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归天点点头,刚要开口说话,忽得就听背后飞武大喝一声,「看箭!」
破空声起,那个老头子眼里露出一丝绝望,吓得跌倒在地。
飞武并没有真的射箭,他虽然怀疑这个老头是京文公,但他毕竟不肯滥杀无辜,所以只是虚搭弓箭,并没有真射出去。
「不得妄动。」夜归天喝道。
他打马慢慢地过去,左手虚邀老头子。
老头眼里露出感激的神情,一骨碌爬起来,向众人点头哈腰。
夜归天嘴角泛起一丝冷笑,左手掏了块银子丢在地上道:「惊扰了你,这银子给你做汤药费。」
「不,不用……」老头子喏喏地道。
「嫌少?再给你一块,顺道给你买块棺材板!」说着,夜归天的右手光芒暴涨,一挥手一道血光就挥了出去。
起初众人还觉得夜归天是无聊了,现在才觉得他太过残忍了。火娘子嘴角上翘,显见着是对夜归天的举动不满。陆虎是个良善汉子,他刚要冲上去,早被身旁的鬼五伸手拉住。
血光四溅,夜归天的血饮从老头子的胸前掠过,带起一片血花。
夜归天并不是心慈手软,他既然动手了,就不会有仁慈之心,之所以没有要了这老者的命,是因为他赌对了,这老头后退的敏捷身法告诉大家,他就是「晋地三公」的京文公。但要是他赌错了呢,是不是这个无辜的老头就要死于非命了呢?
「夜归天,你果然狠毒,不愧『流氓』之名。」京文公怨毒的眼光一直停留在夜归天身上。
夜归天笑了笑道:「我自小混在街头,要是不狠毒早就被人打死一百回了。你身形隐藏的很好,没有破绽可言,可是你不该在这里胡乱杀人。」
「你怎知我杀了门吏?」京文公疑道。
「因为血味,四周的血味太过浓烈。」夜归天确实闻到了血味,他现在忽然对血味敏感起来,从城门口他就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血味,这血味却绝不是在寒风里赶了两三个时辰的众人身上的。
「哈哈哈哈哈,龙将之名果然不同凡响。但你以为这样就可以伤了老夫么?」随着京文公的一声暴笑,他的身形忽得起了变化。一阵噼里啪啦的骨骼声响起,然后就见他的身躯暴涨三尺,足足有七八尺高,身上的皮袍已经涨破了,露出黑黝黝的肌肉,身上怪异的图案与寇莱公一般无二。
「京文公,你们邪宗三老昔年败在九幽手下,远遁山西,白吃白喝了几十年,未曾立下寸功,今日却要一齐败亡,真是废物中的极品。」鬼五诚心是想刺激京文公,冷嘲热讽道。
邪宗三老是「邪神」九幽的师叔,本来争夺邪宗宗主的时候,根本没把九幽这个年轻人放在眼里,没想到最后却是三人联手还被九幽击败,这着实是奇耻大辱。他们到了山西,蒙严庆的老爹招募,在山西混了几十年,还混出了个「晋地三公」的名号。今天死了个寇莱公,又被鬼五揭了旧疮,登时怒不可遏。
京文公暴喝一声,怒道:「鬼五,你这个叛徒,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正怒吼间,忽得飞武的连珠箭已经到了他的身前。
饶是他钢筋铁骨,也不敢硬碰「箭神」的「千芒神弓」,只得上窜下跳避了开来。
一人之力,即便通天也不能独对这七大高手,在众人的围攻下,很快京文公就露了败相。
饶是众人占了先机,仍是不敢大意,寇莱公的邪法众人记忆犹新。这邪宗昔年的长老强悍无比,若是再加上邪法的辅助,极有可能翻盘。
果然撑了不多久,京文公挺不住了,身上的肌肉突突地乱抖,毕竟是个老人了,再怎么强悍也比不上这些年轻力胜的高手。
「阿达呢那懵乎乎,血誓在身,大神赐我不死之身!」京文公喝道。
「嗜血术!」鬼五叫道,「大家快避开!」
听鬼五一说,众人纷纷后退,眼见着京文公浑身上下被一片血雾笼罩,身上的血管突出,着实恐怖。
「飞武,射箭!」京文公用了血誓之后,身形缓顿,鬼五忙叫飞武以箭射他。
「嚎!」京文公发出震天的嚎叫声,朝着众人就扑了过来。
飞武搭好箭,看都不看,连珠十五箭就发了出去,箭箭中的,但是都射不进京文公的身躯。
众人舍了马,单凭身法与京文公周旋,此刻的京文公已经失去了意识的控制,只攻击离他最近的人。
「暗青子招呼!」众人与他打起了游击战,绕着他不停地转圈,手里能用的都照着他招呼了过去。刘富贵是暗器高手,漫天花雨撒了十几次,还是能源源不断地打出暗器来。
「他奶奶的,我就不信你真的刀枪不入!」恼怒的龙问天挺着长枪就冲了过去。
「齐王回来!」夜归天高声叫道。
「回你个几巴!」龙问天头也不回,他着实是怒了。身上黄气弥漫,显见着是动了真怒,「黄龙真气」催到了十重,誓与京文公死拼到底。
京文公正被打的晕头转向,忽得看到一团黄气到了面前,也不打招呼,两支蒲扇大手就拍了过去。龙问天是个勇悍无比的人,哪里肯让,直接就迎了上去,来个硬碰硬。
「噗」「噗」两声,血气与黄气刚一接触,两人都张口吐出一蓬血雾。只是喷完以后,龙问天身形委顿,而京文公仿佛是发情的野兽一般,精神大振,揉身上前,又扑到龙问天面前。
「危险!」夜归天知道龙问天刚战过寇莱公,精力不济,受伤在前,若是再被京文公的蒲扇大手拍中,恐怕不死也得残废。他见龙问天危险至极,一抖手将从寇莱公那取得的「邪王血印」当暗器打了出去。
这石头不偏不倚地打在京文公太阳穴上,京文公立刻痛得单膝跪地,手捂着太阳穴,血从手指缝里流了出来。
夜归天赶紧过去将龙问天拖了回来,常羽冠从背上取下火葫芦,准备以火攻之。火娘子也取出火烈鸟,将鸟头对准了京文公。
「嗷呜!」京文公仰天长啸,看起来痛苦异常。
常羽冠悄悄地接近了京文公,然后猛地大喝一声,这声音似有狮子吼的威力,一时将这邪宗长老镇住,然后猛地一拍葫芦底,一团青色火焰就打了出去。
京文公愣神之时,那火球早打到他身上,粘在肉上,烧焦一片。
「啊!」京文公痛苦地叫了起来,忙用手去剥那火球,生扯下一片皮血肉模糊,看的火娘子心头一阵惊惶,火烈鸟就没有发动。
京文公凶性大发,不顾着身上还在飙血,双目赤红就朝着常羽冠扑了上去。
常羽冠的锤子还放在丈外,现在两手空空,哪能抵挡?
「四弟小心!」夜归天不由得惊叫出口。
常羽冠扭头看了一下大哥,狡黠地笑了笑,然后连拍葫芦底,十几颗不冒火的青紫黑色药丸就打了出去。京文公冲的急,一时之间药丸全打在了他胸口。
这药丸诡异的很,在空中并未起火,打在身上也不冒烟,只是粘在皮肉上不痛不痒。
「一步,两步,三步……」当常羽冠数到三的时候,京文公终于忍不住倒在了地上,身上仿佛有千万蚁虫在嗫咬,又彷佛是在油锅里翻来覆去地炸,痛苦地在地上打起滚来。
趁他病,要他命,这向来是夜党的做法。
常羽冠纵身后跳,随手拾起大锤子,远远地照着京文公的双腿就砸了过去。
「啊!」那么重的锤子砸到腿上,不死也是重残废。京文公的惨叫声声,让在场的人不寒而栗。夜归天叹了口气,这就是战场,冷血残酷,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他奶奶的,鬼叫鬼叫的!」龙问天忽然提着长枪朝着地上已经渐渐失声的京文公就戳了过去。
这一枪从前胸到后背捅了个透明大窟窿,将京文公钉在了地上,眼见着这邪宗长老是活不成了,龙问天抹着嘴角的血迹狂笑道:「狗屁不死之身,还不是照样被老子的枪戳个通透?」
阴阳火煎熬,京文公的尸体逐渐变成黑灰,「晋地三公」已死其二,虽然不知这最后的邪宗长老鲁项公是什么样的人,但众人的心事总算放下了一大半。
夜归天取回「邪王血印」,看着京文公的尸体,摇了摇头。
「大哥,我们进城么?」常羽冠问道。
经过这一场剧战,城中的百姓早被惊扰,夜归天看看城墙上三三俩俩偷看的晃动人头,苦笑了下说道:「恐怕老百姓们早把我们看成是魔鬼了,进去就是扰民呐!」说着,他扭头问龙问天道:「齐王,你还能走么?」
龙问天又戴起了他那个银面具,冷哼道:「死不了。」
「哈哈哈哈,死不了就好,齐王洪福齐天,哪有那么容易去见列祖列宗啊!」夜归天笑着讽刺他道。
「你!」龙问天左手一振长枪,就想把夜归天刺个透明大窟窿。
夜归天跳上马去,回首叫道:「儿郎们,奔袭潼关大营去!」
身后的五人四马答应一声,跟着夜归天冲了过去。鬼五笑着摇摇头,伸手一拍龙问天的马屁股,两匹马一齐朝西奔了出去。
「血性屠寇,痛快哉!」夜归天于马上长啸道。
潼关外大营已经渐渐地看到营角了,众人约住马匹,在山丘上细细观瞧。
这大营依山而建,井然有序,数百座营房作一字长蛇,蛇头是潼关,蛇尾在三四十里外,因为是晚上,营中的灯火连成一片,真如一条火蛇一般蜿蜒。
众人正看的起劲,忽然听到后面有马蹄声想起,扭头去看时,三匹马正朝这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