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勿缺怒道:“欺负老者算什么好汉?”
大汉铜铃般大的牛眼一瞪,狂笑道:“谁说我欺负他了?我只是要问他几句话而已,他个子太矮,难道还要我弯下腰去问不成?”
他忽然一把将小老儿向宁勿缺这边用力掷来,口中道:“你且与他说上几句试试。”
车把式如腾云驾雾般直飞而出,速度奇快,他身在空中,便已吓昏过去!
宁勿缺又惊又怒,心知如果自己接不住车把式,那么他定会被生生摔死不可!
当下不敢怠慢,迅即凝气于臂,看准车把式的来向,疾抓而出!
同时,他的右脚向后略略撤一步,以免受力之后失去平衡。
就在他的手即将与车把式的身躯相接之时,车把式的来势突然一缓,竟如秤砣般直坠而下!
这大汉竟然暗隐了劲力!
宁勿缺猝不及防之下,眼看着车把式就要砰然落地,那时他焉有命在?
当下立即身子前探,双手疾伸!
如此一来,抓是抓住了,但他的姿势却已不能千衡,便觉手上一沉,想要定住身子,却哪里办得到?便向前直跌出去!
眼看两人便要跌个大马趴!宁勿缺倒还好些,但车把式本已吓晕过去,再加上又不会武功,骨头也老了,哪能经得起这么一摔?
倏地一只手从后面疾伸而出,一把抓住了宁勿缺的衣裳向后用力一带,同时又有一只脚将宁勿缺的身子一勾。
“嘶”地一声,宁勿缺的衣裳受不了那股大力,竟被扯开一道长长的口子!
但这样一来,宁勿缺却已可勉强借力稳住身了,踉跄了几步之后,终于站定!
回头一看,却是封楚楚!
大汉见自己的招式未能得手,不由恼怒异常!他大吼一声:“老子让你们统统滚下来,为何屙屎似的挤下来一点?”
封楚楚哪里听过这样的粗浑之话,不由直皱眉头。
一个尖嘴猴腮的家伙道:“我去看看!”
封楚楚冷笑道:“说看就看,你们以为自己是准?”
话音甫落,便见三四十双目光一下子集中在她的身上!
封楚楚吃了一惊,还道自己说错了什么话,倏地又明白过来,自己一不小心竟说出了女音!
她终是未曾涉足江湖,转眼便露出了马脚!
为首之大汉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了一阵子,突然一抚掌,大笑道:“好,活该我走运,小尼姑让我找到了!想必老尼姑也应在这儿!”
宁勿缺与封楚芝心头齐齐一震,暗想:“对方原来就是冲着我们来的!”
大汉一挥手,道:“把车马里的老尼姑也给我揪出来!”
几个人大声答应,却没有一个人走过来,想必他们心有忌惮!
大汉不由大为恼怒,兀自向马车这边冲来!
封楚楚一声冷笑,身形一晃,便已拦了上去!她的手中兵器与她师父一样,也是一把短剑。
大汉的目光落在她的剑上,既有兴奋也略有惧意,他恶狠狠地道:“你们两个秃头尼姑杀了我们千目堂二当家的,又断我们五当家的一腕,竟然还想一走了之?我们千目堂的名号可不是叫着玩的!”
宁勿缺心道:“原来是千目堂的人!他们大概已知道静音庵已人去庵空了,于是便在四处搜寻,也不知了清师太——不,是卢小瑾她能不能走脱!以她的武功自然是无所畏惧的,只是她还要为左扁舟护法。”
封楚楚见大汉出言不逊,心头火起,也不吭声,突然一剑袭出!
大汉哪会料到这娇小的人儿竟比自己还狠,不声不响便突出杀着?猝不及防之下,连腰上之刀也未来得及拔出,赶紧腾身掠走!
封楚楚心情本就不好,此时一旦占了先机,自是不肯停手,当下剑势如虹,盘飞急绝,一招紧似一招向大汉招呼过去。
大汉又惊又怒,哇哇大叫,使出浑身解数,挪转腾越,一时却是无法摆脱封楚楚的剑招,倒是好几次险些丧命剑下!
千目堂的人见状,赶紧掩杀过来!
宁勿缺有心让封楚楚好好教训一下这个可恶的大汉,立即半截木剑一横,为她拦下这些人!
众人见他手中只有半截木剑,不由齐齐一怔,心道:“这小子也太过狂妄了!要不就是个疯子,竟以半截木剑对付我们这么多人。”
虽然有几个心眼多些的人觉得宁勿缺敢以木剑为兵器,定是有过人的造诣了,但再看看他年龄,却只有十五六岁光景,他们在脑中思索了一遍,也未曾想到近年来有什么如此年轻的高手,当下便不以为意。
一杆长枪抢先向宁勿缺暴扎而来,声势倒是不弱!
宁勿缺身形一斜,剑走偏锋,便是一招“暗送秋波”!
木剑在长枪上一带即走,双方谁也没有讨到好处!
千目堂的人不由齐齐松了一口气,心道:“这人剑法不过如此而己!”
使枪者也来了精神,枪杆一震颤,“呜”地一声,再次直奔宁匆缺的前胸而来。
枪尖疾如流星曳尾!这一次的威打远逾上一次!
宁勿缺又是身形一斜,剑走偏锋,仍是那招“暗送秋波”!
众人不但又好气又好笑,而且都认为这小子果然有些浑,竟将一招未能制敌的招式连用二次!
两个身形一触即分!
便听得一声惨叫,一个身躯倒跃而出,鲜血纷洒如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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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不死之身
众人定晴一看,竟不是宁勿缺,而是千目堂之人,他的胸口已多了一个大洞!
若不是宁勿缺的剑身上还有鲜血在滴,他们根本不相信是宁勿缺伤了对方!
同样一招,为何竟如此悬殊?
这一下,千目堂的人再也不敢托大,当下便有二刀一鞭一剑齐齐向宁勿缺招呼过来!
宁勿缺临阵经验太少,见同时有几件兵器向自己攻来,不免有些手忙脚乱,赶紧疾然后撤一步,免得同时要应付四柄兵器。
兵撤之后,战线拉长,对方四人便只有一刀一鞭能及他的身了!
宁勿缺不敢怠慢,身子滴溜溜一转,便已让过一刀,同时身子如鬼魅般贴近了使鞭者!
宁勿缺甚至能看清使鞭者脸上的一点豆大黑痣了!
鞭是软鞭,最忌让对方贴身而上,所以当宁勿缺与使鞭者近在咫尺时,使鞭者的心便猛地一沉!在宁勿缺看来,似乎他脸上的黑痣在那一瞬间也已扩大了不少。
然后,宁勿缺的木剑便不失时机地在他的腹部留下一个大窟窿!
幸好是断了一截的木剑,所以伤口看起来触目惊心,却也不是致命之伤。
宁勿缺一招制住对方时,已听到来自身后的利刃划空之声!
如果剑是真剑,他可以反手一剑封开袭来的兵器,但他手中的剑是木质所铸,而且又极短,所以,他的左手在使鞭者的手上一托一带,对方的软鞭便已电射而出,如同一把凌厉而出的软剑!
同时,宁勿缺向前纵出!
身在空中,他便听到身后一声惨叫,想必软鞭已扎入对方身体内了,却不知扎中了什么地方,令他发出如此凄厉的叫声!
宁勿缺见自己竟然也可以于举手投足间让对方非死即伤,不由又惊又喜又有些惶然!
心中左思右想,手下却未闲着,数招之后,又有一个使剑者的双手捂面向后倒去。
他的剑却未落地,因为宁勿缺已将它一把接住,反手斜撩一剑,恰好封住一把开山斧!
此时,他已使对方倒下了七人,不过全部未曾致命,而他自己的背上也被一把刀划开了一个口子,他背上的衣裳本就己被封楚楚拉开了,再添上这一刀,更是支离破碎!
千目堂的人越打越是奇怪,因为宁勿缺的剑法有时精湛无匹,让人心寒,有时却笨拙得像是小儿学剑,别别扭扭!
但因为宁勿缺的剑法终是诡异霸道,所以即使看出了他的剑招有极大的不足之处,千目堂的人的也不敢借机而上,因为他们认为这一定是宁勿缺诱敌之招,否则一个剑法如此可怕的人,怎么会有这样明显的漏洞?
其实,这是因为宁勿缺对“无双剑法”虽是习练了一年,但从未用它应付过敌人,所以有时仓促间招式不免产生较大的破绽,而千目堂的这些人武功都是平平之辈,才不能准确地断定宁勿缺生出的破绽的的确确是破绽,以至于错失了不少良机。
而宁勿缺的剑法却是越用越熟练,到后来,他的剑法中明显破绽已渐渐减少,待千目堂的人有所醒悟时,已是太迟!
甚至可以说千目堂中众人的围攻简直有点像是书生陪太子读书的味道!
此时,那牛一般高大的壮汉终于设法拔出了他的刀,刀一出手,封楚楚的攻势便为之一滞。
封楚楚心中对自己颇不满意,因为她没想到自己既占了先机,且对方又是赤手空拳,但仍是无法借此机会将对方击得溃败,反而让他拔出了兵器!
她哪里知道这大汉看似鲁莽,其实是千目堂的三当家杜大!他在千目堂中排名尚在宫尺素之前,可见武功已是不弱的。
杜大一刀在手,胆气顿壮!他恼恨封楚楚使自己穷于应付狼狈不堪,所以手中之刀便如泼风一般向封楚楚席卷过来,连他自己的兄弟们被宁勿缺砍杀得东倒西歪也不去顾及!
封楚楚立觉自己应付大为吃力,对方的刀法颇为不俗,再加上杜大力大无力,每一招内都聚有千斤巨力,自己的剑根本不能与对方直接相接,否则不是虎口发麻便有可能使剑脱手而飞。
封楚楚暗自懊恼先前没有逼紧让他拔出刀来,所幸她师父传授之剑法亦是不俗、因此还能与杜大杀个难解难分!
那边宁勿缺却已渐觉吃力,因为他的剑洁虽然越来越娴熟精绝,但内力却有些不继了!
宁勿缺的内功进展已是骇人听闻。一月之修炼可抵上常人一年之修为,但他从一介书生习武到现在也只不过一年时间,所以进展再快也是有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