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镡眼里王林斌面红耳赤激动地与自己的老师同学大声辩论着,当然,按照王林斌的水平,他说出来的话前言不搭后语或者语病很多这是很正常的事情。那些人嘲笑王林斌这也不好,那也不对,而王林斌却说他的叔叔就是战死在马尼拉湾的海军英雄李作平,作为烈士的后代,奶奶从小就告诉他要继承叔叔的遗志参加海军保家卫国。身体是父母给的,这个他也没有办法,但精神的力量是无穷的,头可断,血可流,宁可不吃饭饿死(他还真的绝食过,虽然时间很短暂)他也要参加海军。
如果李妈知道学校里王林斌说她是自己的奶奶,相信李妈会高兴地抹眼泪的。而李妈的独子李作平在九泉之下对突然冒出一位自称是要参加海军的自己“侄子”,不知心里作何感想。
老师学生对王林斌的说辞自然嘲讽多过理解,他们也用不着理解王林斌的远大志向,可门口听着的欧阳镡却满肚子不是滋味。人是有逆反心理的。从那些老师学生嘴里,他知道王林斌学习成绩不怎么好,体质也比较差,所以他们认为王林斌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而欧阳镡却认为王林斌有一位烈士叔叔,并且时刻牢记烈士遗志,这已经足够了,学习差,到军校可以补,体质不好也可以锻炼,这没什么大不了,何况要是李作平的侄子加入太平洋舰队,并且在叔叔以前工作过的分舰队服役,这在政治上是有多么大的影响!欧阳镡发现自己喜欢上了这位李作平烈士的“侄子”。
后面的事情就很简单,在欧阳镡关心下,王林斌莫名其妙考上了马尾海军初级学校,王磊要是知道儿子能上军校并非表现如何出色,而是在报名那天就决定了,也许他要感叹老天没眼了。
第三部风云第九章全[目录引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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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全
一九一二年九月十一日,星期天,下午三点。比利时维尔维埃。
西南天空高悬着耀眼的太阳,瓦蓝的天空上几朵白云慢悠悠飘荡着,平缓的山坡绿草如茵,山坡上盖了一座岗亭,菲力普下士半靠着岗亭外壁,无精打采地看着山坡北面。
北面的山坡与南面一样平坦,只是南面长着青草,属于比利时领土,而北面是挺拔的松树,属于德国领土,区别如此而已。菲力普下士到这里已经一年多了,每天面对着同样的草坪,同样的松林,让人郁闷不已。菲力普知道现在世间并不太平,只是对面的德国在这么长时间内一再发出威胁,可最后又退让了,这让他高悬着的警惕性松弛下来。
从八月一日起,德国皇帝要求比利时给德军借道,当然,这被严守中立的阿尔贝国王严词拒绝了,为了防备德国宣战,菲力普所在部队进入了戒备状态,不过德国和法国的战争已经打了一个多月了,隔壁的战火并没燃到这里。按照报纸上所说,法国军队正在收复失地口号下英勇地冲向阿尔萨斯——洛林,付出了巨大代价,将那边的德军击退三十公里,这也让德军自顾不暇,比利时全国从上到下都轻松了许多。
自从八月底开始,每天从早到晚北面松林后面就传来持久的轰鸣声,听边境对面过来的探亲人士介绍,德国人用汽车拉着无数稻草人往边境这边开过来,同时在卸下稻草人同时,又将德比边境警备部队偷偷朝南边的阿尔萨斯——洛林方向拉,现在菲力普面前就没了头戴尖顶帽的德国佬,看起来那边德国形势极为危机了,不然也不会如此做。进入第一线战壕的比利时部队在紧张了好一会儿后,见连边界小规模冲突都没有发生,神经松弛下来,又开始了正常生活,现在菲力普后面不远的战壕后面那些帐篷周围就拉了不少绳子,上面晒着毯子衣裤之类的东西。在帐篷后面,炮兵连的那些野战炮神气地摆成一线,炮口却用油布堵了起来。今天是星期天,昨天晚上部队里很多军人放假回家休息去了,他们要到今天晚上七点才会归队,菲力普只是个下士,今天还要站岗,不然他也可以申请休假,好好找情人过一天。
远方空中传来轻微的嗡嗡声,菲力普知道德国每天例行的空中侦察又来了,这些天每天头顶都有一架飞机晃悠,只是他们没有飞过国界,比利时也不好说什么,别人看飞机如同看外星来客,菲力普看了这么多天已经不稀罕了,脑子里正想着晚上是否到村庄里找情人疯狂他一晚上,那声音越来越大,渐渐逼近了,菲力普的思路被打断了,恼火地抬头望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可一抬头,菲力普张大了嘴巴合不起来。
空中四架黑色涂装的aviatikb。i飞机正笔直地朝比利时这边飞了过来,看样子他们根本没打算在自己国境一边转圈了。
傻了眼的菲力普呆看着四架飞机从头顶飞过,很快飞到了壁垒地段,在上空来回盘旋着。空中传来划破空气的嘶嘶声,一连串拖着白色烟迹的炮弹掠过菲力普头顶,准确地落在了比利时军队挖的战壕周围。一道白色光圈猛然朝周围扩散开,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在耳边炸响,晾在绳子上的毯子、衣服在空中缓慢地飞舞着,菲力普张大的嘴还没有合拢,冲击波就将他重重摔下了山顶。
“德国人!……德国人进攻了!……”大地在颤抖,菲力普趴在地上好一会儿没醒过味来,等他精神稍微正常些,爬起来带着哭音大喊着朝后面的阵地飞跑过去。用不着菲力普再喊了,连串落下来的炮弹已经表明了比利时遭遇攻击。菲力普还没跑回阵地,一颗炮弹就落在他身边,黑色的泥土如同喷泉猛地冲了起来,散开的黑色硝烟中夹杂了淡薄的红色血雾。
半个小时内,比利时部队所在的战壕被炮火犁了个遍,毫无防备的比利时军队在炮火轰击下损失惨重,刚才还在帐篷里的士兵遭到攻击,马上撒腿朝战壕奔去,只有是否携带了武器他们根本就没注意,成百的比利时士兵不是在逃出帐篷到战壕的路上被炸的四分五裂就是在战壕里被震的七窍流血而死。
如同一个世纪那么漫长,炮弹延伸后,残存的比利时士兵抬起头,滚滚黑烟在阵地上空翻滚着,一个个被摧毁的地下掩蔽部好象张开的大嘴,刚才还如茵的草地现在到处是余烟袅绕的弹坑,后面炮兵阵地上,一门火炮成了散落一地没用的钢铁垃圾,战壕内外躺了一地残缺不全的穿着蓝军服的比利时士兵尸体,负伤的、垂死的士兵撕心裂肺的哭喊声让人如坠地狱。
“美丽的花儿开在山坡上,白色的小花叫做爱里卡,美丽的女孩象鲜花,我愿是那蜜蜂伴在你身旁……”炮弹还在后面不停地炸开,隆隆轰鸣中,隐约传来雄壮的德国歌爱里卡。
“德国人……德国人上来了!”有人颤抖着呻吟道。
在那些战士眼里,对面山坡上几辆钢铁怪兽发着隆隆怪声冲在最前面,阳光下,钢铁怪兽前装甲闪闪发光,在他们后面漫山遍野都是穿着灰绿色军服,头戴蒙布尖顶头盔的德军士兵,无边无际的德国兵在乐队伴奏下高歌着《爱里卡》朝比利时阵地开进,走在最前面的德国兵居然还打着横幅。无数人流沿着一个方向前进,从远处望去景象煞是壮观,只是对比利时人来说,这谈不上什么赏心悦目,而是让人感到噩梦般地恐惧。
如此强大的突击兵团不是短短三两天才能集结完成的,比利时人现在才明白所谓的稻草人根本是德国佬欺骗他们的小把戏,那轰隆隆大地为之震动的声音应该是这些钢铁怪兽移动声——现在大地不就颤抖的越来越厉害吗?至于这些兵,要么是晚上人们不注意是上来的,要么就是一直驻扎在距离前线不远的地方。
见到卑鄙的德国佬以如此强大的兵力进行突击,比利时士兵心惊胆战,几个当官的互相开着粗俗的玩笑希望提起其他人兴头,转移他们被吓坏的注意力,只是笑话效果并不怎样。隔着老远,比利时阵地上响起噼噼啪啪枪声,声音很稀落,而上来的德国人没有一人被击中。德国人的速度越来越快,几辆怒吼的战车朝比利时战壕这边用机枪狂扫着,哒哒声中,黄尘四溅,躲在战壕里的士兵连头也抬不起来。
咣当一声,身后残存的比军火炮在短时间震撼过后朝德军人群中发射了一发炮弹,接着又有几发炮弹飞了出去,远处德军人群中升腾起几股黑色烟柱,有几个德军士兵被横飞的弹片撕成碎片。可比军火炮才打了没几发,该死的德国炮火又落了回来,准确地落在刚才开火的火炮周围,硝烟再次笼罩住敢于反击的比军炮兵阵地,残肢碎布破损的铁块从硝烟里飞迸开。
炮火掩护下,德军战车距离战壕越来越近,看到那些钢铁怪兽发出巨大的轰鸣当头压过来,空中四架德国飞机压低了机头,怪叫着朝比军俯冲下来,眼看他们就要亲吻大地了,又直冲云霄,两个黑点从飞机上投了下来,在半空中炸开,一名缩头躲在战壕里的士兵当场脑袋被削去半个,一声不吭趴在地上,手脚抽搐两下再也不动了。丢魂落魄的比军士兵再也无法忍受了,三三两两的比利时步兵从战壕中跳出来,慢慢朝后溃退,接着更多人加入了溃退行列,有些人是在以最快的速度朝后面亡命逃窜。
“撤退!立即撤出,撤到后方阵地去。”炮兵连阵地上有人灰头土脸冲着炮手高喊着。炮兵连只剩下两门完好的火炮,听到撤退命令后,两门炮系上牵引车,两支八匹马的马队从后面被驭手千辛万苦赶了上来,将两门火炮匆匆挂在马队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