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地方岂是他家财力允许去的地方?也许迪迪喜欢喝乌龙茶,可他喝的绝不会是武夷山乌龙茶,更不可能是张记茶楼的武夷山乌龙茶!迪迪这人敲诈成性在学校是大有名气的,他要是不乘机讹诈一下王林斌也太不符合自己性格,这事徐永晋闻弦就可以知他的雅意了。
“好了,别垂头丧气了,消灭那群匪徒应该开心才是。……我们还是继续前面的功课吧,要是这次考试你再挂上几盏红灯笼,老师非找我算帐不可!再怎么说你的成绩也得提高一名吧?”徐永晋将课本打开,打算继续辅导王林斌功课。
王林斌看到迪迪会胆战心惊,同样的,对王林斌的成绩徐永晋照样挠头不已。徐永晋觉得王林斌对学习实在太不认真了,明明家里有很好的条件,可他就是不用心读书,害得自己被老师抓了公差,没事的时候就要辅导王林斌功课。
王林斌正对迪迪头痛不已,见徐永晋又摊开了他所厌恶的功课,这下头更大了。王林斌苦着脸摸摸头:“我说永晋兄,既然漠北再次和平了,大家都很开心,我看今天就不用学了,咱们还是出去到街道上和大家一起庆祝庆祝。学习有的是时间,又不在乎这一两个小时。”
徐永晋有些生气地将书本一摊:“兄什么兄?别跟我套近乎。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怎么可以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呢?这样怎么可以学好功课,到时候考出好成绩?……哎,你到那里去?”说着徐永晋站了起来。
“我到外面看看人家是怎么庆祝的!放心,明天!明天一定好好学习!”
徐永晋一开始唠叨,王林斌就朝外溜。在家的时候父亲和李妈都不会说他,王林斌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怎么在学校前有迪迪敲诈勒索,后有徐永晋跟个老大妈似的絮絮叨叨,要是不赶紧开溜,自己不是找罪受?
“唉……怎么有这种人?!”徐永晋气急而笑追了出去,这大少爷连路都认不全,要是让他在外面到处乱晃悠,搞不好自己就将自己给卖了!
出了校门没跑几步徐永晋就将私自逃跑的王林斌逮个正着,不过既然已经出来了,王林斌死活也不肯再回去,无可奈何下,徐永晋只好暂时改行当保镖,陪着王林斌在人群中乱窜。
胜利的号外传遍了大街小巷,道路上到处都是兴奋的人群,无数的工人、店员、学生从工厂、商店、学校涌上街头。怀着欢欣、激动心情的群众汇聚到沿江的长江路,朝甘棠湖边浔阳市议会前的人民广场走去。
对在场的大多数群众来说,地理上漠北距离他们实在太遥远了,远的仿佛是另外一个星球,那边的一切他们都不熟悉。只是报纸上每天连篇累牍都是有关漠北的战事,每天从报上看到今天漠北匪徒犯下什么暴行,明天边防军消灭了几个匪徒,再过两天报纸上又登出原喀尔喀王爷发表拥护国家统一,谴责匪帮暴行的文章,这就从心理上将人们与漠北拉的很近,遥远的漠北战事成了隔壁家发生的故事,无法不关心了。
漠北剿匪战斗虽然距离浔阳很是遥远,但并不光是报纸上刊登战事才对浔阳市民造成影响,拥有三十万居民的浔阳市有几十名子弟在那“风头如刀面如割,马毛带雪汗气蒸,五花连钱旋作冰,幕中草檄砚水凝”的漠北战斗,并且还有人在与匪徒作战中负伤甚至牺牲。今天漠北战事终于结束了,祖国的统一,加上浔阳在漠北的子弟从此也不会受到生命威胁,群众自然很乐意听到这么好的消息。
突然得到喜讯让人们根本没时间准备,自发涌上街头的人群手里没有标语,也没有鲜花,只有几个年轻人将挂在自己单位的红旗摘了下来,用根竹竿绑好,走在人群中不停地挥舞着旗帜。开始人们只是交头接耳讲述着自己了解战事,一些有语言天赋的将自己的想象尽情发挥,口沫横飞地将他们猜测的抓捕德克德黑经过讲给周围人听。人群中有人开始喊口号了,开始口号只是零散的,显得杂乱无章,或者说有些乱哄哄,只是在这种场合口号很有感染力,渐渐地,口号统一起来,人们一边朝广场走去,一边挥舞着拳头同声高呼一致地口号。“伟大的中国万岁!”“统一万岁!”,口号声响彻云霄。
在人群中钻来钻去的王林斌和徐永晋很快被周围的人们同化了,俩人神情严肃,与周围人一样不时挥动右臂,嘴里一遍又一遍高呼口号。距离人民广场越来越近,速度慢下来了,汇集进来的人群也越来越多。朝什么地方去再也不受俩人自己控制,他们简直是被人推着、架着朝前挪移。
长这么大游行没少经历过,大家也有经验了,虽然以前基本上是有组织的游行,而这次完全是自发的,大家还是很好地将以前的经验运用到现场来。徐永晋和王林斌忘记了时间,忘记了空间,只知道尽情融入到现在这狂欢气氛中。
“哎,姐!你怎么来了?……招弟!”
徐永晋正朝前走着,从旁边支路又涌过来一支人流,那些人走到了徐永晋和王林斌前面,与其他人不同,他们手里不停朝外面撒着传单。开始徐永晋没注意,可走着走着他觉得前面一个女孩自己很熟悉,仔细一听声音,这才发觉走在前面的好象是自己姐姐徐倩。前面人听到徐永晋的呼喊,一转头,露出一张清秀明艳的俏脸,正是徐永晋姐姐徐倩。
“小弟?你怎么也在这里?你们不上课了?”徐倩听到身后有人叫自己所讨厌的小名,很不高兴地回过头看看是谁如此放肆,一回头见到自己的弟弟正跟在后头,有些奇怪地问道。
徐永晋想起学校并没有组织自己参加游行,自己跑出来完全是给身边的王林斌害的。下午还有功课,这一跑出来什么时候再回到教室可就难说的很了。上课的时候老师还不一眼看出自己座位是空的?想起学校,徐永晋心里就一阵发虚——长这么大他可还从来都没有旷过课呢!徐永晋下意识看了眼身后,想看看现在是否还能回校,可身后是人头涌涌,一眼望不到头,大家都挤在一起朝前走着,现在再想回去真得变成鸟才行!
想起老师如何看待自己这个优等生逃学,徐永晋刚才的兴奋早就飞到九霄云外去了。追思起来自己现在回不了学校全是该死的王林斌惹的祸,徐永晋瞪一眼王林斌,却见他正开心地一蹦一跳扯起嗓子吼着口号。王林斌这浑小子离开学校就像小鸟离开鸟笼,光高兴了。徐永晋很想揍王林斌这个罪魁祸首一拳,只是想归想,动手还是免了。
挠挠头,徐永晋尴尬地说道:“没有啦,只是听到喀尔喀匪帮被消灭了,一高兴就被同学拉了出来,等下马上回学校去。姐你们也是知道这消息才出来的?”
徐倩对徐永晋的回答并没有感到太大意外,她以前在浔阳一中时也参加过自发的游行,一九零四年七月,当时刚升上初三,正在学校参加预习班(有人说浔阳一中高考上榜人数多都是因为没有寒暑假造成的,学生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上学,填鸭填出来高中榜率。)的徐倩在得知中俄柏林条约后,也和同学自发地参加了当时的游行。现在这大小伙徐永晋在那时侯还小着很呢!
徐倩冲着自己弟弟报以灿烂的微笑:“你忘了我在什么地方上班了?漠北匪帮被消灭,我们报社可是最先知道的。要不是赶着印传单,我们早就出来了。这些传单你也拿些吧,给大家发发。”
徐永晋从徐倩手中接过传单,有些感慨地说道:“唉,当记者就是好,什么事情也比人家早知道。我要是上了大学一定报考新闻专业,到时候也当一名记者。”
姐弟俩正在交谈,徐永晋身边的王林斌插嘴进来:“永晋,这是你姐姐?你以前怎么从来没说过?……大姐好,我是徐永晋朋友王林斌,见到您很高兴。”说着徐永晋将右手伸到徐倩面前。
徐永晋和徐倩的谈话王林斌听到了一点儿,开始只是让声音钻进耳朵,等整理后得出是谁在交谈,再看看与徐永晋谈话的人,王林斌立刻有种惊为天人的感觉——对稍微漂亮一些的女孩子,王林斌都会认为人家是天使。
徐倩脑海中并没有王林斌这个人名,这不能怪王林斌与徐永晋关系不够铁,主要是做姐姐的因为逆反父亲“招弟”心理,连带着对弟弟平常说的话常常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弟弟的社交圈子做姐姐的并不想干预。于是当王林斌将手伸到自己面前,徐倩脸上有些泛红了,只是伸出右手匆忙轻轻触了一下,急忙又将玉手缩了回去——徐家男尊女卑、男女授受不亲还是进入了徐倩潜意识中,虽然她不想承认。
看了眼徐永晋,徐倩搜刮了半天一点关于王林斌的印象也没有,只得脸上勉强露出微笑朝王林斌笑道:“你就是王林斌?我听我弟谈起过你,听说你们俩关系很好?”
“呵呵,永晋兄是小弟在学校最好的兄长了,小弟愚鲁全靠永晋兄帮忙才稍微学了点儿东西进去。”王林斌一边有一茬没一茬答着话,眼睛一边上下打量着面前这位玉人。
“得了,你也别胡扯了,什么小弟兄长的?姐你别听他乱嚼舌头根,这家伙色着呢!绝对是危险人物!我们先走了。”徐永晋见王林斌还要跟自己姐姐磨下去,不由分说拉起王林斌飞快地朝前走去。从王林斌的眼神徐永晋就可以看出这小子动了什么念头。
很不情愿的王林斌只好对徐倩报以自己认为最灿烂的微笑,当离徐倩很远了,看不见丽人身影后,王林斌冲徐永晋抱怨开了:“哎,你搞什么啊,我还没跟你姐聊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