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识得洛阳第一楼,教你吃喝不犯愁。”
坊间传言的这所谓‘洛阳第一楼’,自是指的老板娘这家文聚楼。而且现今也不止洛阳一家,黄河南岸东至泰山脚下,大小城镇中,近些年陆续也都开了许多文聚楼分店。
“识得洛阳第一楼,吃啥喝啥也犯愁。”
一向少有露面的王川,这天也不知打哪儿来,一到了文聚楼门口,嘴里念念叨叨着这一句,进了店里,愁皱着眉,找了张空桌便把他随身带着的酒葫芦,大喇喇往桌上竖着一放,让小二先把他的酒葫芦喂饱了再说。
那小二见他衣衫褴褛,先就存了几分小觑,也不多说,客套几句,一伸手便要抓过他酒葫芦。
怎料那酒葫芦稳稳当当,竟似黏在了桌上一般,任那小二两手轮番使劲怎么一抓再抓,愣是抓不起来,这就有点邪门。
不过那小二也是不信邪,再一使劲猛拉,只不想那酒葫芦轻轻飘飘便给他拔拉了起来。
可这一下用力过猛,他整个人倏忽往后便倒,把身后好好一张桌也给压断了腿。
周围几十桌客官也都给瞧得一愣,纷嚷起哄。
这一来惊动了掌柜的,先是笑脸嘻嘻一边赔罪,一边又问王川要吃点什么?
随后便有几个护店的壮汉前来呼喝怒问,敢到文聚楼闹事,是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王川正为吃什么犯愁,微一皱眉,跟着也是笑笑嘻嘻,顺嘴便说,那便来个‘熊心豹子胆’好了。
那店掌柜又是赔笑告罪,接着便连番报了几道本店特色,和掌厨推荐的菜名,问王川要来哪几样?
王川也不知是不是存心搞事,嘿嘿笑着让他猜猜看?猜对了便有赏。
掌柜的哪能猜着,一连又报了十几样时鲜山珍,让对方随选随挑,却没一样能入得了王川法耳。
那几个护店壮汉看着来人就是要找茬,正要动手把人轰走,只听阁楼上老板娘滴声音说了句:“‘翠湖捞月’如何?”
老板娘寻常也不会在店里抛头露面,想见她一面也是难得。
这天她刚好是赔了陆凝香在楼上喝茶闲聊,众食客有幸得见老板娘芳容,一时都忍不住大流口水。
这‘翠湖捞月’本是逾有十年前,老板娘亲手给王川做过的一道菜,名儿倒好听,其实也就是青菜豆腐汤,豆腐是制成了圆圆月亮似的一小块,这才有了这么个名头。
王川一听这菜名儿,便知找对了正主,二话不说,乐乐呵呵一跃飞身便上了丈许高阁,一边笑着问老板娘要什么赏?
老板娘还没出声,冷不妨身后陆凝香忽地一剑刺出,直取王川面门。
王川才刚站稳落脚,也没认出小丫头什么身份,却是不闪不避,‘川’字眉间只一紧,硬是拿脑袋接下了这一剑。
这下倒把陆凝香吓得一怔,也不敢当真太用力,忙急抽回剑来一瞧,见对方脑门额间啥事木有,一晃神随即便又刺出一剑。
王川这回可不再跟她玩闹,只一伸手两指一夹,愣把对方剑身平平稳稳夹在了指间。
陆凝香任是怎么使劲,手中的剑也难进分毫,退也是难退毫厘,急得是脸上通红,正想弃剑出掌,老板娘及时开了口,这才把她叫住了。
“这么说,却是没分出高下了?”
李小白听得到这,倒是挺来劲,禁不住便盯着陆凝香问道,“那之后呢?你怎么又会……给那谁抓了去?”
赵烟霞和柳双双同时斜了他一眼,均想他这身上中的毒,看来是没什么事了。
沙无尘主要还是想多知道些关于柳无双的事,这会儿只笑了笑,默不作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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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凝香也瞪了瞪眼,心说这小子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不过想想他说的倒也没错,只一抿嘴笑道:“那是,也就差不多打个平手了!你们别着急,先听我说完……”
她此前和她爹爹离了蜀山门派,出蜀北来,先是到了洛阳探望表亲老板娘。
在文聚楼落了脚后,她爹爹陆无明早前去了趟泰山派回来,待不多久便又出了门,也不知要去哪,只把她留在了老板娘身边。
王川来酒楼后,陆凝香也没认出他什么人来,只道是个故意生事的老无赖,还敢调戏老板娘,这才挺身拔剑相向,不想对方还是个硬茬,一柄剑怎么也难伤了他。
老板娘说和两句后,便带了她和王川,换到了顶楼四面开阔的隔间,叫了些酒菜落座闲谈。
三人刚说几句,互明了身份,泰山弟子张慕云便自个儿一人上了楼来。
老板娘见这弟子义儿去而复回,不无奇疑,随口便问了问缘由。
张慕云没想这赫赫威名的‘老王’也在,更自惊异不小,只也未多隐瞒,便把前事昨个与高兴兄弟相遇、并获知所谓‘宝藏’下落等事,简略说了。
王川无门无派,前有十年时间都在闭关,近两年也才重出了江湖,眼看世道纷乱如故,战火依旧不断,不免有些心灰意懒,各处东游西荡了一阵,到了这洛阳城,也是有心想与久别的故人见上一面。
其实早在十余年前的‘泰山大会’比武论剑过后,王川一举夺魁,胜过了各大门派掌门高手,不久江湖上便有传言说,王川正是得了那一批‘皇陵宝藏’里的武功秘籍,这才神功大进,技压群雄,夺得了这所谓‘天下第一’的称号。
王川也不怎么当回事,没想过了这十几年,这传言仍旧,且似乎越传越像那么回事。
他也才刚出关不久,便遭各路江湖强手明争暗抢,要让他把秘籍心法交出来。
当然,这些人无一例外地,都自是被他打发掉了,更不想自己这刚一来,便听说什么‘宝藏’正就在这洛阳之事。
四个人也才坐下闲叙了几句,说谈间小饮了几杯,忽而先后趴桌上便倒,显是酒里给人动了手脚。
转眼间屋顶上东西南北四方,随即窜出四个奇模怪样,高矮胖瘦相仿,自称什么‘四大仙人’之人,叽喳笑说了一阵,伸手便要去王川身上摸索。
这四人其实是汴州朱仙镇一带,劳家庄异母同父的四兄弟,各以春、夏、秋、冬为名,合称‘劳家四仙’。
四兄弟有些神神叨叨,专喜欢鼓捣些什么迷药仙丹坑人害人,身手也是异常了得,江湖人称‘四大恶鬼’。
但他们自己却并不这么认为,始终以‘四大仙人’自居。
四兄弟跟了王川一路,自也是为了那什么宝藏,或者秘籍,这时间也是趁着机会,在酒里下了药,把人迷倒后,便即现身准备动手。
不想王川早已有所察觉,那酒里的迷药也奈何他不得,先才只是打着呼噜装睡,待得四人近身前来,突然一下醒了来,几下里间便把他们痛打收拾了一顿。
他对四鬼也不多加为难,只让他们把独门解药交了出来。
这四兄弟来得快去得快,眼看难得手,趁机灰溜溜夺路飞身便跑,转眼已没了影。
陆凝香服了解药醒来,也没瞧清四人什么模样,只抱了那坛给他们下了药的酒,下楼准备再换一坛上来,顺便说去解个手。
不料这才刚下了楼,酒还没换成,高兴倏然飞身怪笑而至,一下打倒了店里几个伙计,把她连人带酒一并都给掳走了去。