人的笑脸，她一阵恍惚，似乎看见了多年前的自己。 那时她和沈剑在老旧的出租屋，对着一个四寸小蛋糕许愿：攒钱买房，生活稳定下来后要两个可爱的孩子。 后来呢，繁重的学习任务使带过的每一班学生都极其厌恶她，沈剑在职场中越发得心应手，对谁都笑脸相迎，用他那套老套油滑却奏效的方法爬到了现在的位置。 他们都忘了一开始的想法。 沈晴姐弟生下来后，他们就自以为是的为他们规划好了接下来的人生计划，打着为他们好的旗号。 他们没想过儿女会有别的想法，当他们提出来，他们还会反问一句：难道这样不好吗？ “张老师再见。” 到了楼下，小黄跟她道别。 小黄住在校外的教师公寓里。 张婉从包里取出车钥匙，点点头，“再见。”…… “到家了？” 正往电梯走的沈心撇嘴，“你每次都踩着点打电话，你说呢？” “今晚真不去临河塔？” 沈心走进电梯，按下楼层键，“明天考试，你去吧，我学我的。” 每年十二月三十一日，市中心的临河塔塔身都会倒计时跨年，塔下宽阔的麟河上空会有一场精美绝伦的烟花秀。 李熠平时就对他动手动脚的，这次好像要拿定他松口。做梦。 沈心在心里哼了一声，又想到了明天的考试，期末考前的最后一次月考。 上次月考只和李熠差了0.5分，他语文比李熠高了0.5分。 这人还想在这当口约他出去。 你是恋爱脑，我又不是。沈心想。 那头的李熠听他尾音上扬的回答，低声笑了笑，“那公主大人什么时候愿意给我一次机会？” 本来就是没事找事跟沈心说话，他不强求他答应。 “你又在瞎喊什么？”沈心的声音低了一度后才反应过来电梯只有他一个人。 但脸蛋还是臊得慌。 手机里传来李熠沉吟思考的声音。 沈心怕他嘴里又蹦出什么奇奇怪怪得词语，赶忙道：“再说吧。” 然后就把电话关了。 李熠对着嘟嘟嘟的忙音无奈一笑，手边的桌子上放着半开的黑丝绒盒子，一枚玫瑰钻戒正静静躺在里面，精致简洁的银色花托锁着一枚纯净无暇的钻石。 它反射出的光，总让李熠想到沈心的眼神光，明亮且动人。 临进家门，沈心收好脸上的笑意，面色如常地开门回家。 “你们还有多久考试？” 倚着厨房门口的张婉问他，手上剥着橘子。 “下下个星期。” 张婉点头，低头去摘橘络。 沈心也点了点头，在他进房间前，听到她问，“她今年回来吗？” 答案是毋庸置疑的。 前几天，他和姐姐聊过几句，她早就规划好怎么过寒假了，说是要去邻国旅游，避寒。 两年前沈晴离家后，被好朋友收留。靠着朋友借的钱还有以前她攒下的奖学金和零花钱，她找了一所不贵的学校复读，课余时间就去做兼职。 寒暑假也是这样，在上大学后，她沉淀了一段时间学习专业课，很快就能靠所学赚点小钱。 她不用沈心给的钱，还时不时给沈心寄点吃的玩的，地址就填小区外的代收点。 沈晴从不跟他提从前的事，但沈心知道她这辈子都不会忘怀。 “不回。”沈心低声说。 第32章 沈心每天都在刷题背书，偶而还要应付一下李熠放学路上的骚扰。 他感觉自己不久前才和李熠说月考的事，转眼间他就在手机上看到了班主任发的成绩表。 那是期末考试完的第二天，班主任早上九点准时发的。 沈心揉揉眼睛，觉得全身懒洋洋的。 和李熠拉开了两分都没能让他精神起来。 “喂？”随手接了李熠的微信通话后，沈心把手机放到枕头边。 “感冒了？鼻音有点重。”还软软的。 “没有，就是没睡饱。” 冬天贪睡再正常不过了。 “今天去不去图书馆？” “……” 李熠是魔鬼吗？考完事了缓缓不好吗？ “不去！”沈心哼哼唧唧。 “我老实交代，我就是想见你。” “……昨天才见过。”沈心声音含糊。 “乖，打开视频通话。” 沈心才不会听他的话，冷哼了一声拿过手机就要挂掉。 但李熠早先一步挂了语音通话，立马拨了视频通话。 于是沈心很不巧地点到接通。 屏幕里他瞪着天花板，一脸懵怔的样子。 左上角小框里的李熠坐在桌前笑吟吟。 沈心清醒了，坐起身，卷着被子，只露出一张小脸，满脸写着不高兴。 “你真好看。”李熠夸他。 “你最好真的有事！”沈心恶狠狠道。 但李熠只觉得他皱着鼻子的样子很可爱。 “见你就是大事。”他说。 沈心凝眉，点左上角的叉，抱着被子在床上滚了几圈。 看着李熠发来的一连串小人跪搓衣板图片，沈心决定再有下次就把这人拉黑。…… 过年的前两天，按照惯例，沈心要和父母去文武庙上香。 文武庙建在不言山上，大概有三百多年的历史。 不言山山脚下淌着千年如一日不曾变更的麟河，每逢夏季，河滩上就被紧紧挨挨的荷叶和将开未开的荷花占领。傍晚的时候，从山顶俯视，能看见吊着暖黄渔灯的渔船从黑沉沉的水面上飘过。 每逢年关，p市人民就有上文武庙上香的传统，从山脚顺着石阶爬到山门大约要用二十分钟。此后，穿过正中的广场再踏上几十座石阶进入主殿。 随着长辈来的孩子和学生有不少，他们不拜香，多是在广场和主殿门前晃悠。 文武庙正中的广场上栽有一株比庙更久远的银杏树。 这时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桠和挂满枝的红绸迎着寒风飘动。 沈心外面套着厚实的白色羽绒服，里面穿着纯白的高领毛衣。 风很大，帽子被吹回背上，写有黑字的红色绸带缠在他白净的手上。 沈心将红绸展开，垂眼看着他写下的几个字。 ‘愿我爱的人，爱我的人平平安安，事事顺意，愿四季如故。’他踮着脚，手指僵硬地往就近的树枝上系红绸。 系完后，他又从头到尾地摸了一下。 这是他每次来都许的愿望，沈心其实也不信，他从不为自己求过什么，他的命运他可以决定。但人非草木，他有牵挂的人，他希望他们平平安安，于是也虔诚地将这份愿望寄托在这颗日日聆听佛谕的百年老树上。 沈心裸露在外的皮肤都冻得通红，他本想多在树下待一会，但突然间他似有所感，转头向左边看去。 只见李熠站在取红绸写字的地方看着他，眼里是他这段时间以来看惯的笑意。沈心一怔。 昨晚他们打过电话，对方没有说今天也来文武庙。 李熠向他大步走来，先是给他拉上帽子才把手中的绸带挂上。 就挂在沈心那条的上面一点。 挂完后，李熠牵起他的右手包进自己外衣口袋里。 “走。” “去哪？”沈心听见自己小声地问。 李熠低头在他耳边说：“约会。” “外面有座亭子。” 沈心拿右手捶他肩膀，“我没同意。” 李熠不说话，就勾着唇带他走。 呼啸的风声被帽子挡住一些，沈心低着头，听见了身边那人有力的心跳声。 “哎！那是不是沈心？”许游碰了碰还在执笔的妹妹。 许嘉敏抬眼时只看到一黑一白的两道身影踏过山门，很快连衣角也看不见了。 她收回视线，拿起红绸一吹，“除了他还能有谁？” 许家兄妹秉着一家人就要整整齐齐的想法也要往沈心两人挂红绸的附近系。 却不知道什么时候那里站了一个人，同样一身黑，留着寸头，浓黑锋利的眉毛上有条浅浅的疤。那人瞟了他们一眼就走了。 许家兄妹各自找地方挂红绸。 “有两个沈心！”许游突然大声说。 “我看看。”许嘉敏凑过头，“还真是。” 那两条红绸上的话大同小异，分别写着：‘沈心，岁岁平安。’‘愿沈心，平平安安，前程似锦’看似都很平常，但两人不知道前者是自认为能给沈心所有，所以只求平安；后者是因为不敢再做奢望，所以只能求他平安顺遂。 【作者有话说】 进度条拉快 第18章 文武庙的西边有座四角小亭，在肃杀的冬日里没有人过来。 第33章 虽然被李熠扣在怀里，但沈心还是觉得这人吃饱了撑的。 可他们走到亭子里，俯视着下方的低矮房屋和静静流动的麟河时，沈心又觉得蛮好看的。 风再大也有人替他挡着。 李熠拿手点了点他的鼻子，在他侧脸亲了一下。 “李熠，你就笃定我一定会答应你吗？”极力忽视脸上的异样，沈心淡淡地说。 万一，我存心吊着你呢？ 李熠抱着他，从后面看几乎只能看见李熠一人，看不见他怀里的人。 “不答应也没关系。”李熠的声音低沉，“你允许我靠近就足够了。” “我说过选择权永远在你手上。” 沈心冷哼，他倒是觉得李熠有信心的很。 没回他的话，沈心不合时宜地想到了一个人。 在梦里，他似乎也来过一个小亭，不同的是，梦里漫天遍野的大雪飞扬，他只身一人。 如果p市有雪，不言山上的这座小亭子会是很好的赏雪去处。 “我曾经有想过跟何褚一起看海，以后一起看雪。”沈心伸出左手，想接住不存在的雪。 但很快就被身后人给带回兜里。 同时腰上的力道重了不少。 “以后你想去哪，想干什么，我都陪你。”李熠把头放在他肩上。 沈心想说承诺不要随便许下，谁也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 但李熠就像知道他在想什么一样，认真的在他耳边说：“别怕，去哪都可以，我随时带你走。” 怪了，沈心想，他并不是爱哭的人。 沈心咬着唇，眼睛看着四处。 这次又为什么流泪了，为了这人从不掩饰的偏爱，和这几句语气并不强烈却异常坚定的承诺吗？ 李熠拭去他脸上的泪，把他正抱进怀里。 “乖，以后还有你哭的。”李熠笑着说，一听就知道他心情非常好。 闻言，沈心掐他的腰，那点感动被他整没了，掐完不过瘾，又忿忿地捶他胸口。 结果被李熠趁机抓住，亲了几口。 李熠捧着沈心的脸，额头和他相抵，眼睑下垂望进那双水润的眼眸。 “我不骗你。” 他确实没有骗沈心，说是因为恶趣味也好其他原因也罢，他确实不能保证自己不会让沈心哭，他只能保证沈心为自己哭的时候，没有悲伤没有难过。 沈心抬起泛红的眼，几不可闻的‘嗯’了一声。 几天后，他在吃完晚饭就出门和某人私会去了。 张婉要是知道原因得气死。 儿子早恋，还在除夕当晚跑出家门约会了。 坐在去临河塔车上的沈心分神想。 车里光线很暗，他的手被紧紧牵着，车外是迅速往后退的街景。 过年了，道路两边的树上都挂上了红彤彤的灯笼，一串一串的，分外喜庆。 临河塔附近是p市大年夜里最热闹的地方，不少人站在麟河边等着一年一度的烟花秀。 从前沈心和姐姐吃完饭就回房间睡觉，等到零点时又被父母叫起来放烟花。 零点时分，整座p市都会被满城的烟花照亮，沈心想如果能在一个至高位往下看那会有多壮观。 在临河塔附近后下车后，沈心看着提着小灯笼互相说着祝福话的人们发呆。 突然，眼前忽的一亮，兔子花灯下的红色流苏在他眼前晃。 李熠把花灯塞进他手里。 沈心很喜欢这小玩意，顿时喜笑颜开，惊喜道：“你哪来的？” 李熠伸手往后指。 在他们身后，手里揣着暖手宝的老奶奶面带笑容地守着自己做的小花灯。 他们经过的时候，李熠一眼就看中了里面的小兔子。 他掏钱买了，但他身边的真兔子却呆呆地看旁边。 沈心高兴，正要跟他说谢谢。 结果，却见李熠指了指自己的侧脸。 “就知道你没安好心。”沈心微抬脸，在他下巴处轻轻咬了一下，留下一个浅浅的牙印。 李熠把人往怀里揽，加快了脚步。 拨弄着流苏穗子，沈心听见他说：“真会撩男人，一套一套的。”真酸。 沈心踢了踢他的脚。 李熠步履从容，丝毫不受影响。 然后在进塔前，一弯腰把人抱起来。 沈心瞪大眼睛，脚不停摇晃，“喂！放我下来。” 说着，四处看了一眼，虽然人不多，但也是有人的好吧。 幸好，李熠在他说完之后就把他放下了，否则他就在李熠肩膀上狠狠咬一口。 两人搭乘电梯直达450米的观景台，出电梯的那一瞬间，沈心下意识看了李熠一眼。 李熠感官敏锐，揉了揉他的头。 站在观景台能俯瞰p市中心，塔下是万家灯火。 除了他们，观景台上还有十几个人，和沈心对上眼神的时候都会很友善地冲他一笑。 “笑那么甜？”李熠捏了捏他的脸颊肉。 “礼貌。”沈心拍掉他的手，捂住脸背过他。 “我的错。”李熠拖长声音，伸手去覆盖他露在空气的手。 两人瞎闹，来回拉扯了好几次。 晚上十点，一束光自河岸腾空升起，‘嘭’的一声，巨型烟花在高空中炸开，河岸的人们开始欢呼。 随后，品种不同的烟花陆续在空中绽放。 第34章 这是沈心第一次近距离看烟花，他被眼前这一幕惊艳，想睁大眼睛看，但烟花每响一次，他的眼皮就控制不住跳一次。 “你拿手机录回去给我看。”他对身后的李熠说。 “好。” 李熠拿出手机，调出相机，按下录制。 “我让你拍烟花！”沈心生气地瞪着屏幕里的自己。 “你比烟花好看。”李熠把手机从沈心面前移开，反转镜头对着绚烂的夜空。 沈心眯眼看着前方，希望风能给他的脸降降温。 这场烟花秀持续了快两个小时，在零点到来前的十分钟结束。 等到零点，这片上空将会和整座城市一起亮起来。 零点一到，临河塔身从倒计时变成了‘你好，2123年！”几个大字。 身边的人在互道新年快乐。 沈心被锁在李熠怀里，两人独占一个角落。 “真漂亮……”沈心看着满城烟火喃喃道。 “沈心，愿意让李熠做你男朋友吗？” 抱着他的人极认真地说。 耳边的人声和风声开始变得模糊。 李熠的脸和他近在咫尺。他想吻他。 真正意义地吻。 沈心伸出食指挡在那凉薄的嘴唇前。 “你真的想好了？” “李熠，我永远更爱自己。” “你只要对我有一点不好，我就换掉你。” “我……” 放狠话的是他，哽咽地也是他。 李熠捧起他的脸，低头认真地吻上那双湿漉漉的眼睛。 “相信我。” 他的手摩挲着沈心的侧脸至鬓角处。 “好，我信你一次。” “现在，我可以亲你了吗？” 沈心低头‘嗯’了一声。 李熠抬起他的下巴，便急急地去研磨那淡粉色的唇。 像他无数次想过的那样，柔软，湿润。 沈心双手紧紧揪住他前襟。 兔子花灯落在他们脚边，头朝着另一个方向，不偷看。 “不会亲就别亲了。”沈心张着嘴大口呼吸。 他俩瞎亲了好一会，技术都不行。 李熠勾唇一笑，低头去吻他。 “再来一次，熟能生巧。” 低低的话在两人唇间说出。 沈心没来得及回他，双唇又被覆上。 被亲的晕乎乎的沈心一次次听见李熠说‘不够熟，再来一次’。 明明他觉得够了，但总被哄着答应。 茫然的沈心在李熠亲够后，才发现右手中指上多了一枚戒指。 他瘫在李熠怀里，伸出五根手指。 那枚戒指给他一种自己这一生都被人标记好了的感觉。 “我爱你。”李熠亲了亲他戴着戒指的手，“新年快乐，宝贝。” 那双手白皙细长，这枚戒指再漂亮昂贵也不过是锦上添花。 沈心收回手，低声问：“我的花灯呢？” 李熠捡起兔子花灯，“就在你脚边。” 最后，两人牵着手离开临河塔。 在回家的路上，沈心执意要看李熠的手机，他只是想看烟花，但手一滑，看见了站在缀满红绸树下的自己。他再往前滑。全是他。 沈心一时语塞，把手机丢回李熠怀里。 “你把我拍的好丑。”他抱怨，“下次别拍了。” 并不是，只是相似角度的照片太多了。 李熠拿起手机，笑着看满屏的漂亮人儿，承诺以后拍的每一张照片都包沈心满意。 沈心转过身去不理他。…… 沈心左手提着花灯，右手开门后就缩进了衣袖里。 客厅里的人见到晚归的他，只说了一句‘早点睡’。 没有他想象中没完没了的指责。 第19章 大年初一一过，沈剑就忙着四处应酬，年关大大小小的酒局很多，他忙的不着家。 在那辆车距离他只有两米的时候，刚从酒店走出来的他大脑昏昏沉沉，压根没反应过来，只来得及下意识伸手挡住刺眼的光线。 疼，浑身上下都疼。 都给他疼的醒酒了。 沈剑仰躺在地，眼睛缓慢地上下张合。 周围一片混乱，路上的车和行人都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意外驻足。 沈剑想，这好日子，他要是死在人门口了可真晦气，影响人家做生意。 眼泪从他眼角快速留下，他想到了他的妻子和孩子。 如果小晴和小心以后都不回来了，张婉怎么办？他不想死。 他挣了好多钱，可不想没命花。 沈剑手指用力抓着冰冷粗粝的地面，试图起身。 “先生，你不要乱动！救护车快来了！” 昏迷前，他听见撞他的车主在他面前蹲下紧张地说，双手混乱地打着手势。 沈心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在和李熠逛新开的书店。 听到母亲哭着告诉他父亲出车祸的那一刻，他的心跳猛地加速，心脏似乎被紧紧攥住了，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呼吸都停止了。 “怎么了？”旁边的李毅接着他控制不住往下滑的身体。 “我爸出车祸了。”沈心抓着他肩膀，以撑住身体。 李熠脸色一变，带着他走出书店。 在去医院的路上，沈心一直很沉默，直到李熠伸手给他擦眼泪。 第35章 “我哭了吗？”他茫然地往脸上摸。 李熠不说话，把他抱得更紧。 沈心伏在他胸口，语气复杂地说：“他会没事的……” 这是沈心的直觉，他一直觉得他父亲能够长命百岁。 沈剑脑子里装的东西很简单，他似乎对妻子管理家庭的能力很放心，很少管家里事。但在家闲着没事的时候会突然产生一种我要担起父亲的责任，于是没事找事，煽风点火地站在长辈的角度来教育儿女。 除此之外，他脑子里只有怎么升职，怎么赚钱。 沈心对他的感情很复杂。 客观来说他父亲是一个讨厌的人，但他的这种讨厌恰好在很多人还能容忍的范围。 到底是亲生父亲，沈心也会担心他，为他出车祸而感到心焦。 在他设想里，以后他和父母就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各自安好。 他希望他们俩人平安健康，除了不能时常陪伴他们左右，该是他的责任他一样也不会推拒。 他没想过，他的父母会有哪一方因为意外离世。 沈心打开手机，通知了姐姐。 至于她会不会回来，是她个人的选择。没人有资格去谴责她。 到医院的时候，他被告知沈剑已经脱离生命危险。 沈心松了一口气。 坐在医院走廊排椅的张婉双手紧握，看见他后却没说什么。 沈心注意到她脚上还穿着家居棉拖，平日里梳的一丝不苟的头发也有几分凌乱。 他和李熠在另一排椅子坐下，双手依旧交握着。 姐姐依旧没回他消息。 等沈剑转到普通病房后，张婉才彻底放下心来。 她自知和儿子的关系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修复的，甚至一辈子也修复不了了。 因此，她握着丈夫的手，轻声对身后的儿子说：“你回去吧，明天再来。” “妈……” “这有我。”张婉说，她回头看了一眼儿子和站在他身边长相周正，高大挺拔的男生，眼神微动。 “好。” 沈心应下，和李熠一起走出病房医院外，沈心大呼了一口气。 “还好没事。”他笑了笑。 “不想笑就别笑。”李熠握着他的手往前荡了荡。 沈心把手晃悠地更厉害：“我发自内心的。” 下意识的笑可不是发自内心的吗？ 幸好只是虚惊一场。 “李熠，我想要那个存钱罐。” 书店文具货架上的一个粉色猪猪存钱罐。 他早过了用存钱罐的年纪了，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突然想要。 “明天去拿。”李熠说，“跟老板打过招呼了。” “让她把那只小猪给你留着。” 李熠看不出来那只小猪好在哪里，但来书店的小朋友似乎都很喜欢，一眨眼货架上就只剩一只了。 在沈心盯着它发呆的时候，老板在他们身后轻声说这是最后一只。小猪存钱罐卖得很好，两天后店里才能重新上货。 他当时就想买下来给沈心，但沈心接到了电话。他只好肯定地告诉她，明天他们一定会过来买。 闻言，老板面带微笑说那就给这位小哥哥留着。 她说的是沈心。 沈心当时全部心神都放在了父亲车祸上，没注意到他们的谈话。 “老板人真好。”沈心说，眉眼都是笑意。 “我不好？”李熠挑眉。 “你也好。”沈心抿嘴，眼睛看哪都不看正盯着他的李熠。 李熠被他可爱到了，但面上还是装作很严肃的样子。 过了一分钟后，柔软的唇瓣落在他右脸上。 羽绒服的帽子很大，沈心红润的脸蛋被衬得比平时还小了几分。 黑亮的眼眸带着几分羞意，他小声说：“不信就算了。” 李熠眼神一暗，沈心无意识的撩拨可真要人命。 可做完这些行为后，他的眼神又格外清澈无辜。 李熠摩挲他细嫩的手指，目光沉沉。 此时的沈心还不知道李熠的动作和眼神代表什么意思。 后来，李熠一露出这样的眼神，他就恨不得脚踏风火轮，极速跑路。…… 第二天，沈心起了个大早。 快到医院的时候，他问张婉，要不要在外面带些吃的东西进去。 张婉说不用了。 她起得比沈心还早。 沈心还没到病房的时候，就在门外听到沈剑中气十足地嚷嚷以后都不那么拼了，反正钱挣够了，他的余生只要平平常常上上班，再想想怎么享受生活就够了。有命挣钱没命花多可怜。 他说了很多，张婉在他旁边简单应答着。 直到沈心敲了敲房门，沈剑才停下夸夸其谈，脸色略带尴尬。 他醒后，第一眼见到的就是张婉，两人面对面掉眼泪。 感伤了一会，他又很想看看女儿和儿子。 女儿是不可能了，但儿子近在眼前时，他又不知道说些什么。 算了，这大好时光，为难他陪自己这么一个中年男人做什么？ 沈心站在窗前，面对着病房门，他没玩手机，只是沉静地站在那里，似乎在想什么似乎什么也不想。 “小心。” “嗯？”沈心的目光看向病床上的父亲。 第36章 “你回去吧，这有你妈呢。”沈剑看了一眼低头剥橘子的张婉，“家里一个人都没有，你回去，暖暖房。” 说着，他笑了笑，眼角浮现细纹：“这大过年的。” “好，有什么事打电话给我。”沈心也不坚持。 他不在，他们夫妻可能会更自在一点。 沈心想，无论什么时候，他们俩都是同一阵线的，为难他和姐姐也好，现在的放手也好，都是一起的。 养育姐姐和他的这几十年就好像是他们的一个实验，失败了他们还是两个人。这一点从没变过。 虽然早就知道了，但沈心心里还是不好受。 在医院门口看见李熠的时候，他本来是想走过去的。 但余光一瞥，他看见了街对面站着的人。 一身驼色大衣，踏着黑色长筒靴。 沈晴站在路边，黑色的长发垂到胸前，她神色冷淡，拎着一杯热奶茶有一下没一下地喝着。 直到看见向她跑来的弟弟，她才微微一笑，顺手把奶茶扔进一边的垃圾桶里。真的是…… “好久不见啊，沈心。”沈晴率先抱住了弟弟。 “姐。”沈心红着眼眶。 “这么想我啊？”沈晴捏他的脸，“爱哭鬼。” 沈心对着她笑，不说话。 “对面那谁啊，死盯着你。”沈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抬眼看对面的时候却面无表情。 “男朋友。”沈心没想瞒着她。 “……” 虽然猜到了，但沈晴还是有点不敢相信。 她往后退了几步，上下打量出落的盘靓条顺的弟弟。 “好嘛。”正常！正常！ 沈晴皮笑肉不笑。 “我等会儿就飞b市了，特意过来看看你。”沈晴双手揉他的脸。 对上他疑问的眼神，她补充道：“有这个原因。” “但他不是没事吗？” “没事就行，我就不去看了。” 事情过去几年了，她心里的恨意好像没那么强烈了。但她无论如何也做不到和他们心平气和地坐在一起。 “回家看看？他们今天不回去。”沈心说，期待地看着她。 “我回去干嘛？”沈晴神色冷淡，“那早就不是我的家了。” “好。” 沈晴最后再抱了他一下：“我走了，你男朋友心眼真小。看，他在瞪我。” 沈心有点不好意思：“没有，他就这样……” 其实沈晴大概猜出李熠的性格就那样，看谁都冷，并没有针对自己的意思。但逗一下弟弟怪有意思的。 沈晴提前叫的车来了。 “再见。” “再见。” 看着远去，还隔着车窗冲他挥手沈晴，沈心轻声说。 她一走，一直站在对面等他们说完话的李熠就大步跨着斑马线过来。 “吃饭了没有？”李熠揽过他的肩。快中午了。 “没有。”沈心不看路，任李熠带着他走。 “我的小猪呢？”沈心抬头看他。 “在车上。”李熠说。 “可以先看看吗？” “先吃饭。” “先看看。”沈心摇他胳膊。 “可以。”李熠伸手点了点自己的脸。 “……”沈心松开他的胳膊：“好啊，先吃饭。” “我错了。”识时务者为俊杰，李熠立刻认错。 “晚了。”沈心冲着他笑。 要多甜有多甜。 李熠想亲他，却见他伸出手指挡在俩人中间。 “先吃饭。” 【作者有话说】 李熠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哈哈哈哈哈 第20章 临近毕业的时候，一班的人基本都知道沈心和李熠是一对了。 每个人知道的时候表情高度一致，惊讶却不难理解。 毕业聚会，作为班里唯一的情侣，俩人难免要被起哄。 一行人吃饱喝饱就开始找乐子玩了。 “那就玩真心话大冒险啊？” 文瑶站起身，转动啤酒瓶。 “嘿，是李熠！” 瓶口指向李熠。 “第一局，让大家选行不行？” “可以。”李熠无所谓地点点头。 “那就大冒险！”文瑶跟几人交换视线，“玩猜手，你随便抓站在你面前的人的手，然后猜手是谁的。” “班长，这难度太高了吧。” “就是，他就只摸过沈心的哈哈哈。” “抓错人又猜错人就不好了，人有家室。” “我不介意。”沈心放下瓜子，举起手。 闻言，李熠手伸向他后脖子捏了捏：“醉了？”只喝了半瓶。 “没有醉。”沈心缩了缩脖子，笑得很乖。 “好好好，开始玩，来，咱们打乱位置。”文瑶打手势指挥，“李熠，你闭眼睛。” “五六个人上一组啊，直到他猜出来为止。” 文瑶当然也知道这难度很大。 她和其他人早想好了，等李熠一开始抓，就把沈心往他面前推。 喝了半瓶啤酒的沈心觉得脑子清醒又迷糊，当众人把他往前推的时候，他迷茫地往后挣扎。 一摸就猜出来了，多没意思。 他往后退，身边人把他往前推，一时之间大家挤作一团。 “喂，还没开始呢！”看见李熠伸手的文瑶喊道。 第37章 却见李熠闭着眼睛精准拉住了沈心的手。 文瑶：……啊，这就是学神的感知力吗？ “沈心。”李熠抚摸着熟悉的温软后开口道。 又二话不说地把人拉到腿上坐好。 迷糊的沈心还在状况之外，就被李熠亲了亲侧脸。 手搭在李熠脖子上的沈心听着周围的惊呼声后知后觉，干脆心一横把头埋李熠肩头，一声不吭。 李熠抱着他，但笑不语。 “活久见啊，三年以来第一次见沈心害羞，哈哈哈哈脖子，耳尖尖都红完了。” 看热闹的人不嫌事大，看到什么就说什么。 “过分了啊，沈心快从你男朋友腿上下来，别秀了，考虑考虑我们这些单身汪。” “就是就是！” “你们这些人真的是，起哄的是你们，不想被秀的还是你们。”平时比较文静的女生说。 “恋爱还是看别人谈有意思。”…… 属于一班学生的包厢里充满了笑声，忽然‘砰’的一声响起，众人暂时安静了下来，纷纷看向学委。 刚才那一声，就是学委用手拍桌拍出来的。 “学委怎么了？” “我看是喝大了。”一人盯着学委晃悠的身体说。 “这熟悉的感觉……”一人沉思，然后恍然大悟，“掌声在哪里，学委要开始总结性发言了。” “诸位，安静。”面色看似如常的学委腰抵着桌子站立，手在半空中动了动，示意大家安静。 众人以为他喝多了伤感，要发表一番‘潸然泪下’的告同学演讲。 连沈心也悄悄转头瞄他，但下一秒他就后悔了。 谁也没想到，学委严肃地向四方拱手作揖，诚恳道：“感谢各位宾客百忙之中来参加小女的订婚宴，今日我就做主将小女沈心许给李少侠！” 众人一时惊呆，学委爱看武侠小说，大家都知道，但…… 人家看小说代入男主，怎么学委看小说代入女主她爹啊。 但众人很快反应过来了，又开始了一波起哄。 “我随两百。” “什么时候结婚？我可以当证婚人。” “我当花童！” “那有这么大的花童！当门童还差不多哈哈哈。” “我听墙角！” “……” “咦～你小子真没出息！” “带我一个……”…… 沈心伏在李熠肩头闷声笑，倒也不害羞了。 其他人都插科打诨去了，反倒没人留意他们俩。 李熠轻咬他的唇，眸光深沉：“我们什么时候结婚？” “嗯……”沈心拉开和他的距离，凝着眉思考，似乎要说出一个确切的时间。 但眼珠一转，沈心眨眨眼睛，说：“看你表现。” “好。”李熠抱紧他，“你可以开始准备嫁妆了。” 沈心握手就想捶他，但被他抓过去亲了一口。 闹也闹过了，大家的精力也耗得差不多了，一个两个懒洋洋地躺着椅子，不想说话。 留着精力的文瑶在一片安静中，举着酒杯站起来：“很高兴当了我们班三年的班长。” 一班众人在学校称得上全班都文文静静，像今晚这么闹腾还是第一次。 “你们真的很好，没让我操心什么。”文瑶说得每一句话都发自内心，她喜欢这样的氛围，虽然不热闹，但却和谐舒适。 “我肯定是整个年级最轻松的班长哈哈哈哈。”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这杯我敬你们。” “祝你们前程似锦……” “早日脱单！”文瑶看向沈心俩人，然后一饮而尽。 “那就借班长吉言了。” 缓了好一会的众人恢复了力气，陆陆续续离开了。 吃完散伙饭，时间还不算晚，沈心和李熠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走停停。 “松手，出汗了。”沈心皱眉，天太热了。 大晚上的，逛几圈也能出汗。 “好。”李熠对他有求必应，又从口袋里拿出了湿巾给他擦手。 “李熠，我怎么觉得心里空荡荡的？”沈心闷闷不乐，轻呼了一口气。 “有些人本来就是你生命中的过客。”李熠擦完他的手，并没有马上放下，“只有我会一直陪着你。” 沈心哼了一声，但没反驳他的话。 “毕业了。把戒指戴上，嗯？” 李熠把玩他的手指。 这样漂亮的手不戴戒指可惜了。 “嗯。”…… 聚会完的第二天，沈心和李熠约好去看电影。 李熠提前一个小时出发，却发现沈心来得比他还早。 看着站在电影院门口表情淡淡，丝毫不为他人打量影响的沈心，李熠一怔。 要怎么形容那种感觉呢。 当时他只是看着沈心的侧脸就心跳不止。 在沈心发现他，冲他笑的时候，李熠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 这样漂亮生动的人是他的。 沈心站在影院门前的楼梯平台上，背挺直，躁热的午风吹过他额前的碎发，眉眼荡着笑意。 他白的仿佛和从他身边来来去去的人不是一个世界的人。顶着打眼的金发，越发显得他皮肤白，不笑的时候像高高在上的神仙，笑的时候像小天使。 “李熠！” 第38章 昏暗的放映室，沈心极力推开李熠的脑袋，四处瞟了一眼。 很好，没人看他们，大家都在跟对象甜甜蜜蜜。 不过有几个人的表情明显是强颜欢笑。 嗯，是误入情侣档电影的可怜单身汪。 “我要看电影！”沈心推不开李熠，只能恶狠狠地说。 这人在外面还挺正常的，进来灯一黑后就抱着自己啃。 李熠摸着他脖子上的咬痕，看不清表情，声音暗哑：“最后一次。” “我不信！”沈心旁边倾倒身体，目光警惕。 李熠本来就觉得他像兔子，现在尤其像。 就俩人这点距离，李熠一伸手就能把住他的腰。 “乖，你男朋友是正常男人。”说着，李熠就把人圈怀里。 “今天打扮这么漂亮，不是给男朋友看的？”李熠咬他耳垂。 沈心欲哭无泪，染发是他之前就想好的。后来交男朋友了，也想让男朋友惊喜一下。 所以沈心没跟他说起过，他今天起早去理发店染发，染完后就直接来电影院了。 “是。”沈心自暴自弃，“你……” 实在说不出让他少亲点。 “你欺负我。”沈心揪住他衣服，决定说什么都要咬死是李熠欺负自己。 “是疼你。”李熠眼神一暗，低头去吻他。 许久，沈心没力气了，靠在他怀里喘气。 李熠抱着他，背打直，表情要多正直有多正直。 沈心用力咬他手背的时候，眼睛都没眨一下。 他那点力气，李熠更担心他把自己牙咬崩了。 果然咬了一会，沈心就生气不咬了，还小声抱怨他肉硬，筋也硬。 李熠只想亲晕他。 但真把人气哭就不好了。 第21章 假期慢慢，去给人做家教之前，沈心又和李熠去了一次临崖，就他们两个人，一间房，一张床。 临崖比上次他们来的时候还热闹。 再平凡的事，他们一起做就不平凡。 天色将黑未黑之时，沙滩上传来拨吉他弦的声音，沈心拉着李熠找了个不远不近的位置坐下，他们就安静地听着，也不欢呼，至多是一首歌结束的时候鼓鼓掌。 直到被围在中心的爆炸头男人对沈心说：“这首歌送给你。” “哇～”围观的人看向沈心。 男人说完就弹唱起来，嗓音温柔，一改之前的轻松欢快。沈心愣了愣。 “谢谢。” 他不用特意去看李熠就知道他脸色肯定不好。 李熠总是一副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样子，起初沈心还真的以为他不在意，但现在知道李熠不过是能装。 他真的很能吃醋。 每次吃醋就抱着自己又亲又啃，还老是哄他快了快了。 沈心想了想，还是要安抚安抚男朋友。 于是用头轻轻蹭了蹭他的肩膀。 一抬眼就撞上李熠的眼神，沈心从里面看出了‘不够’两个字。顿时警铃大作，打算人家一给他唱完歌后就马上跑路。 李熠怎么会看不出他想什么。 他把人紧紧禁锢在怀里，又向抱吉他的人招了招手，“借我用一下。” 爆炸头看出他的挑衅，虽然惋惜小美人有主了，但他也不是输不起，于是很爽快地把吉他给李熠。 “谢谢。”李熠接过吉他。 中心也就从爆炸头变成了他们。 “唱给你的。” 沈心感到李熠在自己耳廓亲了一下，抱着他就开始弹吉他。 不是最佳的弹吉他姿势。 爆炸头听完李熠唱歌，平心而论，一样的姿势和一样的曲子，李熠的水平不一定比他低，不过唱歌的技巧李熠是确确实实不如他。 但人家有老婆，唱得温柔，感情比他丰沛太多了，自始至终也只看着怀里的人。 爆炸头觉得自己赢了也没用。 沈心和李熠告别他们后就往西走了。正是他们上次你追我跑的那片沙滩。 两人悠闲地踩在沙地上，沈心说：“其实那个人挺帅的。” 看见李熠慢慢眯起的眼睛，沈心真诚地说：“真的，不是故意气你。” 笨蛋沈心不知道如果他是故意气男朋友的话，他男朋友反而会很高兴。 “我帅还是他帅？”李熠问。 “你是我妈喜欢的那种周正大帅哥。”这次沈心也很真诚，大眼睛闪啊闪。 张婉平时不怎么爱看电视，但她的偏好很明显。对长相周正，剑眉星目的男主角。 “你不喜欢？”李熠目光沉沉，揽紧他的肩膀。 “……”沈心生气，嘟囔道：“我不喜欢，你怎么会是我男朋友！” 说完，自己气哼哼地往前走。 这种生气不过是小情侣的情趣，走着走着他就不生气了。 他停下脚步，抬眼望天，喃喃道：“好多星星。” “我只看到了一颗。”李熠说。 “你没看到吗？明明有好多。”沈心指着他们的上空。 李熠没顺着他的手指看，而是看着他，唇边只有沈心能看到的笑意和宠爱。 “……”沈心懂了。 转身就想跑，但一下就被李熠从后面抱住，两人双双倒在沙滩上。 李熠伸手垫在他脑后。 沈心愣愣地看着身上的人。 第39章 在耳鬓厮磨之前，沈心听见他说：“你是我唯一的星星。”………… 2123年夏，临崖县环城东路加油站。 小梅像往常一样九点来上班，睡意很快就被清凉的海风彻底吹跑了，她伸了伸懒腰。 在海边加油站工作还不错，不高兴就对着大海发会呆，吹会风。 夏天，早上八九点太阳就开始烈了，小梅刚换上工作服和同事说几句话，就有人来加油。 对方大概18，19岁的样子，长相是小女生喜欢的痞帅，右眉上有道浅浅的疤。 听完他的要求，小梅就去给那辆黑色机车加油。 那个小帅哥则在路边站着。 给他的车加满油，小梅正要开口，却见站着路边的少年提腿就往前追，然后渐渐慢下脚步，不追了。 她被这一幕搞懵了，下意识追过去。 只见一辆机车在通往临海小山的公路上行驶，车上有两个人，后面那人穿着白衬衫，怀里捧着几朵向日葵，金色的头发在阳光下闪耀着亮眼的光泽。 哇，运气真好，一大早就碰见了两个帅哥。 虽然只看见背影，但小梅笃定捧着向日葵的人相貌不俗。 旁边的小帅哥心情好像不好，小梅暂时充当旅游大使，告诉他哪里好玩好看。 帅哥不为所动，反而说了一句她听不懂的话。 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他说曾经他和一个人约好一起来看海。 那个帅哥站着发了会呆，然后骑车原路返回了。 小梅不清楚，但小梅也不好奇。 她一天之中会见过很多人。 一天才刚刚开始呢。 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能看见那个金发男生。 【作者有话说】 写完了，我们有缘再见。 人间客那本我会开，但得有生之年了，我喜欢，所以不敢随便开，笔力撑不住。 不过小甜饼也好难写，这本还是仓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